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米煮熟

一大早，梁子和克巴力开着救援车先行出发。红山和红亭待25辆越野车都出发后才开着哈弗尾随。随着哈弗一同出发的还有陈涛和李姐。

本来的安排是陈涛带着救援车出发，但李姐坚决要求同往。这下陈涛犯难了，让李姐坐救援车有些不合适，就不让她去。可是李姐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挽着陈涛胳膊就是不撒手，说什么也要跟着去。梁子一看，得，我开救援车，你们跟红山红亭一辆车去。

红山一边开车一边发问：“李姐，想起什么来了？怎么非要跟着呢？”

“怎么？不行吗？”李姐的回答居然很冲，像是吃了枪药。

祈红山显然被噎着了，停了半天才说：“那家里谁盯着电话呢？”

“大凤小玲她们呗，还有新招的一个女娃也挺好的，没问题。”李姐没有觉察她的态度对红山造成了不适，继续说道，不过口气明显缓和了，因为陈涛这时伸过手臂搂抱着她。李姐也就边说边顺势倒在陈涛的怀里，闭着眼睛依靠着他。

红山听到李姐的说话声音有些变化，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李姐依偎在陈涛的怀里，仰头正追着陈涛的唇接吻。红山稍微犹豫了一下，抬手把后视镜掰到上面。

红亭疑惑的看着红山，掰后视镜的举动有些不符合开车的习惯，于是下意识的回头。但她很快的把头掉了回来，狠狠的瞪了红山一眼。红山也发觉红亭的举动，嘴角歪了歪，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张了张，表示无可奈何。

25辆车间距200-500米，车速控制在80公里。救援车早出发1个小时，而巴图的斯太尔载着油料在800公里外的青海运送物资，按照计划他正缓慢的向北移动，应该在下午与他们会合。红山的哈弗有车载台，救援车也有，为了防备万一，红亭还将两部手台放到北京来的领队和中间一部车上，一旦出现问题可以随时呼叫。即便这样，红山还是经常加速从车队尾部狂奔到最前面的第一部车，然后靠在路边等候车队过去再跟随。

当红山完成一次巡查之后，李姐才从陈涛的怀里爬起来，转而靠在他的肩膀上开口说话了：“哎，你们俩怎么不说话呢？都在想什么呢？”

红亭瞄了一眼红山，发现红山的嘴角微微一笑，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于是就哼了一声：“吆，李姐，您二位腻歪完了？！想起我们来了？！”

李姐听出来红亭的话里有话，也就知道刚才的举动还是被人家看到了，有些不好意思，转了口气说：“总，总得说话吧，要不多闷呀。”

“我们可不敢扰了您的好事，那劲头多来劲啊。”红亭不依不饶，继续挖苦道。

“嗨，好你个红亭，真没良心你。还跟我……”李姐急了，反正她的急性子红山地的人都知道，经常拿这逗她。

“看你，看你，又急了不是。”陈涛搂着李姐的胳膊用了一下力，把李姐收在怀里，轻声的劝着她。

“不是，你看她……”李姐还在极力表白。

“什么不是，都是你的不是，急啥嘛，这不是在逗你玩嘛。”陈涛还是在劝她，语气很怜爱。

李姐不再出声了，却用脚踢了红亭的后座以示警告。红亭呵呵的乐着，不再招惹李姐了。

红山回过头来，认真的看了看陈涛和他怀里的李姐。一边回过头来开车，一边认真的说：“陈涛啊，结婚吧，还等什么呢？”

陈涛停顿了一下说：“我没等什么，姐说还要等等。”

“等什么？”红亭奇怪了，这李姐都这样了还等什么呢？

“就是，等什么呢？李姐？”红山也奇怪的问。

李姐抓过陈涛的手咬了一下，责怪他多嘴，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态说：“我在等等有没有什么白马王子来找我。”

红山听了转头看着红亭，发现红亭也在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

“嗯，你就等吧！我可告诉你李姐，在门外等陈涛的可不止一个排，你那王子能不能等来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出门陈涛就不是你的了。”红山有些调侃也有些认真的开着玩笑。

“他敢？！”李姐还在嘴硬，但已经坐直了身子，从陈涛怀里挣脱出来，认真的看着他问：“真的假的？”

“唉，你怎么这么爱上当呢？还没脑子，说什么你信什么，怎么活的这么大你说。”陈涛一脸的无奈，伸过手又把李姐拉回怀里。

红山也呵呵的乐着说：“过几天你们跟娟姐和张叔一块儿办了吧，多好啊，一起热闹热闹。”

“不，不跟娟姐一起，像个什么样子，差那么大，怎么想的……”李姐的快言快语被陈涛用手捂住了，不让她说下去。

红山和红亭也没有接茬儿，毕竟是人家自己的选择，谁也无法说什么。虽然差了10多岁还有些另类，但娟姨已经认可，以李叔为代表的老一辈都支持，那他们还说什么呢？李姐是坚决反对这门婚事的，虽然当众没有表现出来，但在陈涛和红山他们面前已经不是第一次流露了。

车队进入青海，下午的时候在格尔木以北与巴图的补给车回合。25辆车都是汽油车，而巴图的斯太尔、救援车还有红亭的哈弗都是柴油车。所有的车辆补加燃油之后，巴图就跟他们分手，前往蒙县，见他的未婚妻去了。他的婚礼将在8月举行。

当晚的营地扎在唐古拉山脉的半山腰上，这是首选营地之一。梁子他们早到半个小时，三个大帐篷已经搭建完毕，还烧上了热水。每辆小车都自带帐篷，所以不用他们忙活。

三个大帐篷分别是红山地的男女宿舍，留下一个作为应急使用，也可以作为晚上聚会的地点。

25顶帐篷搭建完毕，让红山和陈涛不禁赞叹。这些玩家真的都是专业的，从搭建的手法来看，绝对不是第一次出来，连那个小姑娘都很熟练的上手。陈涛感叹道大城市的人们生活真的不一样，这在红山地简直不敢想。这一切还是红亭回来反复跟他们解释，才让他们相信在红山地之外，有一群人就爱闲着没事儿出来玩，出来扔钱。

各自吃过晚饭，北京来的领队在备用帐篷里带领大家娱乐，梁子他们好奇也过去凑热闹，红亭也出了几个节目，让大家一起互动。红山、陈涛则在一个池塘边坐着闲聊。

这个季节虽然内地已经春暖花开，甚至都穿上了夏季的衣服，但在青藏高原，池塘的冰却刚刚融化，还能看到块块的冰凌。

陈涛坦言喜欢李姐，李姐也喜欢自己。但年龄的问题让李姐却步，不过陈涛接下来的说辞让红山浑身一激灵。陈涛说：“姐说了，以后不结婚，就做相好的，一辈子都是。”

“不会吧？你们都还没结过婚呢，相好的算怎么回事？再说年龄怎么了？不过三四岁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怎么就依此不结婚了呢？”红山觉得不可思议。

陈涛耸耸肩，无可奈何。红山接着发问：“你爸爸妈妈怎么说？李叔的态度呢？”

“我爸爸妈妈倒是满意，催着我办事。可李叔……”陈涛也头疼李叔的态度，一直都是不置可否，提了几次根本没有明确的话，都是哼呀的。李姐也是据此认为李叔不同意，但又舍不得陈涛，所以就宁可做一对儿公开的相好的。

不过在红山看来，李叔并不反对，也对这俩公开的腻歪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大家都认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先准备结婚的却是娟姐和张叔。

“要不，回去我问问李叔？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红山试探性的问陈涛。

“好啊，要是能问明白就最好了，死也让我死个明白不是？”陈涛无奈的回答。

“要是先把米煮熟了呢？”沉默了一会儿的红山突然露出坏笑，给陈涛出主意。

“唉，都煮了好几回了，也不还是这样？！”陈涛索性躺倒了池塘边的石头上，更加无奈了。

红山也没法说什么了，该做的都做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成不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两个人正在发呆，李姐开着哈弗，把所有的大灯都打开了，正在满世界找陈涛。陈涛站起来招手，李姐也就把车开了过来，刹车太急，竟然发出很大的声响。

“你个死陈涛，跑这里做什么，让我找半天。”李姐有些气急败坏。

“别嚷嚷，别嚷嚷，这不在这儿嘛。”陈涛边说边走过去，上了副驾驶的座位。

“李姐，等等。”红山看到李姐挂档就要走，赶紧叫住她。

李姐停下车，红山趴在放下的车窗上对她说：“李姐，把事儿办了吧，这么偷偷摸摸的有意思吗？”

李姐看了看红山，扭头狠狠的瞪了陈涛一眼，又转过头来对红山恼羞成怒的喊：“要你管！”

李姐挂档就要开走，油门踩的很大。红山赶紧离开车窗边。没想到动静挺大，但刚考出驾照来的李姐配合有误，汽车竟然憋死了。红山又趴回车窗边说：“就算你不在乎，陈涛还在乎呢，你们都没结过婚不是吗？”

李姐被触动了伤疤，双手扶着方向盘，死死的盯着仪表盘，不说话了。

“要不，要不我回去跟李叔说说？”红山试探性的问李姐。“或者…..”

李姐和陈涛都抬头看着红山，等着他的或者。

“或者奉子成婚呢？”红山又出主意。

这次李姐和陈涛都没有看他，李姐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就打着汽车，大油门的轰走了。

红山看着他们远去，摇摇头，重新坐回池塘边。

李姐刚才的折腾，红亭在帐篷里也听到了。看到客人们被领队的话题吸引过去了，她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红亭只看到哈弗被开走了，红山独自一人坐到池塘边。由于天黑看不清到底怎么了，红亭来到红山身后问：“陈涛把车开走了？”

“李姐开走的。”红山继续看着池塘。

“她要练车是吧？陈涛没跟着？”红山也坐了下来。

“跟着呢，煮米去了。”红山依旧一动不动的回答。

“啥？”红亭被说糊涂了，脑子没反应过来。

红山有一搭无一搭的跟红亭简单一说，红亭也不言语了，搞不清这个李姐或者李叔怎么回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几乎同时开口：“我说……”

两人都楞了一下，停住了。红山稍后说：“你先说，红亭。”

“你和小彤怎么样了？”红亭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没有怎么，都过去了。”红山一动不动，由于背对着营地的灯光，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红亭知道，红山几乎毫无保留的把他们的一切都告诉了陈彤，而且陈彤的态度她也知道，就算红山不说，她也能知道。因为他的密码就是她的生日，她的密码是他的生日。

“其实，小彤挺好的。你没必要顾忌我。”红亭说道。

“她说的都是事实，没法回避的。”红山回应道。

“都怪我，病的不是时候。”

“不怪你，就算没这回事儿，也要面对这个现实的，总也回避不掉的。”

红山所讲的现实，就是陈彤无法留在红山地，而自己也无法重返上海，这个矛盾是没办法调和的。

红亭点点头，也赞同红山的说法，确实无法解决的矛盾。然后继续问道：“刚才你想说什么来着？”

红山看了看红亭，又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摇头道：“忘了，想不起来了。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哦，对。新公司执照的事情怎么样了？”红山貌似想起来了。

“过了五一就该下来了，李姐已经跟税务打了招呼，也会很快办下来的。”

“等执照下来，我想跟那几家说说，让你来做总经理。我想他们也找不出来更合适的人选来。”

“嗯。”

“运输公司那边有几辆重卡想出手，我想买下来，收拾一下也不错，省着以后送货总要租车了。”

“嗯。”

“大凤小玲这俩孩子不错，跟着你吧，带她们出来。”

大凤小玲就是刘叔刘姨的一对儿双胞胎女儿。红亭的回答依旧是：“嗯。”

“宿舍区的改造也差不多了，这块儿将来怎么利用呢？”

“嗯。”

“你怎么老嗯嗯的呢？”红山意识到红亭在应付他。

“你怎么老说这些呢？”红亭也不甘示弱。

“那说啥？”

“你说呢？”

红山不说了，他知道在说下去非掉井里不可，这井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有多深。

聚会散了，人们各自返回自家的帐篷，没有人注意到红山和红亭在池塘边。等到都安静下来，有几家的帐篷已经熄了灯。红山看了一下手表，快11点了。

“我说……”两人又几乎同时说话。

这次红亭坚持让红山先说。

“陈涛他们不要紧吧？要不呼叫一下问问？”红山有些担心。

“不操心吧，两个大人呢，都跟人精似的，能有什么事。”红亭不以为然。

“我是怕他们下路，现在正是冰雪融化的季节，掉进沼泽就出不来了。”红山说出来自己的担心。

“嗯，那也得明早上才能知道，这俩现在忙得哪顾得上这个。”红亭继续无所谓的调侃他们。

红山没有在意她的调侃，问道：“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红亭看了看红山，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说：“忘了，想不起来了。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跟我较什么劲啊。”红山知道红亭是在报复自己，有些埋怨。

“还有事吗？没事睡了。”红亭没有理睬红山。

“那你去睡吧，我等等他们。”

“等什么啊，两个大活人呢。晚上也结冰的，别冻着你啊。”红山说完，回到帐篷睡了。

夜晚温度确实很低，红山也没坚持多久就回去睡了。第二天一大早，红山就被帐篷外救援车的电台声给惊醒了，赶紧跑过来接。

“你们还有活的没，有的话吱一声。”这是陈涛的声音，已经不知道喊了多久了。

“你们两个，怎么了？”红山接了对讲机，梁子他们也起来了，围过来听听怎么回事。

“车陷在泥塘里出不来了，救命啊。”陈涛有些无厘头。

红山挠头了，真给猜中了，于是按下对讲机问他们的方位。通过陈涛报过来的经纬度，红山在电子地图上找到了他们的位置，距离这里不到6公里。在询问了周围的情况之后，红山让他们等着，这就过去把他们拽出来。

红山他们的一阵忙碌，惊动了红亭。她睡眼朦胧的撩开帐篷问怎么了？当梁子把事情说给她听后，红亭还有些奇怪：“那车前后都加了绞盘，自己出不来吗？”

红山停下手上的活儿：“对啊，怎么自己出不来呢？”

不管怎么样，先去看了再说。当红山带人赶到的时候，第一次竟然没有找到那辆扎眼的哈弗。等绕回来再找的时候，梁子眼尖，看到了路边池塘里露出的半截黄顶。

天啊，整辆哈弗原来整体陷入了泥沼中，里面的人根本出不来。梁子他们摸索了半天，确认这个泥塘很小，但这辆车恰巧全部开了进去，车头冲下，车屁股冲上。一干人等花了半个小时，挖掘泥沼，露出车后部的牵引钩，然后挂上吊钩，生生的给拽了出来。

红山让人用水枪清洗了一下，发现车辆没有损坏，只是在车头引擎盖那里有些挤压变形，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车内的两人完好无损，整个救援过程中，李姐始终在陈涛的怀里。

哈弗还能开，一晚上就没熄火，耗了半箱油也没折腾出来，陈涛索性不折腾了，让发动机转着供暖。而泥塘里水多泥少，否则早给糊住了。

等到一行人返回营地的时候，红亭还是吓了一跳，诧异的问李姐去哪儿了这是，怎么这车面目全非的。李姐自然不回答，就顾着跟着陈涛，几乎形影不离。

按照昨天的顺序，车队继续出发。中午时分翻过唐古拉山脉，进入西藏。下午2点到达那曲地区的接应点，西藏的接应人员已经到了。办理完交接手续之后，红山地的人们跟车队分手，开始返回。

救援车在前开路，哈弗跟着，相距200米，车速80公里。但就是这速度红山都认为快，因为这车在泥塘里泡了一晚上，不知道什么地方会出问题，还是慢着点好，回去就拆解了彻底检查一番。

半路上给哈弗加油的时候，红亭问李姐：“你们昨天都开到水里去了，开始就不知道？非得等天亮再找人？”

“其实那样也挺好的，就这样过去了，也算圆满了。”李姐答非所问。

红亭听得毛骨悚然：“你们不至于啊，都没人反对，你们自己抻着怪谁呢？干吗把自己弄得跟刘兰芝与焦仲卿似的。”

李姐不接话茬儿，就是缠着陈涛不撒手。等两部车再次上路时，红亭开车，红山开始有时间调侃后面的两位了。

“我算看出来了，你们的问题在李姐身上，李姐是前怕狼后怕虎，其实呢，自己什么都不怕，自己就是母老虎，还装什么啊，回去赶紧登记结婚去，你不急，我们陈涛还急呢。”红山一口气说完。

“就是，有意思嘛。”红亭跟着敲锣边。

让红山和红亭感到意外的是，陈涛和李姐都没有搭话，依旧在后面搂抱着，腻歪着，时不时的啃两口。

红山一看没辙了，只好解嘲道：“算了，我们也是多余，管你们私奔还是做小呢。”

红亭听了一皱眉，刚要埋怨红山，李姐就踹了红山的椅背：“瞎说什么呢你？也甭说我们，你们俩呢？”

大家都能听出来，李姐的语气缓和了很多，甚至可以用温柔来形容。

“姐，人家是历史遗留问题。我们不是，我们的历史是清白的，我觉得他们说的对。”这几天一直很少说话的陈涛憋不住了。

“还历史遗留问题，说什么呢你？胳膊肘往外拐。”李姐被陈涛的话逗乐了，轻轻的拧了他的胳膊一下。

“哎，哎，你们别转移目标啊，我们历史也清白。”红亭不乐意听了。

……

当他们返回红山地的当天，南京的户外俱乐部发来传真，5天后一行14辆车的自驾游车队抵达红山地。第二天，广东的传真也到了，10天后，33部车的自驾游到达红山地。

这个衔接太紧凑了，好在都是一条线路，也还好办。于是红山负责组织实施，红亭则培训大凤小玲，还要盯着执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