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暴力美学

顾方正一家是晚上7点离开唐毅家的，晚饭是老三和吴钟欣准备的，为了照顾老人们，以清淡的稀饭馒头为主。顾方正童姗还有唐毅在书房里待了一下午，持续不断的讨论让童姗有些兴奋，顾方正却觉察出不妙。他太了解自己的太太，一旦让她进入这种状态，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唐忠华几次走到书房想进去，但都被三个人严肃的表情所震慑，呆呆的看了一会儿，摇摇晃晃的又去找奶奶。终于逮着一次机会，厨房的门没关严，小家伙儿挤了进去，掀开米桶把手伸了进去。一旁忙着做饭的老三半天才发现脚下多个一个人，吓得惊叫。唐忠华却不管不顾，抓紧时间挖矿，直到妈妈进来把他拎出去。

吴钟欣催促了几次，三个人才走出书房，童姗还意犹未尽，跟唐毅说回去再想想，有机会请他去曲面跟单位的人说道说道。

由于走的是环城高速，不到晚上8点就到家。顾童从停车场直接去了姥爷家，晚上就睡在哪里。童姗安顿好公婆，来到卧室来了电脑，她要把下午三个人讨论的结果记录下来。

顾方正见她如此，也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10几年来一直如此，每当童姗使用电脑的时候，顾方正都在身边。过去是童姗需要这个参谋，问的比较多，这样方便。后来虽然丈夫的职责大于参谋，但顾方正已经养成习惯，改不了了。

看了一会儿，顾方正问童姗：“你们打算干这个？”

“不一定，先琢磨琢磨。”童姗眼睛盯着屏幕，手里继续敲击着键盘。

顾方正笑了笑，说到：“好久没见到你这么当回事了，应该不是琢磨琢磨吧？”

童姗的手停了下来，但也就停了一会儿，回应道：“恐怕也就只能琢磨琢磨吧，真要干，钱、人都不够，关键的市场也没有着落，前期光调研就要很久。”

顾方正点点头，别说这60几个人，就是600个人也不见得能完成，涉及到的数据运算是惊人的，更不用说冗长的研发周期，这可不是一两年的事情。没有市场没有订单的情况下，真的不敢动手。

“周六童童就要走了，这些天我看准备的也差不多了。”顾方正说到儿子顾童。

“嗯，都准备好了。”童姗继续忙着。

“四月份你去美国，我拖到假期过去，陪他玩玩。”顾方正说的都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美国的假期跟我们不一样。”童姗提醒老公。“他们5月份就放假了，要放到8月底，童童这学期过去也就是熟悉一下环境，上不了什么课，正式上课还得9月开学才行。”

“是啊，让我姐给他找个补习学校，前些天说已经联系好了。”顾方正没忘这个。

“跟大姐说，一定不要华人开的，让童童彻底融入当地的环境。”童姗强调这一点。

其实美国是没有什么补习班的，除了华人开办的以外。顾方正和童姗只不过是用国内的说法而已。

顾方正的姐姐给顾童联系的是兴趣班，这次联系的是机电方面的，一群中学生在一些年轻人的带领下玩一些小制作，甚至发明创造之类的，收费相对国内来说还是蛮贵的。去年顾童暑期去美国的时候，到这个兴趣班转了几天，很有兴趣，跟那群大学生老师交流的不错。由于这种兴趣班提前要预定，组织者根据人数和兴趣要求联系在校的大学生，所以每年的年初就要报名。顾方正的姐姐根据去年顾方正和顾童的要求，一早就报了名。前些天对方给了确认，这个班12个孩子全部招满，大学那边已经联系妥，届时就可以开班了。顾方正的姐姐这才去交了部分费用，电话通知顾方正。

“童童不像你我，这么大从没玩过这些，不知道这次去会不会有兴趣，或者……”顾方正有些遗憾，从小没教过顾童什么，两人的技术功底在顾童身上根本没有体现。

“方正，别期望过早。”童姗停下来，认真的看着他说：“童童还不到15岁，你我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会，除了念书就是上房揭瓦的瞎玩，我们也是后天学到的，不是天生就会的，别想早了，拿我们现在的状态比较童童。”

顾方正点点头，笑了：“是啊，你说的对，我就是不由自主，总是希望童童快点长大，跟我一样甚至更强。”

童姗也知道他是这样的，笑了笑，欠身亲了他一下，回头又忙去了。

周一一早，童姗和顾方正同时出门，在阳台上就得知昨晚下了一场大雪。来到楼下，雪竟然没过脚踝，立春之后竟然下这么大的雪，还真是少见。叮嘱老公开车小心之后，童姗步行过桥去单位。

在单位楼下，时间还不到7点半，单位的门已经大开，几个年轻人兴奋的出来往后院走，同时后院也传来吵杂的声音，童姗觉得奇怪，过去看看一大早的这群小子们要干嘛。

刚想过去，身后有人叫她，是大嫂和侄子童子文。这俩也是提前上班，童子文这些日子在分局驻点，忙活案子。

童姗回身走过去，问大嫂爸爸的身体怎么样，昨天出门一天，没去看爸爸。大嫂笑着说没事，刚来的时候还跟童童在楼下玩雪呢。童子文点头，证实妈妈说的话。

童姗一听就大惊，爸爸一冬天就没下楼，连房门都没出，怎么就突然下楼了呢？这么大的雪，别冻着。

见到童姗吃惊，大嫂叹了口气说：“小妹，妈也跟着呢，没事。你也知道老爷子的脾气，不由着他怎么行？也就一会儿，妈心里有数。”

看样子大嫂他们在家里没少拦着，老爷子倔脾气上来是挡不住的。童姗是知道这些，无奈的看着娘俩儿过马路进入分局大楼。

童姗往后院走去，半道上不放心，还是给顾童打了电话。结果三个人已经回家了，在楼下也就呆了几分钟。顾童说姥爷要跟他打雪仗，但是捏不起雪球，还是他捏了几个给老爷玩的。问姥爷现在干吗？顾童说姥姥正给他脱衣服，让他躺会儿。说着，把电话给了姥姥。

妈妈告诉童姗放心吧，老爷子要下去就让他去，没走几步就累了，几分钟就回来了，没事，你们忙你们的。

童姗听了妈妈的话，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挂掉电话快步向后院走去。

后院没有大门，是前排店铺有两间掏空一楼形成的门洞，童姗刚走到这里，就看到丁家迦倒着退出来，还打着手势指挥。接着出现的是巨大的改装车，杨子坐在驾驶室驾驶，副驾驶是张山。跟在车后的是两名交警和赵平海及其爱人-市局法制科的警察。

童姗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肯定是交警找来了，让他们给主干道除雪去，以往几乎每年都是如此。童姗他们当初改装了两部变形金刚，20多年过去了，变形是变不成了，但依旧可以正常驾驶，根据不同的用途，两部车可以被改装成多种用途，除雪只是其中的一种。也只有在大雪的时候，交警才会找上门来，请他们去帮忙，并全程监督。毕竟这是没有手续的非法改装车，按理是不该上路的。

拐上马路，杨子摆手让人们离开，推动液压装置放下，根据丁家迦的指挥大家调整了离地间隙和承重导向轮，放下所有的伸张臂，加以固定后整个伸张臂覆盖两个车道。杨子把车紧贴着外道，顺着非机动车道的隔离带，加大油门向西往桥头方向驶去，两名交警骑上摩托车一前一后缓慢跟随，给他们开道。

这部改装车是12升6缸的柴油机，底盘是斯太尔的，双轴六轮，说白了就是一个货车的车头部分。发动机、底盘以及变速箱都是从报废车辆上拆解下来修复的，当初童姗他们改装是为了测试设备和让员工们练手，当然也少不了几家4S 店的小伙子们胡闹来的。这些年来，变速箱坏了修，修了坏，前些年9个挡坏了三个，现在只能缺挡开，最快也就40公里每小时。

由于积雪太厚，改装车没走多远就得把推起的雪堆在隔离带内，伸张臂可以在液压驱动下变成U型结构，将积雪推入隔离带。

车的前部比较怪异，根本没有任何修饰，夸张的暴力感让人恐惧。车的后部是当初安装设备机械的，本来是个传动平台，这么多年不用，加上当初给改成变形金刚的痕迹还在，棱角分明，粗壮硬朗的外表给人暴力美学的印象。

当初改装这部车是修车行和4S店的小伙子们在童姗的指导下完成的，本来就是玩的，在工地上上跑跑而已，没打算干别的。乔家三兄弟也没有干预，心想与其让这帮孩子闲着胡闹，还不如让他们折腾点儿有用的。就这样，乔家三兄弟和童姗隔三差五的几千上万的赞助，竟然给装了起来。交警队还没搬来的时候，这帮小子竟然在向东的公路上晚上跑出150公里的时速。后来交警队搬来，这部车就再也没上路，直到改成除雪车以后。

再后来过了很多年，童姗做了一个项目，用这部车做震动台，在坑坑洼洼的工地上跑了几个月。后来人在上面颠的受不了，根本没法开。童姗和赵平海给改成无人驾驶，在平地上用笔记本遥控驾驶。后来的吴伟看了看觉得这样很没意思，把自己家里玩游戏的方向盘拿来，做了一个程序接口，直接用方向盘控制，连刹车油门都有了。这下可是热闹了，他们单位和周围的4S店修车行甚至交警队车管所的人，没事儿都过来玩两把。

这个项目结束以后，童姗用赚来的钱跟大家分利后，在美国买了房子，这是后话。当初这个项目持续了两年半，项目验收后，吴伟和丁家迦在一群小伙子的攒动下设计了变形金刚，由一整套液压传动系统，将整部车直立起来。开始还可以将前轮收起，驾驶室解体下放遮挡后面的四个车轮，发动机的底部用了汽车人的标志遮挡了一下。当然在变形的时候，驾驶室是绝对不能有人的，为此还做了很多连锁装置，拔掉这些连锁才能变形。

这下小伙子们又有的玩了，下了班回家的很少，都在后院工地上折腾。又过了大概一年，兴趣过了，加上有的项目需要改装的这些装置，于是就陆续拆除了变形装置。由于驾驶室切割改造过，复原的时候只进行了简单的焊接，没有做任何喷漆处理。所以，这部车给人的感觉就是从战场上死里逃生回来的，伤痕累累却性能完好，给人刚硬的印象。

赵平海的爱人也是警察，但不在城东分局，原来跟童峻是同事，都在城内的局里上班。后来童峻调到城东，她还在局里没动。一大早跑到东郊来，童姗有些不解，过去打招呼问怎么回事？难道赵平海昨天没回家？

赵平海果然没回家，一同熬夜的还有20多个人。他的爱人一早过来是来看他不假，但也是因为下雪早走一会儿，今天在城东分局这里有个会，是来参加的。

“昨天怎么了？遇到什么问题了么？”童姗问赵平海。

赵平海年纪大了，这些年很少熬夜，再说项目虽然到了关键时候，但也不至于熬夜，童姗有些不解，以为有什么大事。赵平海爽朗的笑了笑说没事，几个人合计来着，不知不觉一晚上就过去了。而且赵平海还兴奋的说多少年没有过了，结果他爱人急了，正告他不许这样，孩子还没上大学呢，你不能趴下，指着你赚钱呢。

童姗也笑了，他们的孩子17岁，明年考大学，当警察的收入不高，还就得指望赵平海。赵平海给爱人道歉，保证不会有下次，先把爱人送到对面的分局去。临走前告诉童姗，里面那台除雪车打不着了，他们正在捣鼓呢，要不你去给看看。

童姗来到大院，还没走到车前，就听到发动机发动的声音，排气管一股浓黑的烟雾喷出，随即声音变得轻快起来，看样子积炭严重造成的。车间的两个人开车出了大院，在交警的引导下往东行驶。

这部车没怎么改装，而是直接在报废的基础上修缮的，只维护了发动机和变速箱部分，其余的部分也就是焊接好而已，根本没有喷漆。整车斑驳锈蚀，比前面那辆好不了多少。当初改装的时候液压装置不够，也没买新的，用火车厢的挡板焊了推板，就是一个推土机。

改成除雪车是五年前的事情，也是交警过来协调的。但人家也有条件，就是没有他们的引导不能上路，而且只能在桥东和高速口之间除雪，桥西万万不能过去。

童姗看到两台怪物停放的场区后面围墙的缺口又大了许多，于是走过去看看。

下曲家的烂尾谁也没有料到，当初的开发商集中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打算狠赚一把，没想到一群说不上身份的古墓给搅黄了，可谓损失惨重。算起来到现在也有30年了，好好一个下曲家规划被拆的七零八落，前后20多家开发商在这里施工，工程的风格和目的各不相同，顾局长的心血算是彻底白费了。

围墙的外部是当初的古墓群，占据了大半个下曲家的住宅区，各种深坑彼此连接，最深的有30多米，10层楼的深度，浅的也有2、3米。当初发掘的时候，每个探坑都有围挡，小的探坑还有挡雨棚。后来发掘结束，这些围挡和棚子就没人管了，时间长了也就坍塌丢失。后来不断的发生人员跌落坑底的情况，还造成骨折重伤，好在没有人员死亡。为了防患，居委会要求周围的店铺出钱出人出力，建设简易围墙。但再好的围墙也挡不住调皮捣蛋的人们，所以乔老大想了办法，工地上施工方留下来几台挖掘机，让童姗带人将所有的探坑练成一片，并且尽可能的将垂直面铲成斜坡面，这样即便滑落下去也不会受到严重的伤害，而且可以自行走上来，免得呼救都没人听到。

这样做的好处不少，最直接的是乔家三兄弟的员工里面有13人熟练操作挖掘机了，并考取了执照。汽修厂不仅有五人考取执照，还熟练的维修。当初童姗可是一分钱没要，油钱都是乔家三兄弟掏的，一年多的时间里近30号人利用业余时间完成的。为此街道办和居委会还发了表扬信。坏处就是一到雨雪季节这里就存水，有时候练成一片的水汪汪的像个湖泊，竟然还能钓到鱼，至今也搞不明白这些鱼从哪里来的。

由于当初的开发商彻底倒闭，资产被瓜分，当初留在工地上的设备陆续被债权人拉走抵债，却唯独留下来一台70吨的进口挖掘机无人认领，一直留在下曲家工地近30年。

至今谁也说不清这台机器是谁的，反正债权人拉走所有属于开发商的资产，那么这台就不是开发商的。当初个体户不大可能有财力购买这么大的挖掘机，应该也不是私人的。是哪一个施工队或者租借的，不得而知。

当初童姗从技校回来，这台机器就在曲面好几年了，先后参与了直面和上曲家的施工。在上曲家，童姗还给施工队打过工，开着这台机器每天100块钱的工钱赚了好几个月。后来童姗问过施工队的头头，对方说这台机器也是别人租给他们的，是别人的别人转租的，早已找不到人。后来乔老大分析这么多年在曲面施工，怕是早已赚回来机器钱，加上层层转租，估计车主都找不到自己的车。这种车没有任何手续，无从查起。

顾童五岁那年的暑假，也就是乔家出钱买柴油，让童姗帮忙推平探坑的第四个月。不上幼儿园的顾童被童姗带在身边，进出工地那是自然的。那些日子顾童支原体感染，还发烧，正在综合治疗期，整天没精打采，难受的很。童姗和单位的同事想尽办法让他开心起来，却也没什么效果。小家伙难受极了就哭，让人无所适从。

那天童姗哄不住顾童，抱着他去工地坐大车。所谓的大车就是挖掘机，把顾童抱在上面打着车，让他乱动那些操纵杆。结果那天顾童没有兴致，小挖不去，非要上最大的那台70吨的挖掘机。没办法，童姗把他抱了上去。顾童又要求开车，这下难为童姗了，停了好几年，电瓶都拆了下来放到汽修厂去了，根本打不着。

汽修厂的人也在帮忙开挖掘机施工，听到孩子哭闹问了问情况，几个年轻人回到汽修厂带了电瓶过来接上，童姗打着了车这才让顾童不哭了。

顾童要求让车走，童姗也是为了孩子，挂挡起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操作机器，由于液压缺油，只能让铲斗做做动作，铲不起来泥土的。但就是如此，也让顾童兴奋不已，忘记病痛，哇哇的大叫。

顾方正那天和唐毅去外县维修，由于事情不大所以很早就返回。下高速唐毅把顾方正送回来，一起看看生病的顾童。到办公室被告知在工地，顾方正还有些生气，认为童姗胡闹了，孩子生着病呢。

当两人来到工地打听，得知太太童姗抱着儿子在最大的挖掘机里面时，顾方正不顾唐毅赶紧跑过去，看到情况后目瞪口呆。光履带就有一人多高的挖掘机里，顾童站在驾驶座位上，身后是童姗，小家伙兴奋的手舞足蹈。而童姗仅仅是用手扶着孩子的肚皮。

巨大的挖掘机更为夸张，暴力美感更为明显，但驾驶室里竟然是一个精瘦的女人和一个孩子，反差实在是太大。

唐毅也是惊了，没想到这娘们儿这么能，两人赶紧下到坑里，连打手势带叫喊让童姗停下来。结果机器的轰鸣声太大，根本听不到，而且机器太高，看不到下面的人，反光镜都没了。后来唐毅把泥块扔到了挡风玻璃上，才让童姗注意到他们，停了下来。

但顾童不愿意下来，反而让爸爸上去。不得已，顾方正费劲的爬到驾驶室，一家三口在挖掘机里面玩了半个多小时，下面的唐毅为此发愁了好几年，说童姗这样折腾，顾童将来可怎么办啊。

童姗来到缺口，那台挖掘机就停在缺口下面的深坑里，驾驶室的顶部跟地面持平，抓斗收在驾驶室前部，整车斑驳锈蚀。童姗看了有些心疼，最后一次开它是五年前，从后面的工地移过来停放，人家施工碍事。

汽修厂的几个员工看到她，过来打招呼，发现她盯着挖掘机发呆，于是问：“珊姐，要不我去拿电瓶，试试？”

“三十年了，估计够呛。”童姗不认为还能打着。

“试试吧，好几年了，从没人动过。进口车应该不差，我叫人去。”

他是下曲家人，比童姗小五岁，当初在汽修厂学徒，现在是厂里的技术大拿，徒孙都有几十人了。

一声招呼，汽修厂几个年轻人连抬带搬，把电瓶装到车上。车钥匙一直就没有，电动打火三次就启动了，巨大的轰鸣声引来了周围店铺的人们，都过来看看这是要干吗。

由于深坑不大，废气排出不畅，一会儿就黑烟滚滚，驾驶室里的小伙子拉了风门熄火，呛的鼻涕眼泪一把，不断的咳嗽。

童姗乐了，扭头往办公室走去。进口的车还是好，这么多年的闲职竟然还能打着，而且里面的柴油都不知道多少年了，还剩多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