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骗你

吉平去了长春的第二天，佳信就按照头天自己宣布的那样，回到厂子用心了。这次她把精力花在工艺流程的重新安排上，一个月下来居然在注塑那里有了成效，单台设备每班提高了22%的效率，这是个好现象。接着佳信就开始把所有的设备都进行工艺流程的重新安排和优化，也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吉平。但她感觉到吉平并不顺利，而且很是苦恼。

吉平到了长春，研究所的人很是热情。当对方知道他的目的之后，表示加工用的激光器他们没有问题，端面泵浦和侧面泵浦都有，20瓦到200瓦也都齐全，但没办法帮助你解决所谓加工问题，这不是人家的范畴了。而且激光器的体积让吉平认为不能作为一把刀来用，太大了。

在长春呆了9天，吉平详细的说了自己的意图和打算，对方也是非常合作，很多高级技术人员配合他选择型号和提供思路，虽然给吉平帮助很大，但也令他十分的沮丧。正在这时，阿莲打来电话，郑州厂子要报废一台4轴机，询问是否收购留着当拆机配件用。吉平问了问价格，几乎是废铁的价，于是询问了目前的状态之后，给阿莲汇了钱，让她收购后找个地方存放。这阿莲胆子也大，居然跟设备科长商量之后，把机器存放在设备科的维修车间里。

吉平到达北京的时候，接到佳信的电话，听到她兴奋的说着自己的成绩，感到佳信真的长大了，真的在用心了，表示了欣慰而且说了想她之后，告诉她这次出来不顺利，可能需要很长时间，让佳信别怪他。佳信还信心满满的要继续努力，根本没在意他的话，反而让他注意身体，做好自己的事情，她等着他。

在北京吉平找到了几家激光器的供应商，价格更低，体积更小，但依旧不能当把刀使。这里的技术人员好像更懂加工，给他筛选了几种型号，一种是阵列式的，满足他的模具蚀刻要求，替代电火花。一种是薄型的20瓦端面和侧面泵浦，适用雕刻镂空，另一种是200瓦端面，适合大截面大厚度的加工。这几种激光器，花了吉平近10万。回到酒店的吉平，在房间里接上电源测试了一下激光器，经过聚焦调整后的激光，很轻易的把吉平手中拿着的钢块给打穿了，而且根据吉平手的动作轨迹刻出了一道不规则的镂空路线，当然也把3米外的镜子给烧炸了。这个现象是吉平没有想到的，不是聚焦了吗？怎么还会把那么远的镜子也给搞坏了呢？

第二天又去了供应商那里，对方明白了他的担心之后，认为如果要防止这样，就需要一个激光吸能的截止器。这样吉平就买了几个截止器，但更令他不快，这样一组合就更加不好进行加工了。

进入10月份，吉平开始完成华海调度的任务，在西安至乌鲁木齐一线装机，并且完成私保协议中规定的维护工作，这些工作时间都很宽松，吉平也就慢慢悠悠的干着，当地单位的人都很奇怪，以前他干活儿很快，这次怎么了？

11月份到达兰州之后，客户有一台双轴数控车床要淘汰，吉平犹豫了一下，本想买下来，但今年的手头不像以前那么宽裕了，私活儿不多了，华海的任务也在自己的要求下少了许多，他不敢乱来了。于是跟人家商量，设备留在车间里，他先付2万，算是租用3年，平时呢这机器厂子随便用，他需要的时候再来使用，算是预定。厂子一看有利可图，既能再利用又能赚点儿钱留给车间当外快，还不耽误新设备的引进，于是就同意了。

吉平在兰州呆了半个月，反复在数控车上比划演示，但随即都被他一一否定了。这个双轴数控车几乎可以认同是个旋转加工中心了，唯一的区别是工件高速旋转，刀架的刀轴也可以高速旋转。

离开兰州前 ，吉平给佳信电话，告诉她要去新疆了。佳信倒是没怪他，反而跟他开玩笑：“坏蛋，想我不？”

“想。”

“哧，骗子，才不信呢，证明给我看。”

“……”吉平不言语了，这玩意儿没法证明。

“看看，不说了吧。老实交代。”

“信儿，我爱你，真的。”

佳信在两年后又听到了吉平的这句话，这句话她听了7年，中断了2年，这次又听到了。佳信突然感到心酸，流着眼泪对吉平说：“是的，吉平，我爱你，真的。”

吉平07年的元旦过后，才一路向东开始返回郑州。但在瓜州他还是下了车，来到了那所华海小学。校长告诉他，捐助人秋天的时候来过了，女人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男孩儿，是男人开车来的。并且告诉吉平，他留下的纸条人家带走了，但没有留下任何回话。吉平没办法，留下了自己新创立的网站地址，希望校长再次转交。

在郑州，设备科长很配合，表示维修车间归设备科管辖，里面设备不多，那台加工中心就放这里吧，你可以随时来用，反正我说了算。这样，科长帮吉平安排了宿舍和食堂的问题，他就在郑州住了下来。

吉平的网站是他在离开东莞前创立的，也是华海要求的，但全部加了密码，这个密码就是九哥的拼音全称。网页的第一页就提示需要密码，相信华海的人都知道九哥的拼音全拼的，所以吉平给九哥和十姐留了这个地址，希望他能看到并访问。在网站的介绍栏里，吉平和佳信写了关于“佳信制造”的过去和现状，在华海一栏里，刘黎明和马青云介绍了华海的现状，里面有大量的图片和视频。华海人都知道，周闽粤和牟亚楠是不会忘记华海的，一定会关注华海，所以把华海官方网站上没有的内容放到了这里，希望他们能看到。然后就是吉平把项目调研和进展情况随时发布到网站上，刘工和马工随时掌握进度。

吉平首先解决激光蚀刻的问题，他认为这个比较容易，成本也较电火花低，工时短效果还好。只有两个问题，一个热量耗散的问题，另一个是程序控制。好在这个机器多了一套可编程备用，吉平改造了一下设备，增加了一套平行导轨，把激光阵列架了上去，让刘工帮忙编一套可编程，让他能控制激光架的定位和移动以及激光器的开启和闭合。

马工对这个问题倒没放在眼里，找人给他编好了程序，发给他文本形式，让他自行录入去了。

吉平利用20天的时间，完成了改造。增加的平行导轨是单独的系统，独立的激光台和伺服系统，独立的可编程。但可编程是接受主机控制的，与主轴联动，主轴转动切削则激光器打开，但工件的运动相反。主轴切削时，工件配合主轴进量，激光加工时，工件移向激光器，这样工件滑台的三个直线轴再加一个旋转轴，几乎就可以完成四面激光蚀刻了。但只能运用到卧式的，立式的没办法在主轴对立面设立激光架，除非拆了主轴刀头，这显然不能称为加工中心了。

由于网络的关系，所有的视频录像传了3天才完成，华海技术部的人观看之后立即就炸了锅。加之吉平之前通报的九哥和十姐生了一个男孩的消息，让所有技术部的人都关注这个网站。

赵副总在常部长的指点下看完演示之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让刘黎明立刻通知吉平回来述职。但常部长认为虽然这个小小的实现已经解决了目前大部分的模具蚀刻要求，但为了这个单独搞一个项目好像有些浪费。现在可以通过化学或者电火花的方式来解决，虽然需要几次完成，但毕竟是在加工成型的端面上进行的，影响还是小一些，而且离打赌的那个戒指的加工还是差了很多的。马工和刘工认为相当的不错了，激光蚀刻毕竟要好过电火花很多，简直不能相比。几个人合计之后，刘工给吉平留言，肯定了他的试验成果，鼓励他继续完成后续的工作。

这20多天，吉平吃住在郑州的厂子，设备科长除了偶尔请他帮助修修设备之外，都是周文倩和阿莲在帮助他完成其他的服务工作，让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关注这个事情。阿莲的老公是郑州人，大学生，在离厂子不远处的一家计算机公司做编程。周文倩的男友就是厂子里的叉车工，还没结婚就都住在宿舍里，闲暇之余过来给吉平帮忙，虽然不明白吉平在干什么，但激光的威力却使他们感到震惊，认为这个王师傅在玩什么高精尖的东西。因为一次周文倩的误操作，把激光器的联动取消了，激光器自行打开没有三十秒，就已经把设备的后基板烧穿了，而且还在墙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印记，让小两口心有余悸，吉平为此也后怕，这要打到人身上可是不得了。

吉平在网站上留下了建议，就是需要控制编程激光的输出功率，而不是像现在的手工调整。这一点刘工和马工倒是认为不难，试验就这么手工调，作为产品嘛肯定还是需要自动控制的。在2月10日过小年的这天，吉平来到了兰州，而佳信在三天后到了烟台。

吉平联系了兰州的工厂，人家春节居然还有车间在上班，于是要求利用春节期间去使用那台双轴数控车床做实验，厂方自然答应，只要你愿意，随便折腾，反正是你租的。佳信本想过去陪着吉平，但吉平认为父母岁数大了，而且也不再接受返聘了，彻底在家养老，希望佳信去陪着父母。佳信也觉的义不容辞，也需要对二老有所补偿，就去了烟台。

王子心夫妇没花一分钱就得到了一层三户的住宅楼，简单的装修之后就在秋天搬了进来。冬天的供暖让一家人忙的一塌糊涂，到处都是跑冒滴漏，折腾到过小年才算消停。吉平和佳信的新房仅仅是简单的装修，为了佳信来吉安和嫂子才匆匆忙忙的买了床、被褥等生活用品，让佳信回到家就住了进去。

虽然有了暖气，佳信还是希望得到吉平的拥抱，就像10年前那样，但吉平真的回不来。通过与吉平的电话，佳信感觉到他遇到了大麻烦。两个人在一起10年了，佳信还是了解吉平的，通过电话，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无助和孤独，而这种无助和孤独自己给不了任何实质的帮助。佳信白天陪着吉平的父母，晚上给吉平发短信聊天，为的是尽可能不让他感到孤独，让他觉得还有个妻子在支持他，她不敢给他过多的打电话，因为没办法帮助他，反而给他添烦。

正月初五，佳信回到东莞，准备4月份在成都举行的研讨会，组织方把她列为每年都必请的专家了。正月初八，华海上班，然后进行了半个月的大规模改组。刘黎明是技术部的正式部长，马青云是技术部的副部长，陈武卓和马工的老婆是生产部的副经理，而陈亮亮也成了副总。这无疑对吉平来说是个好消息，这些人极力支持他，更何况当初打赌的赵副总和常部长是董事长和总经理了，更会支持他。

吉平3月初回海华述职，亲自在马工找的4轴机上演示了激光蚀刻技术的实现，演示操作就是在不锈钢板上完成了两家的全家福。这次不仅完成了当初的一个面蚀刻，而且在工件水平轴的侧向也加了一个激光器，这样可以两个面同时加工，而且给了刘工一个思路，就是把激光器做成旋转的，围绕工件选转，这样从某种意义上讲就又增加的了1-3个轴。

接着吉平汇报了在双轴数控车上得到的想法，就是改造刀具台，加装激光架，用1-2激光器完成旋转工件的内外加工，蚀刻或者切削钻孔一次装夹后成型。

常总听完立刻点头，就这个思路了，但在数控车上完成还是有些别扭，要是能在加工中心上完成就好了。刘黎明认为双轴的数控车跟加工中心没什么区别了，经常有人叫混，完全可以等同对待，只不过对应不同的工件罢了。吉平根据这个思路，又考虑了一下，表示加工中心上如果加工圆形棒料的话，在直径不大长度也不大的情况下，完全可以把工件进行预处理，制作成刀具的样子，当做一把刀插入主轴。而激光器在工件台上进行移动配合旋转的工件进行加工，这样无论卧式还是立式都可以胜任。

技术部的人听完，纷纷表示完全可以，几乎不需要做什么实验了，肯定可以完成的。刘黎明虽然也认可，但还是希望做出来实验，而常总和赵总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攒动吉平做出来，不然打赌没法兑现。

吉平领了华海给的费用之后，拜别了家里人，来到了成都和重庆。在这里，他除了安装和调试之外，就是利用人家的设备验证自己的理论，初步得到了验证。本打算在成都等待佳信，二人大半年之后见上一面，但新疆的设备由于火灾而急需修复，没办法，在佳信到来的前2天，吉平飞往新疆。

佳信带着遗憾来到成都，在研讨会上根据吉平的建议，发言的最后提了一句吉平正在搞的调研，并播放了经过剪辑的录像。与会者一片哗然，厂方代表也震惊了，惊问这录像哪里来的，看样子已经很成熟了嘛。佳信告诉他们是自己的老公在搞的，而且现在正在搞雕刻细加工。与会者为此讨论了一整天，甚至第二天取消了峨眉山的旅游。组织者认为吉平完全够格参与这个研讨会，并亲自打电话给吉平，郑重要请他参加明年的会议。但吉平并没有表态，只是表达了谢意。

五月份，吉平离开东莞8个月了，佳信意识到自己当初的那句你搞不好就别回来见我是真的过分了，这吉平怕是真的去履行这句话了。吉平的电话越来越少，甚至经常关机，给周文倩和阿莲她们电话，也得知很久没有到郑州来了。好不容易接通几次电话，吉平甚至出现了暴躁的情绪。虽然事后吉平都会打来电话道歉，但佳信还是感到不妙，央求他不要在意自己的话，自己不是在逼他，而是非常的爱他，希望他暂时回来缓解一下。但吉平信心满满的说，就差一点儿了，就差这一个节点。

是的，这个关键的节点在网站上已经多次提出来，整个技术部也没人能解决。由于棒料直径太小，雕刻的时候会打透到对立面去，激光的阻挡器太大，伸不进去。佳信也看到了视频，也跟着苦思冥想，但依旧帮不了他。

“佳信制造”的任务很重，佳信几乎离不开厂子，除了偶尔在周围走访一下客户，几乎都扑在厂子里。在佳信28岁生日那天，吉平除了抱歉的打来电话之外，就是订购了一大束百合送给她，告诉她喜欢百合的淡雅和纯正。

吉平郑州兰州的来回奔忙，偶尔也去执行华海和私保的任务，搞的他身心疲惫，常总还时不常的打电话来问问，虽没有催促，但还是让吉平感到了压力。

2007年6月，吉平完成了激光加工深盲孔的实验，上传到了网站。

7月，完成了深度雕刻和钻镗的同时进行，内侧钻孔，外侧激光加工同时进行。目的主要是检测是否可行，而不是确有必要这么做，但从侧面解决了散热问题，但也带来了激光能量的损失问题。

8、9两个月，吉平去给华海忙活装机了，他也需要钱维系生存，虽然一个人在外，但实验花费不小，而且整天飞机来飞机去的，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10月中旬，本来说要赶回来的吉平失信了，而是在兰州把自己封了一个月，取得了一些实质性的进展。佳信要崩溃了，经常回家哭泣，大骂吉平不是东西，但还没等家里人劝说，就又开车回到厂子，看着机器陪着工人们。佳成和娟子多数的时候是带着昌明来厂子看她，算是给她解闷。佳成又是也打电话给吉平，不管怎么样，没必要耗着自己吧？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吧？

11月中旬，吉平少有的打电话回来，兴奋的告诉佳信就要突破了，而且保证要突破，替我高兴吧。佳信当然替他高兴，询问缘由时，吉平说九哥在网站上留了言。佳信大惊，赶紧去网站看，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去网站，因为吉平有2个月没有上传任何东西，整个调研停滞了。

署名老九的人只说了一句话：为什么不先加工后掏孔呢？从IP显示上来看，人在敦煌。这个IP几乎翻看了网站上所有的内容。后面是技术部的人的追问，老九你在哪里？我们都想你。还有赵总和常总的询问，但没有回答。

吉平马上反应到知道这个网站的，就只有瓜州那家小学。于是飞往敦煌来到小学得到证实，确实来过，而且他们的孩子都会走路了，但只会叫爸爸妈妈。他们仍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佳信那天哭了，从上午哭到中午。应叔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一早跟吉平通完电话后就这样的。娟子好生劝慰之后才知道佳信是高兴的，而且有些支撑不住了，再得不到吉平的好消息她就要彻底崩溃了。

12月，吉平完成了整个验证，按照九哥所讲的最后掏孔，虽然这违反常理，但在激光器的作用下，在外切削液的保护下，异常的顺利。元旦前，所有见到视频的人都欢呼雀跃，连常总都抑制不住的高兴分别给吉平和佳信打来电话，祝贺吉平，然后夸奖佳信是个好贤内助，支持吉平搞了这个调研。佳信委屈的大哭，把常总哭了个糊涂。

2008年的2月，佳信又来到烟台陪吉平父母过春节，本来吉平要回到烟台来过年的，但被缠在了兰州，双轴数控车一次完成遇到控制瓶颈，只好拜托刘工帮助编程。刘工发动了技术部的人直到大年三十的早上才完成。吉平在正月初三才完成手工录入，初六测试之后又进行了多次测试才发到网站上。佳信在东莞见到了视频，这次没有高兴，却是异常的愤恨。佳成知道妹妹还是崩溃了。春节过后，又走了几个工人，那个技术员也没回来，除了招募工人之外，佳信还顶着技术员的角色，很是辛苦。

过了春节之后，吉平返回到郑州，让刘工又是发动技术部对加工中心进行程序修改。

3月，吉平完成了全部调研工作，回到烟台述职。

4月，在华海的车间，吉平做了三次演示，首先是在卧式四轴上把棒料预处理后当做刀库里的一把刀，把工件台上安装了两部激光器，用不锈钢雕刻出了刘工两口子的戒指；然后第三天在立式机上，完成了马工两口子的戒指制作，而这个时候那辆哈弗已经属于吉平了，开着它往返华海和家里了。马青云两口得到戒指后，作为生产部副经理的他老婆二话没说，回办公室把自己正在用的笔记本给了吉平。整个华海只有生产部的笔记本才是防水防震的。

最后的演示是在五一的一次，几十个人都没有放假，在双轴数控车床上，华海称之为旋转加工中心上，吉平一次成型了他跟佳信的戒指。这对儿戒指做的最漂亮。

当吉平把这个消息告诉佳信的时候，她正在咖啡厅喝着冰咖啡，默默的看着窗外，已经麻木的心里没有了思念和愤恨。听了吉平的电话，佳信木然的回应道：“哦，知道了。”

“信儿，我这几天就离开烟台，去西北把手头上的活儿了结，然后就回东莞，不走了。”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跟我没关系。”

“信儿，对不起，别怪我，我也想你。”

“不管你，也别想我，爱去哪儿去哪儿。”

“信儿，我爱你，相信我。”

“不信，你个骗子，大骗子。”

佳信挂掉了电话。吉平多次打来，她只回一句话：“骗子。”然后就挂掉，最后干脆就不接了。

等到日落西山，佳信才离开咖啡厅，心中也有些懊悔刚才对吉平的抱怨，其实她真的也很想他。茫然走出来的佳信走向停车场，正要拉开车门，却发现旁边车子里走出来的是台资厂的李生和一个更为年轻漂亮的女孩儿。

李生显然没有想到能碰到佳信，有些支吾起来：“佳信……应小姐……”

佳信厌恶的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他之后，转向那个女孩儿大量了一番，然后说：“看来李生还是换了啊，不知道您跟台湾的老婆离婚了没有啊？想想你该有50岁了吧？”

佳信恶狠狠的调侃让李生很是尴尬，这让佳信感到满足，有些复仇后的满足。但她看到那个女孩儿吃惊的样子，突然意识到她跟当初的自己一样，根本不知道他多大，是否有家室。于是对那个女孩儿说：“相信你成为他的女人之前，有一个曾经开过冲床的女文员或者其他的女人给你讲过一个故事。”

那个女孩儿更是惊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李生扶着她的胳膊。佳信认为她真的听到过那个故事，于是继续对她说：“如果你没听过，我讲给你听。如果你听过，那么我劝你最好相信，你不是第一个听这个故事的人，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

佳信拉开车门，上了车发动汽车之后，对她又说：“我当初听过，还好不算晚，而且我也信了，所以，现在我还是我。”然后佳信就关上车门倒出了车位。

等佳信把车开过马路转到正路上的时候，清楚的看到那个女孩儿很坚决的在马路边拦出租车，完全不理睬李生的解释和拉扯。佳信这个时候居然笑了……

吉平5月16号离开烟台的，一路上开的不算快，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更不能图快了，要稳着点儿，安全的回到东莞。这是刘工和马工强烈要他注意的，也是赵总和常总有些悲伤的要求的，他们都说九哥在的话，也会劝你的：“慢着点儿，听我的……”

吉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完成了所有私保合同，在当地找到了几个能人，让厂子跟他们签保或者委托他们维修，当他们解决不了的时候自己再来，到时候单独算钱就是。

在郑州，吉平带着周文倩和阿莲，由他做中间人和担保人，让厂家跟她们私下签了私保协议，河南和湖北总共有16台设备归了她们维护，她俩有了10多万的收入。她们也学着吉平以往的做法，在当地税务局代开了发票。

在兰州，吉平又花了3万块把那台双轴数控车买了下来，打包发回东莞。电话通知佳信的时候，得到的回答是：“不要，你拿走，不要你的东西。你也甭回来见我。”

6月底，吉平来到瓜州的小学，正要放假的校长遗憾的告诉他，捐助人昨天才走，方向是西边。而且告诉吉平，他们的小男孩会唱儿歌了，唱的好像是：“从前有座山……”

吉平放弃了他的任务，一路追着九哥和十姐的汽车，在路上追逐一切那个型号的SUV，但没有找到他们。在南疆，在青海，都说他们刚刚来过，小男孩儿会唱歌……

7月底，吉平返回到兰州准备发运集装箱把机床发回东莞的时候，终于病倒了，大夫的诊断很模糊，中暑加疲劳过度，收了住院20多天。期间佳成打来电话，吉平实话相告，但拒绝了让佳信来照顾他的想法，告诉佳成，最好不要告诉佳信他病了，只是告诉他很快就会回去了。

佳成果然没有告诉佳信，而是告诉了应叔。应叔打来电话，除了流露出对吉平的关爱之外，只是叹气。应婶儿还是知道了，一边给吉平打电话，一边让佳信去看看吉平。但佳信说吉平是个骗子，让他死外面得了，谁都甭管他。

吉平听见了，没有解释，只是给佳信发了一个短信：“我不骗你，也不想死在外面去，宁可在你面前跪赛扬……”

从兰州到东莞，一共3120公里，吉平开了9天，光离开甘肃就花了3天，全是堵车，山路堵的很厉害。离开陕西花了4天，在西安他买了240把最新的刀具。到达东莞已经是9月1日了，第二天就是应叔的60大寿。

结果当天晚上佳信两年来愤恨的爆发不仅让他吃了苦头，还被李叔抓进了派出所。奥运会刚刚结束，这北佬就满身是血，而且要在口袋里掏什么鼓鼓囊囊的东西，不由得李叔不紧张，他可不想在自己退休前，在自己的辖区发生什么重大案件。

2008年9月底，那台数控车到了。吉平和佳信花了一周时间解体并装配好，架上了吉平带回来的激光器。又过了一周，把张生当初留下来的样件加工了出来，送给韩资厂验证。

2008年10月，吉平改造好了1台4轴机，1台8轴机，把香港的代工件一次完成了。佳信和吉平第一次去香港面谈，居然把深圳那家的4道工序都抢了过来。

10月下旬，韩资厂确认了全部此类订单都由他们生产。这样，应叔用这几年攒下来的钱并购了隔壁一家加工厂，还贷了一笔钱添置了10台设备。

12月下旬，王子心夫妇到达东莞，参加了第二个“佳信制造”的开业典礼。

2009年1月1日，吉平和佳信结婚。婚礼异常的热闹，除了本家本厂的，还有香港和韩资厂的，张生夫妇也来了，华海来了6位，赵总常总夫妇，马青云夫妇，还有刘黎明和吴卫东。

当天晚上，刘黎明在房间里上网的时候，突然发现吉平的网站上有留言：你小子终于成功了，祝贺你。提醒你开车别开的那么快，慢着点儿。那辆车不是打赌赢老六的吧？！

看样子那天他们还是看到了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