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五只虎

2006年的春节，朱明杰是带着李之华和朱子申在教授父母家过的。初一的一早，他就打电话给陆建新，但一直打不进去。他明白不是方未明就是肇志华正在跟建新通话。这是他们商量好的，初一分别电话联系他，因为闽粤和亚楠也在建新那里过年。

牟亚楠怀孕了，而且反应还很大，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周闽粤紧张的要死，看医生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求助陆建新。而陆建新也一无所知，琳蕊当初从怀孕到出生就没什么动静，没像亚楠这样夸张。看着二人一个一脸愁容，一个脸色蜡黄，建新只好说你们先住我这里来吧，然后给你们想想办法。他的办法也就是给方未明的老婆刘丹电话，她妈妈是护士长，虽然已经退休但毕竟还是有很多关系和经验的。

电话是直接打给刘丹的，刘丹明白什么事情之后，一边答应给问问，一边疑惑的给方未明电话。告诉未明，建新可能找新的女朋友了，而且怀孕了。方未明一听就愣了，这小子搞什么啊？刚离婚就又找一个？而且这么快就怀孕了？看这意思还要一个孩子？觉得建新现在的处境不易要孩子，所以电话打给建新，用调侃的语气询问他。陆建新的反应慢，以为方未明都知道，就没有解释的表示出忧虑，希望你老婆给问问找个解决办法，太遭罪了。当听到方未明总往琳蕊身上扯，而且支支吾吾的劝他不要要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赶紧嚷嚷道是闽粤的孩子，亚楠怀孕反应厉害。

这个事情很快明杰和志华就知道了，二人纷纷打电话祝贺，并且就让他们住在建新那里过年算了，4口人算是个团聚也有个照应。朱明杰是10点才打通电话的，前面果然是志华和未明在占线。等到初六三家人聚会的时候，亚楠的反应好些了，打算第二天就跟闽粤回到自己的家里，不好意思在麻烦建新。

肇志华起草了4年的计划开始实施了，而且亲自去了华海，得到常玉婷的回答是华海去年“独狼”项目大获成功，海外市场看好，完全经得起风浪。虽然没有明说不参与他的计划，但还是委婉的表示人手腾不出来。肇志华无奈，只好说我们先干着，华海什么时候有时间有人手了再进来，主要角色给华海保留着。一切都决定下来之后，肇志华又去了一趟西北，见到建新和闽粤再次征求他们的意见之后，回到烟台开始实施。

计划是这样的，成立一个独立研发性质的公司，取名“易通”，这是陆建新网站的域名音译，将来要借助这个网站的。具体的安排是：德业出资100万，参与人员为研发中心的160人，张斌为主要领导者；方未明的公司出资100万，参与人员为他们技术科的32人和一个工厂，总共337人，方未明牵头；德通出资100万，参与人员为全部包括装配厂在内的160个人，朱明杰负责。三家人第一次开会时请华海赵志刚参加，但常玉婷以有事走不开为名，让不懂技术的代理总经理来了。会上推举了临时董事长和总经理，让朱明杰担任，明确说明是临时，因为正式的要留给华海，这让赵志刚很不好意思。办公地点暂定为德通，其实也没人办公，都在各自单位忙着。易通的主要目的是协调和承揽对外研发设计项目，做到技术资源共享，利润共享，产品共享。推举了8个项目经理：张斌、方未明、李之华、李乾嘉、张晓光、周闽粤、给华海预留了两个；两个技术总监，一个是肇志华，另一个是陆建新。其中明确表示陆建新的权重比为3，他的投票顶3张，肇志华的权重比为2，其余都为1。

4月22日，易通正式注册下来成立了，常玉婷和赵志刚都到场祝贺，虽然很复杂的表情。但所有三家人都对他们很恭敬，每月的例行会议上都邀请他们参与。每次承揽项目也都让他们先过目后再分配，这样的礼遇常玉婷有些挂不住了，表示在2007年年底前最终决定是否加入。这次也是华海第一次听到闽粤的消息，只是知道他没有再干什么项目，而是去当工人当师傅了。

五一长假的时候，亚楠的反应又严重了，这次到了住院保胎的程度。20多天的住院把周闽粤困在医院，也根本没想去看望学校的那帮孩子们，更没有注意陆建新半个月没有通电话，明知道亚楠住院他也没有电话慰问。后来才知道，陆建新被下了病危，也在医院住着，几乎生命不保。

等到亚楠出院，闽粤带着她顺路去建新家看看的时候，才被单位的人告知重病住院10多天了。于是赶紧赶到医院，得知是很严重的病时，吓得周闽粤一屁股坐在病床上，半天回不过神来。建新告诉他不要紧，是自己对疼痛不敏感耽搁了，现在没事儿了。周闽粤这才反应过来，叹道都担心肇志华了，没想到你来一下比他还要命。闽粤表示一旦建新要是有个什么问题，他也无颜面活在世上了，在一个城市居然毫不知情，这么多年的友情真的弱不禁风。刚刚出院的亚楠也吓的不轻，居然怀孕反应给忘了。烟台那边正在紧张的张罗易通的运作，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乱，你们两个跟着添什么乱这是，亚楠闹闹也就算了，建新这个总监也跟着闹，强烈要求他们都滚回烟台去，好就地看押免得再生乱子。但建新和闽粤都不回答，对于回到烟台还有些疑虑。

易通的运作很有成效，德通原先的甲方得知他们有了新的联合，而且研发范围几乎涵盖了他们涉及到的领域，就把韩国日本以及在美国和欧洲保留研发的项目都提交给他们挑选，这样一来，在6月份就签署了11个项目的研发计划，三家人全部运转起来。加上方未明那里鼓捣来的项目都很赚钱，德业的研发中心经常设计项目不断，到了9月份朱明杰发愁了。

朱明杰发愁人不够使了，将近700人的加盟还是不够安排令他有些疑惑，把所有的任务和计划排队之后，认为需要添加人手。而肇志华认为不需要，让华海做一些就是，2005年的“独狼”项目结束后他们并没有再接任何项目，一年了也该找点儿事儿干了，否则研发人员停手时间过长会出问题的。肇志华的判断很对，当朱明杰找到常玉婷后，她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虽然收费比他们预期的要高些，但也还是有钱赚，于是根据建新的意见，把华海接手的4个项目一分钱不留的全部付给他们，并且把甲方的合同也给了副本。常玉婷感叹道你们没把我们当外人，华海却总把你们当外人，对不起。

8月初，牟亚楠生了一个6斤9两的男孩儿，不到预产期。这是周闽粤带着亚楠去做产前检查，在医院门口把亚楠放下自己走进不到20米的医院门诊大楼，闽粤去停车。可就在这20米不到的地方，一辆摩托车冲过来连续撞倒2个人后挂倒了牟亚楠。等周闽粤停车来到门诊楼下看到一堆人围着还有些奇怪，看也没看就去了产科，但没有找到亚楠，却被她的电话叫到了急救室。

前面撞倒的两个人都没有受伤，最后碰到的牟亚楠却疼得不行，检查之后转到产科，就这样提前10天生产了。也许是亚楠身体素质不错，也许是受到惊吓，反正怀孕的时候反应很大，生产的时候倒是蛮顺利的，母子平安。以至于牟亚楠都没觉得怎么痛苦就听到孩子的啼哭声了，几年后一直没少跟周闽粤念叨：这生孩子不像书上写的那么痛苦，要不咱交点儿罚款再生一个吧。周闽粤每次听了都一脸的愁容，说她是神经，这么大了还张罗着要孩子。周闽粤图省事儿，给孩子起名周楠，小名“老虎”。这一年牟亚楠也已经32了，虽然在五虎的媳妇里面最小。

9月中旬，出了满月的周楠异常硬实，眼睛大大的炯炯有神，哭起来震耳欲聋的，但是很乖，很少听到他哭。于是闽粤带着娘儿俩去新疆看望学校里的孩子们了。牟亚楠根本就没坐什么月子，也就休息了几天，一是身体确实很好，二是老虎也确实省心，顺手就带了根本不用操心。陆建新知道他们要去新疆青海一带，就打算阻止他们，但最后还是被闽粤和亚楠说服了，任由他们抱着40多天的周楠去了。

小虎是在2006年的9月第三次进入幼儿园全托的，这次成功了。这要归功于保姆半年的调教，几乎每天带着小虎到幼儿园门口看小朋友们，跟着幼儿园的作息走。人家在幼儿园里面加餐，他们就在那辆坦克里加餐；人家做游戏，他就在保姆的带领下在车里或者车边上做游戏；人家吃饭午休他们就车里吃饭午休，直到晚上快放学才回家，不敢让小虎看到很多孩子晚上是被爸爸妈妈接走的。这样潜移默化下来，小虎跃跃欲试要去幼儿园了，但保姆磨着他的性子不让去，直到过了2岁生日后才在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去了幼儿园，这下消停了，再也没接到老师的投诉，甚至周末朱明杰和李之华去接他的时候，还不愿意回家。

李之华在结婚后就没去过国外，一直在德通辅佐朱明杰。虽然李之华也想让朱明杰去国外看看，他也有这个资格。但朱明杰总是说算了，我去也是陪衬，不如你们去用处大，还是让他们多出去吧。2007年年初，6个项目负责人分别带了2-3个项目已经完成了80%，周闽粤只带了一个。肇志华负责9个项目的总监，陆建新带了6个，转给华海的项目他们自己委派总监，易通也不对华海的项目进行过分的询问。也就在2006年底前后，华海高层和中层出现瓶颈，虽然以前已经出现过，但从未像那时那么严重，无奈之下，华海通告全公司年后进行改组。

2007年的2月10日是阴历小年，刚刚卸任总经理的肇志华带着韩莉莉来到西北，既没有住在建新那里，也没有住闽粤家，而是找了一家酒店住下。腊月二十八，方未明带着刘丹和10岁的女儿方晓丹也来了，同样住在志华给预定的酒店。大年三十，朱明杰才带着李之华和2岁多的朱子申来到西北。当天晚上，五虎终于再次聚齐了，跟5年前一样，五家13口人，就在酒店的餐厅包房里度过除夕夜。

直到正月初五，三家人才搭机一同返回烟台。临行前，肇志华要求建新和闽粤五年内回到烟台，五虎再聚，易通兴旺。周闽粤满口答应，陆建新犹豫着点头，没有说话。

春节过后，华海改组，常玉婷成了总经理。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出资100万加入易通，易通也随之跟着改组，常玉婷选举为董事长，朱明杰还是总经理，项目经理增加刘黎明和马青云，项目总监增加常玉婷，但她只要了2个权重，没有要陆建新转给她的三个，理由是就心胸这一点儿来说我不配......

卸任后的肇志华挂名德业的副总，轻松了许多，比起4年前经常犯病来说简直是身体棒极了，兄弟们不断的夸奖韩莉莉功劳不小，但韩莉莉总是不开心，只有陆建新知道他们是离婚了的。肇志华受易通的委托，开始筹划紧密的合作方案，就像五年前预想的那样，成立第二个德业、第二个德通甚至是第二个华海，这个雄心勃勃的计划首先得到华海的支持，紧跟着德业和德通也鼓动他抓紧策划，拿出方案来。方未明的新老板怒气匆匆的找到他，质问为什么没把他们的公司算在内？肇志华无奈的说，你们的公司总是用官方背景不行啊，我们哪里敢管着你们？原来这是在调侃他们，方未明的公司叫“施政弗”，就是原来老板的名字，一直这么叫了10多年了，念白了就是“市政府”，太明目张胆了，没人敢惹这样的公司。无奈之下，新老板都打算改名为俗气一些的名字“东海”。肇志华笑着说开玩笑的，跟方未明早就商量好了，给你们留着呢。

2007年的五一节假期，朱明杰带着李之华和朱子申在大连游玩，在海边闲逛的时候，朱子申指着烧烤摊儿上的烤鱿鱼拉着朱明杰的手说：“爸爸，我要吃鱼。”

朱明杰还没反应过来，掏钱就给孩子买，李之华却反应很快：“小虎，你刚才叫他什么？”

朱子申一愣，以为自己又说错了，犹豫了片刻才坚定的说：“爸爸。”然后拉着李之华的手又要求道：“妈妈，我要吃鱼，给我买。”

手里拿着烤鱿鱼的朱明杰欣喜若狂，一下子把小虎举了起来，高兴的亲着儿子，冲李之华嚷嚷道：“小虎知道爸爸妈妈了，小虎知道爸爸妈妈了。”

烧烤摊儿的老板和过往的游人用奇怪的眼神儿看着这一家三口，心想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神经病，这么大的孩子都知道吃鱿鱼串了，还能不知道爸爸妈妈？

2007年一直很平稳，无论是四家公司还是联合体易通，大家也都希望如此，希望平稳的度过三五年，等待机会，也等待肇志华的计划出台。唯一不稳定的是陆建新，在周闽粤他们三人去学校看望孩子们的时候，又病倒了，以后也经常病倒，原来的急性病成了慢性病，非常的讨厌。为此，周闽粤回来后火冒三丈，说建新纯属故意的，专门挑他们不在的时候生病。

2008年的春节过后，陆建新打算回来一趟，但肇志华去了香港呆到夏天才回来，韩莉莉说在香港发病了，治疗了一段儿时间。等到陆建新回来的时候，没想到参加了两次葬礼。一次是他的师傅，另一次居然就是肇志华的。

肇志华的去世非常突然，4年多没有发病的他丝毫没有前兆的倒下了，而且当天晚上韩莉莉自杀追随他而去。25天后，在肇志华的葬礼上，陆建新再次瘫倒，这是他第二次为了肇志华瘫倒了，前一次是听说志华去世的时候。方未明一家三口、周闽粤一家三口，最小的老虎朱明杰带着李之华和朱子申也参加了葬礼。按照德业的要求，生前友好挑选四个孩子送肇志华和韩莉莉最后一程，陆琳蕊代表五虎送走了他们。第二天在海里撒骨灰，只有德业的正副总经理去了，陆建新葬礼当晚就回到西北，他无法再承受见到志华的痛苦。周闽粤五天后返回西北，依旧是陆建新把车开到机场，他们三人悲怆的开车去了新疆看望孩子们了。方未明和朱明杰突然发现，肇志华一去居然什么都没有留下，没有孩子，也带走了韩莉莉。

肇志华没有完成的计划易通一直投票决定转给陆建新来完成，但陆建新接受了计划却没有继续下去，没有任何理由。

陆建新从此专心带着琳蕊，一年后给琳蕊治疗又耗干了他的一切。

周闽粤和牟亚楠相亲相爱，周楠已经上了幼儿园，没有全托。闲暇之余他们首先要到陆建新这里看看他，然后就是计划去看望学校里的孩子们。

方未明和比他大两岁的刘丹带着方晓丹幸福的生活，方晓丹已经读初中了。

朱明杰和李之华依旧为德通效力，依旧是正副总经理，朱子申现在已经读小学了。

四家公司都很平稳，经济危机没有影响到他们，易通也很平稳，继续由大家都认可的朱明杰掌控着。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等待剩下的四只虎再聚。

不，还是五只虎，虽然头虎已经长眠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