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孙丽雯有她自己的想法，她认为新人做新事反而没有顾忌，不知道害怕没有后顾，反而能做到老业务员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每当新人入职，都是她和老业务员带着走访老客户，让新人熟悉业务流程，认识设备试剂等产品。一般在六个月后，孙丽雯才会把新人放出去跑单帮或者组队。

这三位女孩儿就是这样一个结果，来的久一点儿的岁数最小，但敢闯敢说，任你是再严厉再不好说话的人，她也会想办法搭上腔儿。另外两位女孩儿岁数大点，察言观色能力比较强，用孙丽雯的话来说就是做事在点儿上。这样一个前锋两个后卫组成的小组，近一个月来，啃下两家从未有过生意往来的客户，销售额竟然超过10万，这是孙丽雯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会是XS吧？”王立波打开箱子，映入眼帘的却是电脑主机箱和屏幕，以及键盘鼠标这些，没看到主机是什么。

根据箱子的大小，王立波认为下面还有东西的。于是拿出电脑、屏幕这些，发现真的是一台XS800，横躺着放在箱子底部，下面连泡沫都没有，烂了的纸箱将机壳暴露在外，几乎就要与地面摩擦了。

“姑娘们，机器不能躺着放的，没坏也坏了。”王立波一边摇头，一边提醒那些女孩儿，一边上手把机器抱了出来，放到最近的郭建峰的桌子上。

“啊？不知道啊，我们从仓库拿出来就是这样的，不是我们包装的。”几个女孩儿异口同声，显然她们并不知道还有这个说法，只是从医院接手时就是如此的。

王立波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围着机器看了看，没有发现漏液的地方，于是问三个女孩儿：“有时间限制吗？收费还是免费？打算怎么个修法儿？”

结果三人一头雾水，只知道没有时间限制，修好了算。是否收费还真没跟主任商量。她们最近几个月一直跑检验科，前些日子检验科主任给她们出主意，让她们找找设备科主任。结果几次都没谈成，不是主任不在就是忙着跟经销商洽谈，没时间搭理她们。

三个女孩儿一合计，加上新开辟了两家客户有了信心，咬牙买了一盒最好的软中华香烟和一个漂亮的防风打火机，今天一早刚到8点就硬着头皮再去见设备科主任。最小的女孩儿这次敲开主任的门，是用软中华开路的，说主任抽的烟不好，伤身体，还是应该抽好烟，对身体损害小。

这个开场白把忙的焦头乱额的设备科主任逗乐了，认真的看了看她，询问她有什么事情。小女孩儿一边想打开香烟给主任递烟，一边说着来意。哪知道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她家里没有人会抽烟，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封条，半天都撕不开香烟，急的她差点儿用主任办公桌上的剪刀剪开。后来大一些的女孩儿发现了她的笨拙动作，伸手拿过香烟熟练的撕开，抽出三支露出过滤嘴，双手递给主任。然后用打火机给主任点着，把香烟和打火机都放在主任桌上。

大一些的女孩儿是文秘出身，这些基本的礼仪训练都专门练习过，再说家里有人吸烟，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所以比较了解。

设备科长被这个笨拙的女孩儿逗得来了兴致，吸着烟认真听完她的来意，想了想就拿起电话打给检验科主任，两人商量了一个结果，就是把这台机器修好，能修好试剂都给你们做，修不好给我原样送回来，一切免谈。小女孩儿赶紧接话，保证修好，还大吹特吹了一番自己公司的客服部人员有多少，经常去给客户修什么机器。有些是她知道的，有些是吹的。

设备科主任没有在意她的漏洞百出的吹牛，强调先把这台机器修好才有可能有别的合作。三个女孩儿自然高兴，随主任一起到检验科把这台封存一年的机器抬出来。在跟设备科和检验科主任打收条的时候，检验科主任问小女孩儿，你们能修这个机器，那么一定有办法解开试剂卡，现在被厂家控制的很难受，成本太高了。

设备科主任一听就愣了，哪来的试剂卡？这四台机器几乎是同时装的，没有什么卡啊。检验科主任抱怨说去年厂家来人说免费升级，于是就让他们升级了。升级过后多了一个读卡器，没有卡不认试剂，原来国产的试剂用不成了，现在原厂试剂的成本是原来的3倍，这么大的标本量可是增加了不少开支。

设备科主任一听这叫什么事儿，拿起电话就打给代理商，要他们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但代理商的回复是升级不可逆，单向的，再说升级是自愿的，经过你们同意的。设备科主任交涉无果，勃然大怒挂了电话。转头告诉小女孩儿，你们要是能再解决这个问题，所有检验科的试剂都归你们，而不仅是刚刚约定的只给你们血常规的试剂。

大一些的女孩儿到底是成熟些，拦住小女孩儿不让她马上答应，而是说先把这台没有升级的修好，再修另外三台，一步一步来，急不得。设备科主任也赞同她们的说法，这才让三个人抬着机器离开医院。

王立波听完三个人的讲述，转头看了看苏丽珊说：“这个试剂卡还就得唐工来了，一会儿回来问问他吧。”

三个女孩儿一听真的能解决，高兴的蹦了起来，儿童医院检验科所有的试剂，这可是每年数百万呢。但苏丽珊要她们在客服部给孙丽雯打个电话，把这个情况说明一下，给我们一个确切的回话，因为要得到你们经理的明确答复我们才能修。

孙丽雯正在开车，耳机接了电话，听明白缘由后，电话转给苏丽珊，请求不惜代价修好。至于试剂卡的问题，请唐工帮忙，尽可能的解决，毕竟是大生意。虽然孙丽雯认为设备科主任是在说大话，不大可能全部给我们。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哪怕给一部分也是好的。

见孙丽雯确认了，苏丽珊给三个女孩儿签了收到条，让她们回去等消息吧。几个人高兴的走了。

汪峰在物流部仓库听到这边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过来看看怎么回事。结果被王立波抓差，把这些机器设备搬到维修室去。汪峰乐呵呵的上手帮忙，几下就把电脑给连接好了。读大学的时候，汪峰是打工当过网管的，电脑故障小菜一碟儿。王立波把电脑和主机连接好，接上电源线，打开机盖看了看内部，没有水漏出浸过的痕迹，于是打开电源开关。

没想到机器启动顺利，只是报错没有试剂。这个王立波根本没在意，本来就没接试剂，当然报错了。他进入服务菜单进行了测试，发现动作都正常。进入状态检查温度和压力以及激光功率，发现也大差不差，怎么会停用一年呢？

不过他很快关闭主机和电脑，按照标准处置流程开始作业。

客服部的标准流程都是王小波整理的，对整机、个别组件以及个别故障都有SOP指导文件。这是他当初学徒时唐毅教给他习惯，现在一直保留着。

对于这类机型，首先要全部重新焊接电磁阀的控制板，里面的电阻极易虚焊导致动作不正确。于是他拆了机盖，打开恒温烙铁，找出焊锡丝准备处理。突然想起什么来，王立波来到办公区对王媛媛说：“媛媛，领出一套XS的试剂，维修用，一会儿就要。我替你的胖子先干着，这小子占便宜了。”

刘少强这些年主打血球，修XS和ABX跟闹着玩一样，这活儿就该他来干，王立波这么说没什么过错。但你的胖子还是激怒了王媛媛，站起来冲王立波嚷嚷道：“王立波，你讨厌，瞎说什么呢？”

他们的对话，大家都听的很清楚。王媛媛的嚷嚷反而证实了一些事实。蒋晓倩听后吃惊的看着苏丽珊，询问的眼神儿求得她的再次证实。苏丽珊见到了，头歪了一下，撇撇嘴，做了也许可能的动作。汪峰第一次听王媛媛这么嚷嚷，见到蒋晓倩和苏丽珊的表情后就明白了，冲王媛媛伸出大拇指晃了晃。

“汪姐，干吗啊？！”王媛媛见到汪峰的动作，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有些过，弄得大家都知道了。

“好妹子，早下手，自己争取，我支持你。”汪峰第一次没用小姐称呼同事，显得那么正式。

王立波笑着过来学汪峰的口气对王媛媛说：“好妹子，领一套XS的试剂，维修用，好吗？”

王立波的无厘头让大家都笑了，王媛媛哭笑不得，说了句讨厌，坐下来出单子，让王立波签字。然后拿着单子去仓库领料。汪峰一看她自己去仓库领料，边追过去边说：“我跟你一起，稀释液挺沉的呢，你拿不动。”

蒋晓倩见二人走了，问王立波：“胖子跟她……，是真的么？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立波回身往维修室走，伸手指着自己的头顶，说了两个字：“虱子。”

意思是他俩的关系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没有正面回答。

11:20，郭建峰的礼物全部买完，邓文在7楼的药房发现了礼物，给爸爸的血压计，奶奶的血糖仪，爷爷的健身球。邓文如获至宝，毫不犹豫的一齐买下，要店员分别打成礼品包。至于妈妈姥姥姥爷的礼物，刚才在六楼已经看到了，一副微波炉手套和一把削皮刀还有衣服之类的。这些都是要换的。邓文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让家里人知道，我跟苏丽珊有多好，这些细节她都知道。

唐毅和赵挺按照主任的意思简单的做了检查，没有大动干戈，大致没有问题后就做了重复性验证。主任爽快的在维修单上签字，让唐毅转告王老板，抓紧把机器送来。

刘少强已经来到公司楼下，正在进入大院。

张峰和王小波返回维修部，见王立波忙忙碌碌的，过去看看怎么回事。王媛媛和汪峰拖着试剂进来，俩人也抬不动，只好拖着。张峰一见，赶紧上手帮她们拿到维修室。

王立波干活儿比较仔细，拆一个处理一个，装好再拆另一个，所以干的比较慢。王小波已经通过苏丽珊了解了情况，回身对张峰说：“孙丽雯的兵还真行啊，那么难啃的骨头都拿下来了。”

“是啊，她手下的女将可是了不得。”张峰附和到。

王小波刚要说什么，看见刘少强进门，就对他说：“胖子，辛苦了。情况怎么样？”

张峰有些吃惊：“这么快就回来了？都弄好了？”

“当然，也不看看谁去，小菜一碟儿。”刘少强不无自豪的说。

王媛媛见到刘少强一阵欣喜，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做出表示。刘少强放下包，从里面拿出来借唐工的示波表、乳胶颗粒还有维修单，以及给王媛媛买的手夹包，只不过手夹包是用商场里的黑色塑料袋包着的，别人看不出来是什么。

刘少强先把示波表和乳胶颗粒放到唐毅的办公桌上，再把维修单和放在下面的塑料袋送给王媛媛，从王媛媛那里要了差旅费的报销单，回到座位上填写。

电话响了，声音是内线。王媛媛接起来听了没一会儿就放下。告诉苏丽珊老板回来了，要找她。蒋晓倩一听老板回来了，也要过去说一下情况，两人一起去老板办公室。王小波一听爸爸回来了，也要过去，办公室就剩下张峰和王媛媛还有刘少强。

王媛媛看着没人注意她，就拆了塑料袋，拿出那个手夹包，竟然真的很好看。于是把自己的手机和钥匙放进去，盖上盖子后，拿在手里比划两下，觉得很满意，赶紧放到桌子上，开始在电脑上录入刘少强带回来的维修单。

苏丽珊回来了。刘少强赶紧让她签字，好去财务报账。500元以下的差旅费苏丽珊签字就有效，所以拿着签字刘少强去了对面的财务，不一会儿就把差旅费领回来了。

刘少强来到维修室，把昨天王立波垫付的火车票钱还给人家，一看他在焊电磁阀，奇怪的问：“这谁的机器？怎么搬回来了？”

“儿童医院的，我替你接手的。我把电磁阀焊完，一会儿你检查处理吧。”接着王立波又问：“怎么这么快？不是都动了流动池吗？”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没放正罢了，很简单。”刘少强轻松的说。

然后刘少强问了问这台机器的情况，认为既然能开机就不要紧，看了一眼打开的光路部分，貌似很干净，没有什么问题。而对试剂卡他有所了解，只能唐工来，换个芯片就行了。王立波点点头，跟他的想法一样，继续焊接电磁阀。

客服部的规矩是唐毅和张峰定的，无论是谁，只要接手就要告一段落才能移交，避免出错。所以王立波把电磁阀全部焊完再交给刘少强处理。

小周和小刘回来了，满头大汗，后背都湿透了。给苏丽珊交接单据的时候，苏丽珊要他们先放下，赶紧去洗洗回来再说。王媛媛一看赶紧起身去调低了中央空调的温度，设定到26度，刚才一直是28度。

刘少强看王立波要等会儿才完，自己先收拾一下工具包，反身回到办公区。见到王媛媛回到座位正在看她，就小声问：“怎么样？好看吗？”

王媛媛赶紧冲他摆手，不让他说怕别人听到，但还是被苏丽珊听到了。

“什么东西？交出来，不然充公。”苏丽珊笑着威胁她。

王媛媛没辙，从桌上拿起包递给苏丽珊。蒋晓倩刚进门，人高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这个包，赞美了一句：“呵，好漂亮的包，苏姐买的？”

苏丽珊看了看包，边还给王媛媛边说：“是某人给某人的，为了某事……”

蒋晓倩刚要坐下，听到这话感到莫名其妙，抬眼看了看三个人，发现苏丽珊在笑着，王媛媛紧张的不得了，而刘少强略显尴尬。于是也会心一笑，坐下继续看材料。

小周和小刘回来，一五一十的交代给苏丽珊。苏丽珊谢了他们，要他们赶紧喝水去歇歇。接着，苏丽珊电话问财务发票收到了没有，结果还没有。又电话问前台文员，说刚才有人送来发票是空调的，这就是了。王媛媛一听，赶紧去前台把发票拿回来。

11:40，王媛媛把预先安装的清单又核对了一遍，交给苏丽珊审核后转给财务。

然后王媛媛开始打电话，确认中午的人数。第一个电话打给郭建峰，他很快就接了，说我们四个人正在楼下停车呢。原来唐毅和赵挺也回来了，这样的话客服部的人除了张平小陈都在，于是王媛媛报给张师傅。

王小波从王老板那里回来，张峰问有事吗？王小波说没什么事，问了问张平那四个孩子的事情。张峰点了点头，上午王老板跟唐毅说要收购唐毅公司的事情，已经让他感到王老板有点儿急了，对此张峰隐隐有些担心。

王小波从爸爸那里知道得知要给张峰换车，坐在他桌子上商量什么时候去看车，买什么样子的。张峰对此并不着急，打算跟老婆孩子一起决定此事。所以王小波问他的时候，他直说还没有想好，过些日子再说，不急。

唐毅他们回来，赵挺拿着一把从医院带回来的标本送进维修室，一看王立波正头不抬眼不睁的焊电磁阀，旁边还有一台XS，让他有些新奇，围着机器看了一遍对王立波说：“这机器怎么了？这不好好的吗？”

“不知道呢，说是停了一年没用了，先把阀焊一遍再说呗，好几个都虚焊了。”

赵挺不问了，你帮吧，我交差去。说罢，给王媛媛送维修单去了。

郭建峰边递给王媛媛维修单，边跟王小波说了一下今天的情况，一切正常。唐毅告诉王小波主任的态度，王小波说知道情况，医院还没有签合同，一旦签字就会从代理商走货。唐毅见没什么事儿了，坐在椅子上直了直腰，后背肩头有些酸疼，这是熬夜的表现。吃过饭校准完几台机器，他打算早些回家，睡一觉。

这时，唐毅才发现桌子上自己的示波表，抬头找刘少强，看到他正蹲在地上整理工具包。

“胖子，修好了？这么快？”唐毅喊他。

“是，唐工，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没放正，小事一桩。”刘少强头都没抬。

“没检查一下MS？”唐毅追问。

“做了维护了，密封圈什么的没换，刚换不到三个月，不到时候，但涂了密封脂，好着呢。”

唐毅听后，笑了，对张峰说：“这小子行啊，三年成精了。”

邓文小声跟苏丽珊说都买好了，刚才上楼前放到你的后备箱里了。邓文有苏丽珊的车钥匙，这样东西就不用拿上来。苏丽珊一听，有些吃惊，很想问问都是什么东西，刚才还绞尽脑汁呢。不过这么多人，还是没有开口。

“少爷小姐，奶奶老爷们，吃饭了，走喽…”汪峰探头嚷了一句。这家伙没事儿的时候从来不在客服部待，大部分时间都在物流。

王小波招呼大家吃饭，王立波嚷了一句谁帮我打饭，就剩两个了，弄完再去吃。王媛媛答应替他打饭，要他快点儿。

客服部排在餐厅的最后，王老板吃过饭见到唐毅在排队，就站着跟他说话。王老板询问唐毅，如果客服部再招几个人，特别是再招几个熟练技师的话，会不会有难度。王小波好像知道这事儿，听到后根本没觉得惊奇，继续排队。

唐毅想了想说招熟练技师有难度，但最大的难度是薪水，这年头有本事的，哪怕是有点儿本事的都不满意自己的薪水，这样客服部的支出就会加大，而且很难控制，当初的四个人就是这样的。他们当初是手把手教的，到最后还是因为钱走了？！

不过，唐毅也就是说说，并没有让王老板采纳的意思，表示招人的就抓紧，最近事情多，招来新人马上上手，对考察和他们的提高都有帮助。王老板想了想，要王小波吃过饭到他那里去，再合计合计。

吃饭的时候，张峰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给唐毅听，唐毅并不吃惊的点头。表示自己无法干预王老板的举动，但可以抓紧培训四个人。他跟张峰商量了一下，这些天不管谁出门做事，把四个人尽可能的带上多见识见识。而且唐毅打算没事儿的时候开始突击给他们上课，填鸭式的灌输。张峰知道这样不行，一个维修人员怎么也要2、3年才能放手的，揠苗助长总将会得不偿失。但张峰毫无破局之举，也只能如此了。

苏丽珊利用吃饭的时间问邓文都买了什么。邓文一五一十的说完，苏丽珊才放心下来，感谢他考虑周到。而蒋晓倩也听到了郭建峰的汇报，昨晚商量的东西全部买齐，直夸他办的漂亮。

王媛媛磨磨蹭蹭的吃饭，等着王立波。本来刘少强和赵挺吃饭都很快，这次刘少强也慢悠悠的吃，赵挺吃完一看他们还早，就先回办公室了。

“媛媛，喜欢吗？”刘少强见赵挺走了，就剩下他们俩，才问王媛媛。

王媛媛脸一红，轻声说：“嗯，喜欢。”

“以后别在办公室那样，不好。”王媛媛想了半天还是要说。

“好，知道了，我注意。”刘少强倒是很痛快。

“还有，还有……”王媛媛有些不好意思。“再那么晚出差，告诉我一声，担心你。”

“好，就是觉得没什么事才没跟你说的。”

“不行，你去哪里都得告诉我。”王媛媛不依。

“好，听你的，以后都告诉你。”刘少强痛快的回答。

王立波过来谢了王媛媛，坐下吃饭。两人也就不说了，赶紧低头吃饭。

 

12:35，吃饭的人都回来了，唐毅和张峰抽烟歇会儿，这是唐毅的今天白天的第一支烟。吃顿饭热的满头大汗，这个鬼天气要到什么时候才算结束，还不到7月呢。

张琪电话打给老爸张峰，告诉他中考完了，下午到同学家玩会儿，晚上跟妈妈约好吃烤鸭，提醒老爸别忘了。

张峰答应了，6点一定准时。本市中考今年改革，完全按照高考的模式走，语文数学英文，三门单考。理化为一门。而历史地理思想品德则一个月前已经考过了，分级别不算分数。体育也是上个月测试完毕的，所以一天半就结束了。

刘少强接手XS，接入试剂开机灌注然后自检，竟然两次就通过了。拿过赵挺带回来的标本测试，图形非常好，结果貌似也说的过去，这不是没事儿吗？紧接着又做了几个标本，都没事儿。于是他改作重复性验证和携带污染率验证。

王立波见他接手了，就过来跟唐毅交代儿童医院的事情，试剂卡有没有办法？唐毅一听儿童医院非常警觉，反复问怎么回事。王立波和苏丽珊过来，把三个女孩儿的说法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

唐毅好像很为难，看着张峰半天才说：“真的要给他们改？这家代理可是不依不饶啊，一旦闹大了，搞不好要上法庭的。”

张峰知道这家代理，混不吝的主儿，谁都不愿意惹他们。于是说：“要不你先准备，等小波回来问问他，看他的意思。”

张峰和唐毅来到维修室，叫上了王立波。小周和小刘以为要给他们检查机器，也跟了过来。但唐毅让他们回办公室去。

指着板子上的几个芯片，唐毅让王立波记下型号和引脚形式，一旦王小波同意，就去买四套。特别声明不要任何票据，让王小波走维修费或差旅费报账。接着他问张峰：“老张，编程器在你那里吗？”

“没，在建峰那里，前些日子修监护，重新写来着。怎么？现在要？”张峰问。

“如果小波同意了，那就要，别忘了芯片座。没这个座写不了也读不了。”

“胖子，你在干吗呢？”张峰见刘少强一边做测试一边记录，有些不明白。

“这机器没问题啊，携带污染符合要求，正在做重复性呢，已经做了四个了，都很好啊。”刘少强说着，把记录的纸递给他们看。

唐毅和张峰粗略看了一下，貌似没有问题，奇怪的问：“这不好好的吗？刚才你们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刘少强实话实说。

“我上午把所有电磁阀焊了一遍。就这。有大概8个阀虚焊，有几个电阻都掉下来了。”王立波接手的，自然要说明一下。

唐毅点点头，对刘少强说：“不着急送回去，每天都找些标本来测试一下。这家代理我知道，不会修只会换，他们换的阀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次了，本身就有问题，估计是找不出来了，扔一边去了。”

刘少强领命，继续测试。但唐毅提醒他别把标本用完了，一会还要测试那些机器呢。刘少强一听，干脆我给你做了吧，这五台都做吗？唐毅点点头，告诉他有一台没有主板，需要从别的机器拆过来才能测试。刘少强表示知道了，这就做。

唐毅和张峰出来，叫小周和小刘进来跟刘少强学学怎么验证。

苏丽珊抱着资料拿着U盘起身，去会议室给销售一部的人进行培训，这是昨天就商量好的。王小波进门，见她要出去就问是不是培训，刚才看到会议室有人了。苏丽珊说是，赶紧过去。

13:00，王小波听了张峰的汇报，表示拿不定主意，又去王老板那里去了，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时间不大，王小波就回来了，王老板说有办法的话还是要做。

唐毅听后点点头，告诉王小波，王立波一会儿要去买些元件，不能要发票，需要走别的账，要王小波配合。王小波自然点头，表示知道了。

接着唐毅对他说这事儿你甭管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王小波乐得清闲，坐到自己座位上查看数据去了。

唐毅要王立波把销售的那三个女孩儿找来，他要亲自问问。王立波叫不上名字，只好找王媛媛电话找她们，王媛媛都认识。

时间不大，三个女孩儿就过来了，唐毅和张峰搬来椅子请她们坐下，压低声音请她们把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

三个女孩都听过唐毅和张峰的培训讲课，认识他们，所以认真详细的回答他们的问话。

13:15，唐毅听完，反而放心了。刚才谁都没提是升级后的，而不是装机就有的。这是个值得利用的地方。

“你们三个，哪一个去儿童医院次数少？特别是去检验科的次数少？”唐毅问。

三个女孩儿相互看看，另一个大一些的女孩儿说：“我，今天第一次去检验科，以前都是陪她们去设备科的。”

“好，这样。”唐毅对小一点儿女孩儿说：“一会儿你给检验科主任打电话，说明天从外地来一位工程师，可以为他们复原机器，但人家只能晚上，请主任安排时间，最好安排到8点以后，天黑了。你可以说人家是下午6点下火车，吃了饭赶过去，第二天一早8点的飞机或者火车就要走。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女孩儿点头。

“你就说人家本来不来的，只是路过，机会难得，好说歹说才同意的。至于花多少钱你看着编排，花钱也好不花钱也罢，都是由你说。但你要编个理由，说你明天要出差，让她……”唐毅一指那位今天第一次去检验科的女孩儿说：“让她带人去复原，知道吗？”

“嗯，知道。”小女孩儿被唐毅的神神道道弄得兴趣大增，认真的听着。

唐毅转过来对第一次去检验科的女孩儿说：“你去了之后，尽量少说话，既不要介绍自己和公司，也不要介绍你带去的工程师，更不要称呼名字。复原后，让人家测试一下，一旦没有问题就赶紧离开，不需要任何单据签字，也不要留什么电话，有事联系的，知道吗？”

“嗯，知道。”第一次去检验科的女孩儿有些茫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答应他。

“立波，你去复原，一会儿我告诉你怎么办。”唐毅对一旁的王立波说。

“没问题，你说就是。”王立波大致明白唐毅的计划。

“你。”唐毅对第一次去检验科的女孩儿说：“你和王工办完这件事之后，今后永远不要在儿童医院出现，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无论怎么没人，你们都不要出现，明白吗？”

见到他们都点头，唐毅松了口气，对小女孩儿和那位会点烟的女孩儿说：“他们明天就能处理完，这台坏的机器你们俩周一或者周二再跟刘工一起送回儿童医院，就说修好了，花不花钱都由你们说。但无论什么人提及或者问起复原机器的事情，都说不知道，跟公司和你们都无关。懂了吗？就算公司内部有人问起，也说不知道。至于她不能去儿童医院，我们会跟孙经理说明白的，你们不用担心，知道吗？你可以日后慢慢告诉主任，代理商要是问及此事，就说检验科有软件备份，还有一台损坏的机器，恢复后就好了，千万别说请人的事情。明白吗？”

三个女孩儿认真点头，表示照办。唐毅再次确认后，才让她们回去。

唐毅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张峰很清楚。

当初张峰的医院进了两台外国设备，每隔半年就会自动停机，报修后厂家派人带来板子更换，称这是免费升级。而设备的试剂也是带卡的，只能用原厂试剂。后来检验科成本压力太大，来找张峰。张峰不明白原理，就请教唐毅。唐毅说这机器带卡，买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们注意，但你们中了邪，非要买。只能说明你们当中有人吃了回扣，或者脑子被门夹了。现在又想解开，厂家不会饶了动手的人的。

唐毅那个时候公司刚起步没几年，不愿意招惹是非，所以拒绝张峰的请求。于是张峰请外地的一家公司解除了限制，既不用半年升级了，也不会停机，更不会试剂控制。但8个月后，厂家就把那家公司告上法庭，官司打了很长时间，虽然结果没什么，但被法院查封取证，那家公司也干不下去了。

当初厂家来取证时，张峰在场，言辞拒绝。说仪器是我医院买的，我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是我的东西，我做主。而且早已过保修期，跟你厂家没有任何关系，不同意他们的所谓免费维护升级之类的说辞。这个做法从侧面也帮了那家公司，没有火上浇油。也幸亏是张峰那天例行到检验科巡视，不然又给那家公司多了一份不利的证据。

那家公司在全国大张旗鼓的做这件事，并为此收费赚钱，所以才激怒了厂家，非要搞死他们不可。不过，通过此件事情，厂家的仪器也逐渐卖不出去了，后来退出中国市场。可谓两败俱伤，都不得利。

张峰通过这件事，也就明白了唐毅的思维。从此，只要是有人询问解除试剂限制的事情，张峰和唐毅都不予理睬，除非收购回来加密的仪器翻新，解除试剂控制后再投放出去，否则不会参与。而这次完全不同，代理商有些过分，以升级的名义没有告知医院后果的情况下，强迫医院使用指定试剂，这有些不厚道。所以唐毅决定复原，但还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才布了刚才的局。

13:30，唐毅再次确认王立波熟悉XP、IPU以及Laboman软件的安装以及Ghost软件的使用，要他一会儿回来把这台好的机器硬盘Ghost到U盘，明天如果电脑一样，直接还原，启动后修改一下网络设置就行了。如果电脑不一样，那就只能重新安装了。

王立波一切都明白了，叫汪峰出发，去电子市场买元件。

汪峰这会儿正难得的在自己的座位上认真贴票据。公司的财务结算是每月的25日，而今天是24日，所以她必须把这个月的过路过桥费以及油费票据贴好，明天报销，与财务结算借款。不然又要拖延一个月。这对于守财奴汪峰来说，是绝对不能错过的。

听见王立波叫她，汪峰收拾好票据，锁进抽屉里，拿着车钥匙耍贫嘴：“好哩，老爷，走了您呐。”

王立波和汪峰下楼，王小波看了看他们之后，问张峰：“都办妥了？没有问题？”

张峰点点头，表示都好了。王小波刚才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的不完全，见张峰表态都办好了，也就不过问，低头做他的事情去了。

郭建峰和赵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邓文去会议室听苏丽珊培训去了。蒋晓倩还在看那些资料，根据老板的要求，她要写一封回函，正在琢磨用词呢。王媛媛这会儿没什么事儿，去维修室看刘少强测试机器，还不时的教小周和小刘。

唐毅刚要去维修室，王小燕就进门，见到他就说：“正好，唐工，张工都在，明天是早晨九点，开车直接过去还是到公司集合一起去？”

张峰反问她：“不是在肿瘤吗？”

“对，在行政楼2楼会议室。”王小燕确认。

“那就直接去医院碰面吧，来公司走回头路，没必要，再说那么早别折腾了，我跟老唐你们别管了，管好你们自己的人吧。”张峰说。

“孙经理那边呢?都安排好了？”唐毅问王小燕。

“嗯，他们安排好了，估计一会儿要跟你们打电话联系一下呢，去矿厂了。”王小燕刚跟孙丽雯联系过。

王小波见姐姐来了，有些不高兴，过来问：“这么快就培训完了？”

“没有，丽珊讲的太好了，他们记录不下来，暂时休息一下，我这不过来确认明天的事情嘛。好了，唐工，张工，谢谢了，我去了。”王小燕风风火火要走，但转身回来还的找唐毅，早晨的XS成本问题。

唐毅确实跟那家医院的主任很熟，但也很清楚这人的本性，所以告诉王小燕不要理睬，第一他说了不算，第二这人在同行里人缘很差，医院的人也要收拾他。所以不要在他身上费神，倒是设备科的童主任和陈副院长有绝对的全权，应该下点儿功夫在他们身上。王小燕一听，感谢唐毅的建议，放心的走了。

王小燕的到来，大嗓门这么一嚷嚷，郭建峰醒了，看了看表，13：50。于是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来到维修室，打算把昨天拆开的电缆接头封好。

唐毅也要去维修室，刚走到门口，电话响了，王媛媛风一样的冲出来接电话，差点儿又撞了唐毅。惊得唐毅两手捂着胸口就躲，把跟在后面的张峰也吓了一跳。

“您好，客服部。”王媛媛来不及道歉，赶紧接电话：“是，是。请问您是哪里？哦，周老师是吧，您稍等，蒋工在，我给您转过去。”

“蒋姐，X县人民的周老师，问上周的靶值。”王媛媛转给蒋晓倩。

唐毅一边护着胸一边进入维修室，跟张峰说：“早晚这个媛媛非把我撞进医院趟几天不可，这丫头……”

刘少强已经验证了两台，没有问题，正在验证第三台。唐毅测试一下验证好的机器，发现声音有些大，找来润滑脂仔细的涂抹在需要的部位，慢慢活动之后擦去多余的润滑脂，再测试声音明显小多了。小周一看，要自己润滑第二台，唐毅把润滑脂给了他，看着他操作。

“唐工，那台XS要不要走一遍温水再消毒一下，一年了，我怕有结晶。”刘少强问唐毅。

唐毅点点头，说做吧，在我们手里都收拾利索，到了用户那里就放心了。于是，刘少强大懒支小懒，让小刘去拿一桶纯净水来，刷干净超声波清洗机，倒入纯净水后，用清洗机的加热功能加热纯净水，然后用来清洗。

接着刘少强又指使小周去要84液，用于机器的消毒。张峰一看小周正在跟唐毅学呢，就说自己去，指着刘少强说：“你个胖子，有十个人都被你使唤遍。”

张峰去领84液，刘少强做好第三台测试。刚做了两次第四台，就发现两次结果根本不搭边儿，唐毅也看到了，就让刘少强和小周小刘做检查，务必找到原因。三个人围着机器看，反复测试还是谁也不挨着谁，刘少强认为分配泵有问题，就要让他们拆分配泵重新处理，被唐毅拍了一巴掌。

“来，你们看，看我做测试。”唐毅做了空气样本，要几个人注意观察。

“这是第四台，前几台你们都看过，都是正常的。那么这一台有什么不同？”唐毅问。

小周疑惑的回答：“这一台的针怎么滴水呢？别的不滴啊。”

唐毅点点头，继续问：“看清楚是针内部滴水还是外部滴水么？”

几个人摇头，还真没注意这个。

“来，再看一次。”唐毅再次做了空气样本。然后又问：“看清楚针内还是针外了？”

小周确认就是针外，因为看到冲洗块的管道有液体在流动，而针上面的管道并没有流动。唐毅点点头，问他们冲洗块的液体从哪里来的？小周拿过管路图边看边说：“分配泵注射器通过11、10和7号阀提供的，其中11、10号阀应该是吸合的，而7号阀应该不动。不过不对啊，冲洗块要走液体一定要开负压的，8号阀一定要开的，难道8号阀坏了？”

唐毅又点点头，没有直接回答，接着问：“看清楚在哪个步骤滴水了么？”

小刘看这个仔细，回答道：“计数的时候。”

“计数的什么时候呢？这个机器是2+1方式，最多三次计数，每次几秒？”唐毅连续发问。

“5秒。”小周和小刘回答。

“这样，我们再测试一次，你们仔细观察，告诉我在什么时候。”唐毅再次进行空气样本测试。

测试完毕，小周和小刘几乎同时说：“两次计数间隔的时候。”

“那好，你们告诉我，两次计数间隔都有什么动作？”

“计数泵上抬重新开始负压。”小刘说。

小周接着补充：“稀释液清洗计数池后池。”

“那好告诉我，稀释液清洗后池的步骤是什么。”

“分配泵注射器通过11、10和7号阀提供的，稀释液经过后池串联管道通过6号阀进入负压泵，负压泵也是在上抬的过程，四个阀都要吸合。”小周回答。

“那么你们刚才注意到了四个阀的动作了吗？”

三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唐毅并不着急，反而让大家看仔细，自己再做一遍。于是，三双眼睛紧盯着，唐毅再次做空气样本测试。

检测完毕，三个人异口同声，四个阀都在吸合。而且小周看的仔细些，说吸合的时候并不滴水，释放的时候才滴水。唐毅点点头，说：“吸合的时候稀释液进入后池，释放的时候稀释液从冲洗块流出，哪儿来的压力呢？”

三个人看着管路图，苦思冥想。突然，刘少强恍然大悟，正要说什么，被唐毅制止，他希望小刘和小周说。

半天，小周才不自信的说：“难道串联的管道堵住了？”

“检查一下看看。”唐毅鼓励他。

小周拿掉计数池上的屏蔽罩，却发现很费劲，好不容易拿下来就发现一根管道已经压的变形，几乎要压破了。

“你看一下屏蔽罩，是什么把管道压成这样的？”

小周翻过屏蔽罩，发现并不是一个盒子，而是两个。唐毅对他们解释道：“原来的屏蔽罩只有这一半，后来做了另一半焊接过来的。法国人也是糊弄事儿，糊膏药的主儿。现在不去管人家的屏蔽罩，而是这个管子是谁接的？应该怎么接？”

小刘红着脸说他接的，知道应该穿过管夹，但通过管夹就不够长了，所以就这么接了。

“那么小周，你翻新的那台在哪里？”唐毅问。

小周一指，就是已经通过的第一台。于是唐毅让他重新截一段管子，接给小刘看。结果小周把小刘安装的计数池方向换了一下，顺利的接好了，再测试就不滴水，恢复正常。但唐毅让他们分析一下刚才这个故障的原因，为什么这里不通那里会滴水。

小周和小刘看了半天管路图，回答串联管道不通，稀释液被挤压在管道里，电磁阀释放后，冲洗块这里是开放的，所以就往这里泄压。

唐毅点点头说：“是啊，年轻真好。你们测试四次就找到了原因，而且分析准确。当初我遇到这个问题，整整耗费了一个下午，死的心都有了。我当初不如你们现在。”

小周和小刘一阵欣喜，咧嘴笑了。他俩这个动作被正在焊接电缆接头的郭建峰看到了，冲他俩说：“你们还笑的出来？没有唐工引导你们，下个周这个时候能分析出来吗？”

小周和小刘立刻严肃了，是啊，没有引导下个周也分析不出来啊。刘少强擦了擦汗，对唐毅说：“唉，唐工，我怎么第一次遇到呢？”

“你是好孩子，什么都按部就班，所以你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不奇怪。”唐毅这话谁都能听出来是夸他，但也是实话。

刘少强做事相当的认真和严谨，这一点唐毅和张峰非常确信，但也觉得奇怪，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经历，是什么让他如此呢？刘少强从不犯书上手册上图纸上明确标示的错误。后来郭建峰和张峰做了几次测试，认为刘少强读书看图每个字都认真记住，是真正的在看，真的很难得。

对于唐毅的夸奖，刘少强不这么认为，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哪里不对，于是对张峰说：“张工，唐工这是表扬我吧？不是骂我吧？”

张峰抬手拍了他一下，笑着说：“怎么着，还得请你吃饭是怎么的，快干活。”

刘少强嘿嘿一笑，继续完成测试。这小子也许受到鼓励，一边测试M60 的重复性，一边把XS接入加热后的纯净水反复执行灌注循环。

唐毅看到郭建峰在焊接，突然想起来还有块板子是坏的，于是叫小刘找出来给他。仔细测量了一番之后，用剪钳剪掉了其中一个芯片，让小刘装到机器上测试一下。小刘很快接好，开机测试本底，居然是0了。于是唐毅要他取下板子，用郭建峰的电烙铁通了焊盘，出门问王媛媛这个芯片是否有库存，他上周还看过，应该有的。

王媛媛查了库存，果然有，就开单让唐毅签字领料，去档案柜找出芯片交给他。

唐毅回到维修室，把芯片换了上去，交给小刘接入机器测试。几分钟后，测试结果出来，重复性很好。刘少强的第四台也测试完毕，合格。于是唐毅让他们把电脑打开，里面装有授权版的LIS软件，挨个接入机器，每个机器所有标本都做一遍，他要检查图形和机器结果的一致性。

这个小周和小刘跟着做过多次，没等刘少强吩咐就动手干上了。刘少强只是提醒他们每台机器都要重新编号，不然到了LIS上都给覆盖掉了。

14：30，XS用温水冲洗了几遍，刘少强接入稀释后的84液继续灌注，几次之后开始静置，看着手机开始计时。

张峰发现郭建峰要测试绝缘，一个人是有些费劲，得用脚踩住插头，很别扭，于是上手帮忙。这种电缆绝缘不好是常有的，张峰和唐毅他们经常干，熟练的很。

绝缘用摇表依次检查过，都合格。本来这种插头测一头就行了。但郭建峰不放心，换个插头要再测一遍，张峰知道他谨慎，继续帮他。唐毅看到了，笑了笑没说什么，拿过桌子上的高压绝缘胶开始摇晃起来，一会儿封胶要三个人都上手，不然一个人真的不行，非封的一塌糊涂不可。

郭建峰有一个自制的模具，把插头卡住，在插头和电缆间灌注绝缘胶，稍微固定之后，就要取出来继续灌胶，并且不断的旋转，一直到胶把插头和线缆固定住，整个过程需要10分钟，然后需要24小时才能彻底凝固。这个24小时一般挂着就行了，胶不会再流动了。

但有个问题，这种绝缘胶的气味非常大，所以张峰关上维修室的门，打开窗户，把空调的风量也调到最大，加速这种气味的散去，但必须关掉空调的冷气，室温越高越容易凝固。

三个人上手，他们都是老手，早有准备。小周小刘还有刘少强可是第一次，不一会儿就熏得昏头涨脑，热的满头大汗。实在待不住了，都跑了出去。

看到三个人仓皇跑出来，王媛媛还觉得有些奇怪，刚要问怎么了，就闻到刺鼻的气味，吓得失声问他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张工他们呢？”

三个人只顾喘气，根本没理王媛媛。

蒋晓倩闻到气味，皱着眉头嚷嚷开了：“郭建峰，告诉你多少次，那个破电缆也就1、2000块钱的事情，非要自己修，钱是省了，早晚落下一堆毛病，会得癌的。这些男人，真是的，又不是给自己省钱，干吗呢这是。”

赵挺给嚷嚷醒了，闻到气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伸了伸懒腰，拿着水杯去接水，对蒋晓倩说：“蒋晓倩，这个你们女人就不懂了，省钱是一方面，显示技术实力是更重要的一个方面。有时候对男人来说钱不重要，实力最重要。”

蒋晓倩听了他的话，觉得有理，但还是心有不甘，声音却降了许多：“可是那样会把身体搞坏的啊，这样不是个事儿啊，不行，不能这么干了。”

“这个啊，只能怪王经理。前年的时候郭哥就说了，要给维修室装抽气扇，当时觉得没什么用，就没装。”赵挺把矛头指向王小波。

王小波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那次是连续修了好几条电缆，一个多星期办公室都有那股味道。但快三年了，也才有这么第二次，所以他还觉得有点儿冤，解释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只好摊摊手表示无可奈何，继续看他的电脑。

小周和小刘还有王媛媛不敢言语，刘少强是见怪不怪，他知道搞技术的人都有些难以理解的行为。赵挺和蒋晓倩见王小波不搭碴儿，也就没法儿再说下去了，只好不了了之。

15:00，三个老男人没事儿人似的出来了，不仅初步固定住，还测量了绝缘符合要求。到底是三个老手干的活儿，漂亮的很。这会儿电缆正挂在墙上等待自然凝固。赵挺想起来仓库有两台落地风扇，以前留下来的，一直没用。叫上小周去仓库搬了过来，放到维修室对着窗口吹，加速通风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