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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13日，入伏。天气预报当日气温28℃-38℃。

9点30分，西安南郊，国际商务大厦22层。

一层楼都是申科公司的办公地，但一千多平米的办公区除了值班的文员以外再无他人。就连这仅剩的一个文员，还时不时的回头，往会议室方向看几眼，显得十分紧张。

办公区并看不到会议室，隔着墙才是近400平米的接洽室和会议室。今天是周六，按理只有业务人员才上半天班，把一周来的工作情况总结汇报一下。但几乎所有在西安的员工都挤在会议室，静静的看着投影。

靠近幕布的地方并排坐着三个人，第一个是李文卿，40岁，是申科公司的财务总监，也是老板苏普祥的夫人。第二位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操作着，用G3手机连接进行视频通话，视频画面投射到幕布上。他是安朝刚，今年30岁，是申科公司的销售总监和常务副总经理。他的旁边是申科的老板苏普祥，今年41岁。

整个会议室只有这三个人是单独的椅子坐着，其余的人都是两个人甚至三个人挤坐在一张椅子上，大部分人都站着。幕布上的投影显示，应该是在一个卫生间里，有人正在调整摄像头的位置，还不时的说话。

“安总，这样可以吗？”调整摄像头的人说。

安朝刚看了看身边的苏普祥，然后对着笔记本电脑引出来的麦克风说：“可以了，保持这个姿势就行，戴上耳机了吗？”

“戴上了，那我现在就出去了。”

画面上有人伸手推开卫生间隔断的门，画面移动到洗手台前，镜子里出现一位女孩儿的模样，正冲着镜子微笑，并伸出剪刀手。

“小王，走近点儿，让我从镜子里看看。手机套套上了吗？确认不漏光？”安朝刚不放心。

“放心吧，安总，严实着呢，你看。”小王把肩膀往镜子前靠了靠，斜肩女式包的背带上有一个手机袋，不起眼的圆孔就是摄像头的位置，能看出里面插着手机，但绝对看不出手机的状态。

叫小王的女孩儿带着蓝牙耳机，再次确认道：“怎么样？我出去了？”

“去吧，别慌，该准备的我们都准备好了，看你们的了。”安朝刚说道。

小王叫王兰，28岁，三年前入职申科，一直做销售，现在是投标部的经理。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参加投标，也是申科整个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步。这次王兰带着投标部四个人在兰州，参加设备投标。

王兰推开卫生间的门，来到走廊。走廊空无一人，走了几米之后转过弯，画面出现3个人站立在走廊边正在聊着什么。见到王兰出来，纷纷停住话题，其中一人走过来问王兰：“弄好了？”

“嗯，好了，他们在看着呢。”王兰回应道。

“现在就开了？手机电池能坚持那么久吗？”

“放心吧，包里有充电宝，线都连上了，在西安试过，10个小时都没有问题。”

“哦，那就好。”这人叫孙启明，是投标部的技术专家。35岁，博士，2年前入职申科。

王兰对另外的两人说：“走吧，我们进去。钱刚，你去签到领号，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跟安总投过好几次标了，放心吧，我去。”钱刚25岁，2年前与孙启明一同入职。说完，他就快步走向远处的会议室，也就是投标现场。

“周欣，你跟着我们，第一次参加投标是吧？”王兰问另一个小伙子。

周欣刚21岁，大学毕业还不到半个月，入职申科虽然有2个月了，但还在试用期，没有转正。这次是王兰带他来见识一下。毕竟投标部的事情多，需要培养新人。但周欣根本不知道王兰的手机开着，并且跟西安公司正在视频通话。

“是的，王经理。”周欣回答的很小心。

“怎么？你紧张？”王兰觉察到了。

“嗯，第一次是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做，做什么？”周欣倒是老实。

王兰笑了，转头看了看孙启明。孙启明告诉周欣，没什么可紧张的，带你来的目的就是让你见识一下，跟着我们就行，用眼睛看耳朵听。周欣点头，跟着他们。

三个人来到会议室门前，并没有进去。王兰在会议室门前两侧的走廊里转悠，通过手机摄像头把正在等候投标的人一一摄入镜头。

西安这边的会议室鸦雀无声，有些老员工认识某些人，看到他们之后瞪大了眼睛。王兰显得很老道，把所有等候的人都拍了个遍，然后慢悠悠的回到会议室门口。钱刚从会议室出来，小声告诉王兰：一共来了四家，我们抽号是第四个。

王兰很满意这个抽号，让他们在门外等，自己走进招标现场的会议室。

进门是一张桌子上，上面是签到簿，王兰把签到簿上的四家公司的名字及签到人都拍了下来。这时招标办的人见到她进门，问她是不是来招标，是的话就先签到抽号。王兰说已经签到了，对方让她在门外等，10点整正式开始。

王兰一边退出一边看表，离10点还是五分钟。安朝刚这边也在关注时间，他第一次发出指令，让王兰到电梯口去，他担心这五分钟内还会有参加投标的公司前来，他要尽可能的提前得知是谁。

李文卿隔着安朝刚关切的询问苏普祥：“老苏，你没事吧？！”

苏普祥没有转头，抱着茶杯，摇了摇头。接着他拿起会议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支点上，然后把香烟和打火机推给安朝刚。

安朝刚也点上烟，看着笔记本电脑，王兰正走向电梯口。不过已经看到四部电梯的指示屏上没有任何动作，各部电梯都在1楼。

“老板。”安朝刚对苏普祥说：“杜峰和杜伟都来了，吴天和陈明伟也在，跟我们判断的一样，他们来围标了。”

苏普祥点点头，没有说话。画面中听到有人喊了一句什么，王兰急急的往招标现场走。时间到了，所有参加投标的人都被招进会议室，参加会议。

这是一个隶属甘肃省的乙级招标代理公司，为省属各大企事业单位采购生产材料和设备。这次的招标发布是在10天前，是周欣无意识浏览网页时发现的，报告给王兰后转给安朝刚。

安朝刚通过简单的介绍意识到这可能是杜峰他们四个人的最后稻草，于是派周欣连夜赶到兰州购买标书。购买标书的费用是2万元，把小周欣吓的不轻，几页纸就值2万？但安朝刚知道这样的标书购买费用，和标书上投标保证金20万元得出，这个标包总价将不低于8千万元，但绝对不会过亿。因为乙级公司无权代理过亿的招标。

在周欣还没有返回西安的时候，安朝刚已经跟苏普祥商量好，发动整个销售部和投标部进行准备。当周欣回到西安，安朝刚看了标书内容后，连夜安排，第二天一早派出王兰等四人销售小组开车赶往兰州，与使用单位进行了接洽，摸清了用户的实际需求。而且王兰还接触了用户的招标负责人和招标公司的相关人员，将整个情况汇报给安朝刚。

安朝刚分析后得出结论，如果申科参加投标，胜算极大。从王兰得到的信息看，杜峰他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秘密进行了一段时间，而且招标公司的网站极为隐秘，很不容易被人发觉，要不是周欣用关键词在不同的搜索引擎检索还真找不到。这也说明杜峰他们也没有把握，只能依靠隐秘致胜，而且铁定会采用围标策略。于是他向苏普祥汇报，参加招标，并且彻底拿掉杜峰他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普祥听完安朝刚的详细汇报之后，毫不犹豫的照准，并要他想办法直播现场画面，他要看看杜峰他们的窘状。对于这个想法，安朝刚有些无奈，觉得老板不该这么变态，但还是答应了他，找技术部的人解决此事。

没想到技术部的人都是手机控，几分钟就说出方案，当场演示给他看。安朝刚担心电池电量问题也被技术部的人一句话给解决了，用充电宝不就完了吗？于是安朝刚让他们进行测试，并让文员去买了一部新手机和新的手机卡。技术部人信心十足，当天就把手机视频打开，与电脑进行通信，持续了一个晚上竟然还有电，而且中间也没有中断现象，安朝刚这才放心采用，电话招王兰回西安。

王兰返回西安的时候，离招标已经只有两天了，试验了视频通话后，跨着李文卿特意给买的带有手机套的女式包，带上所有投标材料当天晚上飞回兰州。

招标公司的人宣布招标规则和注意事项，然后宣读参加招标的四家公司的名称。没想到杜峰他们听到申科参加招标后大吃一惊，面面相觑。这个情况被王兰的手机完整的拍了下来，苏普祥笑了，拿起茶杯喝了起来，然后拍了拍安朝刚的肩膀。

安朝刚当初之所以参加投标仅仅是为了生意考虑，本想自己带队参加。后来苏普祥要直播现场，他觉得自己不能出面，凡是杜峰他们见过的销售人员都不能出现。于是派出了刚刚成立2个月的投标部参加投标。

招标公司宣布完四家公司的名称，宣布开始招标资质审查并提交应标书。并且声称，如果对任何一方的资质有疑问可以现场提出来，招标组将公平公正的审查。没想到这句话把杜峰他们兴奋的不得了，竟然不顾招标组的所有人在场，窃窃私语起来。他们四个人代表了三家公司，按理讲是不能也不会相互交流的，最起码在招标现场应该如此。

安朝刚觉察到了这个情况，立刻告诉王兰不要慌，上交材料时慢一点，最好最后一个交。王兰轻声的嗯了一声，坐在那里没有动。安朝刚叫来办公室的一个文员，小声问她：“小李，你马上打电话问问你老公，杜峰的公司年审了没有，他们已经超过半年了。”

小李的老公是杜峰公司的注册工商局公务员，很快电话打通，他明确表示截止到昨天周五下班前，杜峰的公司没有年审，已经过期半年。这时轮到王兰提交资料了。前面的三家公司提交过后都很快离开现场。但王兰提交的时候，被专家组的几个人叫住，一一询问并亲手查看原件和复印件，核对的非常仔细。

刚才小李在跟老公通电话的时候，安朝刚发现前三家公司提交时都小声对专家组说了些什么。

王兰仔细的回答专家组的提问，出示所有所需的资料，一一指给专家组看。专家们问完所有问题，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人说：“这不没问题嘛！”

这时，招标组的负责人告诉王兰，你们可以出去等了，我们先查看标书，然后一个一个的叫你们进来议标。然后问王兰还有什么问题吗？

王兰已经通过蓝牙耳机得到安朝刚的指示，提醒专家组注意杜峰的公司没有年审，按理讲没有投标资格。

几个专家一愣，纷纷查看杜峰公司的资质，果然在执照副本中没有发现前一年的年审标志。其中一个专家有些恼怒，随口嘟囔道：“搞什么这是？！自己一身毛病还说别人！”

招标组负责人对王兰说你先出去吧，我们会公正公平招标的。然后对身边的文员说：“去，把这家公司的人叫来，拿他们的原件来核对。”

文员跟王兰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文员对王兰说：“他们三家肯定是来围标的，商量好了似的说你们不符合要求。”

王兰笑了笑，说了声谢谢走出会议室。

王兰7天前来到兰州，短短的四天接触的人和得到的信息都是海量的，招标组的负责人和这位文员对她的印象很好，凡事如实相告毫不隐瞒。昨天凌晨她飞回兰州，一早就到了招标公司，再次接触了他们，负责人再次保证公平公正。而且就在昨天下午，王兰还接触了用户的负责人和使用部门的负责人，对方也都表示符合要求，质优价廉我们为什么不买？

从王兰的手机镜头里，安朝刚、苏普祥和李文卿看到杜峰被文员要求带着资质原件去会议室重新核对。杜峰和杜伟一脸的紧张，吴天和陈明伟紧张的围过来问怎么了。文员貌似见怪不怪，对他们说资质有疑问，要重新核对，你们暂且休息，很快就会进入招标程序。说完，带着杜峰和杜伟进入会议室。

五分钟后，招标组负责人走出会议室，要文员让几家应标公司一家派一名代表过来。很快，王岚还有吴天和陈明伟都来到门前，负责人口头宣布：这家公司没有年检，失去招标资格，所提交的招标资料一概不退。现在剩下你们三家了，按照抽号顺序依次进行，马上开始。

这时，杜峰和杜伟一脸沮丧的走出来，嘴里虽然还在分辨着什么，但会议室的门被文员无情的关上了。

苏普祥看到这一切，狠狠的拍了安朝刚的后背一巴掌，声音极大，所有在会议室的员工都吓了一跳。安朝刚没有回头，依旧看着屏幕，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苏普祥这是感叹安朝刚的筹谋，申科一对三，还没开战就干掉一家，兵不血刃，可谓干净利索。

首先进入现场应标的是陈明伟和他的三个跟班。15分钟后，吴天带着三人进入，不到20分钟也出来。吴天一出来，就找到陈明伟，两人急三火四的来到消防梯口，与等在那里的杜峰和杜伟商量着什么。文员出来冲王兰招手，王兰和孙启明、周欣进入会议室。在进入会议室之前，王兰看了看钱刚。

“我在外面等，我知道该做什么。”钱刚很干练的回答。到投标部之前一直是安朝刚的跟班，很清楚这次给他的任务是什么。那就是留在外围，搜集情报。

王兰带人进入招标现场，依序坐下。除周欣外，王兰和孙启明无数次参加过招标，可谓久经沙场，非常的沉稳。周欣也受到感染，装模作样的坐在那里。

招标组负责人介绍了专家组成员以及用户代表，然后各自打开申科提交的应标书，然后通知王兰他们：你们有10分钟的时间介绍或演示你们的应标产品，准备好后随时可以开始。

孙启明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插入高清线接入会议室的投影仪，用准备好的，演示过多次的讲稿开始了介绍。

孙启明是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的博士，毕业后在澳洲工作了5年，回到西安后在家呆了一年多，什么事情也没做，整天应付父母安排的相亲，毕竟30多了，不结婚对他爸爸来说简直是大逆不道。但折腾数回，父母介绍的女朋友相处了几天之后，他就处不下去了，没有共同语言，他也不会做家务。除了陪女朋友逛街吃饭，什么都不会。他也不想跟这些女朋友做什么，说实话他有些学迂腐了，竟然不敢也不会对女人做些什么。后来父母也看出来这小子木的很，只好让他在西安随便找个工作，慢慢适应再考虑找女朋友吧。就这样，孙启明应聘进了申科公司，开始作为技术部的专家使用，为用户解答技术问题并进行使用维护培训。2个月前成立投标部，王兰力争孙启明。虽然安朝刚知道王兰跟孙启明两人这两年有些说不清楚，但也承认他们的配合倒是绝配，所以他建议苏普祥采纳王兰的建议。

孙启明非常准时的在八分半结束，这是与王兰约定好的，留出时间给王兰补充发挥。王兰在他结束后开始了自己简短的补充，强调这次投标设备的技术先进性以及众多的用户群体，申科是全国的总代理。

见他们介绍完，招标组负责人开始下一个议程，由专家和使用单位询问技术性能和售后服务承诺。王兰和孙启明交替回答每一个问题，并且相互补充，配合默契。当所有的专家和使用单位都不再发问的时候，招标组负责人询问王兰标的额。王兰知道这是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一关，按照应标书的数额报了价：8千5百万，然后开始介绍这个价格的详细组分。

报价一出，不仅王兰和孙启明看到了，申科会议室的人也看到了，所有的招标组的人都眼睛放光。很明显，这个价格他们很意外。

不过招标组负责人还是例行公事，冠冕堂皇的要求王兰降价，理由是价格太高，设备性能不是最优秀的，这么高的价格不值，很有可能在第二轮的议标中被淘汰。接着一位专家和用户负责人也说价格高，没那么多的预算，他们将要被淘汰。

“王兰，既然还有下一轮，那么这一轮不降。”安朝刚发出明确指令。

王兰立刻领命，再次陈述价格的组成非常合理，技术上长达三年的免费培训维护是任何厂家无法比拟的。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用户第一次使用如此繁杂精密的设备，要培训自己的操作判读人员和维护人员，为将来的更新技术设备做准备，就得这么长的时间。所以这个价格并不高，很值得。而且她认为其他厂家无法达到这个价格程度，最少也要在9千2百万以上。

王兰在描述的时候，安朝刚发现她的声音有些杂音，而且招标组的人说些什么听不清楚，立刻询问技术部的人，得到的答复可能是蓝牙耳机没电了。安朝刚立刻就火了，搞什么嘛，你们就没考虑到？技术部的人笑了，说没想到王兰会用蓝牙，以为用耳机线呢。什么蓝牙也支持不了这么久，而且蓝牙耳机也不支持边通话边充电，所以还是让她插入耳机线吧。她们四个人不会一个也没带耳机线吧？！

安朝刚无奈，要文员发短信给孙启明，要他转告王兰接上耳机线，蓝牙耳机没电了。

这个时候，招标组负责人通知王兰她们出门等候下一轮，专家组需要讨论一下。王兰一边起身一边摘下蓝牙耳机，还一边说：“正好我出去换耳机，电池没电了，昨天忘记充电了，忙晕了。”

离开招标会议室，王兰急急的走到卫生间掏出手机插入耳机线，跟安朝刚试了音，再次走出卫生间的时候，遇到了招标办的文员。

文员冲王兰笑笑，然后告诉她你们是最低的。王兰知道这个场合说这个不合适，但还是谢了文员。当文员进入卫生间的时候，钱刚出现在王兰面前，简短的低声说了一些情况。杜峰和杜伟详细询问了他，并问了王兰和孙启明的情况。钱刚都以刚来为由搪塞过去，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第二轮是从11点20分开始的，刚才王兰他们的第一轮耗时35分钟。这一轮主要是砍价，陈明伟和吴天他们进去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表情很紧张。王兰这次带着孙启明进去的，几番墨迹之后，很不情愿的砍掉了45万的培训工程师的费用。大家都知道，45万对于8千5百万来说，几乎可以忽略。

招标组负责人告诉王兰，最终的结果可能还有变化，前面两家出去考虑了，也给你们时间，竞价可能还要几轮。王兰表示自己的价格没法再降了，再让个万八千的毫无意义。然后二人退出会议室。

陈明伟再次进入，还是不到5分钟就出来了。吴天进去的时间比较长，大概有20分钟的样子。当王兰再次进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招标组所有人的厌烦情绪，刚才对吴天肯定不是什么好印象。

用户负责人询问王兰对价格的最终考虑是什么？毕竟快12点了，大家都要吃饭，忙了一早晨了。王兰这次快人快语，先声明无论是否中标，她请大家吃中午饭，然后表示刚跟单位领导商量过，愿意赠送价值100万的使用耗材。但她接着又表示，这将是最终的报价。

招标组的人没了刚才的兴致，懒散的把这一条记录下来，然后要王兰出去等候。这次不到2分钟。当王兰走出会议室的时候，看到吴天和陈明伟的眼神有些兴奋。

几分钟后，文员出来召集三家公司的代表进入会议室。招标组负责人宣布专家组意见：三家公司的应标书技术得分排名是申科第一；价格排名是申科最低，所以申科中标。

结果一宣布，王兰的摄像头晃动了一下，她松了口气。随即她就把镜头对准其他两家公司的人。吴天和陈明伟竟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李文卿要员工们都回去吧，或者愿意留下来的去财务拿钱叫外卖，吃过午饭再走。大家起哄老板娘就该请客，这一单相当于年销售额的十分之一，应该给我们放假还要多发奖金。苏普祥也是大方，宣布从周一开始放假三天，周四再上班，算是放高温假。对于员工们要求的奖金，苏普祥却没有正面回答。倒是李文卿说奖金自然少不了你们的，我们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员工们高兴地一哄而散，回到办公厅叫外卖去了。

安朝刚没有动，手里握住麦克风，眼睛紧盯着屏幕。他怕这边的吵闹声影响到王兰，努力听着王兰手机传回来的声音。

吴天正在争辩，询问招标组负责人为什么申科会中标，我们做了一年多的工作，不公平。招标组负责人不紧不慢的回答：按理讲我们是不解释原因的，但我个人可以告诉你，你们的技术指标不如申科，价格高出800多万，我们为什么买你们的呢？！

随后，招标组负责人下了逐客令，只留下申科的人宣布中标后的手续。首先20万的投标保证金转为质量保证金，三年后没有意外将会退还。其次招标结果将公示一周，无人提出异议将正式签署合同。接着递给王兰一份合同样本，没有问题的话就让她签字盖章留在招标公司，待公示结束后使用单位盖章快递给申科，这样就不用再来一趟了。

王兰一边接过合同，一边表示中午自己请客，请招标组负责人选择餐厅。负责人还不好意思，连说不用了，我们自己解决。但文员说了一个餐厅的名字，离这里不远，王兰这几天总从这个地方经过。于是王兰要钱刚和周欣开车前去订包房并先行点菜等候。自己和孙启明坐下来看合同。

王兰看得很慢，主要是为了在西安的安朝刚能够看清楚。每当接到安朝刚的指示，她就翻页。20分钟后，王兰表示没有问题，在文员的指导下填写了合同内容，然后签字并盖上了前天晚上从西安带来的合同章。

招标组负责人和文员开了两部面包车，把12名专家和王兰孙启明一起拉到餐厅。钱刚已经在楼下等候，与王兰一一把12专家和两位用户代表以及招标组负责人送进餐厅。

王兰见人走完了，对留下来的文员说：“我把东西转到你们车上？”

文员知道她说什么，问道：“这样好吗？你们都准备好了？”

“嗯，准备好了。没事，都这样，算是辛苦费，这些天一直麻烦你们，一点小意思。”

“那好吧，以后可不敢这样。”文员还在矜持。

“我准备了16份，都给你们吧，你们帮我转交。别客气了，这点儿都怕不够感谢你们的。”

文员掏出手机，给负责人打了电话，然后告诉王兰把东西分别转到两部面包车里。于是王兰吩咐钱刚打开申科带来的越野车，把真维斯服装的包装袋转移到两部面包车里。文员还有些奇怪，以为真的是服装，打开一个包装袋伸手摸了一下，感觉不是服装，疑惑的看着王兰。

“没什么，一个整数罢了，用这个袋子装着不扎眼。”王兰平静的说。

文员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多，本以为就是王兰前几天说的纪念品，愣在了那里。

王兰他们是一周前开车来到西安的，这部车本就属于应标部，也是安朝刚过去的专车，是王兰特意争取的，说这部车会带来好运。前天晚上她飞回兰州时就一直考虑怎么把每人这一万元辛苦费送给他们。这是她跟负责人和专家组达成的口头协议。当初并没有说具体的数额，只是说要给专家们辛苦费，王兰答应了，跟安朝刚商量后决定每人给一万，由财务准备好打包随机带到兰州。

直到昨天吃过晚饭，四个人在兰州市区闲逛，看到真维斯专卖店才突发奇想。她和孙启明各自买了一件T恤衫，然后跟营业员商量要20个包装袋。开始营业员嫌少，不想给。王兰就给钱刚和周欣也各自买了一件，这才换来20个纸袋。回到住处后，四个人连夜把钱打包装入袋子，一早装入越野车后备箱。

三个人来到包房，文员早已通过电话告诉了负责人。招标组负责人一见她们进来，就向大家宣布，王兰刚才给大家临时准备了一份礼物，一会儿吃过饭都拿回去，一定拿回家再看。

所有人都说太客气了，你们本来就该中标的。王兰客气的说应该，一点儿小礼物罢了。

毕竟1点多了，年岁大的专家们需要午睡，午饭吃的并不热闹，一瓶茅台酒两桌人分了，各自尝了尝而已，更何况负责人、文员还有钱刚要开车，滴酒不沾。

下午两点半散席，王兰四个人一一跟他们握手道别，目送两部车离开。这时，王兰才问安朝刚：“安总，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没事了，你们自行安排吧。不过我告诉你，由于你们的出色表现，老板刚才说全体放假三天，周四再上班。”安朝刚不紧不慢的说，这时他已经吃完外卖，正在跟老板夫妇聊天。

“啊？我们还在兰州呢，你们就放假了？太不仗义了吧。”王兰显然不高兴这个安排。

不过，王兰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三个人后，几个人先是兴奋，后是嘀咕，半个小时后，告诉安朝刚，他们决定开车去西藏玩一周，回来时带回合同。不过费用要公司报销。

李文卿一听就急了，抢过话筒从王兰嚷嚷：“好你个王兰，你这是讹诈公司……”

苏普祥则哈哈大笑，大声说：“好，准了，不过20号你们必须到单位报到。”

王兰也嘻嘻笑着，保证按时回单位。然后问了安朝刚有没有其他的事情，没有的话这就挂机了，她已经隔着包带和手机套感受到手机散发出来的热量。安朝刚表示没事了，出去玩一定要注意安全，换着开车，一定不能饮酒。王兰一一答应，然后挂掉电话。

安朝刚这才长舒一口气，关掉电脑。从宣布中标之后，他就关掉了投影仪，因为他和老板都不想后面的事情让其他员工看到。

安朝刚看了看表，对苏普祥说：“老板，没事儿的话我想走了，有些事情要办。”

“很重要吗？晚上一起聚聚吧？！”苏普祥不认为周六会有什么事情，本想晚上聚一下，庆祝这次成功。

不过安朝刚坚持说自己真的有事，苏普祥只好说改天再聚，就跟李文卿送安朝刚离开。

安朝刚乘电梯来到地下二层的停车场，走到自己的车旁，打开车门，并没有进去，而是先拨了一个电话。

“小雪？！”安朝刚明显底气不足。“我现在过去行吗？”

“忙完了？”对方问道。

“嗯，完了。我现在在停车场，这就过去。”

“中标了？”

“是的，中了。”

“如果不中你是不是不来？”

“小雪，别这样，怎么会？说好的。”

“哼，那可没准儿。”

“你跟家里人说了吗？”

“没说，你自己来说吧。”小雪有些不友好。

“…….”安朝刚一时无语，半天才说：“那好，我先过去，东西都带上了。”

“嗯，我等你。”这句话让安朝刚有些放心，还是那个小雪。

安朝刚的汽车是奥迪A6L。今年元旦时买的，换下开了六年的越野车。这部车是老板突然决定送给他的，而且全部手续都是安朝刚自己的，与申科毫无关系。事先安朝刚丝毫不知道，当老板夫妇到他家送车的时候他还莫名其妙，自己又不是买不起，为什么要送我呢？每年的工资奖金都不少，此举有些多余。不过老板告诉他，无论他是否留在申科，都有资格获得这辆车，这是他们夫妇的心意，请他务必收下，无论将来怎么样。

安朝刚的常务副总经理和销售总监也是那天下发的，他对于这个职务并不感到新奇，因为实际上已经行使这些权力六年了。

安朝刚驾车离开停车场，沿着三环南路向东开去，在高新收费站进入环城高速，往临潼方向驶去。

小雪名叫冷雪梅，今年29岁。现在的申科的人除了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冷雪梅招录进来的，但她刚刚离职不足15天。从名义上讲，苏普祥和李文卿仅仅是批准她休假，并没有接受她的辞呈。

40分钟后，安朝刚的车停在临潼华清池到兵马俑之间的必经之路旁，秦城大酒店的停车场里。偌大的停车场被几辆大型旅游车占据，这家酒店是不少旅行社的定点用餐餐厅，这个时候应该是提前用晚饭的时间。

安朝刚看了一下表，4点50分，想必是旅行社安排客人们早些用餐，稍事休息后去不远处的华清池观看大型山水情景舞剧《长恨歌》的。安朝刚认为还早，晚上8点半才开始，现在吃的哪门子饭，这么多人在会不会对自己将要进行的事情不利呢？

忐忑不安的他下了车，正在犹豫，抬头看到了冷雪梅就站在不远处旅行车旁，身边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高高大大的男孩儿，一个是漂亮的女孩儿。安朝刚都认识，男孩子是冷雪梅的弟弟，25岁的冷雪峰，女孩儿是他23岁的未婚妻巧儿。

“小雪，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安朝刚走到冷雪梅面前问。

“天天不都这样嘛，你是不是不想？！”冷雪梅有些不高兴。

“姐夫，没事儿，爸爸妈妈都等了你一天呢。让伙计们忙活去，走，我们上去。”冷雪峰拉着安朝刚就走。

“对，姐夫，爸妈都等急了，听说你出来了，就让我们下来等，这么大的日头，晒死了。姐夫，怎么也得给我补偿吧？”巧儿有些卖乖。

冷雪峰和巧儿已经摆了订婚宴两年了，之所以不登记结婚，完全是等姐姐冷雪梅出嫁。冷雪峰发誓姐姐不结婚，自己绝不结婚。而身为苏州人的巧儿则完全支持，两人虽然住在一起三年了，远在苏州的父母催促过多次。但巧儿依旧回答支持冷雪峰，绝不先于大姑姐结婚。

安朝刚一听巧儿这么说，赶紧表示：“有，有。礼物都买好了，都在后备箱。来，雪峰，帮我拿上去。”

冷雪峰和巧儿跟安朝刚去后备箱拿礼物，把冷雪梅凉在一边。

“嗨……谁让你们这样叫他的？还没答应呢……”冷雪梅说这话前声儿大后声儿小，没了刚才的气势，觉得很没面子。

“小雪，我……”安朝刚停下脚步，想回到冷雪梅的身边。

“快点拿东西上去吧，姐夫。”冷雪峰拉住了安朝刚，推他打开后备箱，继续说道：“我姐就这毛病，越想越爱拿劲儿，所有女人都这样，矫情……”

巧儿不乐意了，在冷雪峰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疼的他差点儿蹦了起来。巧儿呵斥道：“臭毛病，哪儿那么多废话，快拿东西。”

安朝刚笑了笑，拿出一个大盒子递给巧儿：“巧儿，你要的平板，三个型号各一台，你先试试。”

“啊？三台都送我了？”巧儿有些不相信，看到安朝刚点头，兴奋的举起盒子给冷雪梅看：“姐，看，送我的。”

冷雪梅无奈了，走过来帮他们那东西。四人大包小包的上了五楼，来到宽大的办公室。冷雪梅的父母和姑姑早已等在这里。

刚叫了冷雪梅的父母，就被姑姑打断，先把东西放下坐着说话。冷雪峰在分礼物，巧儿帮忙，还不时的问冷雪梅。冷妈妈说了些客套话，熟人熟面的送什么礼物，而且这么贵重，小刚你破费了。

还没等安朝刚说话，一个8、9的小男孩儿跑了进来，一眼看到冷雪峰正在组装的折叠变速自行车，欣喜的蹦了起来，问安朝刚：“这是给我的？”

“是的，给你的，喜欢吗？”

“太棒了，哥们儿。”

冷雪梅的姑姑踢了孩子一脚，没大没小的。小男孩儿是她的小儿子，小名叫石榴，爷爷起的。老爷子种了一辈子的石榴，林子被征收后，无事可做，正好赶上小孙子出生，就起名石榴，并且一直留在身边抚养。

礼物分完，冷雪峰也组装好了，让石榴坐上去试试高度及前后距离，他要调整一番。这时，安朝刚看了一眼冷雪梅，送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扁盒，相当的精美。他握在手里攥了攥，向冷雪梅的父母开口道：“伯父伯母，如果您们同意，我想跟小雪结婚。”

石榴正在自行车上坐着，要哥哥调整车座高度，听到这话愣了，抬头看着安朝刚。冷妈妈笑着看着冷爸爸，两人对视一眼，冷爸爸笑着回答：“好啊，早等你这句话呢。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

安朝刚正要开口，冷雪梅急了，冲爸爸埋怨道：“爸，您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冷爸爸疑惑了：“怎么？你们没有商量好？”

安朝刚这才意识到紧张的乱了程序，赶紧转身面对冷雪梅，单腿点地，打开扁盒送到冷雪梅面前说：“小雪，嫁给我，好吗？”

扁盒明显年代久远，外面摩擦的痕迹很清晰，但内部光亮照人，蚀刻好的凹槽内外圈是项链，内圈有两个凹槽。一个放着一枚戒指，另一个是空的。

冷雪梅没有看扁盒，而是一直盯着安朝刚的眼睛。由于她不说话，面部也没有表情，大家反而有些紧张。冷雪峰知道姐姐辞职后这些天心情不好，怕她犯浑拒绝了安朝刚，赶紧摇了摇姐姐的肩膀。

冷爸爸和冷妈妈也是不解，几天前女儿就告诉他们了，今天女婿上门提亲，怎么？他们自己都没商量好？导游出身的姑姑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插话圆场：“看看，看看，小雪激动地都说不出话来了。”

大家都看着小雪，安朝刚等不到她的回答，就这么举着扁盒看着她。当冷雪峰再次摇姐姐的肩膀时，她才开口：“你……你要对我好。”

“是！一定。”安朝刚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要对我们的孩子好。”

“是。肯定。”安朝刚稍微有些迟疑，孩子好像还远点儿吧？

“你……还不给我带上？！”冷雪梅也说不出多少个123来了，等这一天等了5年多，拿劲儿拿到这儿自己都坚持不下去了。

安朝刚以为她还有要求要说，等着回答是呢，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巧儿赶紧说：“姐夫，姐答应了，还不赶紧给姐带上？”

“哦，好。”安朝刚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起身把扁盒放在冷雪梅身边，拿出项链，打开搭扣，给她带上。然后拿出戒指，抬起她的手，给她也带上。

巧儿发现盒子里有个空位置，担心掉到了别的地方，所以指给安朝刚看。安朝刚笑了笑，对她说：“早在你姐的耳朵上挂着呢。”

冷雪梅的右耳朵上挂着一枚耳坠，与项链和戒指都是同样的黄金和纹饰。巧儿愣了，抬头看着冷雪峰道：“从我见到姐那天起，耳坠就在姐的耳朵上，这都三年多了啊。姐，你也真行，这不都答应人家好久了么……”

“这是那年他妈妈给我的，没想到是一套。”冷雪梅替安朝刚解释，然后不解的问他：“你说你妈怎么知道我就会嫁给你呢？当初把这一套拆散了先给我一个呢？如果我不嫁给你，你娶别的女人，这一套怎么给人家呢？”

“家里有两套，另外一套是妈妈带的，但没有项链。你的耳坠是妈妈的，这个盒子里的耳坠现在妈妈带着呢。”安朝刚回答：“妈妈挺神的，看事情很准。”

冷雪梅的姑姑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登记结婚呢？都不小了，是不是抓紧呢？”

冷爸爸冷妈妈也是这个意思，并询问安朝刚父母的意见，是不是约时间两家人见见，挑个日子把事情办了。安朝刚表示自己的父母没有意见，一切都听从冷家安排。冷妈妈询问女儿，打算什么时候办。冷雪梅的回答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本来冷家人考虑了三个日子，国庆、元旦和春节，都在半年内。双方家里人利用这段时间准备新房，通知亲朋。没想到冷雪梅说月底前随便找一天就行了，又不操办。此言一出，冷妈妈就急了，这么短的时间，来不及的。

冷爸爸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翻看日历，然后对姑姑说：“只能是周末了，朋友们都不上班，能来的多些。”

冷爸爸还是好面子的，不想让女儿出嫁显得过于冷清。姑姑也看着日历，对冷爸爸说：“那就只有27、28两天了，周六和周日。”

冷妈妈走到女儿身边坐下，问道：“小雪啊，干吗这么急呢？”

“妈，我不想再等了。”冷雪梅显得很焦躁。

“小刚啊，什么时候跟你爸爸妈妈见见面？！看看27、28号你们举行婚礼行不？”冷爸爸倒是由着女儿，跟安朝刚商量着。

“好，晚上回去就跟爸爸妈妈说。”安朝刚爽快的答应。

“一会儿我跟你回去，明早一起去见你爸爸妈妈。”冷雪梅起身来到安朝刚身边说。

安朝刚有些高兴，立刻答应。姑姑过来打哈哈，说小雪急不可耐了。然后问小雪是不是到时穿婚纱，要不要提前去试试？冷雪梅坚定回答要穿，就这么一次，为什么不穿婚纱？！不过她倒是不着急去试，要姑姑先联系，等明天和安爸爸安妈妈见面后再说。

晚饭是一家人在包间里吃的，石榴骑着安朝刚给买的新车回家叫来了爸爸和姐姐。一边吃饭，一边讨论即将到来的婚礼。

婚礼就在秦城大酒店，姑姑负责联系婚车和旅行车，往返西安和周边，接送本家和安家的亲朋好友。冷雪峰负责酒店的布置和菜单，以及联系司仪和流程。巧儿负责鲜花童男童女等琐碎之事。几个人把暂时能想到的事情给分了，冷爸爸只管掏钱。冷爸爸还是让安朝刚把这些安排提前先告知安家父母，等双方家长见面时再详细讨论。安朝刚满口答应。

晚上8点，安朝刚带着冷雪梅离开酒店，驱车前往位于城里的自己的家。

冷雪梅开始一直不说话，等到确认上了环城高速公路，她才说：“小刚，慢点开，走外道，我有事跟你说。”

安朝刚听从，转到慢车道，把速度降到60公里，然后问：“小雪，怎么了？”

“今天高兴吗？”

“嘿嘿，当然高兴了。”

“中了两个标，很高兴？”

“两个？对，两个。”安朝刚明白了，小雪把求婚成功也当做中标。

“我跟你说小刚，今天你中了三个标。”

“三个？啥意思？”安朝刚给弄糊涂了。

“是的，今天早晨我去检查了。拖了10天没来。做了化验，42天了。”冷雪梅一改刚才在酒店时的态度，柔声对安朝刚说。

“你，你是说你怀孕了？”

“嗯！”

安朝刚将车停在紧急停车带，打开双闪，拉上手刹。

“小雪，这是真的？”安朝刚搂过冷雪梅，亲吻她问。

冷雪梅偎在他的怀里，从口袋里拿出化验单给他看。安朝刚打开阅读灯，看到化验单上写着早孕阳性。安朝刚下意识的把手伸向冷雪梅的腹部抚摸着。

“傻瓜，才几天？哪儿能摸出来。”冷雪梅打了他的手一下，要他开车回家再说，别在高速上停留。安朝刚答应着开车回家。

停好车上楼的时候，安朝刚小声的问：“上月底那次？”

“嗯，只能是那次了，开门。”小雪不想在楼梯里谈论这事。

当安朝刚打开三楼的房门，小雪眼前一亮，惊喜道：“你真的把房子刷了？真成了新房了。”

“上次你走的时候说好的，我收拾出来新房。走，看看里面，还有什么要更换的。”

这套房子位于城墙内的五味什字，是安朝刚的妈妈十年前买的，算是帮一位移民去国外的朋友。当时安朝刚还在交大读书，安妈妈慢慢收拾了一年多，才把钥匙交给大学毕业的儿子。安朝刚在这里生活了9年，也在申科工作了九年。

冷雪梅偎在安朝刚的怀里，吻一下走几步。三室一厅的房子有九十多平米，老式框架结构，结实倒是蛮结实的，就是只有7层，没有电梯。好在三楼不算高，周围也没什么高大建筑，采光很好。房子里面本就没有什么陈设，当初安妈妈收拾了空房，只安置了卫生间和厨房，其余的要儿子喜欢怎么布置都行。

小雪发现卫生间和厨房大部分都已经更换了，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安朝刚自己完成了这些。主卧室的大床和衣柜是安朝刚9年前买的，不需要更换，全都是实木的，现在未必能买到。小雪认为只需要更换一下窗帘，增加一台电视和沙发就可以了。次卧室被安朝刚改装成书房，里面的藏书很是壮观，三面墙全是书柜，书桌上也摞了不少。无论是打开的还是摆放的书都一尘不染，经常翻看的样子。书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的活动架上放着激光打印机和一部扫描仪。小雪认为这里不需要动。

本该是书房的房间有个小阳台，六年前小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间屋子就是空的，安朝刚一直没想好做什么用途。这回小雪和他的意见一致，改成儿童房，迎接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小雪还要求封闭阳台，不想让孩子有一丝危险。这一点，安朝刚完全同意。

客厅本来就很简单，一张沙发，一个茶几，一台电视挂在墙上。电视机是去年底那台老的坏掉了，新买的。小雪觉得成家了，应该有个像样的餐桌。但如果这样的话，沙发就没地方了，需要好好规划一下。最后两人决定把沙发搬到卧室，再买一个小的，这样就解决了。

觉得差不多了，小雪洗澡，安朝刚电话通知父母今天求婚的情况，约定明天带小雪过去。

半个月前小雪提交辞呈当天，在安朝刚这里住了两天。他们约定今天安朝刚去冷家提亲，那时还不知道会怀孕。从第一次在一起到现在已经快6年了，从未怀孕过，小雪和安朝刚根本没有这个准备。

安朝刚进门的时候就把空调打开了，小雪洗澡出来觉得有些冷，调高了温度，推着他去洗澡。她要偎在他怀里睡觉，她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