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记着把他还我

分项目分品牌分公司分人手分资金这一策略谁也没有想到，不是叶刚的创意，而是小陆。

周明远好多了，能下地行走，坐很长时间都没有问题，大夫很乐观。夏凯文和妮娜精心照顾，也颇费了不少心思。周家人自然感谢妮娜，把她当儿媳妇看待。因为就算真正的儿媳，也不过如此。

这天早上，在周明远的授意下，夏凯文送给妮娜价值不菲的玉连心，告诉她，这是二人送给她的见面礼儿，希望她跟雨辰永远长久。妮娜不明白送这个东西的含义，但她听雨辰说过，中国人习惯把祖传的物件送给信赖的人，甚至作为信物传递下去。于是问夏凯文，这是祖传的吗？

当值的高博远把妮娜的话翻译给夏凯文，夏凯文一愣，看着丈夫不知道如何回答。周明远笑着说：“这不是祖传的，我们家上几辈儿都穷的叮当响，这是特意给你买的，作为你跟雨辰订婚的信物。”

妮娜听懂了，高兴的笑了，表示自己愿意嫁给雨辰，只要他也愿意。高博远把话翻译给周明远夫妇。周明远一听就瞪了眼，大吼道：“他敢不愿意！”

突如其来的吼叫，让妮娜吓了一跳，差点儿摔了玉连心。惊得高博远赶紧伸手接住。当明白怎么回事后，妮娜反而劝周明远，说他不要这么不讲道理，每个人都有选择，这包括婚姻。一旦选择做出，那么就该得到尊重。弄得周明远哭笑不得，问高博远美国人是否都是这样。高博远笑着回答，自己也没出过国，不知道。但从小说和电影上来看，好像确实如此。

高博远给周明远读李浩奇发来的邮件，其中很多关键问题周明远都要思考很久，然后让高博远回复。当听到关于陆琳蕊的消息时，他坐了起来，详细的询问了情况。并且要高博远给李浩奇电话，当场问他几个问题。

与李浩奇交谈过后，周明远休息了一会儿。醒来后询问高博远对这一系列事情的看法，这是他的惯例，经常询问身边的人，对某件他或她没有参与的事情的看法。周明远认为只有旁观者才是最清楚的，也是最理智的。

高博远最近几年看出宏康的问题，跟哥哥高博戡说起过。高博戡虽然明白，但没有解决办法，目前高家人确实在宏康身居高位太多，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波澜，他实在不想让宏康发生任何混乱。

高博远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高家人逐步退出宏康。但鉴于目前的状况，高博戡和许子涛还没有人接替，但必须要做。那么先做出姿态来的，就只能是高博远。退出高层，到新技术公司把关键的项目完成后彻底退休，毕竟年过50，该给年轻人腾出地方。否则总占着位置，有能力的人也上不来。

高博戡和许子涛认为这倒是个办法，但委屈了妹妹不合适。高博远却说，都是为了宏康，宏康也是你们俩几十年的心血，虽然不属于自己，但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亲。暂时时机不到，所以先让我来，自己的孩子也已经结婚，明年该要外孙了，想带着外孙颐享天年。

高博远把这个想法说给周明远听，首先震惊的是夏凯文。夏凯文立刻意识到这是王家三兄弟这些年逼宫的结果，看来虽然自己醒悟，但为时已晚，极力要求高博远留下，哪怕是王家三兄弟都赶出宏康，也要留住高博远。夏凯文当然知道高博远的重要性，任何人无法替代她的。

但高博远劝夏凯文，这兄弟三人比我的用处大。他们闹，就会出来对立面，其他人就知道什么是对错。他们不闹，就是榜样，其他人都会效仿。表示自己去意已决，在新技术公司，自己的老东家那里站好最后一班岗，就会离开的。

夏凯文还要挽留，周明远突然发话，同意高博远的想法。这让夏凯文又是一愣，呆呆的看着丈夫。周明远没有理夏凯文，而是认真的问高博远，谁来替代她？高博远说自己就要离职，不好左右领导们的意图。不过，顺序接替是最稳妥的办法。

周明远点点头，问高博远还有什么想法。高博远说了对王家三兄弟的安排打算，但只是初步打算，没有想好如何调配，自己搞了一辈子技术，对人事和管理还真的不行，只是提供一个意见，是否实施，如何实施就想不明白了。

周明远想了一会儿，拍了一下脑袋说头疼。妮娜和夏凯文把他扶到躺椅上，坐在阳台上休息。过了一会儿，笑着对高博远说：“换个人帮我头疼，你打电话给雨辰，要他带小陆来见我。她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看看女儿到底是许子涛呢？还是你哥哥高博戡。”

高博远明白了，笑着边拨号边对周明远说：“告诉你吧，这丫头就是他爹再世，生猛的很呢。”

小路和周雨辰说着笑着进了门，周明远正在床上小憩。妮娜做了悄声的手势，蹑手蹑脚的走到两人跟前，把自己手里的玉连心给雨辰看，小声说这是你爸爸妈妈给我的。周雨辰请小陆在沙发上坐，自己也坐下，仔细的看着这个物件儿。妮娜坐在他身边，偎着，甜甜的笑着。

周雨辰摆弄了半天不得要领，从未见过这个东西，问妈妈。妈妈说这是爸爸给你们的订婚信物。周雨辰疑惑道：“订婚？”

“是啊，你爸爸决定的，你的订婚跟林岚的结婚同时进行。”夏凯文告诉儿子。

“我，我没说要订婚啊？”周雨辰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是没说过，但我和你爸爸都想过了，人家女孩子到咱们家来，忙这忙那的，对你那么好，不订婚留住怎么行，将来你还能找到比妮娜好的吗？”

周雨辰挠着头，奇怪的看着妈妈：“订婚啊，妈，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就当儿戏？”

“这怎么能叫儿戏呢？你爸和我都觉得妮娜这孩子不错，做媳妇挺合适的。”

“我还没考虑呢。再说也不见得就合适，交个朋友而已，干吗你们这么认真？”

“你小子去了美国怎么这么浑呢？不合适你跟人家住一起？还这么久？我可告诉你雨辰，我们家可不能办这种事，你爸知道了非气死不可，你……”

“妈，这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一回事，你小子要气死我啊……”

周雨辰没辙了，看着高博远和小陆寻求救兵。但小陆毫无表情，很明显她不愿意对别人家的事情发表意见。而高博远笑呵呵的把刚才妮娜跟周明远说的话告诉他，只要你愿意，她就嫁给你。周雨辰更加疑惑了：“这是她说的吗？”

扭头看妮娜，她仿佛听懂了似的，用力的点头。周雨辰彻底崩溃了：“好吧，那就这样吧……”

周雨辰死活不能理解，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妮娜，怎么比中国人还要传统呢？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跟妮娜结婚，但这个念头曾经一闪而过，毕竟认识妮娜不到两年，是到美国的第一个朋友。他们相识，仅仅是因为她是他在美国买的房子的邻居。

小陆伸手跟妮娜要那个玉连心，想看看。妮娜下意识的把玉连心收到怀里，眼睛盯着小陆问：“你确信能还给我吗？”

小陆一愣，伸在半空的手僵住了。看着周雨辰夏凯文，又转头看着高博远，不明白妮娜这是什么意思。但三个人都在看着她，他们也不明白妮娜的话是什么意思。转过来再次看着妮娜，小陆不太肯定的说：“当然，当然，为什么不还？”

“真的？你确信？”妮娜还是不放心。

“当然，我只是看看，好奇。”

妮娜放心了，小心的交给小陆。小陆反而不敢接了，犹豫了一下才接，反正看了一下很快就还给了妮娜。

周明远醒来，被扶着坐了过来，他让高博远把她的想法说给小陆听，看看小陆有什么看法。高博远用了五分钟把情况说明，但小陆却反问了55分钟。

她首先感觉这三个人应该是一家人，为什么要让一家人来做这件事？不怕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好吗？她这第一句问话说完，周明远已经在点头了，对高博远说：“你说对了，就是他爹再世。”

随着高博远的解释，小陆的继续反问，周雨辰和夏凯文也认真的听着，事情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周雨辰边听边想办法，但头绪太乱毫无章法。小陆则在本子上边听边写，很快就勾勒出一个框架，主线，支线，条件，目的……

小陆复述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思考了一会儿，又问了几个问题，再次陷于思考。周明远询问儿子，这种情况如果他遇到，会怎么办。周雨辰当时就回答：“刚才听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但没有什么好的成熟的想法，太乱。”

“是啊，我也是想的头疼，所以叫你们来帮我头疼。”周明远诡异的笑了笑。

大家都在等小陆，她还在本子上画着线条。又隔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向周明远阐述自己的想法和理由。

“其实，董事长，您比我更清楚，问题不在这件事本身，而是这件事代表的集团内部的、根深蒂固的顽疾。”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小陆，只有周明远面不改色的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表面上看，只要找到解决如何监督控制这三个人就可以了，但实际上，按照目前的条件，根本无解。这里说的无解，是没有完善的解决办法，暂时解决办法倒是有，那就是打补丁糊膏药。过些日子，您可能需要一块更大的补丁或者膏药来解决这些补丁膏药。”

“我想听听你的彻底解决方案，打了一辈子补丁，不想再糊膏药了。”周明远的态度很明确。

小陆开始从宏康目前的架构说起，宏康现在仅仅是做大，没有做强。相互牵涉的地方太多，既不上市，又不拆分，显得过于臃肿。目前现有的主营结构是：宏康制造、新技术公司、酒店、物流和批发市场、海产养殖和加工、天宇制造，但这个天宇仅占51%的股权。

所有宏康制造的产品都用一个品牌，天宇和新技术公司都是这个模式，甚至连海产加工厂竟然也用宏康这个品牌。这样做虽然给人印象涉猎行业很广，但隐患不小，一旦一个产品出现问题，将会连累整个集团，瞬间垮掉也不是没有可能，几十年来都有鲜活的例子。

这样的结果还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一个大锅里煮粥，碗、筷、勺子一起上，看着热闹。但资金分不清楚，人员分不清楚，利润分不清楚。到底哪些赔钱，哪些不赚钱，赚钱的都赚多少，根本无法精确计算。表面上肉烂在锅里，实际上是混乱不堪，牵一发就要动全身，我认为这也就是这么多年来，宏康一直没有大动作的原因。动不起，不敢动，也就动不了了。

周明远点点头，招手让小陆做到他身边来。这样的目的是让她说话的时候可以轻声些，节省点儿体力。周明远知道，这个开头，意味着时间短不了了。

小陆听话的过去，得到周明远的示意后，继续阐述。与其现在为了这三个人而改变整个集团，那不如重组整个集团，顺带解决这件事。这与金钱无关，仅仅与理念有关，改变理念的成本是最低的，当然也是最难的。

至于如何重组集团，小陆的想法是以产品线区分，一个系列，或相同系列的产品单独剥离，成立自有名称自有品牌的子公司，独立核算独立运营，与集团形成母子关系。已有的产品剥离后，反哺母公司。新开发的产品，在一定期限内由母公司喂养，之后开始反哺。不赚钱的，甚至赔钱的产品停产或者出售转卖。不养闲人，不做好事，不赚钱的事情不做，但善事还是应该做的。

小陆说话干净利落，声音清晰，用词极为通俗，大家都听明白了。周明远看了看在座的所有人，然后问高博远：“博远，你知道现在宏康有多少产品吗？”

高博远丝毫没有停顿的回答：“宏康制造是45个系列，3024个型号；天宇是23个系列，812个型号；新技术公司是8个系列，56个型号。这些包括正在销售的和正在研制的。海产加工厂是12个系列，数不清多少种产品。”

说到这里，大家都乐了。高博远说的都是事实，海产加工完全是照单定制，每个客户每张订单都不相同，所以不能用型号来区分。再说海产加工的运营模式与一般的工厂不同，不能按照进价售价来计算，以赚取加工费为目的的。不过大家都佩服高博远，这么多东西都记在脑子里，丝毫不差，这个技术副总当的真是称职。

周明远转头问小陆：“听到了吧？你打算让宏康有上百个公司？这要多少人管理呢？”

“没有不可能，多了有时候反而不乱，反而有更多的选择，这就考验一个集团领导层的智慧和能力，都在一起反而看不出来。”

小陆说话很直接。她说这样做，把资金拆分开来，首先管住各部门的乱花钱行为，因为钱不多了。把人员拆分，可以解决人浮于事，闲人闲死，忙人忙死的情况，彻底发挥人才优势。拆分过多，管理人员自然不够，那就把储备的人员利用起来，备着不用跟没备一样。不行就招人，层层选拔，逐步培养，到时候可真是人才济济，随便拿出一个就响当当的顶得住。

妮娜接过预定的营养汤，喂给周明远。周明远用英语说了句非常感谢，顺从的喝了。妮娜见他喝了，赶紧用毛巾蘸了一下周明远的嘴，生怕有漏出来。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周雨辰有些动情，看着她轻声说了句：“谢谢你，妮娜。”

妮娜看了他一眼，甜甜的一笑，继续给周明远喂汤。周明远插空对周雨辰说：“你考虑一下，实施吧，不能再拖了。”

周雨辰一听就傻了：“我？爸，您是让我实施？”

周明远点点头。周雨辰急了：“我怎么能办得了这么大的事情？”

周明远也急了：“你不是读MBA吗？她还没读呢！”

周雨辰一听，没了脾气，嘟囔道：“这玩意儿不是学出来就能用上的。”

不过他还是认真的问小陆：“实施起来难吗？”

小陆点点头：“非常难。”

周雨辰眨了两下眼睛，耐着性子问：“有但是吗？”

“有！”

“哎呦，姐姐。咱别挤牙膏成不？说，说，都说出来，急死我啊你要。”周雨辰失去了耐心。

小陆笑了笑说：“这件事难在开始的策划上，就像搭积木，总得先把材料准备好，总不能先砍树锯木头磨平吧？有了材料，随时都可以搭，那时就容易多了，也非常快。”

“那怎么准备材料呢？”周雨辰问。

“不知道。”小陆的回答很干脆。

“啥意思？”周雨辰被她弄糊涂了：“给我出了这么大的难题，竟然说不知道答案，耍我？”

“大哥，我才来了两天，一周前我才有一张宏康的架构图。就算牲口也得吃草是不是？你们啥也没给我，我两眼一抹黑，这就跟我要答案，欺负人嘛这不是。”小陆也不是善茬儿。

她抱着双腿，把头埋进去，觉得有些委屈。高博远见状，过来搂着她说：“好了，这不是着急嘛，都会告诉你的，只是听听你的看法，好好说，听话。”

妮娜虽然听不懂，见到刚才这一幕，却下意识的抓住脖子上的玉连心，仔细的看了看，才继续给周明远喂汤。

周雨辰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道歉：“对不起，小陆，不是这个意思。我爸让我来做，又是你出的主意，不跟你要答案我找谁去？你需要什么，我都告诉你。”

“不是你的错，最大的坏蛋就是你爹。”小陆冲周明远一努嘴，继续发牢骚：“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也不知道要我来干吗？当牲口还得动脑子，你们家真会检便宜。”

此言一出，高博远和夏凯文以及周雨辰都极为紧张，但周明远却笑喷了。害的妮娜赶紧给他擦拭，并且疑惑的看着几个人，心想刚才说的是笑话吗？怎么就一个人笑，其他人那么紧张呢？

周明远开始剧烈的咳嗽，想必是呛着了。夏凯文和周雨辰赶紧过来捶背安抚，高博远去倒了水。小陆见他这样，有些紧张，放下双腿不知该怎么办。

周明远很快就平息下来，喝了一口水，笑着对小陆说：“小陆啊，你受你爸的影响很深，凡事抓根本。不过我不明白，老陆去世的时候，你才11、12岁，不该记得这么清楚啊，也不可能理解，能告诉我原因吗？”

小陆见他没事儿了，放下心来，想了一下说：“其实我记不清当初爸爸都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了。不过，爸爸留下来的文字我一直在看，说话方式和思维方式大概也受到影响。因为要读懂爸爸的文字确实不容易，直到大三那年，给老板改组流程，才开始明白些。特别是在深圳两年，才算彻底明白爸爸的思路和文字。也就懂了，爸爸写的都对，再复杂的事情也是由简单的元素构成，抓住主要的一个元素或者一条线，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你爸爸写的东西里面，有说过宏康吗？”周明远问。见到小陆肯定的回答，接着又问：“怎么说的？”

“不出15年，宏康的现有结构就运转不下去了，必将改变。”小陆说这话有些犹豫，寻思着是否把爸爸的话完整的说出来。虽然说出来，还是保留了相当的内容没有说。

周明远点点头，一手拉着儿子的手，一手拉着妮娜的手，对小陆说：“小陆啊，帮帮我们，将来也帮他们俩，像你爸爸那样，帮我们。”

爸爸帮助宏康和华海以及德业的事情，小陆是知道的。爸爸在文字里为此异常纠结，虽然最后为了发小朋友选择放弃。而且，爸爸对宏康当时，也就是现在的架构无不表现出担忧，一锅烩的形式虽然便于集中管理，但很容易形成搅不动勺子的情况。今天小陆的连续提问，让她明白，爸爸的担忧真的成为现实，而且早就成为现实了。

小陆答应周明远试试看，自己不能确定是否能驾驭或者协助驾驭这么大的宏康。因为在美国，老板的企业不过750多人；在华海，虽然3千多人，但没人归她管；在深圳，掌控2千多人虽然不少，但比起2万人的宏康，这么多营业品种来说，简直不值得一提。

但小陆丑话说在前面，自己不能受委屈，也不愿受委屈，没必要。希望宏康真诚相待，要自己做事，就要给她所需要的资源。哪怕是伐木锯树都行，但不能空手套白狼。治大国如烹小鲜，再大的宴席也是由一盘一盘的菜组成，您见过一桌宴席就一盆菜的？

周明远点头，认同她的说法，表示宏康一直心诚，如同20多年前对你父亲一样。然后，他要周雨辰今后与小陆经常保持联系，无论什么事情都商量着来，二人必须取得一致才能实施。周雨辰满口答应，刚才小陆的分析已经让他吃惊不小了，这么透彻这么完善的分析他从未想到过，也根本没有想这么完整。心底儿已经对她产生敬意，将来有这么个好帮手，自己就会轻松许多，宏康也会走的更远。

许子涛过来替换高博远，顺便把周家的佣人做好的饭菜带来。但只有三个人的，因为周雨辰最近在宏康忙，晚上不在病房吃饭，所以这些天只做三个人的饭菜。许子涛是吃过饭过来替换高博远的，高博远回家吃，儿媳妇做好了等着。这样一来，小陆和周雨辰没饭吃了。

许子涛一看两张嘴等着吃饭，电话打给在楼下等候的周家司机，要去买点儿什么。但小陆不让，说饿死算了，把人抓来一下午，连口水都不给喝，还能指望他们家给饭？

这下所有人都笑了，连妮娜都明白了，这个小陆是在搞怪。周雨辰赶紧说自己请她，让她随便点，去哪儿都成。小陆说了句这还差不多，站了起来背起包就要走。见到周雨辰要出去，妮娜自然也站起来一块儿走。但周雨辰在她耳边小声说：“妮娜，亲爱的。我需要跟她单独谈谈，很重要。”

小陆的耍小性子，并不是从小就有的，而是认识周楠之后才跟他学的。当初是周楠小，学他是为了逗他。后来周楠大了，自己也成了他的女人，反而觉得这么闹着挺好玩，也就不再刻意收敛。师姑却每每说她，这么大了，不该学小孩子装嫩，让人笑话。但师叔不认同，觉得这样很好，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儿似的，多有意思。于是，小陆有恃无恐，甚至有些变本加厉，无遮无拦。

周雨辰看出来了，小陆由于父亲太熟悉宏康的高层，一定留下不少相关的文字。所以她心存顾虑，很多话没有说。他想，陆叔叔去世时我还小，就算认识我也不会有什么印象，应该不会对我有所评论。所以他想以个人的身份与小陆合作，第二代对第二代，跟父辈们无关。他认为这样会更好些，打下的基础也会更牢固。以免受父辈的影响而畏手畏脚，反而不利于宏康的发展。

妮娜自然知道一个下午周家人都在谈论重要的事情，而且这个事情好像是要她很喜欢的，从美国回来的陆来做。所以，当雨辰小声对她讲了一番话之后，就顺从的点点头。但挽着雨辰的胳膊对小陆说：“陆，记着把他还我。”

小陆愣了一下，狂笑不已，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当然，当然，为什么不还？”

妮娜还是不放心，继续问：“你确信？”

“当然。”小陆不笑了，有些严肃的对妮娜说：“他是我老板，我指着他发薪水养家呢。不还你，我可养不起他。”

妮娜这才放心的松开手，周雨辰也笑着亲吻她，拍了拍她的脸庞之后，与小陆一前一后的走了。妮娜依着房门，看着他们离去。

屋子里能听懂他们说话的，只有高博远和许子涛。高博远笑的岔了气儿，许子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怎么回事。等高博远笑完了，许子涛才问。没想到这一问，又把高博远刚压下去的笑给勾了起来，又是一通狂笑。

许子涛哭笑不得，只好等她彻底消停了，才问明白原因。然后许子涛也笑了笑，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些孩子，没个正形儿......”

周明远和夏凯文都看的很清楚，许子涛表现出很担心的神态。

小陆真的饿了，直接来到医院门口的肯德基，要了两份套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丝毫不理睬周雨辰在旁边。周雨辰没吃两口，就被她的吃相惊着了，放下汉堡把可乐递给她说：“慢着点儿，没人跟你抢。不够再给你买，请得起。逼急了我把这家店买下来搬你家去。”

小陆乐了，满嘴的吃食张不开，只得用一只手指着周雨辰点化着，直到咽下这口才发出囫囵的声音：“吃饭的时候别逗我，会得厌食症的。”

周雨辰一愣，接着狂笑，边笑边说这是哪门子理论。小陆也乐了，半口可乐差点儿喷了出来。

饭吃的很快，但二人一直在餐厅的一角说着什么。周雨辰发问，小陆回答。20点35分，李浩奇打来电话，询问他们在哪儿。当得知具体位置后，时间不大，李浩奇就来了。

李浩奇是来与周明远交换意见，主要是把周明海的贸易公司纳入宏康，这样周家人会在宏康多些，周雨辰将来会有帮助。周明远自然同意，但他把下午跟小陆的交流情况告诉李浩奇，并告知他的决定，就是让周雨辰和陆琳蕊几年后重组宏康。要李浩奇现在帮助宏康搬掉石头，去掉顽疾，为他们将来铺平道路。并且说了陆建新的话，由此感慨良久。

李浩奇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最后借助纸笔写写画画后，不由的赞叹：“虎父无犬女啊，此话不假。”

与周明远明确了今后的做法之后，李浩奇赶紧电话联系周雨辰和小陆，要把合并贸易公司的想法告诉她，以便她尽快的把这些新的变化纳入到她的考虑中，免得措手不及。

听完李浩奇的通报，周雨辰并不吃惊，因为这些天每天晚上李伯伯都来跟爸爸商量，说了很多天了，他是知道的。但小陆却一脸的迷茫，半天没有反应。

李浩奇等了一会儿，见她还在琢磨，笑了笑说自己先走了，你们商量一下怎么办。想好了告诉我，难办的事交给我，我替你们扫清障碍。然后拍了一下小陆，笑着对周雨辰说，这孩子像她爸爸，反应慢。但一旦想好了，准是个好办法。

李浩奇走后好一会儿，小陆才开始拿出本子写写画画，又过了很久，才抬头把本子推给周雨辰问：“我写的字你能看懂吗？”

周雨辰端详了半天，表示挺费劲的，还是你说我写吧，好歹能看明白。于是翻过小陆的本子，拿过笔，等着小陆发话。

小陆说了三条：合并贸易公司，增加周家姐弟为副总，但还是掌管贸易公司。周家姐弟的子女分别进入宏康的有关部门，同时宏康各主要部门进行换防。以MRZE项目为开端，内部独立运作，让王家三人实施，但要在各点加入监督。

周雨辰很快就记录完，询问她具体的安排。比如周家的子女谁去哪儿？各主要部门怎么换防？王家三人的监督怎么来加？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是，刚才不是说拆分宏康吗？怎么这会儿又要合并，这不是更加臃肿了吗？

小陆对前三个问题的回答是不知道，因为刚来两天，宏康的人物都不了解，总不能让我了解的涛姨和高伯伯去干吧？要想回答这个问题，这几天你给我准备各部门负责人的材料。周雨辰满口答应，但随后就改口说，不如这样，我让信息部给你跟我一样的权限，你在公司网络里自己查，随时都可以。小陆表示同意。

对于合并的问题，她承认实属意外。不过既然你爸爸同意了，那就是非合并不可了，这也是为了你的将来打算。那就合并，打散了重新拼，肯定不会拼出原来的样子，因为你的材料更多了，思路和胃口根本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为了说明问题，小陆把他们刚才喝的六杯可乐重新摆了一下。把五个杯子推给周雨辰说：“这些都是宏康的，最多是宏康制造，少点儿的是物流和批发市场，这是加工厂，这是酒店，这是新技术公司，我这杯是天宇，但你只能喝半杯。”

周雨辰表示看明白了，最少的是酒店，但代表着形象，不可或缺。然后小陆把天宇的杯子打开，往新技术公司和酒店加了点儿可乐，又把宏康制造的杯子打开，往其他几个杯子加了些。然后问周雨辰：“现在看出什么来了？”

“均衡了些。”周雨辰尝试着回答。

小陆点点头，说道：“但我们不是在搞平衡，而是让不平衡的平衡起来。”

周雨辰仔细的琢磨着这两句话的不同，许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她怎么干？小陆指着自己的杯子说：“它会同意吗？”

周雨辰知道这是指天宇的另外一个股东是否同意这么做。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于是小陆又指着其他几个杯子问：“它们会同意吗？”

这次周雨辰有些底气：“应该可以。”

小陆笑了笑继续问：“雨辰，你跟你父亲比，谁更狠？”

“我不如我爸爸。”周雨辰挺自知。

“那么你跟涛姨和高伯伯比呢？比他们狠吗？”

“不行，比不了。他俩太厉害了。我要是日后赶上他们一半，就知足了。”

“我也不如他们。”小陆叹了口气，说道：“怎么办呢？两个废物凑在一起，是更废物呢还是能当诸葛亮使呢？”

周雨辰哭笑不得，不过他开始适应了小陆的类似刻薄尖酸的说话方式，因为每次她调侃完，都能从后面的话里取得收获，得到启发，这是周雨辰希望的。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会是什么。

“其实，不需要我们狠，有比我们狠的就行了。比如你爸爸，涛姨，高伯伯他们。你们不怀疑他们，我也不怀疑，也就是都信任。为什么不用信任的狠角色来替我们扫清障碍呢？”

看着若有所思的周雨辰，小陆继续说：“到那个时候，你我回来，可以轻松的搭积木了。”

周雨辰明白他的意思，但她的说法让他有些......

当天晚上，二人离开肯德基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妮娜在周雨辰的车里等了好久了，见到他们来，赶紧下车。小陆在她耳边说：“现在还给你，以后可能还会借。”

妮娜好像适应了她的无厘头，耸耸肩说：“当然，当然，记着把他还给我。”

妮娜与小陆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小陆前天早晨去宏康报到，周雨辰向她介绍的。一听说从美国回来的，妮娜像是见到了亲人，用英语聊了很久。来中国半个多月了，她几乎不怎么说话。雨辰不在，没人听得懂她说什么。但即便是雨辰在，还要翻译，挺累人的。所以，她除了学中文，就是闭嘴一言不发。

第二天一早，小陆的网络授权有了。在质量分析部，她除了配合林岚和刘斌做事外，就是在网络上了解中高层干部，十几年来的考评及档案都在上面。每天下午，在宏康制造的会议室，她与周雨辰两人开始与筛选出来的人员进行面谈，初步说出自己的打算。每谈完一个人，他们就在结构草图上标记一下。这种事情往往到深夜，所以开会这天，所有人员并不吃惊，提前都有了印象。但让大家最不能接受的，是对高博远的安排。

7月4日的时候，高博戡和许子涛出差回来，与小陆和周雨辰还有李浩奇商量了一下，决定王家三人的安排由技术副总办公室宣布，这样不会被认为是最高层的策划，免得给人错误的印象。

半年总结大会结束后，小陆回到宏康制造，连续3天3夜没有回家。很多计算都出来了，她需要尽快的验证。集团分给质量分析部的40人全部到位，算上小陆一共新增加了41人。林岚的婚期临近，希望在婚前把手头上的事情有个了结，不然婚假都休不踏实。小陆和刘斌自然明白，要林岚晚上不要加班，养足精神，他们俩负责带人处理这些事情。

第三天下午，所有人都累的够呛，不得不佩服这个小陆，哪来的那么大的精力呢？72小时的时间里，加起来只睡了不到8个小时，只是趴在工作台上一会儿而已。7月8日下午，林岚和李峰强行把小陆带上车，送她回家。小陆只说了大概的方位靠着车窗就睡着了，等到李峰开到附近，不知道哪栋楼，只好停在停车场。小陆睡得很沉，两人都不忍心打扰她，在车里静静的等着她醒来。

后来，等得时间太长了，李峰和林岚靠在车座上睡了一觉醒来，这小陆还在酣睡。不得已，林岚给公公李浩奇发了短信，询问林岚具体的住址。林岚下车来到小陆的师姑家，说明情况后，在家的师姑来到车上试图叫醒小陆，但丝毫不起作用，她只是昏睡。没办法，师姑和林岚扶着小陆，放在李峰的背上，背到她的小屋床上。直到第二天上午六点，她才醒，是饿醒的。

陪了一个晚上的师姑见她醒来，一边给她弄吃的，一边埋怨她不要命。至于嘛为了一个临时工作这么拼命，把身子弄坏了怎么去读书？那个周楠还不怪我？小陆笑嘻嘻的一边洗漱一边告诉师姑，这不是临时工作，是正式工作，老爸没做成的事情，我做成了，我肯定比老爸更棒。

师叔让她们吵醒了，起来也跟着埋怨小陆。比你老爸你可比不了，你爸23岁以前就比你现在棒。再说比过你爸又能怎样？搞坏了身体还不是没有现在？以后严禁小陆再这么加班。小陆嘴上答应，但师姑和师叔都知道根本没用，她骨子里流的是陆建新的血。

林岚和李峰今天把华海的测试报告正式交给华海的人，这里面也需要小陆的签字。但不确定小陆是否能起来，他们知道有人可以坚持几天几夜不睡觉，一旦睡下就几天不起来。所以二人8点就来到小陆的楼下，寻思着是否上去。周雨辰也开车带着妮娜来到楼下，今天妮娜的父母从美国飞来，参加15日举行的二人的订婚仪式，他们需要小陆这个美国回来的当翻译，带着妮娜的父母到处转转。

林岚一听周雨辰是这个目的，急了，当即与他争辩起来。说小陆现在还是分析部的人，你不能说借走就借走，今天的事情很重要，你们也说过华海的事情都重要。你们俩英语都很好，照顾两位老人应该足够了，干嘛还要带上小陆呢？让这么重要的人物去当导游，简直拿村长不当干部。

跟小陆合作了差不多10天，林岚已经跟她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甚是亲密。语言的刻薄也受到小陆的影响，本来林岚就不是善茬儿。周雨辰被说的哑口无言，妮娜虽然不能完全听明白，但也知道林岚不愿意。于是上阵帮助雨辰，告诉林岚：陆最近总借我的雨辰，我都没说什么。现在需要借她一次陪我的爸爸妈妈，也是应该，你无权责难我们。我们是正当要求，而且也可以，也应当满足。

一大段英文把林岚说蒙了，直愣愣的看着李峰。李峰想了一下，没有翻译，而是直接问妮娜。要小陆陪你们父母，你们干什么去？难道不去吗？妮娜告诉李峰，确实如此。今天周明远要转到海边的疗养院去，都要过去帮忙。而父母的飞机是下午2点到小城机场，那个时间根本来不及，所以想起来小陆。因为妮娜每天跟父母通电话，这个小陆说的最多，甚至有时超过她说雨辰。父母对小陆自然印象深刻，让一个熟悉的没有见过面的人去接父母，好过让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去接，而且自己也不放心。

李峰表示理解，把后面的原因翻译给林岚。林岚一听原来如此，想了一下对周雨辰说：“那好，我们抓紧，上午归我，下午归你，咱俩不打架。”

这俩刚把小陆瓜分完毕，就看到她一脸精神的走出楼。李峰暗自佩服，小声对林岚说这小陆的劲头可比你足多了。林岚一瞪眼，告诉他只能我夸她，你不能夸她。李峰吐了一下舌头，嘿嘿的笑了起来。

小陆还奇怪怎么两拨人都来了，自己不知道，也不上楼去找她。听明白二人给自己的安排后，小陆无所谓的朝林岚的车上走，嘴上说服从命令，这辈子卖给你们周家了。

小陆是工程师职称，林岚是技师，李峰也是工程师，刘斌学历是博士，四个人签完字，华海的人也依次签字。但华海的人职称几乎都是高级工程师，这让小陆有些摇头，对刘斌说这不行，光有博士硕士不行，分析部要有高级职称的人。刘斌一笑，半认真半调侃的说：这要你来做了，你现在直接通天，我们要层层汇报。

这次刘潇潇也来了，在质量分析部转了一圈就跑到技术部找赵发强去了。赵发强虽然高兴，但也得正经八百的介绍潇潇给朱洪波，然后领她参观技术部。刘潇潇的评价是人数差不多，地方也差不多，设施差不多，但产品好像宏康多，也挺赚钱。更为关键的是，宏康的技术部都很年轻，她很奇怪，老技术员都哪里去了？朱洪波给她的答复是都去当领导了。刘潇潇点点头，这么说跟华海也都差不多。华海的领导也大多都是技术部出来的，看来技术部做好了，可以胜任任何事情。她问赵发强为什么会这样？赵发强想了一会儿说，搞技术的人逻辑思维能力强，做事有条理，讲求证据实事求是，大概就这些吧。说白了，就是认真。

刘潇潇点头，崇拜的看着赵发强。一旁的朱洪波也很赞同，要身边人仔细琢磨琢磨赵发强的话，很有道理。

12点整，华海的人请质量分析部吃饭，顺便也请了赵发强和朱洪波。小陆则被集团派来的车接走，直奔机场。飞机还有一个小时才到，饿坏了的小陆带着司机去机场餐厅用餐，两碗面条要了她60块钱，气的她边吃边嘟囔：“这周家真是的，抓人家当差，还不管饭。这么贵的面条，这辈子没这么冤过。”

“陆......陆助理，这......这可以报销的......”司机有些疑惑的提醒她。

小陆虽然职务不少，但没有什么真正管用的头衔。董事长的助理，这怎么叫？叫部长吧，还是副的，好像没有助理官儿大。司机纠结了一番才叫了助理这个头衔。

小陆一听，白了一眼司机：“吃碗面条还要报销？你好意思，我可没脸。”

小陆结了帐，连发票都没要，与司机来到闸口。时间不大，飞机落地。过了一会儿，有人开始走出来，小陆问了一下，就是这班飞机。飞机是从北京飞来的，妮娜的父母是从北京转机的。司机一听，赶紧把写好的英文牌子举了起来，好让妮娜的父母看到。

小陆伸着头看了一会儿，就告诉司机放下吧，就俩外国人，肯定就是他们了，甭举了。

果然如此，小陆见到他们一开口，对方就热情叫她名字。那就没错了，稍微寒暄几句，一行人上车进入市区。

俄亥俄州没有海，只有一个举世闻名的五大湖之一的伊利湖，俄亥俄河横贯全州。妮娜的家就在河边，父母一直在经营农场。到海边次数不过3次，而且都是走马观花，没有享受海边的气氛和美景。所以这次特意给他们安排在海边的五星级酒店里，离周明远的疗养地很近，一条马路，几百米的距离。

在房间的窗边，夫妇俩极为兴奋，很快就做出了计划，要天天在海边上享受，感受海边的每一粒沙子。小陆告诉他们，如果有兴致，可以钓鱼，坐船出海。没想到夫妇俩双手一摊，表示不会钓鱼，但对坐船出海很有兴趣，也很神往。

妮娜的父母年龄都不到48岁，正值壮年，加上美国人特有的好奇和好动，在房间里呆了没几分钟就下楼来到海边，脱了鞋子站在海里享受着。不一会儿，两人就旁若无人的嬉闹起来。

小陆静静的在岸上等着，不时的看着表。直到周雨辰再次打来电话，她才招呼夫妇俩上岸，穿上鞋子，带他们去疗养院与周明远见面。

周雨辰是见过妮娜父母的，他们对这个东方人印象不错，虽然没有想到女儿会与一个东方人订婚。根据女儿的说法，她喜欢中国，愿意与雨辰结婚。而且还告诉他们，雨辰的家在中国属于富有的家庭，有着庞大的企业。

妮娜上大学后就很少回家，工作后也是如此。都是夫妇俩前去看望女儿。也就是在女儿读书的马里兰，夫妇俩才有幸见到大海。对于女儿的将来，像很多美国人的家庭一样，妮娜的父母不怎么过问，但订婚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让他们犹豫了好几天。在妮娜的反复催促下，加上中国的诱惑，他们还是同意前来参加订婚仪式，但拒绝周家的负责往返全部费用。不过，周雨辰也坚持，最后双方都妥协，往返路费妮娜的父母自己承担，在中国的吃住行，由周家负责。

双方家长的见面极为正式，周明远不让轮椅出现在视线内，自己和夏凯文站在门口迎接远道而来的亲家。

首先，周明远道歉，请对方原谅自己的无礼，本应到北京迎接的。妮娜的父母表示理解，请他不必在意，已经照顾的很好了。

妮娜的父母是昨晚到达北京，宏康的北京办事处负责人前去迎接，送入宾馆休息。本来想先带他们在北京游玩几天，但他们强烈要求先见到女儿，以后再说。所以，当晚办事处负责人就购买了飞往小城的机票，并通知了周雨辰。而周明远本来医生不让出院，但他认为在病房里会见亲家实在不妥，给人生命垂危的印象，对宏康及雨辰的将来会有不好的遐想，所以坚持出院。在反复交涉下，医生昨天下午才勉强同意，但列举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曹波连夜联系疗养院，今天一早就开始搬迁。由于周明远不愿意惊动宏康，所以都是家里人和曹波在办此事，雇佣了医院的急救车和急诊医生护士陪同，刚刚收拾停当。

妮娜的父亲小心的拥抱周明远，妮娜的妈妈也与夏凯文拥抱，然后交换。妮娜的父亲夸赞夏凯文漂亮。这句话被妮娜用中文翻译了过来，惹得夏凯文笑个不停。几个人共同搀扶周明远，来到客厅沙发坐下。

虽然见过一次面，周雨辰对妮娜父母的俚语还是听不太明白，翻译屡次卡壳，妮娜知道什么意思，但总要先解释一番再由周雨辰翻译，影响了谈话兴致。不得已，周明远问在不远处坐着的小陆，能否听懂俚语。小陆点点头，开始准确的翻译，让大家的谈话顺利进行。

晚饭是在疗养院里吃的，厨师精心准备了大半天，中西合璧上了一桌饭菜。妮娜的父母对需要用筷子才能吃的东西极为头疼，而妮娜使用筷子极为熟练，和小陆两个人分别教她的父母使用。很快，用筷子吃到的食物让他们赞不绝口，非常的喜欢。

妮娜把夏凯文送的玉连心拿出来给父母展示，并杜撰了一个神话般的传奇。边讲边冲小陆眨眼，让她替自己打圆场。妮娜跟父母说话几乎都是俚语，周雨辰听得晕头转向，只有小陆偶尔插话替妮娜解释一下东方的神话和文化传统，玉石代表着清心高雅，玉连心表示爱情的长久与忠诚。最后，小陆不得不笑出声来了，但还是边笑边解释。因为妮娜杜撰的太离谱儿了，把这块玉石的来历上溯到秦始皇那个时代。谁都知道，这是不到半个月前，夏凯文亲自去玉石店挑选购买的，算上从山上挖出来，也不会超过2年。也许妮娜还是了解她的父母，故事讲得极为生动，她的父母不断发出惊奇之声。

饭后，周明远询问亲家对订婚仪式及将来婚礼的要求，是否需要去教堂之类的。妮娜的父母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告诉他，他们俩是新教徒，但妮娜从小没有受过洗礼，所以还不算信徒。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要求，只是入乡随俗。唯一的要求就是结婚时，希望在家乡举办一次婚礼，让好友们知道女儿的出嫁。这个条件就算中国人也会提出的，异地相恋结婚的人，一般都是举行两次婚礼，所以周明远满口答应。21点不到，妮娜陪同父母回到酒店，要周明远早些休息，刚才已经尽显疲惫了。

第二天，周雨辰和妮娜陪同客人去海上游玩，租用了游艇。在妮娜父母的强烈要求下，小陆也陪同。虽然她的事情很多，但在周雨辰的承诺下，还是来了。周雨辰的承诺是再借一天，给他一个缓冲，适应妮娜父母的语言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