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三年十万

由于唐毅突然返回，召集培训，曾光刘少强梁小刚都回到客服部。剩下汪峰一个人没法布线，于是先自己安装路由交换机这些，等他们布线插上就行了。

第二天是周六，只上半天班，又是春节刚过，没多少事情，唐毅和顾方正刘经理挨个转完几个部门，统计了一下这周发现的问题和要解决的问题。然后客服部的培训继续，接着昨天的内容进行。

汪峰三个人的周末加班已经获批，这会儿她自己先安装设备和墙插，自己一个人把18楼A座闹的是鸡飞狗跳，冲击钻一上午就没歇着，旁边几个楼座的人都过来看，一个女人搞出这么大的阵仗，都觉得新鲜。

中午吃过饭，刘少强和曾光也过来帮忙，王媛媛不愿自己回家，也下来陪着他们，帮忙做点儿什么。顾方正开车回家，太太童姗的公司开工上班了，周末自己尽可能的留在家里照顾双方的老人。

童姗的公司性质特殊，除了节日放假平时是没有周末的，属入连轴转。每当一个组的工作完成，可以由负责人决定放假时间，一般都在20-40天之间。年前丁家迦的组就是提前一个月放假，加上春节的半个多月，几乎休了50天。

顾方正停好车准备上楼的时候，遇到下楼上班的童姗，知道家里没什么事情了，顾方正就先不回家，去丈人家看看老爷子。童姗让他把顾童叫回来收拾行李，没几天就要走了，自己先整理一下。顾方正不可置否，答应着去了丈人家。他很清楚儿子的体性，提前一天收拾就行了，根本不需要这么早折腾。

中午的时候，多吉坐高铁到了，带回来的藏族女友根本看不出来是藏族，一口标准的京腔儿。去4S店后院餐厅给他们打饭回来的曲筱筱好奇，问她怎么回事？多吉的女友说自己从小就在北京上学，很多藏族孩子从小就被分到各个大城市里，接受全套的系统教育，所以自己说北京话很正常。用她的话说，普通话比藏语熟练，在家里跟亲戚朋友说话有时都得翻译解释才能明白。

多吉和女友都是常年在内地学习生活，读书的时候很少回西藏，也就是工作后才尽量每年回去一次。两人是在回藏的火车上认识的，而且是来回两趟车都相遇。这样的缘分是天赐的，多吉自然不会放过，直言追求，女友开始有些犹豫，答应的有些含混。多吉是工科出身，自然感觉到了不确定性，所以利用一切假期去北京看望她，终于得到她的明确态度。两人相隔不远，谈了2年多，今年的藏历新年是正月初五，在那天多吉求婚成功，邀请双方加人聚会时确定了婚期，8月下旬在西藏举行一次，国庆在这座城市再办一回。

城东车城的员工加上这400米临街房里的商铺员工超过1千人，午餐成了很大的问题。10多年前，乔家兄弟私下做主，在后院盖了一个临时餐厅，对外招商。一共有9家餐厅入住，解决了员工午餐和晚餐的问题。这里的管理与美食城类似，一张充值卡同行整个餐厅，饭菜价格比外面便宜很多，很实惠。不仅车城、商铺的人们过来用餐，连对面的交警、分局、车管所和上曲家安置房小区的人们也过来用餐。

餐厅的生意是不错，薄利多销，商家们也很满意。但乔家兄弟对每一个办卡用餐的人和入住的商家都提前说明，这是临时建筑，长期来讲属于违建，早晚要被拆除，要他们做好心里准备。不过乔家兄弟也保证，一旦被停业拆除，充值卡里的余额可以退回，商家预交的租金余额也会退。但就是这样一个所谓的违章建筑，10多年来一直存在。规划部门由于不在临街，所以不会管，城管大队就在对面，自己就在这里吃饭，所以也不管。餐厅工商注册过，车城的税管所就管着他们交税，他们自然也不会管。街道居委会也是管不了，唯一妨碍的是这片小区的开发商，毕竟占用人家的地盘呢。

开发商跟乔家兄弟协商过了，最后开发这块地，原计划是绿地和服务设施的用房，规划是3层楼。与乔家兄弟协商后，变更了规划，改为通透式8层，分割成六块区域，每块区域空档都有绿地，总面积比原来的规划还要大。这8层楼由乔家兄弟买断，出售还是出租开发商不过问。根据开发商的进度，最晚将在10月份平整这块地，并开始深挖地基作业。10多年的违建终于要拆了。

由于餐厅远离市区，所以还保留着正月十五之前不动火的传统，正月十六才开始营业。这也是车城和童姗的公司正月十七才正式上班的原因之一。

乔老大昨天下午找过童姗，把外甥的情况问了问，当知道还是初步设想的时候，有些失望，听妹妹乔雅的说法，应该是马上就要投入的意思，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乔老大不甘心，晚上找兄弟合计了一下，还是要做点儿什么。给自己的外甥投入自然最好，如果暂时没指望，不如再投点儿给童姗，帮她做大做长远。

所以乔老大在楼上办公室看到童姗回来，赶紧下楼在公司门口拦住她，说出了他们的想法。童姗听明白乔老大的意思，表示暂时没有太多的想法，也许很快会有，也许会很久，说了一个活话儿。毕竟为了顾童出国，她现在没心思闹出大动静。

乔老大无条件信任童姗，20年来一直如此。见她这么说，只好暂时放下这事，但还是要求童姗帮帮外甥，让他成不了当时的你，最起码也接近。童姗自然答应，不用说都会的，毕竟是花花的未婚夫，花花也是她的女儿。

跟乔老大说完，来到办公室，多吉和女友带来的热闹渐渐平息，两人过来给她拜年，多吉还感谢童姗对他的格桑花的照顾。女友今年马上要毕业了，在内蒙实习了一年，是师范类的硕士，工作问题成了童姗关注的。毕竟两人就要结婚，如果多吉跟随女方走，留在北京的话，自己将失去一位干将。

多吉很坚决，要留在这里工作，不仅自己愿意，女友也支持。而且女友在这里的几个学校都投了档，这次来也是要面试几家学校的。这下童姗放心了，前几天他说要续签合同的事情看来是真的。多吉还告诉她，女友暂时先住在他合租的房子里，过些日子把手上的活儿忙完，打算另外租房子。多吉并不打算买房子，付了首付手上就没多少钱，压力太大，还要照顾双方的家里，不想这么年轻就背上沉重的负担。童姗点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如此，如果女友的工作有了着落，两人一块支撑也许更好些，缓几年再说也很好。

曲名花打电话问童姗在哪儿，得知在公司后，放下电话很快就来了。孙立广和曲名花一会儿就要开车去上海，乔雅两口子刚来电话，找到一处不错的房子，小两口要到国外工作学习3年，房子要人照料。乔雅跟他们谈妥了，3年半一共给10万的房租，一次付清，刚签合同，钥匙电卡水卡都拿到手，也去物业办理了出租手续。

童姗没想到会这么快，他们是前天晚上到的上海，一天半的时间能找到这么满意的房子也太顺利了。3年半10万也不算贵，算上网费水电煤气，也就是几万块，再加上孩子们吃饭，充其量也就再加个10万。20万3年半，孩子们也就毕业了，那个时候再决定去留或者买房子也来得及，比起临走时想象的几百万便宜多了。

这消息对孙立广来说也是松了口气，不然他的流动资金就会被占用很多，这下不用贷款了。本来两家临走前说好的，不管什么都是两家分摊。刘家爸爸去看房子，第一家就是这个房东，当时就很满意。大头忙着回去报到，学生会的干部事情还挺多。花花倒是简单，去了就刷卡报到结束，她也没什么职务，所以跟着刘家父母去看房子，也很满意。就这样，昨天教了几百块钱的定金，今天中午签了合同付款拿钥匙，一切很顺利。刘家爸爸觉得没有想象的那么多钱，又是给儿子和准儿媳的，自己付了就没让孙立广掏钱。

孙立广虽然觉得不妥，但又架不住孙家爸爸的推辞，只好作罢。本来打算自己开车把曲名花的车给孩子们送过去，但曲名花坚持要去看看，给孩子们帮忙添置些什么。乔雅也多次声明房东家全套的家具，是结婚的新房给了他们，只需要买些床上的被褥枕头这些就行。但曲名花觉得以前愧对花花，一定要补偿，坚持要去。没办法，乔雅就暂时不做动作，等着亲家来一块采购吧。

童姗对此不以为然，俩孩子这么大了，留下钱缺什么自己买去，还用得着你们拿主意？不过俩孩子不在一个学校，也不是同一个方向，还真的要两部车。既然要去送车，那么曲名花跟着去起哄也未尝不可，那就快走吧，要开夜车，注意安全。童姗也没跟他们废话，三言两语把两口子给轰走了。

童姗见公司的人都到齐了，召集除了在车间的人开会，把上午跟各负责人讲的，花花和大头的方案向大家阐述了一遍，要大家都仔细考虑考虑，各自拿出认为可行的实施方案和目标用户群。

这种没娘家没甲方的设计思路，每年都有很多次讨论，并不一定是要设计出什么，而是要大家拓展思路，开辟知识面。丁家迦已经完成的项目和吴伟现在的项目都是属于无甲方的，设计过半才找到甲方接手的，所以这种情况对公司也有积极意义，不仅童姗乐得如此，几个负责人也都乐意如此。

员工的提问和讨论逐渐增多，而且趋于白热化，几块电子白板已经写满，曲筱筱忙着把电子白板上的文字转换成图形文件，发给每一位同事备用。童姗看时间不早了，自己回去早不了，就打电话给顾方正，让他帮忙做晚饭。

顾方正刚从老爷子家回来，跟老爷子神侃了一会儿。接到童姗的电话，就问了问她想吃什么，这就上楼做去。顾方正的厨艺是很好，但也是偶尔为之，工作地方太远，平时指望不上他。

唐毅回到家快7点钟，下午被孙丽雯和王小燕以及她们的几个业务缠住，协助出了几个销售方案，两个部门打算联手做几个单子，必须提前精算好才行。

由于今天是周六，保姆按照惯例是不用晚上在家的，所以人家只是备好了饭菜，吴钟欣掌勺就行了。见到唐毅回来，吴钟欣去厨房做菜，唐忠华被爷爷奶奶扶着在沙发上蹦蹦跳跳，甚是开心。

见到爸爸回来，小家伙儿咧着嘴憨笑着，继续蹦着。唐毅伸手去抱他，小家伙儿只是扶着爸爸的手，继续蹦。爷爷说这小子蹦了好久，也不知道累，精力旺盛的很。

唐毅强行把儿子抱起来，嘴上说：“走，去看看妈妈做什么好吃的。”

唐忠华听了，也就不闹腾了，指着厨房让爸爸过去，这家伙对吃也很有兴趣。

“看你，把他抱进来做什么，净捣乱了。”吴钟欣在厨房忙着，见爷俩儿进来，有些埋怨唐毅。

唐忠华一进厨房就要下地，唐毅把他放下来，小家伙径直跑到米桶那里，伸手拿掉米桶盖，两只手伸进米桶，可劲的玩。

也许所有的孩子都喜欢把手伸进米桶的感觉，唐忠光小时候也是如此。这在大人看来是最没意思的事情，孩子往往是乐在其中。

“小光给我打电话了，你猜猜他说什么？”吴钟欣盖上锅盖，炒的菜要焖一会儿，转头跟唐毅说唐忠光的事情，却看到了唐忠华在米桶里淘金，蹲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穿的太多，憋屈的难受。惹得她又埋怨唐毅：“怎么还把他放下来了，你看他，又挖矿去了。”

唐忠华在米桶里倒腾，确实跟挖矿差不多，唐毅不管他，只是提醒儿子：“小华，不要把米洒出来，不然打屁屁。”

唐忠华抬头憨笑着看爸爸一眼，继续认真的去挖矿。唐毅问吴钟欣：“小光今天给你电话了？说什么？”

吴钟欣见唐毅不管儿子，自己也不管，白了唐毅一眼，回答他的问题：“小光拿不定注意，给我电话让我替他下决心呢。”

唐毅知道儿子小光跟吴钟欣无话不说，但想不明白小光能有什么事需要吴钟欣拿注意，疑惑的看着她，让她继续说下去。

“小光说喜欢老三，想跟人家确立恋爱关系，怕人家有想法，又怕你和爸爸妈妈说他早恋，又……”吴钟欣掀开锅盖翻炒，唐忠华没蹲好一屁股坐在地上，吭哧吭哧的想爬起来，地上太滑，自己又起不来，抬头“啊”的一声寻求帮助。

唐毅过去把小华抱起来，让他继续玩，然后问吴钟欣：“又怎么？”

吴钟欣把菜出锅，然后下油炒下一个，忙活差不多了，才接着说：“又担心自己将来还没着落，就算人家答应，也没办法对人家好，说白了自己不挣钱，想这种事是不是早了点儿。”

唐毅听了没什么表情，接过吴钟欣的铲子自己上手，吴钟欣过去把唐忠华抱起来说：“来，宝贝儿，去找爷爷奶奶玩去，在这里碰着你，烫着你。”

说完，不管唐忠华愿不愿意，抖干净他手上的米粒，把他拎出厨房。唐忠华还没玩够，刚要闹腾，看到爷爷正在给他收拾散落在沙发上的玩具，顿时忘了这回事，噔噔的跑过去抓自己的玩具。

吴钟欣回到厨房，问唐毅：“你是不是前天跟小光说了什么？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呢？”

“嗯，是问了问他跟老三的事情。他说没什么，就是走的近罢了。我怕这俩冷不丁的做出点儿什么来，就提醒小光如果将来不能给人家什么承诺，就不要碰人家，对他们都好。”唐毅一边炒菜一边说。

吴钟欣看了唐毅一会儿，叹了口气：“小光只有你一半基因，不能跟你一样，你别管他这事吧。再说他们两厢情愿的，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现在的人谈个10几年最后分手的不有的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没管，只是问问，老三孩子不错，又是邻居，我怕小光对不起人家，将来回不去了。”唐毅的担心仅仅是这个而已，要面子。

吴钟欣知道唐毅的担心，说出来自己给小光的建议：“我告诉小光，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是两年后毕业，小光去哪儿工作或者是不是读研出国之类的。老三肯定是留在这里了，小光奔出前途带走她肯定没有问题，如果自己奔不出来又回不来，他俩真成了网友，以后只能在网上聊，基本上就没什么希望。我也不认为现在的人会真的遵循什么山盟海誓。”

“小光怎么说？”唐毅关心儿子的态度，而且吴钟欣的担心也是自己所担心的，两个孩子的最终障碍只会是这个。

“小光说自己也不知道明年会怎么样，但确实舍不得老三，觉得她很好。”吴钟欣说出小光的打算：“他准备跟老三电话说说，把这个担心也说一下，如果无解还是这样当发小吧。”

唐毅听完，有些愣，扭头看着吴钟欣，仿佛要从她身上找到答案。吴钟欣一边提醒他锅里的菜，一边说：“没关系的，他俩那么熟，没什么不能说的。而且你也看到了，老三对小光可是倾心，只要小光开口，她什么都愿意的。”

唐毅觉得吴钟欣说的没错，老三对小光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一切都站在小光一边。但唐毅也知道，发小跟恋爱是不同的，跟将来的婚姻也是不同的，真的无法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