21 不枉此生

童姗进入大门，到一楼车间看了看。两个小伙子在看着设备，在工控机上调看着进度，几台加工中心正在忙活，地面上货架上有不少坯料。童姗知道这是从正月十七就开始没停，是计划中的部分。她看了看进度，来到二楼。

二楼几乎全部开工，大部分是电加工设备，都是无人职守。一个工人正在杨子的多屏电脑前巡视，监测设备的工作状态。昨天一天出来不少活儿，都整齐的码放在货架上，有几个大家伙则直接放在地面的货板上，等着装配。童姗询问工人昨天是不是连夜来着，回答是连杨子在内所有车间的人都在，已经连轴2天了。

童姗要他们注意轮换休息和安全，这么多年来他们一贯如此，没事放假，有事连轴转，吃住都在车间。正说着，送坯料的人来了，工人把他带到一楼等着，自己去找杨子验收。

童姗的车间由于设备不足，人员不够，所以无法进行完整的材料准备，只能让外协厂家安照尺寸粗加工，然后拿回来再精加工。童姗检查一下二楼，替工人关上门，来到三楼办公室。

进门是个接待台，弧形的台面上电脑电话一应俱全，曲筱筱四仰八叉的睡在椅子上，两只脚搭在台面上，睡相确实不好看，而且还是长的腻的小姑娘。童姗皱了皱眉，过去拍了一下曲筱筱，埋怨道：“女孩子家家，别这样，像什么样子？昨天干什么来着？一大早就困成这样？起来，坐好，上班了。”

曲筱筱显然受到惊吓，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却差点儿摔到地上，眼睛还没睁开就说：“您好。”她以为有人到访呢。

等她睁开眼睛，发现是童姗，放心了，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看四周，问道：“姨，我刚才怎么了？”

童姗又好气又好笑：“女孩子，别这样搭在桌子上睡觉，像什么样子。”

曲筱筱也许知道她自己的样子，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太困了，顾不上了。”

“昨晚干吗了？没睡？”童姗问。

“两晚没回去了，一晚上还行，两晚上就熬不住了。”曲筱筱打着哈欠说。

“怎么？两晚上？你跟谁？在这儿？”童姗吃惊了。

“嗯，前天杨哥、山姐还有丁工他们熬了一晚，昨天一整天几乎都来了。晚上赵工、吴工他们又是一晚。”曲筱筱困的不行，有气无力的，还在努力清醒。

童姗一看，算了吧，让她去会商区沙发上躺着去，别在门口，形象不好。结果曲筱筱说会商区躺着一屋子的人，没办法才在自己座位上睡来着。童姗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让曲筱筱去洗把脸，自己来到办公区看看再说。

办公区只有一个郝峰在作图，他前面的透明幕布上显示这他的电脑屏幕，是一幅装配图，应该快要结束的样子。会商区里躺了六个人，张山竟然也在里面，趴在沙发扶手上睡了。吴伟、宋春明宋春娣兄妹也在里面，宋春娣都快掉到沙发下面去了，依旧睡的很沉。

“郝峰，前天和昨天你都在？”童姗轻声问郝峰。

“嗯，都在。”郝峰眼睛没离开装配图。

“你不困？”

“后半夜撑不住了，趴着睡了会，刚才交警让除雪，醒了就不睡了，把手上的活儿干完。”

“你们这几天在做什么？”

“就是讨论您那天说的，您女儿女婿的项目。”郝峰说出这两天这群人在干吗。

“就为这？”童姗有些奇怪，那天就跟几个人简单的讨论了一下，不应该这么大动静啊。

郝峰刚要回答，有人敲门，童姗回头看见曲筱筱的爸爸站在门口，小心的敲门。童姗赶紧把他请进来，去卫生间叫曲筱筱。

曲筱筱的爸爸是给女儿送早餐来的，显然他知道女儿在单位一天两夜，也送了好几次饭了。童姗不明白情况，但还是给他道歉，让曲筱筱回家休息。但曲筱筱的爸爸不觉得有什么，给人打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都是天经地义的，没什么，应该如此。

曲筱筱的爸爸为人低调和善，在曲面人缘很好，见人打招呼，不笑不说话。童姗还是坚持让曲筱筱回去，睡醒了再来。爷俩儿这才回家。

赵平海回来，童姗自然要问他，自己昨天就一天不在，你们讨论什么闹了一天两晚？赵平海让童姗到自己的办公桌那里去说，那里远离会商区，别吵了陶工。

童姗一听陶工那么大岁数也通宵，简直不敢相信，刚才没看到。她一边跟着赵平海过去，一边让进门的曲芳顶替曲筱筱的位置，看门接电话。

周五也就是正月十七上班的时候，童姗说了说大头和花花的项目，本来是个例行的前瞻通报，没当回事。后来讨论深入，把杨子和张山也叫了进去，毕竟这两位一直在生产第一线，项目本身就为了衔接客户和生产的，所以让他们也参与讨论，听听他们的想法和建议。

当时二人发言不多，只是在听，讨论结束车间完成生产准备开工后，杨子和张山在车间里开始讨论了，之前没明白怎么回事呢。

到了晚上快下班时，两人的讨论升级，整个车间的人都参与了，他们8个人都是20年的老手，直接说中要害，说出自己的理解和希望的结果，丁家迦和王静还有吴伟下来检查生产情况，也就加入了进来，晚饭是晚上10点叫的外卖。那天晚上没回去的还有宋春明宋春娣他们加班的10几个人，都参与进来。本来童姗搞了一个小范围的前瞻性的讨论，变成了大范围的商讨。

周五晚上并没有通宵，而是到半夜2点左右。周六的下午又是在车间，杨子和张山发起把陶工和赵平海也扯了进来，陶工晚上回家琢磨了一晚上，觉得他们的想法和思路很好，而且实现起来不难，很有希望，所以周日一早就来了，召集了20几个人，把没回家的丁家迦也给留住了。王静要回去陪孩子和老人，周末就没来。

赵平海一边介绍情况，一边将四屏显示器转过来给童姗看，上面是曲筱筱做的记录和拍摄的视频和照片，都是这几天他们在会商区讨论演算的内容。

赵平海毕竟是老手，由他主持进行的讨论不是东一棒槌西一榔头，而是逐级逐步的深入。按照大头和花花的设想，整个系统归根结底都是在软件上，也就是数据链如何衔接上，这无疑是自创标准的做法。

现在加工中心和流水线的现成数据链依旧保留，另行开发一套全兼容的软件替换，客户端以及WEB数据提交界面和交互界面成为重点，如何将不同软件开发的零件图装配图识别并转化，而且还不丢失关键信息成为焦点。这还是交互界面，还有就是根据工业4.0的要求，不同产品的流水线采用不同定制模式，这种衔接也是非常重要的。

光这些软件方面的构想就已经相当庞大了，更不用说还有繁多的中间件，用来连接不同的设备和流水线，这样才能满足不同用户的要求。童姗越看越觉得真要干起来，自己的设计工作室将会成为系统集成商，盈利和挑战将远远大于现在的单纯设计。

丁家迦杨子他们除雪回来，都围在赵平海的办公桌周围，看着童姗在翻看资料。张山和宋家兄妹以及吴伟都醒了，洗把脸过来。陶工年纪大了，现在还在睡。

王静进门看到会商区躺着的陶工，小声跟老公丁家迦说一会儿陶工醒了，送他回家，不能让老人熬夜，以后绝不能。

员工们都来上班了，并没有人因为下雪而迟到。年轻人们按照以前的工作计划忙碌着，几个头头围在赵平海桌前，他们都知道最终决定的还是童姗，这家企业的唯一老板唯一的投资人。

差不多9点半的时候，童姗粗略的看完一遍，将所有整理好的文档打包放到服务器上自己的文件夹里，然后询问大家的看法。

赵平海态度很坚决，立即立项展开调研，用生命中剩下的时光完成这一件事也是值得的。王静表示很有意思，很有挑战，可以做些准备联络婆家，有的放矢。丁家迦则表示他的组已经没什么事干，都给瓜分了，如果需要可以召集几个专门研讨这个事情。杨子和张山站在一条战线上，从生产的角度出发阐述这个项目的可行性，而且童姗刚才看到的流程图中绝大多数都是两人的合作。

这些员工里面，时序非常好的有四个人，三位女将。张山的工艺流程装配时序及底层软件时序，曲芳的上层软件及机械动作时序非常拿手，还有就是宋春娣和王亚东。他们四个人都表示如果需要，现在就考虑时序和流程分解问题。

童姗看了一下工作进度，现在手上没活儿的有六个人，丁家迦借调给其他组的几个人刚调过去，王静手上的活儿也快结束了，现在剩下的大头就是吴伟和赵平海的项目。今天或者明天，外聘的人员也会来上班工作，这样下来在三个月之内可能会有一半的人空闲。

人员有数了，剩下的就是钱和市场。加上外聘八十几号人，每月工资都要几十万，很多上家都是一批压一批的结算，如果全部人马扑在一个没有婆家的项目上，用不了一年吃饭都成问题。

童姗让有事的人都回去工作，叮嘱杨子看好车间的工人，千万不能出事故。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找来王静丁家迦吴伟赵平海还有曲芳王亚东宋春明和张山，小范围的讨论一下。

之所以找这几个人，除了带组的组长外，这几个人都是独挡一面的，而且在营销方面也有建树，从找婆家的角度上讨论这个问题。

张山表示这就寻求家人的帮助。东北末落之后，家里10几人到了珠三角和长三角一带，在机加工或整机设备厂做管理工作，从他们那里得到实际的需求甚至订单。王静和丁家迦表示去欧洲和韩国日本的企业里面寻找下家，他们的主要客户都在那里。王亚东和宋春明表示国内很多的家电汽车生产商都是潜在的客户，应该有所准备和行动。吴伟和赵平海虽然手上有活儿，但也表示跟国外的上家联系，拿个意向回来。

童姗点点头，要现在没活儿的张山和借调走的曲芳负责文案，曲筱筱和杨子两人的动画水平很高，四个人完成前期的宣传动画视频和文稿，四个组长提供完善的方案，然后开始调研和宣传工作。

10点多的时候，陶工醒了。童姗要丁家迦送陶工回家，但陶工表示有话要说。

陶工说多少年没有这么兴奋过了，没想到70多岁还能被一个项目吸引，表示如果能或者见到项目开工，也是不枉此生，死也瞑目了。

童姗没有想到手下的人对这个项目如此上心，都热心上这个项目。昨天在唐毅那里询问的时候，唐毅也表示这是个非常有前途的项目，但也指出让用户接受的前提就是定制，而定制将会遇到很多阻力，其中就包括用户自己改造定制的情况。而且唐毅考虑了很多钱的问题，数百人每月几百万的工资，长达几十个月的研发以及不确定的市场，真的很难下决心。唐毅不认为这是一个私企，特别是童姗这样的小的不能再小的企业所能承受的，融资都很困难。

然后唐毅不知道的是，这个项目的提出竟然是大头和花花，两个跟他儿子一般大的孩子提出来的。

童姗告诉陶工，这个项目占用的资金和人员很多，自己虽然也倾向这个项目，但吃饭问题还是首先考虑的。已经安排人做前期的调研和宣传工作，一旦有结果自己绝不会放弃。陶工很清楚这些事情，有些遗憾的点点头说是啊，活儿是人干的，吃饭是要钱的，唉……

唐毅和顾方正几乎前后脚到的公司，开完早会就叫上汪峰和郭建峰张峰来到18楼，最后检查一下。

18楼原有的内里面几乎没有被破坏，保持完好。汪峰他们周末布线也仅仅是顺着踢脚线而已，并没有破坏什么。几个人分别检查灯、插座这些，客服部和财务部需要的插座非常多，郭建峰建议干脆再走一趟明线，免得在地上拖来拖取，一旦水机漏水还有触电的危险。而且还要有检验设备的废水管道需要敷设。

唐毅点点头，要顾方正叫人立即就办，没有变化的话周三开始搬迁。顾方正叫上汪峰上来找张平他们，去买废水管和管件以及领取电源线槽板和明装插座，下午开始布线走管。这活儿张平他们常干，刘少强今天没什么事，也过去帮忙。顾方正一看正好，去吧。

唐毅接到电话，关于唐忠光的。三年前购买他们两架航模的研究所的，知道唐忠光已经大三了，希望五一假期或者暑假的时候来研究所谈谈。说白了，想提前签下唐忠光。

唐毅考虑了几秒钟，回复对方儿子的事情他自己做主，自己不做干涉，希望对方跟唐忠光自己谈这个事情。对方没想到这个当爹的如此回复，愣了一下，表示觉得是家长还是提前通报一下的好。唐毅说孩子18岁成年后，自己就不再干涉他的一切，留了电话给研究所，让他们在早午晚三个不上课的时间联系儿子。对方连声感谢，表示如果唐忠光需要，可以马上去北京面谈。

送走陶工时，童姗告诉丁家迦两天没回家了，回家休息好再回来。然后她叮嘱王静赵平海和吴伟，不要过多的在这个没有婆家的项目上投入过多的精力，生存是第一位的，还要多承揽项目，赚钱才是根本。几个人明白，答应着做事去了。

十一点，童姗回家给老人做饭，儿子顾童在家已经快做好了，就差几个菜炒一下。中午吃饭时间相对的早，她去看了看爸爸童维国。老爷子今天状态不错，刚睡下不久。童姗跟妈妈聊了一会儿，就去上班。

多吉上午请假，陪女友到实验中学应聘面试，原本打算几轮的面试竟然一次就结束了，所有参加面试的人员一致同意签下他的女友，明天就可以上班办理手续。多吉自然兴奋，回到办公室喋喋不休的夸赞自己的女友，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童姗到单位先去车间，王静吴伟和赵平海的一些关键部件正在生产，其中王静的零部件生产出来要装配交给客户，其它的则是验证和测试，设计上拿不准，虽然跑过模拟，但并不是让人放心，还是做出实体测试的好。

一楼的服务器硬盘坏了一块，虽然四块硬盘两两互为备份，但这台服务器很老了，当初买下研究所的设备就带着，16年了，怕是撑不住了，这种老式硬盘没有多余的，杨子决定单硬盘工作，不做自动备份，每天或每周做一次人工备份。来车间帮忙的曲芳和张山正在一楼和二楼利用监控的摄像头视频对话，开始两人在协调工件的加工时间和机床的利用率，后来转为针对这个协调引发的实际问题持续上午的讨论内容，她们认为人工协调一团乱麻，要是这个项目上马，利用程序来优化是不是会更好。童姗在一旁认真的听着，没有打扰她们的对话。

三层楼的监控都不带音频，两人的对话是通过电脑上的无线耳机实现的，所以童姗只能听到曲芳的谈话，并不知道二楼张山在说什么，只能通过二人的对话内容猜测。从电脑屏幕的视频上，看到张山和曲芳一样，并没有在电脑旁，而是在机床的控制站一边检索一边对话的。精算很好的曲芳认为这种优化数据量很大，如果没有很好的算法真的很吃力，咱们这里不到40台联网设备，竟然有2的12次方种可能性，如果大型工业企业数据量更是惊人，届时需要什么样的数据设备来处理，涉及到的CPU性能、内存容量以及数据链路，数据存储都是要通盘考虑。民用品肯定不能用，散热性能电气指标不符合，而工业产品肯定没有现成的，难道要重新设计或规划一种？

听到她们的对话，童姗想到花花和大头那天也讨论过此类问题，当时他们计算用四路CPU的服务器做中继，类似神经元一样不断的搭接。这是最经济的一种方式，也是他们所能想出来的现成产品里最合适的模式。

王静的几套组件已经装配出来，她的人正在测试，从表情上看很满意，正在测试表上填写测量数据。童姗看看一楼正常，来到二楼。刚进门，身后就闯进来杨子和曲芳。就在她上楼的功夫，张山使用的服务器又挂了，好在是存储数据的，所有加工数据都下载给各机床的操作电脑上了，并没有影响到生产，也没有产生废品。

童姗很满意二楼的电加工设备，生产的工件很是精巧，发蓝处理后的工件整齐的摆放在货架上，带着标签随时准备移送到一楼装配。杨子他们把一台个人电脑临时改为服务器，从三楼的服务器上下载数据再分配给加工机床，有时间在修这台服务器。童姗知道，车间的服务器都不怎么样了，撑不了多久，年前就计划今年更新，看来拖不过去了。

来到三楼，竟然看到曲筱筱坐在前台，挂着耳机边打电话边敲击键盘，还挺忙。等她忙完，童姗问她怎么就睡了一会儿就来了？曲筱筱说中午吃饭的时候爸爸叫她起来的，说睡会得了，晚上再睡，还是上班。全单位就自己一个文员，没人顶替的。

童姗点点头，她爸爸一直都是这样，对自己对子女要求很严格，是个老派人物。曲筱筱汇报说周三王静的甲方到访，周四吴伟的甲方中间人来，下周二是赵平海项目的甲方到访。还有一个是美国的李维先生应该在两周后过来，行期没有最终确定，视在日本韩国的行程而定，预计最早是两周后。说完，把所有的传真和打印出来的邮件都交给童姗过目。

童姗知道这些甲方都是国外的客户，每隔两三个月就来检查一番，是惯例。李维先生是顾方正姐夫介绍的，合作超过15年，是个中国通。不过从去年下半年项目交付到现在，李维并没有项目再交给童姗，看来这次是有什么想法或意向，那就等他来了再说吧。

童姗看完传真和邮件，表示自己交给他们，然后让曲筱筱赶紧联系购买组装四路服务器六台，现在就办，越快越好。曲筱筱听明白要求，表示这就联系。

曲筱筱虽然是文秘出身，但小小年纪组装电脑服务器可是把好手。单位里近四年来所有增加的服务器和电脑都是经她手装配的，曲面的人很多都找她组装。曲筱筱在网上付款购买配件机箱，回来自己装配，据说从14岁的时候就开始了。他爸爸都奇怪，谁也没教她，这丫头是怎么会的，而且这么精通。其实，曲筱筱没有告诉爸爸，三年的外地技校她没有回家，在科技市场里一直是打工赚钱的。

丁家迦经常说曲筱筱做文秘是屈才了，应该在曲面开个店铺做组装电脑生意，现在的年轻人有钱有时间玩游戏，电脑配置高的赶上服务器和图形工作站了。不过曲筱筱装机可不是普通的家用电脑，而是intel的服务器处理器至强。找她装机的大多是单路或多路服务器主板，玩游戏的甚至采用多显卡交火，而且机箱也都是较大的服务器机箱或特种机箱，水冷循环。这几年在童姗这里装过数台绘图电脑，更新过四套服务器，都是按照她的意图装配的，目前使用良好，所有人都满意机器的速度和稳定性。

这一切都归功于在北京读技校时，中关村打工的那家公司是专门做服务器生意的，本来曲筱筱就喜欢，加上一家公司打零工3年，真的非常熟悉了。曲筱筱这些年还开了网店，自己并没有任何库存，而是从老东家和熟悉的店家那里分销，人家给她一个不错的折扣，加上她技术好了解人们的心理，往往给咨询者非常满意的答复，所以她的店铺竟然没费劲的做到双钻。这些年曲筱筱店铺上赚的钱自己零花，而把在童姗这里打工的钱给了妈妈孝敬父母。家里就这一个独女，爸爸对她要求又严，所以这些年也没谈什么男朋友。被人退亲这事，让她觉得挺窝囊的，本来听从父母安排，跟从未见过的人订亲，过些年为人妻为人母的悄声过一辈子。谁知道对方除了订亲的时候见过一面外，再也没见过，就被稀里糊涂的退亲了。搞的双方家长非常难堪，为此对方家长想补偿一下，但爸爸询问了曲筱筱没有跟人发生任何接触后，就回绝了。两家人因此也断交，对方在曲面也消失了，这件事曲面的老人们也无法容忍，这算怎么回事呢。

事后爸爸给曲筱筱道歉，表示自己错了，从今往后不再干涉女儿的婚事。而曲筱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没错。不过，她也认为自己还小，不急，这些年也没张罗。有看上她的，她对人家没感觉，不愿意。她看上的，又怕被人说闲话，这些日子很是纠结，首先知道这件事的是童姗，她也就跟她说过。

对方是孙立广快递站的快递员高松，北部山区来的，在这里送快递打零工三年多了，比曲筱筱大几个月。他上学早曲筱筱两年，工作了6年。高考前一年，山区发洪水，他的村子是重灾区，一家六口就剩下在外读书的他和妹妹还有妈妈，爸爸爷爷奶奶遇难。当时妈妈去县城给兄妹俩送衣服和学杂费之类的，躲过了一劫。兄妹俩的学费伙食费等交足了一年，但肯定没有后续了。处理完爷爷奶奶爸爸的后事，他决定不读书，打工赚钱供妹妹读书。但妈妈和姥姥姥爷不让他这么做，无论如何也要拿到高中的毕业证，在这个重文凭的年代，高中的毕业证可能是他唯一的文凭了。后来他自己跟学校交涉，在寒假离开学校打工去了，半年后学校给他发了毕业证。

高松在城里打工六年，一开始并不在曲面，而是在南郊一家装配厂做流水线工人。后来由于流水线的工作时间稳定，他到处兼职，而孙立广的快递站缺人，他开始接周末和晚上的送件工作，收入也算不错。后来工厂生意不好裁员，他就找到孙立广要求全职，并且希望尽可能的兼职。孙立广认为快递站人手不足，让他一人多岗位，给他两倍的薪水，先别兼职了，把自考拿下来再说。就这样，高松用了五年时间完成自考大专和本科，拿到了毕业证。

跟曲筱筱的交往是从给她送快递的时候认识的。曲筱筱在家给人装机，快递都发到家里，只有晚上才能接收，而晚上派送的当时只有高松一个人。后来单位里装机，快递发到单位，接收的自然也是曲筱筱，高松这才明白，这个有点儿腻的丫头竟然是位装机高手。后来孙立广大批购买电脑的时候，高松建议自己装，找曲筱筱。孙立广没想到童姗手下的女孩子这么能干，直接找童姗问，果然如此，就一次性交给曲筱筱32台的装机，省了不少钱。当时高松没事的时候过来帮忙，来回跑，送快递取回装好的电脑。

高松只剩下一个妹妹和妈妈，自然懂得照顾人，而且性格开朗，这些曲筱筱很是在意，估计也是这一点让她动心的。元旦的时候曲筱筱拉下脸问高松是否有女朋友，高松一脸的茫然神情黯淡的说自己啥都没有，没资格找女朋友。虽然妹妹已经上了大二，但自己还要供养她到毕业，工作稳定了才行，老家还有个妈妈也需要照顾。他打算10年内把妈妈接到身边来伺候，然后再考虑自己的事情。目前，他是想都不敢想。

人家这么一说，曲筱筱没法往下接，干着急没辙。正在纠结的时候，童姗看出来问她，才知道了内情。于是童姗做了好人，电话打给童子文的准媳妇，也就是孙立广的财务，问了问高松的收入情况，又打给孙立广，问了问高松的为人，然后都转告给曲筱筱。一个月收入多则一万多，少则7、8千的人，能够想象到能有多忙多累，就这样还能完成残酷的自考大专和本科，可见这高松是个有毅力的人，潜力无限，值得托付。童姗把自己老公顾方正当初的情况说给曲筱筱听，你们俩都能赚钱，而且都很年轻，为什么不试试呢？

由于曲筱筱的爸爸有言在先，让童姗找机会给女儿找个人家嫁了，所以她就做主让孙立广做媒，为高松和曲筱筱拉线，两人在春节前算是约会上了。不过几次的约会大家都看到了，顾方正为此颇有感慨，这俩人的约会是曲筱筱帮高松分拣邮件送快递，多少有点儿……

下午三点左右，曲筱筱做好计划，交给童姗审批。是四路服务器至强E5，十六核全水冷工业机箱。童姗让她给赵平海和杨子张山他们看看，没有问题的话就赶紧购买装配。杨子对这个配置没有异议，反正是设备转存用的，性能无所谓要求的是可靠性。但在赵平海和张山那里，却有通盘考虑，现有的六台服务器组网能有100多个核参与模拟运算，加上这四台差不多就有200多个核，一般的小型模拟根本不需要跑超算了，也算省下一笔钱。所以他们要求能组网联调上，曲筱筱为此做了变更，增加了数千元的预算，童姗照批，曲筱筱赶紧在网上下单，一会儿就可以发出来，明后天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