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指望

朱明杰是买的正月初六的机票，初五跟建新和闽粤亚楠他们开怀畅饮了一番。建新劝了劝明杰，责任有时候不全是自己的，没必要自己承担，这个岁数了，再去找这样的工作并不容易，刚出生的孩子和李之华怎么办？认为两口子都脑子发热，结果只有半个人的薪水支撑4口人两部车，很累。然后劝闽粤今年跟亚楠结婚吧，师傅快三周年了，也该尽孝了。朱明杰和周闽粤都点头答应，然后两人一起冲建新瞪眼，甭说我们，你呢？建新说我跟你们的情况不一样，我自己担着吧。

这次相聚，陆建新只喝了一杯就放下酒杯，闽粤和明杰喝掉四瓶二锅头后各自在沙发上睡去。牟亚楠带着陆琳蕊玩，有时陆建新也参与其中。直到初六一早醒来，陆建新给他们买了早点吃过之后，牟亚楠和周闽粤开车送明杰去机场，顺便回到在机场附近的自己的住处。

回到烟台的朱明杰又忙了一周，确认一切进度都在预料之中后，才找到肇志华和方未明，三人在酒店聚餐了一次。这是几年来第一次没有女人在场的聚会，三个人都没有喝酒，但吃饭时间却很长，从中午吃到晚上9点。得知建新和闽粤的帮助使明杰起死回生之后，两人感叹道早知如此，你何必当初闭门造车呢？肇志华建议日后逢大项目，开诚布公的征求各位的意见，免得出现此类事情万劫不复，表示从自己开始，从德业开始。志华和未明询问明杰，建新和闽粤在西北怎么样？明杰想了一下说：闽粤是头入漠的虎，彷徨迷茫；建新成了一只蔫儿虎，貌似一只病猫，但两人都不是狼......

二月底，肇志华给四个人发来邮件，是他的副总兼研发中心的总经理张斌起草的，德业最近正在进行的几个大项目的计划及方案，虽然标有绝密字样，但副标题明确写着顾问传阅，从此每隔一两月就会有一份新的报告。在志华的带领下，德业首先坦荡对人，无论是五虎之一，还是华海。有时常玉婷会羞愧的打来电话或者亲自登门拜访肇志华。两个月后，方未明的公司也如此办理，向他们公布正在进行的项目计划和方案。李乾嘉和张晓光也决定公布，四月份开始公开了前面的计划方案。华海在犹豫了半年之后，8月份公开了3个项目。在2005年年底前，这个还没有成立正式机构的松散组织就相互检查出来致命设计节点7项，不合理的设计19项，不仅做到了及时纠正和修改，还起到了警示作用，带动和影响了四家公司近500名设计人员。方未明编写了一个数据库网站的子程序，挂接在建新的网站下面，子域名是英文的五虎，每个人都用各自的名字作为用户密码登陆，并不对外公开，只限于他们讨论交流，统一意见之后由朱明杰代表大家的意见向德业、方未明的单位、德通和华海做出正式的通报。这是志华跟建新协商后做出的决定，由德业牵头华海是不乐意的，虽然分属两个不同的行业，产值利润都差不多的，但华海瞧不起德业的合资背景，而方未明的公司有着政府背景更被华海瞧不起，德通虽然在设计人数上少，企业规模也不大，但与华海有委托加工的关系，所以让他们承担暂时的领导角色会被华海认可。肇志华让朱明杰几次给常玉婷透风儿，要把将来成立的机构决定权交给她掌握，这就意味着将来的德业研发中心和德通、方未明那里都会听命与她，但常玉婷还在犹豫，不愿意把华海的技术部拿出来。朱明杰也得知华海四处寻找周闽粤，并且下了奖励措施鼓励员工出差是寻找他跟亚楠。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常玉婷还是华海的其他人都没有想起问问其余的四只虎。而这四只虎是不问不说，这就形成了一边都是知道闽粤在哪里，而且常联系，另一边对闽粤一无所知的情况。

朱子申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爸爸了，躺在他的怀里很是陌生，直愣愣的看着他，伸手摸着他的胡子，依依呀呀的不知道在问他什么，早已忘记了爸爸的模样。看着快半岁的儿子，朱明杰有些心酸，低头亲吻着孩子，却把小虎给扎疼了，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李之华笑着抱过孩子，埋怨他胡子太长了，也不刮刮。朱明杰却把娘儿俩一起抱住，大人亲一口孩子亲一口的，结果是孩子哭大人闹，真的扎人很疼。

五一节过后，李之华带领的7人小组率先完成了设计，仅仅用了3个月就达到了陆建新春节时下达的任务目标，而且自测后完全符合设计意图。朱明杰并没有让她停下来，而是让她带人充实到李乾嘉的那组去，把李总替换了下来，他需要休息。正好赶上肇志华要去西北找建新商量事情，于是李乾嘉要求肇志华跟自己开车去，带着爱人去西北休养几天。

就这样，李乾嘉的奔驰带着三个人去了西北，韩莉莉的单位周氏太忙走不开，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求肇志华要小心。肇志华住在陆建新的家里，给李乾嘉夫妇安排在不远处的酒店。肇志华已经将近两年没有发病了，身体好了许多，这让陆建新感到欣慰。周闽粤本来已经到了兰州，打算例行每年的去学校看望孩子们，听到志华的到来立刻开车返回，取消了计划，秋天再说了。

李乾嘉除了对建新和闽粤表示感谢之外，就让建新安排人陪着他们夫妇四处走走逛逛，什么事儿也不管的玩了7天。他只表明了一个态度，无论志华的计划最终如何，只要有五虎在，他的德通就在，没有理由不相信你们，我们联合只会有好处。当肇志华他们离开后，陆琳蕊重病，陆建新几乎放弃了治疗的打算。虽然下了决心治疗但也留下隐患，也让陆建新彻底成了蔫儿虎，连病猫都不如了。这一切只有闽粤和亚楠帮着照顾，也掏空了他俩打算再捐一所学校的钱，但应陆建新的要求没有告诉任何人。

七月，张晓光的那组人项目结束，转为测试阶段，李之华接手的李乾嘉组也开始扫尾了，国庆节前就会完成全部测试。放松下来的朱明杰派出去人手承揽了几个小项目，分给其他待命的人做，年底前小赚了200多万，算是弥补了一些损失。7月底，最热的几天，朱明杰和李之华带着朱子申去了青岛，休闲了一周算是放松。

快一周岁的朱子申会走路了，会主动找着保姆叫“姨”。虽然也会叫爸爸妈妈，但却是反的。冲着朱明杰甜甜的叫妈妈，扑到李之华怀里撒娇的叫爸爸。这让二人苦笑不得，屡次纠正屡次无效，直到三岁朱子申才正确的叫对人。小虎很依赖这个保姆，当爸爸妈妈忙的时候，会假装生气的跑到阿姨怀里，气哼哼的看着他俩。

半年多的郁闷和疲劳让朱明杰和李之华在青岛彻底放松了下来，加上小虎的可爱和捣乱，二人居然忘了亲热，直到几天后才想起来。李之华看到小虎睡着了，在朱明杰耳边嘀咕道：“相公，你要是能忍住不出声呢，我就宠幸你一次，否则......”

还没说完呢，勾起来的朱明杰就把她拽了过来，真的没有出声，憋不住的却是李之华，而小虎则鼾声阵阵丝毫不受影响......

2005年的9月初，德通的项目全部完成。9月底完成测试，正当要把这个喜讯告知陆建新的时候，周闽粤搂着牟亚楠出现在朱明杰的办公室。他们接到方未明的电话，亚楠的房子交工了，赶回来签署交房合同拿钥匙，并且登记结婚。

四只虎，8个大人加上两个孩子再次聚会，九岁的方晓丹成了大姐头，哄得朱子申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她屁股后面喊姐姐。闽粤他们只待了五天就飞回西北，要去看望学校的孩子们。春天的时候给放下了，秋天再不去基地就要有实习生来了，再说西北就要大雪封路不好走了。

等到他们下了飞机，陆建新开着他们的SUV在机场等着，交给他们车之后，二人匆匆开往新疆，周闽粤隐约感到陆建新很苍凉的表情。事后才知道，他刚接到第二张传票，并在国庆过后结束了12年的婚姻。

10月中旬，甲方派了日本人来验收项目，7天后上次来的日本人和他的助手给了很高的评价，签署了验收认可书，虽然提了一句与原项目计划书不符，出入很大，但项目完成目标很好。甲方象征性的发来传真问询为什么修改计划书不通知他们时，朱明杰起草回复稿，李之华翻译整理后告诉他们，前次计划本身就是失败的，没办法用了备用方案弥补的，为此我们损失近千万元，云云......

他们轻描淡写的回复引起了甲方的重视，自行推演之后派了一名专家专程来中国答谢，并给德通很高的评价和赞许，主动追加了15%的设计费用。因为当初的设计意图是他们要求的，德通只是执行而已，没想到是个错误的，而德通独自承担了损失并弥补了回来。他们认为这种合作的态度和意志是绝无仅有的，希望继续合作并且要求德通的人参加2006年的美国电子展，他们承担20个人的费用。

项目如期按照陆建新的计划完成，不仅提前交工，还多赚了钱，员工们前一年的奖金按照利息加倍发给了他们，李乾嘉和张晓光亲自送到每位员工手中并致谢。员工们也联名要求恢复朱明杰和李之华的职务和薪金，当二人领命重新执掌德通时，员工们掌声如潮，给了他们最好的鼓励。张晓光着手准备带领19名员工一月份的美国之行去了，李之华去德业研发中心张斌那里接了9个项目，虽然都是些小项目，但德业有一批谈判专家参与洽谈，研发利润居然很丰厚，同时分得一些项目的还有方未明的公司。但由方未明他们承揽的经过肇志华和朱明杰分析后认为华海能做的项目转给常部长后，被告知华海业务繁多忙不过来，拒绝了......

2005年的12月1日，朱子申已经快1岁四个月了。朱明杰打算效仿陆建新把小虎也送到幼儿园全托，利用年底前的1、2个月适应一下，春节后正式全托上学。李之华虽然有些不舍，但有了陆琳蕊的前车之鉴，认为女孩子可以，小虎是个男孩更可以，而教授父母也认为当初你们就是这么带大的，没什么大不了的，送去就是慢慢就适应了，毕竟现在的幼儿园条件要好过当初。二老还有四年才退休，没办法帮他们带小孩。

于是朱明杰和李之华找到原来琳蕊的幼儿园，与园长磨了好几天才同意让小虎来试试，园长认为陆琳蕊当初绝无仅有，他爸爸心狠，你们可是未必能狠下心来。没想到周一把朱子申送到幼儿园后，小虎还挺高兴的冲了进去，很快就跟小朋友们玩了起来。朱明杰和李之华还挺高兴，放心的去上班了。没想到下午灾难发生了，园长打来电话，还没说什么呢，就听到小虎撕心裂肺的哭喊，爸爸妈妈的叫着震耳欲聋，把李之华和朱明杰听的心惊肉跳，赶紧放下工作赶了过去。

朱子申是跟小朋友在一起玩玩可以，但吃喝拉撒的还是习惯他自己的方式，而这个方式只有三个人清楚，老师们一视同仁，他自然不习惯，也会惹祸。特别是中午吃饭和午睡的时候，想念家里的人和物，开始啼哭。开始还好，哼哼唧唧的闹腾点儿，老师还认为没什么，哄哄也就没事儿了。没想到越哄越厉害，到了最后是嚎啕大哭，声嘶力竭的哭喊连带其他小朋友也跟着哭，这下热闹喽，托班的十几个孩子集体痛哭，搅得幼儿园没法正常工作了。园长无奈，擒贼擒王吧，先把这个挑头的按住再说，于是打了电话。

等到朱明杰他们赶到，小虎一见爸爸妈妈立即就不哭了，扑到爸爸怀里叫妈妈，搂着妈妈叫爸爸，老师们还以为这孩子哭昏了头，并没有在意。谁知经过两年才彻底纠正过来。

朱子申不哭了，其他小朋友也不哭了，抽泣着看着他和他的父母，估计小屁孩儿们自己也奇怪，刚才哭什么来着？朱明杰只好带着小虎提前回家。

以后的几天，天天如此。早上送下午接，搞的二人疲惫不堪。经过双休日的休整，周一的时候接着再来，直到第二个周末，朱明杰才问园长，当初陆琳蕊是怎么回事?也这样吗？院长说不是，琳蕊是女孩子，只会不高兴的偷偷哭，从不这样嚎啕大哭。等到第三个周一下午，幼儿园再次来电话投诉朱子申带领着小朋友们集体示威的时候，李乾嘉发话了：“你们捣什么乱这是？这是想省事儿啊还是在找麻烦。这还有法儿工作嘛......”

朱明杰无奈，只好一边抱歉一边赶去幼儿园。李之华多了一个心眼儿，电话打给陆建新，询问他当初怎么调教的琳蕊。陆建新听明白目的之后，叹了口气说：“琳蕊当初是没有指望，小虎不是，你们何必呢？怎么也能省出保姆的钱来了。”

于是，朱子申的第一次幼儿园尝试三周后终止了，虽然全托，但一天也没有到晚上。第二次尝试是在2006年的春节过后，4个星期后又被迫终止了，这次住了4个晚上，一周只住一个晚上，还是在周一。从每个周二天亮开始，朱子申就开始大哭大闹，带领着小朋友们示威，逼得老师都采取了极端措施，每逢此时就抱走朱子申以平息其他孩子的跟风。但只要他一回来就又开始了，不仅老师头疼不已，园长也不得不说了泄气的话：对不起，我们真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