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在他们从隔壁仓库搬回这堆东西的时候，张峰也回来了，告诉苏丽珊，水机已经到了，正在送来的路上，这几个月要装的生化仪有四台，所以采购部订了5套。张峰要苏丽珊等水机一入库就领出来，要物流送到体检中心，是现场装配的。苏丽珊马上打电话给物流，告诉他们搬上来四台就行了，留下一台暂时存放在车库，明天就送走。

至于空调，采购部根本没当回事儿，满大街都有的东西就没提前准备。刚才张峰过去问的时候，人家电话打给一直合作的空调专卖店，说好明天一早直接到体检中心装机，已经通知刘经理转告了。但苏丽珊还是要求尽快入库走账，别又忘了，财务不高兴。然后告诉张峰UPS和电脑没有库存了，张峰点头说采购已经知道了，正在备货。

刘少强把领出来的铜线和水管仔细的盘好，与槽板归集在一起，又找了一个空盒子装入空开钢钉线卡这些零碎。然后取了工具，开始拆电池箱，让小周和小刘帮忙拆电池，他要装配电池箱。

刘少强虽然大家都叫他胖子，其实并不胖，而是身高接近190cm，显得壮实。王媛媛勉强够160cm，而且是真的瘦，还是低血压，进入公司体检后，苏丽珊专门提醒过她。

王媛媛刚才一阵紧忙，录入确认了一批单据，这会儿刚刚闲下来，正在看着刘少强专心做事。

身材高大的刘少强，干活儿却很灵巧，当初招聘他来的时候，本打算让他跟郭建峰学学影像，没想到初学检验维修，一双大手竟然很灵巧的拆装，而且手感极好。唐毅又试了几回，认为是真的可以，于是就确定下来一直修血球。生化他一直没有多少机会，不过装机倒是跟着去了好多次，前期准备毫无问题。

刘少强支起电池箱，两层电池箱固定好后，开始摆放电池，为电池接线。王媛媛一直远远的看着，这是第一次见他干这个活儿。她也有些不敢相信，那么大的一双手，竟然布线走线固定极为灵巧，而且走完的线看起来非常舒服，很漂亮。

王媛媛的脑子里的小心思开始被刘少强的好处所替代，过去烦过他，讨厌过他，甚至嘲笑过他的地方现在都成了好处，而且越想就越觉得都是他的优点，想着想着竟然微笑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收起表情，默默的看着他做事，心里却继续在想，自己这样是不是真的爱上他了，难道会是爱吗？还是别的？为什么自己替他打饭，单独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会不好意思，但还愿意替他做？刚才算是答应他了吗？他会怎么对自己好呢？新一轮的小心思又一层一层的把她的脑子包裹住……

张峰拆了电脑一体机的包装，抱进维修室，回到办公桌抽屉里找U盘，安装操作系统和LIS软件，以及常用的工具软件和操作维修手册及SOP文档。这些都是每次装机必备的，都有GHOST备份，直接还原就行了。

13:55，军区医院影像楼，郭建峰正在操作间测试球管和高压发生器，邓文在观察仪表填写维修单。如果测试没有问题的话，他们的保养就算结束了，待会儿主任上班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回去。

赵挺的管道刚刚检查完，正在手工清洗各个池子。唐毅已经处理完一台AL，本底已经通过，正在做重复性测试。他已经拆了第二台AL，开始更换密封圈。

王小波已经保养完KX21，本底及重复性还有携带污染率测试已经做完而且合格，正在填写维修单。

14:05，蒋晓倩他们抵达医院，停车后径直来到检验科主任办公室。今天特别顺利，一路上没什么车。

50多岁的女主任打扮入时，根本不是当地的那种土里土气，而是时髦的很，带着眼镜一副学究派头。后来蒋晓倩才知道，主任是三医大毕业的硕士，原来是搞临床的，后来空降到检验科，属于专家级的人物。

听到蒋晓倩说明来意，主任有些吃惊的看着她说：“光听你们孙经理说派个漂亮的女娃来调参数，没想到这么漂亮，你可真好看。”

蒋晓倩被说的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说：“哪儿有，主任。看您多漂亮啊，还那么有气质，这衣服搭配的……”

用女人们关心的话题作为见面语，最容易让女人们接近，特别是漂亮的女人们。

矿厂医院虽在山区，但标本量极大，远远超过市里的很多三甲医院。这一片以医院为中心的25公里半径内的76万人，只能到这家医院，这是唯一的。矿区医院规模也相当大，光检验科的生化仪就是奥林巴斯的AU5421两台，四个生化模块，每小时6400测试，外加两个电解质模块。蒋晓倩是操作过的，但张平和小陈却是第一次见，一进生化室的门就目瞪口呆。

主任把他们领到生化室，告诉蒋晓倩试剂放在哪里，试管样品杯都在哪儿，定量用的移液抢以及蒸馏水都给她找出来，然后表示两台流水线都是一样的，做好一台的参数复制过去就行了。主任对蒋晓倩很是信任，不仅通过刚才的寒暄，孙丽雯也多次告诉过她，蒋晓倩是个专家。

生化室全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他们是两套设备同时运作，并不是交替运行，今天的标本也是每周最少的，急诊生化在门诊，是强生的干式，所以现在这里空无一人。

蒋晓倩谢了主任，开始动手复溶校准和质控，让张平和小陈把先到的试剂全部取出来，做好准备。主任一看她手法标准娴熟，问她在哪儿学的。蒋晓倩回答出当初实习的那家三甲医院，主任一听来了兴致，问当时的主任是谁？蒋晓倩报出名字后，主任笑了，那是她老公，现已退休，正在她的检验科挂职赚外快呢。

主任把老公叫来，四年后第一次见面，老主任和蒋晓倩都非常高兴，边干边聊，老主任不住的夸赞她的能力，女主任对她更是放心了。

经过几次曝光试验，仪表指示并不理想，一直陪伴的操作人员告诉郭建峰，这个毛病存在几周了，所以请你们来维护，认为是该维护了。但邓文立刻就否定了，肯定不是什么维护的事情，是故障损坏。说着跟郭建峰要了车钥匙，去车上拿这个型号球管的高压线缆，先排除这个可能再说。

郭建峰对邓文的判断十分赞同，但不记得自己车上有这个型号的电缆，既然邓文确信有，那就去找来再说吧。郭建峰的车后备箱里，有好几根电缆，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大部分是接头损坏修复过的，要是内部断线的就直接丢弃了。

蒋晓倩那边把复溶好的质控和校准静置，把需要梯度稀释的校准也准备好了，开始在一台主机上修改参数，这下又让老主任不住的跟老伴儿夸赞，当初这小丫头就是这样让他注意的，对仪器操作相当娴熟。

蒋晓倩一边修改参数，一边让张平对照打印出来的参数表，反复核对，确保准确无误。

邓文找到电缆换了上去，回到操作间让郭建峰反复做了几次曝光试验，所有仪表指示都正常了，操作人员高兴了，真的修好了，没想到会是电缆有问题。然后询问电缆的价格。

郭建峰笑了，说你甭管了，有好机器用就行了，电缆的事情我们跟主任商量。这是医院科室的规矩，价钱只能由主任说出来，不能随便告诉下面的人。再说是否收费，坏的电缆能不能修好都是未知数，现在说死不合适。让邓文填写维修单，请操作人员签字。

刘少强已经把电池线走完，用万用表测试了一下没有问题后，告诉小周和小刘，不要碰这两个接线柱，近200V的直流电压会要命的。吓得小周和小刘躲的远远的。王媛媛虽然离得远，也还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张峰已经处理完电脑，抱了回来，重新装入包装箱。苏丽珊刚去仓库把要发走的冰箱离心机甚至紫外线灯的批号合格证都拿了回来，做了登记。还复印了说明书存档。这会儿见张峰抱回电脑，过来记录机号、拿合格证和说明书。王媛媛一看，赶紧帮忙，把UPS的主机机号记下来，取出合格证和说明书复印。接着找电池的序列号，但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只好问刘少强：“电池的合格证我找到了，胖子，电池的序列号在哪儿呢，包装上没有，电池你都给装进去了，在哪儿看？”

“序列号？没有啊。”刘少强一头雾水，从没见过电池上有序列号的。

“别的机器都有啊，连紫外灯都有，怎么这个没有呢？”王媛媛不死心。

“真的没有，我装了那么多台，从来没见过。要不你用合格证的编号当序列号行不？”刘少强帮她出主意。

“那个只有两位数，怎么行啊。”王媛媛不满他糊弄自己。

“媛媛，这不是医疗器械，所以不强制序列号管理，就是没有的。”张峰解释道。

王媛媛这才作罢。

记录完复印完，王媛媛对张峰说：“张工，晚上几点去中心医院？”

“四点看看情况吧，一般是5点前走，六点前赶到就行了。”张峰随口答道。

“要不，要不……”王媛媛在琢磨怎么说。

“怎么？你想去看看？”刘少强善解人意，接了话茬儿。

“嗯，嗯，就是，让我去看看吧。从没见过检验科呢。”王媛媛请求着。

“去吧，看看也好，认识认识。然后你自己回家就行了，不远。我们可能要通宵呢。”张峰认为王媛媛去见识一下没有坏处。

“谢谢，谢谢张工。”王媛媛有些欣喜，没想到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她。

14：30，蒋晓倩还在修改参数，还有两个就改完了。

王立波保养完所有设备，让下午上班的操作员做了几个标本确认无误后，在维修单上签字，跟主任打了招呼走出医院，来到公交站点，准备坐车回公司。

王小波的前一家医院已经保养完，正在停车场准备发动汽车去另外一家保养贝克曼的DIFF2血球仪。

邓文坐在郭建峰的汽车里，打着发动机，开启空调，听着收音机。郭建峰正在主任办公室，请主任在维修单上签字，正在聊着。关于DR的球管电缆，主任要郭建峰拿走，能修好就算交换了，修不好把费用说清楚，自己上报请示，反正他们医院每月20号收发票，这个月是交不上了，怎么也得下个月，有时间，不急。

郭建峰给主任递烟点上，聊着其他的事情，而且主任也有话要跟他说，反正下午没什么事情。

赵挺刚清洗完LH750的池子，正在做本底测试，第一遍没过让他有些紧张，正在等着第二遍的结果。唐毅的两台AL已经处理完，机械部分都已经检查完毕，本底和重复性都已经通过，正在做两台的对比，看看是否有必要做平衡交叉定标。

刘少强用绑线把所有电池单独固定后，又两两固定，盖上电池箱的各个盖板，去仓库找来打包设备，用热熔打包器上下左右把电池箱捆了个结实，这样在运输搬运过程中，就不怕撞击和振动，不然单靠电池箱自己的结构可不行，非散了不可。

王媛媛一直在看着他做事，心中高兴极了，这个胖子干活真的是把好手。早晨孙丽雯夸奖刘少强的话，她听到了，虽然毫无表情，但心中有些不服。你都结婚了，还惦记人家，虽然是玩笑，但也是没羞的。不过现在她宽心了，到了我手里，可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哼？！甚至有些庆幸刚才答应了他，做他女朋友。否则，真要哪天见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自己还不如死了呢。

刘少强见电池箱收拾利索，拆了主机包装箱，连接主机和电池箱，将主机电源开关打开，自检过后，主机自动切换到电池供电，输出电压符合要求。他没有进行市电供电测试，因为要接线，然后还要拆，太繁琐，一般不会有问题，到了现场再说。

一切认为没有问题了，刘少强关掉主机，关闭电池箱上的空气开关，拆除连接。在电池箱上的接线柱那里做了保护，防止意外短路。接着开始装箱，把电脑和UPS主机箱打包在一起，要王媛媛打印出一套这个型号生化仪的装机单。

这个工作苏丽珊已经在做了，把刚才抄来的批号机号都录入了，现在就等水机、空调和生化仪本身。公司目前主要做三个型号的生化仪，奥林巴斯最多，其次是东芝，从去年开始销售西门子的生化。无论是血球生化，还是发光，亦或是心电监护血透影像这些设备，公司都不是代理，仅仅是经销，虽然他们有时一年的销售量占当地代理商的一多半甚至全部，但王老板没有想过要争代理。总是跟经销商谈妥一个价格，安装维修都自己来。这样一来，加上他们从不拖欠货款，拿到的价格很低，有时候经销商为了完成任务或者走量，加了很少的利润就给他们。公司唯一的设备代理只有飞利浦的核磁共振，而试剂却是很多代理，大多数大型试剂厂的产品他们都在做，而且每年的销售额占了公司总销售额的三分之二。

在生化上，他们唯一没有卖过的就是日立的生化，代理商不好谈，卡的很死，而且要求也多，必要的耗材甚至试剂都要卡，王老板谈了几次之后就放弃了。血球仪也是，ABX是他们做的最多的，希森美康最近几年代理拆分的厉害，试剂卡的更为严格，所以这两年逐渐减少，只做大型的机器，小机器都放弃了，用ABX的代替。化学发光属于两头在外的，机器试剂维修服务都是厂家的，只在这里走一趟账，跟当初的二道贩子性质一样。

除了检验，其它大型设备也都是两头在外，所以客服部的压力不是很大。不过从去年的装机势头来看，再有一倍的人都不够。所以张平他们是未雨绸缪的结果，提前招进来培训，免得到时候抓瞎。

14:50，蒋晓倩已经搞完一台机器的参数，换掉全部试剂，准备好了架子，要试剂空白、校准、质控、样本走一遍，刚刚开始不到5分钟。这会儿她正在跟老主任和女主任聊得不亦乐乎，张平和小陈围着机器前后左右的转圈看，新奇感还没过劲儿呢。

果真如蒋晓倩所讲，所有的参数差别不大，绝大部分没有任何区别，所以这一步真的很快，如果是新装机那是三个小时都搞不完的。

王立波已经坐上车，还有一半的路程才能到公司。

邓文在车里睡着了，郭建峰正在主任办公室跟主任道别，然后又去了DR室和彩超室看看有没有问题。

王小波已经赶到第二家医院，没有按照流程做什么保养，而是简单的用注射器清洗了采样针、冲洗块，以及计数池。这台DIFF2太老了，12年了，早该淘汰更换了，哪哪儿都不敢动。但医院经费受到制约，也没有什么病人，一天下来也就10来个，上到20个标本，操作人员都高兴的说这月能有奖金了，这跟那些三家医院动则5、600个甚至上千标本是无法相比的。

做完这些，王小波简单的填写了维修单，要主任签字，然后跟主任谈起了投放一台三分类血球，只用试剂就行的打算。虽然标本量不大，但这仪器试剂带卡，只能用原厂试剂，光维修不赚钱是不行的，加上仪器老了，正好公司在翻新五台三分类，挑出一台来投放到这里也是有好处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让主任废掉这台DIFF2，这是一个釜底抽薪的做法。

主任也是用够了，这个说法自然引起兴趣，带着王小波来到隔壁的生化室，那里没人，他要仔细听听王小波的计划。

唐毅已经完成所有工作，操作人员都开始在他维护好的AL上测试标本了。赵挺刚刚结束LH液路部分的维护，正在检查维护机械部分。唐毅上手帮忙，拆除了穿刺单元处理，赵挺则处理摇床部分。一会儿还有气缸需要检查一下，一般问题不大。

刘少强在小周小刘的帮助下，已经打包完毕，所有要送到体检中心的物件儿都归集在办公区的一角。正要准备喝口水，就听到门外重物摩擦地面的声音，甚是刺耳。在门口附近的小周探头一看，回身就向小刘招手，两人一起出门。

不一会儿，大家就从门口看到小周小刘还有物流的几个小伙子推着高大的水机木箱到仓库去，后面跟着李师傅。

李师傅经过门口时见到苏丽珊在，就走进来对她说：“小苏，水机都到了，就在下面留一台？”

“是啊，李师傅，都到了？留下的哪一台呢？我去记机号。”苏丽珊拿着纸笔就要出门。

“就在楼下车库里面，就那一个，其余的都在电梯间，你去就看到了。”李师傅边说边往外走，事情多着呢。

“苏姐，我去。”王媛媛抢着接过纸笔。

苏丽珊随她。张峰招呼刘少强，一起下楼帮忙。

水机太重，包装木箱搞得很大，所以物流的人几乎全下去了。李师傅说这还不是最累人的，过几天要到好几套UPS，搬电池才让人头疼呢。

王媛媛抄完机号，看着包装的样子根本没法拆，所以也就没想着要拿合格证和说明书。走到电梯间，碰到下来帮忙的刘少强，就跟他说了，要他现场布线的时候把合格证和说明书拿回来复印。刘少强答应着，眼光暧昧的看着她，惹得王媛媛不好意思，说他讨厌。

15:20，四台水机搬上楼入库，客服部的四个爷们儿满头大汗，纷纷喝水。王媛媛被电梯堵在地下室上不来，这会儿才上来，她倒是没出汗。王立波回来了，一看大家浑身湿透气喘吁吁，有些疑惑的问：“这么热的天你们还去踢球？不怕中暑啊？！”

王媛媛噗嗤就乐了，笑着说：“哪儿啊，王工，他们是帮物流搬水机去了，四台呢，死沉的。”

王立波听明白了，庆幸的说：“还好，我回来的是时候，要不然在下面碰到，那么大的家伙还真不好装看不见。”

张峰笑着说你小子就会躲懒，去卫生间洗脸去了。

郭建峰开车带着邓文刚刚离开军区医院，按照邓文的要求去接苏丽珊的女儿，15点50分放学。邓文追求苏丽珊的事情，郭建峰是知道的，但他谁也没说，连蒋晓倩都不知道。大家只是知道邓文对苏丽珊女儿好，经常顺路接她放学带来公司，仅此而已。

王小波跟主任说完自己的计划，主任倒是同意，但要上面同意才行，表示这几天就跟上面说，应该有把握，下个月初应该就可以执行。

王小波辞别主任，到停车场开车返回公司。

赵挺和唐毅把LH的机械部分处理完，测试没有问题后，开始进行本底测试，如果顺利通过，将进行重复性验证。

蒋晓倩这边已经完成测试，仪器正在自动冲洗。她在主控电脑前认真的复核所有数据和曲线，一项一项的反复确认。最后，她认为有6个参数不合适，修改了一下，再次上机测试。

15:30，客服部的电话开始增多，大多是咨询和应用的，蒋晓倩不在，刘少强和张峰以及刚回来的王立波分别接了电话。苏丽珊也在应付客户的询问，王媛媛忙着记录电话来源和听录音，把主要内容做一个小结，记录到录音的简介里。

小周和小刘继续回到维修室，完成刚才没有弄完的拆卸除锈工作。王小燕带着小吴，抱着一包文件袋进来了，见到张峰在接电话，就先把文件袋往桌子上放下，静静的等着张峰打完电话。

张峰见到她来，知道有事，抓紧打完电话，问什么事？

“张工，后天9点招标，帮个忙。”王小燕平时对谁都不客气，唯独对张峰和唐毅不敢造次。

“在哪儿？什么设备？要我做什么？讲解？”客服部配合销售部招标，这也是例行工作之一，属于售前支持的范畴。

“是的，在肿瘤医院，议标，两台五分类。”说着，王小燕就把档案袋打开，抽出一份招标文件给张峰看。

肿瘤医院的事情张峰是知道的，去年底就张罗着要买新设备淘汰用了快10年的雅培的两台五分类两台三分类。这事儿一直是唐毅在帮王小燕他们出谋划策，张峰也就是协助一下。前些天唐毅还帮王小燕他们准备标书呢。刚才王小燕打来电话，王媛媛告诉他唐工不在，要待会儿才回来，所以王小燕等了一会儿才来，但还是没有见到唐毅，就先抓张峰的差，后天她需要两个人都去帮她。

张峰浏览了一下招标文件，跟上周看到的没有什么不同，内容他是知道的。于是要王小燕准备的应标文件和应标方案，粗略的看了一下吃惊的问：“两台这么低的价格卖四台机器？！”

“是，逼得没办法了，能保本就做，做进去之后靠试剂和售后赚钱，只能这样了。”王小燕有些无奈，最近这些年医疗器械的市场几近白热化，各方都是你死我活的血拼。

“都有哪些仪器去应标得到消息了吗？有几家？”

“昨天跟采供办的人摸了摸底儿，只给了四家，两家是我们的，一家是剑虹另一家是天祥。这份标书是唐工昨晚帮我们修正的，您再看看，唐工呢？什么时候回来？”

“哦，又要跟希森美康掐了。唐工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去康复了。”

虽然公司是ABX、希森美康的设备都卖，但也是看人下菜碟儿，客户需要什么就做什么。由于不是代理，所以拿着一家的设备掐另一家是经常干的，代理商们也无可奈何，更不敢得罪他们，毕竟他们是个大客户。

ABX的代理商比较单一，所有型号都是一家，采取的是报单制，有经销商报告医院的名称和机型，就会查询数据库，没有发出授权的话就会给你，否则就不给了。而希森美康的代理商很多，一个城市分了大大小小几个区域，都有不同的代理管辖。而且不仅分区域，还分机型，不同的机型由不同的代理负责，所以有些乱。这些纷杂的代理商们也采取报单制，但还是容易引起混乱，因为代理商管辖的区域不同，都互不联网，所以经常遇到招标时全是希森美康一家的产品，不同的代理商经销商不同型号的设备在相互掐。

而能协调这些代理商关系的，只有希森美康的办事处，所以这个工作并不轻松。公司的王老板从不跟这些代理商联系，需要的时候直接找办事处的主任，由他来协调指定一个代理商给公司发授权。

十多年前，生意好做的时候，希森美康的代理也是单一，但价格高。所以王老板经常是卖几台希森美康的设备，就会卖几台ABX的设备，借以平衡二者的关系。而在投放的时候，大多选择ABX的，因为试剂开放而且便宜。而希森美康的试剂虽然也开放，但国产的总是不尽如人意，唐毅为此多次大发雷霆。所以投放设备从未考虑过希森美康的。

由于客户的需要不同，生意还是要做下去，所以公司分了三个销售部，除了正常业务外，针对血球仪这一块来说，一部专门做ABX的设备，二部专门考虑投放，三部则专门做希森美康的设备。而且公司分别以王老板、王小燕还有王小波的名义分别成立了三家公司，这样方便采取围标策略。

前些年的时候，公司销售了一大批希森美康的设备，把ABX的经销商打的很惨，虽然都是三分类或者小五分类。后来代理商忍无可忍了，上门找到王老板说道说道，不给出解释就永远断货。王老板笑呵呵的解释之后，代理商将信将疑的走了，一个月后一部的王小燕跟发疯似的走货，连投放带销售，短短80天走了12台，还都是大家伙，这下代理商才明白王老板说的话是真的，不是不卖你的，不是与你为敌，而是用户需要，生意人嘛，哪有放着钱不赚的道理。

张峰对这些设备没有倾向性，他本来是设备科出身。而唐毅则完全不同，他是半路出家，第一台维修的设备就是ABX，所以有极为强烈的好感。王小燕按照唐毅的策略用ABX打希森美康可谓心狠手辣，往往打的对手毫无招架之力。而孙丽雯销售希森美康的时候，经常是险胜，弄得大家都提心吊胆的紧张好几天。最近一年多，孙丽雯也被希森美康的代理政策和试剂政策弄烦了，能不做就不做，转而卖ABX的，去年在这一项上跟王小燕打了个平手，平分秋色，卖的一样多。到现在，一年半了，一台希森美康的没做，急的办事处主任数次到公司，找王老板和孙丽雯协调，承诺给一个更好的政策。虽然王老板表示有机会会做，但孙丽雯对他们失去信心，说他们是自毁前程，并不买账。不过，她还是听王老板的吩咐，派了几个人去听了听新产品XN的推介会，客服部这边也派出赵挺王立波去学了学安装维护。但半年多了，孙丽雯丝毫没有动作，反而又卖了四台ABX的五分类。急的办事处主任私下里没少给孙丽雯请客送礼。

王小燕的资料上显示，虽然招标文件是两台五分类，全部要自动进样，但一台是带推片，另一台是不带的。但私下里得到的信息是院方给出的预算不足百万，顶多到120万，就这么多，而且分期两年，并不是一次性付款。

王小燕的业务员小吴去年夏天得到这个消息，报给她后就决定跟单。一年多来上至院长采供办设备科，下至检验科主任和操作人员都反复轰炸过。根据王小燕的分析，主任倾向ABX的设备，他的很多同学现在也都是主任，大部分使用这个厂家的设备，所以他也有这个倾向。而采供办则是谁价格低用谁的，毕竟是管钱的部门。检验科主任上报的要求没敢点ABX的名，只是提交了参数，并强调了开放试剂，绝对可以用国产试剂的要求。院长没有任何倾向，对各个经销商都是客客气气的，让人捉摸不透。

按照常规报价，两台下来怎么也要150万左右，但真要招标购买，110万甚至100万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每一家都有胜算。王小燕在肿瘤医院屡次见到剑虹的人，他们是XE和XT的代理，所以很有可能是这两个型号外加推片机。天祥是贝克曼的代理，医院上下没有人有这个倾向，理论上是陪标的角色。不过他们也在今年开始活动，LH755和LH750搭配或者AL搭配也不是不可能，完全可能以低于市场很多的价格成为黑马，从而打动采供办的人。

去年11月份，王小燕找唐毅商量对策的时候，唐毅预感到不会这么简单，希森美康现在不仅有老牌子的XE和XT，更有新款的XN，这个杀伤力更大，相当于血球届的iPhone，要引起重视。王小燕一听就急了，跑到老板那里寻求帮助。王老板征询了唐毅的意见，责令孙丽雯跟办事处主任要XN的授权，没想到竟然给了，这也让王小燕放心了，XN既然他们的代理都给了授权，说明根本不知道此事，所以要孙丽雯用王小波公司的名义为自己围标铺路。

唐毅本人非常喜欢XN，觉得这一点希森美康棋高一着，把对手ABX远远的抛在后面，更胜贝克曼早年推出的DXH800一大截。不过目前各种限制还是会影响销售，将来怎么样还无法判断，他也建议孙丽雯认真的做几台，为客服部将来的技术储备做些准备。

基于这个考虑，王老板转而改变策略，让王小燕和孙丽雯公平竞争，看客户最终选择什么，无论怎么样公司都赚钱。

为此王小燕跟孙丽雯展开竞争，客服部的唐毅和张峰成了他们共同的后援。孙丽雯昨天已经找过唐毅和张峰，她的应标策略是两套XN外加一台推片，组成流水线XN3000，但价格没有办法，又要保证利润又要符合预算，所以熬得很吃力。

而王小燕则另有想法，医院一共四台血球仪，现在招两台解决五分类，过些天肯定要再次招标解决三分类，还得在忙活一次。所以她打算一劳永逸，最起码在三五年内不让任何人再进入这家医院。

这个思路跟唐毅一说，让唐毅也思考了很久，然后给出一个大胆冒险的策略。唐毅建议用一台DX外加一台推片，一台P80，再增加一台MS和M60,这样三台五分类带推片外加一个小三分类，四台按照预算报价，但绝不能还价了，这已经有赔钱的风险了。

这个方案是基于唐毅熟知肿瘤医院的现状基础上的。目前医院的标本量是800，其中病房500多，有200多到300多是门诊，大部分病人可以全血采集标本，有百十个需要微量采血，微量采血的机器还是要保留的。

唐毅打算用DX担当大任，P80辅助，用同是微量血的MS和M60完成门诊工作。或者如果跟代理谈到好的价格的话，那就把MS也换成P80，只留一台M60。或者更为冒险的把M60换成MS。四台全部是五分类，一点儿不给三分类留下机会。

王小燕也觉得冒险，但更觉得刺激，而且她也并不担心不赚钱，因为光试剂测算每年就会有100万的销售，这个利润也是惊人的。所以，请示了王老板之后，她采纳了唐毅的建议，跟代理商谈妥了最为优惠的价格，准备拼力一搏。两个差不多的方案，用医院两台设备的预算打包销售四台设备。

15:50，张峰仔细核对招标文件和应标书，连错别字都要检查，很仔细。

赵挺完成LH的保养作业，重复性验证通过，正在让主任在维修单上签字，准备往回返。唐毅已经回到车上，打着汽车开了空调，驱散车内的热气，等着赵挺。

蒋晓倩正接着电话，第一台设备的参数完全搞好了，已经复制到另一台上去了，正在更换试剂，电话时间打的很长，不得不停下手上的活儿。为了防止出错，蒋晓倩没有让张平和小陈插手，只让他们看着。

电话是外地客户打来的，应用问题，由于对方刚换到生化室，所以操作不熟悉，蒋晓倩已经跟她解释了好长时间。

郭建峰把车停在学校对面的马路上，邓文早已走到了学校门口，等着学生放学。

汪峰摇头晃脑的进来了，本来把王小燕的人送到医院她就可以回来。但听说很快就完，所以她就把车停在医院停车场，自己去隔壁的服装市场转了转，给孩子买了两件衣服，还给老公也买了一件T恤，自己则什么都没买，只是看了看。当妈的人到底是知道省钱。这会儿刚把王小燕的人拉回来，上来找张峰报道。

张峰见她回来，伸手要车钥匙，放在桌子上。然后把自己的车钥匙给汪峰，告诉她让他去隔壁汽修厂把自己的车取回来放到停车场，接着拿出钱包来数钱，交给汪峰转给汽修厂老板。

“车坏了？”汪峰吃惊的问。

“没有，保养一下，特别是空调，下个月跑长途。”张峰眼睛盯着文件，解释道。

“哦，好嘞，老爷。小丫鬟这就去。”汪峰贫着嘴走了。

王立波现在没什么事儿，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刘少强正被王媛媛缠着讲检验科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周和小刘还在处理锈蚀部分，干的很仔细。苏丽珊被老板电话叫过去，听吩咐去了。

16:00，汪峰把车停好，回来交差，没有花一分钱，把张峰给的钱连同钥匙都交给他。

张峰有些奇怪的问：“怎么？没修？”

“修了，没什么大毛病，灌了冷媒罢了，其余的都挺好。几十块钱的事情，没给他们，以后再说呗。我们是他们的爷，哪儿能每回都要钱呢。”汪峰一脸的自得。

这家汽修厂是公司定点的，所有车辆都在这里维护，个把次不收费也没什么，更何况是这种情况。

唐毅和赵挺已经返回，赵挺在副驾驶位置上睡着了，他是典型的倒头就睡的主儿，让唐毅佩服之极。

邓文接到苏丽珊的女儿，两人有说有笑，正坐在郭建峰的车里准备回公司。

蒋晓倩打完电话，更换试剂完毕，把刚才那台机器做完的架子拿到这台机器上，准备再走一遍。

苏丽珊抱着一摞资料回来，手机短信响了。她在桌子上放下资料，先看短信。是邓文的，告诉她已经接到女儿，正在回来的路上。

苏丽珊放下手机，开始翻看资料，在电脑上敲着什么。这是老板临时指派的任务，明天老板要去应标，这会儿准备招标用的材料。老板跟这家客户的院长采供办关系很好，基本上是走过场，但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准备的。整个公司他用着顺手的秘书就是苏丽珊，苏丽珊调到客服部这么多年，他也没另招秘书，经常有事情还是找她。

这是个招标包，一共七台大大小小的设备，总价涉及400多万，每一台设备都要准备相应的资质文件，所以不费脑子，却很费时。王老板上周接到招标书的，没当回事儿给忘了，刚想起来。而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些文件准备的，他认为只有她才能完成。

32岁的苏丽珊是科班文秘，11年前毕业后进入公司，成为王老板的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秘书。但一年后由于成立客服部，张峰一个人忙不过来，王老板又亲力亲为，所以把苏丽珊调了过来帮助张峰，但王老板的活儿也干，属于两头跑，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客服部。

刘少强给王媛媛解释检验科差不多了，抬头看了看办公区墙上的时间，对张峰说：“张工，四点了。”

“哦，我给主任打个电话。”张峰放下资料，掏出电话打给中心医院的主任。

主任早就知道是今天，在电话里要求他们稍微晚一些，6点前后再去，因为他有些事情那个时候才有空。张峰答应着，挂了电话。接着吩咐刘少强看看餐厅中午的剩饭够吃不，够的话就在餐厅吃了晚饭再去，省着到医院再找吃饭的地方。

刘少强一听转身就去餐厅，王媛媛说我跟张师傅说得来，我去吧。跟着刘少强一起去了餐厅。

赵挺的电话响了，迷迷糊糊的赵挺接了电话：“喂，老婆啊，什么事？”

赵挺管自己的女朋友叫老婆，唐毅和张峰没少说他。他却不在乎的说自己和女朋友就差一张纸和一个孩子了，早就是夫妻。他们是大学同学，大三那年在校外同居的，一直到现在都五年了。女友是湖北人，现在一家外资企业做行政。而赵挺是王媛媛的同乡，隔着几十里山路。

“嗯，还没回公司，去康复医院来着，在路上呢。”赵挺直起身子，继续接电话。“要去呢，不知道几点，应该待会儿就去吧。你要做什么检查？哦，好，我去了给你电话，你过去我给你采血化验就是了，简单，嗯，就这样，老婆，爱你，拜拜。”

见他挂了电话，唐毅问他老婆要做什么检查，赵挺说想做个生化全项，正好晚上保养生化，保养完后测试一下就是，没多大难处。中心医院距离赵挺那个小区，也就是王立波和王媛媛住的小区并不远，相隔两个街区。

唐毅听了，没再说什么，把汽车刹住，等待红灯。

蒋晓倩那边出现麻烦，几排架子在转移的时候报错，一个架子也过不去。仔细查看报警，竟然都是一个错误，属于卡架故障。女主任和老主任也觉得奇怪，没听他们说起过啊，应该都是好的呢。

正猜测着，生化室的一位工作人员回来，看到这个情况见怪不怪的说：“哦，卡着了是吧，这样，测试的时候，只要架子走到这个边儿，就要用手扶一下架子，这样就进去了，不然就卡着了。”

说着，重新启动机器，手扶着架子复位，果然几个架子陆续顺利通过。但需要时间配合好，不然就会又卡主。女主任很不满，询问为什么不报修。操作人员说去年就这样了，试剂厂来人说处理不了，要换件需要很多钱，就让我们这么用着。反正每天操作这台机器的时候，都得安排一个人守在这里，手动。

女主任哭笑不得，问生化组的组长在哪儿，找他来理论理论，这不胡闹嘛。但被老公拦住了，反而问蒋晓倩是不是这样，能不能修，真的需要花很多钱吗？

蒋晓倩心里没底儿，表示先看看检查一下，真要修的话还得请公司的维修人员来，自己怕是不行。于是主任们让她先看看，总这样不是个事儿。

生化组的组长有进货权，所以上一家试剂商是他的关系。女主任也不好干预，多少年来也没有更换过。去年孙丽雯的跟进让主任再次动了念头，组长也被试剂商承诺的保修却总也修不好给弄烦了，加上孙丽雯的工作做得到位，所以这么多年来首次松口，答应试试看。

蒋晓倩在高速上的时候，孙丽雯把这些情况都告诉了她，请她务必做的漂亮。所以她现在并不在意出现的这个意外，而是专心查找原因所在。

“张平，工具带上来了么？”蒋晓倩问张平。

张平正背着工具包，一听就解下来问要干什么。蒋晓倩指着进样器上面的盖板说：“来，这个圆片看到了吗？取下来下面是螺丝，拿掉螺丝盖板就取下来了，先拿下盖板来看看怎么回事。”

见蒋晓倩竟然知道怎么拆卸，老主任又是佩服的说这丫头不仅操作好，这几年凤凰成仙，都会维修了。这下把蒋晓倩弄了个高帽儿戴着，很不好意思。她也是仅仅知道怎么拿下盖板，但盖板里面的东西并不清楚。

在蒋晓倩声声小心的嘱咐下，两块盖板被张平和小陈小心的取了下来，蒋晓倩趴着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回身操作菜单，又找了一个空架子放上去测试。反复几次之后，终于掌握了手动的时机，也看清了架子转移被卡住的地方。但那个地方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得有对照才行。于是征得主任同意，她又让张平他们拆了刚才那台机器的同样盖板，测试了一遍就发现问题所在。

轨道上的金属导板在转移开始的地方有一个倒角，出问题那台的倒角几乎是直的，根本没有，而正常的那台倒角清晰。蒋晓倩用手掰了一下试了试，根本掰不动，心里疑惑起来，这么坚硬的金属怎么会被撞的弯角那么大都直了呢？

她仔细看了看金属断面，对比了另一台设备，不像是折断，而是出厂就那样，怎么会少一截呢？电话打回客服部，正好苏丽珊接的，蒋晓倩问了问修生化的唐工和王工谁在，不行赵挺也可以。于是苏丽珊叫醒王立波，要他接电话。

王立波听了半天，反而糊涂了，不可能啊，那是钢板，怎么会断了呢？问蒋晓倩是不是看错了？蒋晓倩发誓不可能看错，两台机器比着呢。

王立波想不出怎么回事，要她直接打电话给唐毅，他经验多，也许会有答案。

蒋晓倩无奈，直接电话打给唐毅，她知道唐毅下午在维护，晚上还要熬夜，但也没办法只有他这个希望了。

唐毅开车正在离公司最近的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耳机接了电话后也百思不得其解，要蒋晓倩拍照后发个彩信给他看看再说。

等车开到公司楼下，彩信来了。唐毅看了半天，也让赵挺看过，两人都看不懂怎么回事。于是电话打给蒋晓倩，要她把另一个盖板也拆了，再拍一张。

唐毅和赵挺回到办公室，第二张彩信也到了。唐毅看了半天觉得是装错了，要蒋晓倩再发一张全景照片。机器太宽，取全景不好办，蒋晓倩只得找凳子站在上面俯身拍照，弄得惊心动魄。检验科竟然没有凳子，都是转椅，根本不稳。只好让张平和小陈尽力扶住椅子，蒋晓倩站上去摇摇晃晃，费力的拍了几张。

唐毅收到彩信的时候，郭建峰和邓文以及苏丽珊的女儿还有王小波都回来了。苏丽珊赶紧领女儿到一个还没人的座位上，要女儿抓紧时间写作业，自己有很多事情，晚上要晚回家。女儿早就习惯了，乖巧的答应着写作业去了。

邓文听说苏丽珊又要加班，过去问问什么事，自己上手帮忙。

郭建峰把带回来的电缆拿进维修室，打算一会儿检查一下到底哪里有问题，能不能修复。看到王小波进门，就叫上他一起去维修室，告诉他主任的意思，要他转告王小燕下周的行动要点。

王媛媛和刘少强从餐厅回来，说中午吃饭人少，剩了好多，张师傅正在热呢，一会儿就可以去吃了。刘少强从餐厅拿回一根黄瓜啃着，见王立波伸手，就掰了一块给他。

唐毅在手机上看了半天，不的要领。于是把手机接入电脑，把照片在电脑上放大，反复研究了两分钟，拿起桌上的电话对照手机上蒋晓倩的手机号码，开始拨号。

“晓倩，你看看你认为断了的那条轨道的对面，是不是有个带弯角的？对吧？是装错了。”唐毅的这句话，让赵挺和王立波大吃一惊，这么大的机器竟然装错了？赶紧围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但是我不明白，装错了的话，你就算在前面手扶着能进去，在对面也出不去啊，难道出去不报警？”

“哦？这可奇怪了。那么架子出去的时候，动作是平稳的还是别扭的？哦，也有跳动是吧，还扭一下？好了，我知道了。”唐毅对架子出去不报警感到疑惑。但紧接着就继续问：“这样，你两台机器都比较一下，这个地方的皮带是不是松紧不一样？告诉我有没有明显的差别。用手提起皮带，同样的高度用力的差别，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赵挺看了一眼王立波，摇头表示不可思议。王立波啃着半截儿黄瓜，也一脸的无奈，可能吗？

一会儿蒋晓倩答复，好的那台皮带相当松，不好的这台非常紧，几乎提不到好的那台的高度。唐毅明白了，肯定是装错了，也是出不去的，是紧了皮带硬给拉出去的。如果再紧的话，估计马达就转不动了。于是询问蒋晓倩是否有工具，掉个个儿就行了。听到蒋晓倩说张平和小陈在那儿，就放心的让蒋晓倩用平板电脑上线，挂上QQ与他联系，他传维修手册上的截图给他们看，应该不难。

蒋晓倩挂上电话，跟主任说明是装错了，他们试着纠正。没等主任反应，自己就下楼去汽车后备箱里拿平板电脑，打开后回到检验科，跟主任要WIFI密码。

蒋晓倩一上线，唐毅就把准备好的两张截图发了过去，然后做了文字说明。由于截图跟机器的实际状态完全一样，蒋晓倩和张平还有小陈都看明白了，就三个螺丝的事情，但掉个儿后的位置确认要注意些，唐毅的文字说明很清楚了。

张平当仁不让，拿过螺丝刀上手就做，很快就完成掉个儿，半紧上螺丝之后，又仔细的看了看唐毅的文字说明，拿来架子反复比划，慢慢拧紧固定住。蒋晓倩一看他做完了，就进行测试，第一个架子顺利通过，轻巧平滑的转移过去，丝毫没有任何跳动。接着进行了四五个架子的测试，确信无误了，让张平和小陈盖上所有机器的盖板，她要完成下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