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彤

听到祈红山的问话，陈彤有些埋怨，责怪的靠在他的身上，抬手捶打他一下，很轻。

“什么时候来的？”祈红山显然不适应她的亲热，两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强装镇定的问她。

“三点到的，在机场路口拦车，碰到了李叔，把我带过来了。”陈彤已经双手搂着祈红山的腰，整个身子贴在他怀里，转过头来感激的看着李叔。

“是啊，这么漂亮的女子，这大雪天出现在公路上可是扎眼儿，老远我就认出来了。”李叔回应着，转向女儿问：“这个月谁家轮厨啊？”

“刘姨家，晚上有羊肉饺子。”李姐也觉得不能再当灯泡了，虽然她也对祈红山有些神往，但毕竟大他几岁，好说不好听，也就是当初自己想想而已，陈彤出现后就没再想过。

“哈，你刘叔的红案，刘姨的白案，可是咱红山地的大拿儿，走，今天去餐厅吃。红山，你们要不要来？”李叔扶着女儿的肩，一边招呼着一边超餐厅走去。

“陈彤，饿了吧，天黑了，吃饭去吧？！”祈红山还是很小心的询问陈彤，他还没有把握掌握她。

“嗯，饿坏了，还冷的很。”陈彤依旧没有离开祈红山的身体，依旧偎在他的怀里。

“那就快去吃，羊肉的，暖身子。”说着，祈红山身子就动了，顺势就把陈彤的身体摆脱，但刚离开就觉得不好，抬手扶着她的肩膀朝餐厅的方向走去。

陈彤很是不高兴，正要跟他发脾气。显然祈红山也觉察了，只好发问岔开她的恼怒：“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个电话？”

这句问话奏效了，陈彤果然变了态度，幽幽的回道：“我要是提前给你电话，你还会让我来吗？”

祈红山没话了，是啊，要是陈彤打来电话，他是真的不会让她来，虽然陈彤成为他的女人还是在几个月前的八月十五，但祈红山还是认为她不会成为自己的老婆，而且当时也不是那么情愿。

推开接待室的门，一股热浪扑来，同样还有吵杂的人声。接待室几乎人满为患了，先进来的李叔和李姐正在应付人们的问询，刚才的警察行动显然惊动了所有红山地的人，趁着雪停了，天黑了，又到了吃饭的点儿了，就都聚到餐厅打探。随后进来的祈红山和陈彤竟然没人注意，二人顺着墙边走进了餐厅。

餐厅里的已经坐了几桌人了，都是红山地的人，还有10几个小孩子在满地乱跑。大人们见到祈红山都喊着：“来，红山，吃饺子，刘姨的饺子可是一绝呢。”当他们发现后面的陈彤时，顿时安静了下来，直愣愣的看着这位不属于红山地的女孩儿。

刘姨眼尖，一眼就认出是几个月前来这里住了一周的陈彤，惊奇道：“天呐，是上海的漂亮女娃来了，这可是稀客。”

刘姨推了一把身边的大女儿说：“去，不长眼色，还不去给客人找地方坐。”

然后刘姨又转向陈彤：“先喝点儿饺子汤，饺子这就得，今天冬至，大家都来热闹，你来了就更热闹了。”

刘姨热情不减，又对祈红山嚷嚷：“红山呐，这可不好啊，人家女娃大老远的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怎么也得让我准备一下嘛。”

“刘姨好。”陈彤这才插上话。

刘姨的大女儿过来热情的拉着陈彤的手，一边忙着找座位让她坐，一边问：“小彤姐，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搭李叔的便车来的。”陈彤显然很喜欢这个大妹妹。

“小彤姐，饺子汤。”刘姨的小女儿端来了饺子汤。

刘姨盛了一盘羊肉跟在后面，不断的唠叨：“看看，看看，红山有福啊，这么漂亮的女娃大老远的来看你，刘老师积德呀。”

“刘姨……”祈红山责怪的打断了刘姨的唠叨。

刘姨显然知道自己说多了，赶紧转了口气，对陈彤说：“娃儿，冷吧？先吃点羊肉，热的呢，辣子放多少自己加，知道上海人不能吃辣。”

陈彤看到热腾腾的羊肉，乐了，真的饿坏了，也冻透了，谢了刘姨坐下就吃上了，全然不顾旁边的祈红山。

时间不大，半盘子羊肉，一碗饺子汤就都进了陈彤的肚子里，身体暖和了，她站起来脱了白色的羽绒服搭在椅子背上，坐下正准备继续吃呢，发现祈红山正在直愣愣的看着她，同样还有刘姨和她的一双女儿，当然还有满屋子的红山地的人。

陈彤明白了，自己刚才的吃相一定很难看，他们在看热闹呢。又羞又急的她只得拿祈红山撒气，冲他嚷嚷：“干嘛？！人家饿了嘛。”但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很小了，她也不好意思了。

祈红山笑了，帅气的笑了起来。陈彤急了，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还笑你……”

祈红山拿起筷子，转头冲大家喊了一嗓子：“刘姨做的不好吃是怎么的？都看我们干吗呢？吃饺子，喝酒。”

“大妹子，有什么好吃的？特意回来吃你的饺子呢。”李叔他们推门进来了，冲刘姨嚷嚷上了。

“有，有，都有。这就好。”刘姨赶紧招呼。

“女子，让你们两个找你妈来包饺子，找哪儿去了这是？这么多人呢，要累死我啊。”刘叔从厨房出来嚷嚷上了。

刘姨让大家自己照顾自己，然后就跟女儿们一同进了厨房，一同进去的还有李姐和几位女人，她们都上手帮着包饺子了。

祈红山从柜台里拿出一瓶白酒，几个杯子，放到桌子上，用筷子撬开瓶盖，给李叔倒上一杯酒，然后冲几个年轻人嚷道：“梁子，你们过来几个陪李叔，我晚上值班。”

“李叔，这杯酒您慢慢喝，让这帮小子陪您，我值夜，不能喝酒，元旦再陪您。”祈红山被酒递给李叔。

李叔坐下了，拿起酒杯，向陈彤举了一下表示敬酒了，然后抿了一小口。以梁子为首的几个小伙子也搬着凳子，拿着酒杯过来了，纷纷给李叔敬酒。祈红山到柜台上盛了几盘小菜，又拿了一瓶酒，回来后对他们几个小伙子说：“慢着点儿喝，李叔今天办了大案子，明天还要上班忙呢，少喝点儿，别误了大事，元旦你们再跟李叔叫板儿，估计你们绑一块儿也不是个儿。”

正说话间，李姐端来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陈彤和祈红山的面前，羡慕的看着陈彤说：“小彤，快吃吧，第一锅呢。刘姨的羊肉饺子可是有名的。”

陈彤谢了李姐吃了一个饺子之后大呼好吃，接连吃了好几个。看着她的吃相，祈红山有些怜爱的说了一句：“慢着点儿，有的是，别烫着。”

李叔喝了一口酒，用筷子点了点身边的几个小伙子道：“学着点儿啊，看看人家红山，以后你们就这样疼自己的媳妇。”

这句话把大家说的乐呵不已，陈彤和祈红山竟然脸红了。

接待室的电话响了，虽然隔着一间屋子，还是那么的刺耳，李姐边往接待室走边喊：“你们吃，我去接。”

李姐进入接待室没一会儿，就推开门喊红山，祈红山赶紧放下筷子就跑过去了。一会儿，祈红山进来了，在进门的餐桌前叫了2个小伙子，明显还是孩子呢，跟他们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立刻点头，穿上搭在椅背上的工作服就出去了。然后祈红山来到陈彤旁边的桌子上，对一个黑脸汉子说：“巴图，没喝酒吧？”

“没，怎么？救援？”巴图含着一口菜，含混的回应道。从他的穿着和说话口音可以听出，他不是汉族人。

“是，吃几口，这就走。”祈红山点点头，拍了拍他，然后转过脸来对李叔说：“蒙县那边出事儿了，我跟巴图带人过去，已经给陈涛打电话了，让他直接过去，两辆大货车翻车，掉到沟里了。”

“交警队的陈队打来的？”李叔把酒杯放下了，说着就要站起来。

“不是，是122下达的命令。”祈红山按住李叔不让他起来。“您吃您的，我们办就行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祈红山抱歉的看着陈彤，正打算说什么呢，李姐过来坐到陈彤的身边，搂着她的肩对祈红山说：“你们去办，小心点儿，快去快回，小彤我们照顾，放心吧。”

“那……谢谢李姐，小彤，晚上让刘姨安排你楼上睡，明天再说，好吗？”祈红山说着竟然又脸红了。

“嗯，小心点儿。”陈彤乖巧的答应着，周围的人觉得这才是上海女孩儿，跟刚才的那个狼吞虎咽的模样比起来，更加令人怜爱。

巴图和祈红山一前一后走出餐厅，不一会儿就听到斯太尔的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还有那辆救援车的发动声音，接着两部车先后出了大院。

陈彤的饺子吃完了，李姐陪着李叔他们正在吃，于是去了厨房，帮着端饺子。她不会做饭，只能打打下手，刷刷碗筷什么的。虽然刘姨一再唠叨不让她干，因为她是客人，但她还是坚持，跟着两个双胞胎姐妹进进出出的忙碌到9点，大家都吃完喝完。

李叔明显有些心事重重，也很疲惫，喝了两杯酒，吃了饺子，就回家了。几个小伙子也没有继续喝下去，吃了饭就都聚到接待室，守着电话，让李姐回家照顾李叔去了。给祈红山的电话结果是救援刚刚开始，陈涛的吊车也到了，估计结束要后半夜了，没有人员伤亡，仅仅是车辆货物损失罢了。这倒是个好消息，餐厅的人和接待室的人一哄而散，留下两个人打牌，算是留守了。

李姐没有马上回家，而是跟刘姨商量了一下，把陈彤安排在三楼的一间客房里，里面一应俱全，也很暖和。细心的李姐发现这陈彤竟然什么也没带，就带了一部手机，没有行李，没有随身包，而且衣服也明显偏少。她在琢磨，这丫头是怎么了？

陈彤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找了靠窗的床坐了上去，暖气片就在窗台下。她穿着衣服盖着被子，趴在窗台上，撩开窗帘的一角儿看着大院的两个入口，她还在幻想祈红山能回来。不过，毕竟是累了，暖气又很热，这让她更困了。时间不大，她就支持不住了，脱去衣服裹住被子，睡着了。

陈彤这年23岁，几个月前的八月十五来这里住了一周，是祈红山给她过的生日。也就是那天，她有些疯的要了他，也改变了他一直对她彬彬有礼的态度，真正的像个恋人了。虽然红山还是有些羞涩，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讲有些不应该，特别是他这样的人。

陈彤出生在上海，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国移民了，本来要带上她的，但奶奶说孩子还小，出去了也是跟着遭罪，不如等你们发展好了，她也大了再出去也不迟。就这样，陈彤在上海读完大学，并且交往了一个同龄的男朋友，大二的时候就同居了。毕业那年陈彤去了美国父母那里呆了小半年，她并不适应美国的生活，还是认为在国内的好，父母也遵从她的意见，让她回来发展一下，过几年想通了再出去也不晚。

陈彤没有隐瞒自己的家庭，男友也是知道的。见到陈彤回国，男友自然兴奋不已，两人缠绵着计划着未来。男友的心气儿很大，陈彤倒是很务实，用父母给的钱买了一套房子给爷爷奶奶住，然后用爷爷奶奶的房子置换了一套小户型自己住。她的这个做法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很满意，认为她做事很有头脑，也很孝顺。

两人都搬到新买的房子里，都在外企做事。陈彤在一家美资企业里面做行政，男友则在一家德国人的企业里面做销售，收入都很高，本来打算攒几年钱就结婚，甚至都移民美国去，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是在2003年，两人都工作了1年多之后，根本性的问题出现了，闹的二人不欢而散。

陈彤开始发现男友回来的越来越晚，不仅很少在一起吃饭了，还经常夜不归宿。电话打到手机上，不是莺歌燕舞的声音，就是女人娇滴妩媚的说辞，而男友的解释是正在应酬。陈彤信了，还应了男友的要求，打算帮他筹钱自己单干，搞什么国外贸易。不过父母的一番话提醒了陈彤，刚毕业两年，就自己搞国外贸易，他本身又没有什么背景，能行吗？

后来陈彤到苏州开会，几天后返回自己的家，屋子里多了一个女人，而且还裸躺在自己的床上，并且对她的回来表现的很不屑。这让陈彤大为恼火，愤然赶走了男友，坚决要了断4年来的一切。

也就是因为4年来的一切，陈彤答应了男友的要求，和平分手，参加了2004年五一上海到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自驾游之旅。自驾用的车是毕业的时候，两人凑钱买的，她买车，男友上牌办手续，是一辆上海产的红色POLO。她跟男友从上海开到敦煌，然后进入新疆，沿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行进，从青海回到兰州，最后返回上海。

就在进入青海的时候，两人再次爆发争吵，逐渐落到了车队后面。男友还是希望和好，并表示自己做错了，希望陈彤回心转意。就在她还在考虑的时候，男友以为她已经被说动了，有些亟不可待的讲了他的计划。他希望陈彤继续给他资金的支持，并希望得到她父母的帮助，需要一大笔钱来做生意。当陈彤仔细询问了他要做什么，怎么做的时候，发现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计划性，而且欺骗的可能性很大，这就更引起了陈彤的气愤。

二人的争吵持续了几个小时，逐渐脱离了车队，还走错了方向，提前向北转向，进入肃北。当他们看到蒙古包的时候，意识到走错路了，而且根本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更为糟糕的是，车还没油了，警告灯已经亮了30多公里了，一路上没有人烟。

车停在路边一个多小时，两人的手机电池都打光了，也没有任何解决办法。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车队也就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看到的唯一一个蒙古包住着蒙古族一家，不会说普通话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更没有固定电话。二人急得不行，争吵更加厉害。就在这时，祈红山独自开着救援车从蒙古族自治县返回红山地，看到这辆红色的POLO。

祈红山完全是出于职业敏感，他认为这样的地方这辆车是不该停在这里的，应该是有什么问题。于是在POLO车前20米的地方停下救援车，自己下车走过来，想查看一下车内。

让祈红山意想不到是，车内两个上海人正在激烈的争吵，自己虽能听懂，但插不上话，俩人都不理睬他。他围着POLO转了好几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于是认为人家两口就乐意在这荒郊野岭里吵架，打算不管闲事。

当祈红山开着救援车离开的时候，从后视镜发现POLO车里下来一位女孩儿，拼命的追着救援车，喊着什么。祈红山赶紧停车，等着陈彤追上来，自己呆在驾驶室里没有动。

祈红山听完陈彤的请求，表示周围最近的加油站就只有红山地了，正好顺路，把你们带过去就是，不收你们钱。并且把自己的手机给了陈彤，让她跟车队联系。后来在祈红山的帮助下，车队明白了，他们相隔了将近200公里，已经没有必要对他们进行所谓的救援了。

救援车载着POLO进入红山地，直接卸到了加油站。滕叔一家人管理着这里，很热情的接待了上海来的客人。但就在加完油到餐厅吃饭的时候，二人又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争吵，这次陈彤真的很生气，让男友滚蛋，不想再看到他。男友只好自己搭乘唯一的一班经过红山地的长途车去了敦煌，而陈彤则留宿在这里。

第二天打算独自开车回上海的陈彤傻了，看着地图她真的犯怵了，这么远，要自己一个人过去开回去，真的没信心。祈红山得知她要自己开回去的时候，也表示了担心。后来祈红山建议陈彤晚走两天，自己和妹妹红亭送她去上海。

那是五一长假，在上海工作的红亭也回到红山地，反正也要回上海，也有驾照，就早走四天。而红山是打算去西安处理一下原来单位的事情，顺便把陈彤和妹妹送到西安，然后再由红亭陪同陈彤回上海。

在红山地逗留的两天，陈彤感受到了这里人们的热情，很喜欢跟他们交往。而祈红山当时给她的印象是沉稳干练，骨子里透着成熟的气息，而且行为举止让她着迷。在去西安的路上，一直是祈红山在开车，而从西安到上海，都是祈红亭在开车，根本没让陈彤劳累。也就是在祈红亭开车的时候，陈彤了解了祈红山的过去，竟然有了好感，因为红亭说过，哥哥对女人很尽心，那个女人不知福……

陈彤回到上海后，打电话向祈红山致谢，祈红山也很客气。虽然陈彤有时会打电话找他闲聊，但他总是一本正经，让陈彤有些无奈。在八月十五前的一天，在陆家嘴意外的遇到了祈红亭，姐妹俩坐在一起聊了聊。当时红亭表示工作忙，国庆节就不回去了，元旦的时候再回红山地，并且有些担心哥哥红山一个人在肃北是否会有问题，因为爸爸妈妈都已去世，哥哥的婚变之后，红山已经变了一个人，少言寡语，沉闷了许多。红亭担心哥哥就此消沉下去，暗自有些着急。

陈彤当晚就给祈红山打了电话，把红亭的话转述给他听。祈红山并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说先把工作做好，打工赚钱，要听老板的，毕竟拿人钱，给人消灾也是应该。然后陈彤就询问敦煌有什么可玩的？祈红山说敦煌就只有莫高窟、鸣沙山了。陈彤套他话，询问他自己再去敦煌，他会不会陪着自己去这些地方走走？祈红山也没多想，说当然会陪同的。第二天，陈彤就安排了假期，八月十五的那天就飞往敦煌。

敦煌虽然名气很大，但周围都是沙漠戈壁，绿洲面积很小，红山地由于地处祁连山，所以还是郁郁葱葱的。陈彤下了飞机就傻了，知道机场就在城东，离红山地很远，但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到达，只能坐大巴到城里，然后再等到第二天坐到塔吉克自治县的班车。当她在机场发愁的时候，一名热心的工作人员给她出主意，让她到路口拦车，一般的车辆都会停下来让她搭便车的。

于是陈彤学着在美国时学的方法，伸出大拇指拦车，竟然很有效，一辆油罐车把她捎到了红山地，也就知道了这红山地竟然在当地非常的有名，大货车司机无人不晓。

当陈彤出现在祈红山面前时，他正在跟工友们闲聊神侃。陈彤不理他的惊愕，没事儿似的告诉他，她就是来让他履行承诺的，陪我去莫高窟和鸣沙山。

祈红山当时就懵了，31岁的他第一次没了章法，慌乱的不知所措。陈涛和梁子他们不明白这个沉稳的山哥是怎么了，叔叔姨们更是迷惑不解，这个上海女娃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跟红山开始的？上次来的时候还有男朋友，这次就换了红山？

祈红山不得不履行承诺，连续几天开着救援车带着陈彤去玩，第四天的时候确实没什么可玩的了，陈彤又看到红山地的马。这是蒙古族巴图家的马，两人骑马在周围山上玩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陈彤要求去红山家里，让红山给她做晚饭，因为这天是她的生日。

祈红山继续履行承诺，非常丰盛的做了一顿晚餐，虽然没有生日蛋糕和蜡烛，但还是让陈彤欣喜不已。晚餐结束后，陈彤若无其事的对他说自己喜欢他，问祈红山是否喜欢自己。当她听到他小声的回答喜欢的时候，扑到他的身上，咬着耳朵说她不信，要他证明给她看。

后来的几天都住在红山家里，陈彤也信了红亭的话，红山真的对女人很尽心，事无巨细都照顾的很好。关键是红山做这一切的时候，都很自然，没有做作没有故意行为，完全是顺手，这样陈彤感到了真实，实实在在的存在，突然有了嫁给红山一辈子都应该很好的想法。陈彤也感觉到红山真的很喜欢自己，甚至有些依赖。这个依赖不仅仅是在床上，陈彤临上飞机回上海之前，红山主动的在机场搂着她，极不舍得让她离开。

更让陈彤欣喜的是，回到上海后，祈红山数次主动打来电话，问她好不好，要好好吃饭等等，他知道陈彤不会做饭。当陈彤顺势要求他重回上海，二人厮守时，祈红山沉默了，不是借口有活儿干，就是转移话题。陈彤知道他被伤害的不轻，上海和西安成了他的痛。

进入12月份，陈彤意识到自己爱上祈红山了，无法离开他那么久。坐立不安的她策划这次行动已经三个星期，终于在冬至这天来到敦煌，按照上次的经验再次在路边拦车时，竟然被李叔认出，坐着警车来了。

祈红山他们三部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7点了，三部车巨大的噪音还是惊动了红山地。李叔已经坐在警车里，发动了汽车正在热车，这时也下车询问他们车祸怎么样，是否严重。

陈彤也被车辆的噪音吵醒了，发现自己昨晚睡的时候竟然没有关灯，她披着被子掀开窗帘的一角，看到祈红山正在跟李叔说着什么，然后李叔就开车警车走了。红山往这边看了看，显然没有发现陈彤在看他，脱了手套走进车间安排着什么。

陈彤赶紧起床穿衣服，来到卫生间洗漱。本来单位不给她请假，昨天根本就没希望来，她也就什么行李也没拿就到了单位。没想到前一阵子协助销售人员做的一个单子下来了，销售人员不在，人家直接找到她，签了合同付了款，还一通感谢。主管副总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她请假没批，也就法外开恩，准了她的假。兴奋的陈彤直接搭车来到机场，候补了一张机票，除了手机和一张银行卡和一些零碎的钱，什么都没有带，甚至连上班带的包都来不及取。

当祈红山从维修车间出来，犹豫着走向餐厅的时候，在接待室的门口被扑出来的陈彤抱住了。陈彤在他耳边说：“一晚上都不回来，让人家一个人呆着，坏蛋男人。”

陈彤说完，立刻就发现祈红山的脸红了，继续在他耳边说：“瞧你，还害羞呢，大男人？！”

“走，吃早餐去吧，没想到你起来这么早。”祈红山躲避着尴尬，拉着陈彤来到餐厅。

晚班和白班的人们都在用早餐，几个不上学的孩子在娟姐的带领下也在吃早餐。祈红山吃过后，跟李姐打了招呼，交代了昨晚的救援情况，并把相关的单据交给她。李姐一一核实之后，就赶紧让他回去睡觉，并且热情的对陈彤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赶紧回家吧。

红山地的家属区在西侧的山梁上，大概有200米的距离。进了门，陈彤就缠着祈红山。不到一分钟，他就忍受不了了，抱起她到了里屋床上。陈彤几个月来的疯想终于得到满足。

祈红山实在太累了，沉睡到下午四点，才被陈彤的骚扰给弄醒了。陈彤一直在迷糊，她不愿意起床，就愿意在他怀里，被他抱着搂着，这会儿估摸着他也该醒了，就不断的捣乱，终于再次把他惹了起来。不过，这次陈彤没让他动，而是自己趴在他身上完成的。期间，陈彤不断的在他耳边咬着：“红山，亲爱的，我爱你。”

祈红山在她说第二遍的时候终于听清了，这下让他激动不已，甚至有些疯狂的配合她。不得已，陈彤又哀求他轻点儿，并且喊了救命。事后陈彤趴在他怀里喘息着，还是念叨那句话：“红山，我爱你，亲爱的。”

随后的几天，陈彤陪着祈红山白天上班，晚上回到家里厮守。在圣诞节那天，两人去敦煌，给每一个在红山地留守的孩子买了一份礼物，虽然这些孩子从未听说过什么圣诞节，也不知道圣诞老人。但这些礼物却是实实在在的，主动的叫了彤姨，围着陈彤闹了好久。

陈彤想过了元旦的3号再飞回上海，并且希望红山在过春节的时候到上海跟自己一起过。祈红山又是沉默，没有回应她的要求。

2004年的除夕夜，红山和陈彤陪孩子们放了一晚上的鞭炮。回到家的陈彤意犹未尽，缠着红山给她讲讲红山地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