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志华和韩莉莉

这些天，肇志华一直联系河内的周晓明，让他提交河内加工能力的现状和未来12个月的预期，以及现有工作量。并给王总提交了他的想法，山东德业的生产部压力太大，扩建资金压力太大工期太长，虽然极力要求扩建,但也要求开辟河内这个加工渠道，在未来24到36个月内缓解一下压力，虽然利润会减少，但客户保持稳定，还能救河内脱离困境，也就变相的帮助了香港德业和王老板。王总表示赞同，但肇志华说根据周晓明的汇报，他有些不放心，建议张斌前去确认，然后回来根据情况马上实施。王总表示他马上处理，明天告诉他协商的结果。

肇志华这些天一直被张斌强行安排上下班，一分钟都不拖延，张斌每天开车接他送他，肇志华乐的如此，随他去了。一天周末，陆建新找他玩的时候，从张斌嘴里知道了这个情况，也劝他注意身体，不然到老了还真麻烦。肇志华笑着说你也一个德行，甭说我有劲道道的，想想自己吧。陆建新一笑了之。

这天下班后，张斌开车上大路前，在路边的加油站加油。这个加油站是这里被占地村庄建的，除了有些收入外，还能解决一些就业问题。虽然原来的村民都划归城镇户口，并大多数被占地的企业收为员工了，但依然有很多当初的孩子慢慢长大了，还是需要解决部分人员就业。于是在厂区之间就有了很多加油站、商店、酒店之类的设施。这个加油站是德业定点的，每月结账，里面的工作人员都很熟悉。张斌下车加油，一边跟工作人员聊天。肇志华摇下车窗，发现旁边一个女孩儿在椅子上坐着看书，身上穿着加油站的制服，应该是员工了，守的这个加油机是柴油的，没车加油，她也就在看书。她感觉肇志华在看她，抬起头看了看肇志华，礼貌性的笑笑。肇志华发现她在看的书居然是模拟电路，大学教材，感到吃惊，问她你在看这本书？对方嗯了一声，不好意思的合上书。

加油站的负责人吕姐见到这个情形，过来对肇志华说：“志华，你来了？！这是新来的莉莉，原来一直在村小学代课，今年取消小学了，没工作就到这里来了。”对那个叫莉莉的女孩儿说：“莉莉，来，这是前面德业的肇经理，是我们的协议单位，以后常来常往的多照应着点儿。”莉莉对肇志华很恭敬的鞠了躬说：“肇经理好。”结果把肇志华闹个脸红，从未有人这样对他。于是说都是自家人，一个地头儿上住着，好说。然后问她：“你原来在学校教什么？”莉莉说什么都教，语文算术音乐的，反正也是代课，一共没几个老师。肇志华奇怪的问：“你干吗看这本书呢？”莉莉说想开个家电维修，周围很大的一片地方没有维修点，打算开个维修部，修修家电什么的，应该挺好的。肇志华哦了一声，说修家电的话还真得看这本书，不过应该看针对性的家电维修更为有效，这本书太高深了，大学课程，刚开始接触的话有些难。莉莉说其它家电维修的书也在看，针对性很强，她自己想学学理论上的基础，反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干上，加油站也不忙，先看着。肇志华说：“好啊，我们都是干这个的，大学生如云，都跟这个有关，需要的可以随时过去问我们。”莉莉激动不已，连声说着谢谢，感激的看着他和吕姐。肇志华大声叫着张斌，刚记账出来的张斌被他一叫下了一跳，赶紧过来问怎么回事。肇志华把莉莉的情况说了，让他有时间帮帮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学这个难得，从未见过。张斌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情况，认为莉莉的基础不差，应该很好教的。但对肇志华说：“自己马上要去河内了，没时间教她，你本身不就是技术部经理嘛，这是你本行呀，你教她就是？”肇志华瞪了他一眼：“你还能不回来了？”张斌无奈，奉命递给莉莉一张名片，指着德业的厂区说：“喏，就那里，我们在技术部，随时可以找我们，我们不在，任何一个技术部的人都行。”莉莉高兴的不得了，鞠躬致谢，吕姐也谢着他们。

三天后，张斌和张工坐飞机去河内，考察河内的生产状况 ，评估肇志华的建议是否可行。中午饭后休息时间，肇志华坐在办公桌前抽烟思考着下一步的打算。莉莉怯生生的进来了，小声的叫了一声肇经理，就低头站在肇志华面前不说话了。肇志华看了她有5秒钟，才想起来这是加油站那个莉莉，于是站起来打了招呼，问她是否有事。莉莉依旧怯生生的说书里有些地方看不懂，想请您帮忙。肇志华让人搬来椅子，让她坐下，问她什么地方不明白。莉莉打开书，上面标记了很多，指着一处说这是第一个不明白的地方。肇志华看了看，拿过信笺和笔，问她前面的都看明白了？莉莉说是的。肇志华问她什么毕业，莉莉说是高中，与肇志华同一所高中，同一个老师教的。肇志华点点头，在信笺上勾画着等效电路示意图，还没解释，莉莉就看明白了，说出了她的理解，肇志华点头说：“就是这个意思，现在你再看原书，能看明白不？”莉莉看了看说：“哦，这下全明白了，谢谢您。”肇志华笑了笑让她别客气，问她还有不明白的吗？莉莉小心的打开后面的标记，一一指出了不明指出，真的很多，一页篇幅里面有很多专业名词她根本就不明白。肇志华也理解，信息不对称，她拥有的书籍和资源太少，查没地方查，问没地方问，能看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翻看了一下全书之后，肇志华问她是不是这个标记的都是不明白的？莉莉说是的。肇志华一边在信笺上勾勒草图，一边解释，有的问题干脆就直接用白话说给她听，很快，几页的问题就被他解决了。兴奋不已的莉莉连声说着谢谢，说不早了，你们该上班了，谢谢肇经理，谢谢肇经理。一边道谢，一边鞠躬，一边退出办公室。肇志华冲她笑笑，没说什么，因为也确实到了上班的时间了。

下午，王刚过来，找肇志华询问生产部扩大生产一旦实施后的风险如何控制，肇志华表示以前提交的生产部扩大的报告里面提到过风险评估，应该是比较小的，但由于刚刚贷了巨款，恐怕很难再贷出来，也会给银行一个不好的印象，所以建议缓缓再说。把期望寄托在自行调整生产安排上，自己正在考虑，不日就会提交报告的，还有就是寄希望于河内。然后跟王刚汇报，香港接过来的研发任务完成了一半了，12种机型已经在厂区内测试通过，通知王刚联系香港准备发给客户验证，还有一半预计年底或者3月份完成。王刚很感激他的工作，这是救命的消息，我老爸和大伯会感谢你的。肇志华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天经地义，没什么的。

肇志华这几天被张斌养成了习惯，到点儿下班，也不加班了。开车离开厂区走到加油站的时候，看到莉莉在椅子上坐着看书，西下的太阳直射着她，她好像丝毫不受影响。肇志华突然有些异样，觉得真是难得，当初自己好像就是这样。于是一打方向，拐进了加油站。直接把车停到莉莉身边，摇下车窗，伸手要过她的书，翻到中午讲完的地方。肇志华发现，中午解释过的地方的标记都被她擦掉了，空白处写了一些她自己理解的笔记，都是通俗易懂的她自己能看明白的话。肇志华点点头，认为这是个好习惯。莉莉见肇志华过来，刚要站起来鞠躬，被肇志华制止了，直接要过书，找到中午讲完的地方，开始给她讲解下面的标记处。两个人一个车里，一个车外，一个讲，一个听，偶尔肇志华会从工具箱里找出纸笔勾勒一下草图，或者写着计算公式，莉莉则大多数是在听，在说出她的理解，在记录，廉价的笔记本上正面已经用完了，正在反面记录着。肇志华发现她的字体很漂亮，也很大气，抬头认真的看了看她，被阳光晒的黝黑的脸上显出一丝稚气，扎着马尾留着刘海儿，瘦瘦的身躯显得那么单薄，也显得个头很高，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儿，越发让肇志华感到奇怪，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太阳完全落山时，肇志华合上书，告诉她慢慢看，不着急，以后没有特殊情况，中午和下午下班他都会来帮她。然后就开车离开了，反光镜中，他看到她冲着车尾在鞠躬，嘴里应该是说着谢谢。接下来的10多天里，肇志华如约每日中午和下班帮莉莉辅导，她的领会很快，多半本书解释通了。这天中午，肇志华吃过饭依旧来到加油站，依旧是车里车外的一个讲一个听。虽然只有700多米的距离，肇志华还是开车来，大概是有了一层铁壳，或许会少些闲话吧。

这天讲了不久，肇志华让她把章节后面的练习题做一下，看看她的掌握程度。吕姐过来搭腔，替莉莉谢着志华。肇志华发现莉莉居然还是穿的那么单薄。“都已经深秋立冬了，你不冷吗？”肇志华一边问她，一边看着吕姐。吕姐这才恍然大悟似的说：“就是呀，多冷啊这是，赶紧到办公室穿我的夹袄去。”然后就把莉莉赶到了办公室。吕姐利用这个时候，对肇志华说：“农村的孩子，身体棒着呢，没事儿。”肇志华说温度在这儿摆着呢，身体棒有什么用？就是猩猩也怕冷不是？吕姐哈哈大笑，然后跟志华介绍了莉莉的情况：“她叫韩莉莉，72年属鼠的。本来挺好的，都上高中了，父母分别找了相好的，闹得不可开交，全村都知道，在她考大学的时候离婚了，谁都不想养莉莉。没办法，莉莉没有参加高考，回村做了代课老师，教的不错，一个女孩儿子家，花费又少，代课费居然也够了。上学期小学合并，都合并到附小了 ，也就没学校这一说了，村长的意思让我接收她。志华你也知道，我这车流量少，本来人就够多了，多了她也就是可怜她，给碗饭吃罢了。这孩子也有志气，认为自己物理学的不错，也在小学的时候鼓捣着修修电器什么的，在家里也给邻居们修修补补的，赚个块八毛的，补贴一下。这本书她看了很久了，我都看累了，幸亏有你帮着，莉莉还不知道怎么谢你呢。”

肇志华摆手制止了吕姐的话，因为韩莉莉回来了，穿着吕姐的夹袄。吕姐说了句：“你们学吧，我回去了。”肇志华把书本递给韩莉莉，她接过来没有马上做题，而是认真的对肇志华说：“我不可怜，真的，我真的不可怜，挺好的。”肇志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让她不要在意吕姐的话，先做题让我看看。韩莉莉的题目做的都对，也很快，肇志华很欣慰，认为她的理解能力很好，顺便问了她高中的物理老师是谁，结果就是王总的同学自己的老师。下午再来的时候，天短了，下班就已经快黑了，肇志华让她上车，坐到副驾驶位置上，给她辅导。就这样，迎来了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肇志华临走的时候，让韩莉莉多穿衣服，下雪了。开出不远，又倒了回来，摇下车窗问她真的有衣服吗？韩莉莉说有，并且又认真的说：“我不可怜，真的，挺好的，真的不冷。”肇志华点点头，开车走了。随后的日子里，除了肇志华有事回不来，都会给韩莉莉辅导，韩莉莉也没有因为肇志华的偶尔失约说过一个字，她认为这都是客情，人家就是不来又能怎么样？每次肇志华离开，她都冲着车尾鞠躬谢谢，因为当面，肇志华不让她这么做。

张工和张斌回来了，拉上肇志华就往市内赶，要当面跟王总汇报情况。他们的结论是，河内德业完全可以承接山东德业的大部分生产任务，而且从目前情况看直接可以消化40%的能力。对周晓明和杜工草一个很高的评价，认为完全可以放心。肇志华的计划可以实施了，建议王总立即决定，把目前正在排队的任务直接转发河内。而且张斌和张工还带来一个好消息，就是越南方面非常支持德业，给了一笔可观的低息贷款，这样，河内德业完全可以花钱购买原材料装配后再出口换汇，不仅仅是赚取可怜的加工费了，而且还给山东德业减轻了资金压力。这个消息令肇志华和王总兴奋不已，认为头几批还需要来料加工，待运转正常了，让他们花钱购买原料，这样资金的压力就少多了。连续两天，肇志华都留在写字楼里帮王总制定方案，然后交给财务部，和生产部安排办理。并且对王总说他要采用在香港学到的企业管理再造的方法改造生产部，在不扩大规模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扩大产能。这是王总第一次听他很自然的说起香港，说起他的培训学习，让王总很是高兴，询问他什么时候能有计划出来。肇志华说元旦后给他提交报告。

张斌回来4天了，头两天在写字楼忙碌，也没见到吴雪梅，据说是去青岛报关了。今天吴雪梅打来电话说她回来了，约他出来走走。还不到下班时间呢，张斌就坐不住了，在肇志华面前摇来晃去，问他还有事儿没。肇志华看着晃来晃去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他要干吗？张斌说没事儿话，下班要到市内去。肇志华白了他一眼，一边拿出车钥匙举在空中，一边对他说：“想噶户了？”这是张斌第二次听他说胶东话，嘿嘿的笑了，没有回应。肇志华一边给他钥匙，一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张斌说8点，最晚9点。肇志华说你去吧，我要写点儿东西，等你回来再走。告诉他把韩莉莉找来，说我今天出不去，她可以到技术部找我，几天都没给她辅导了。张斌愣了，谁是韩莉莉？肇志华愣了一下神儿说：“就是加油站那个学电路的小丫头，你跑了，我都给她辅导了半个多月了。”张斌明白了，表示这就去告诉她再走。肇志华叮嘱他，不许撞车。然后笑着对他说这车没贴膜，你可掂量着点儿。张斌并没有解释或者申辩什么，而是吃惊的发现，快一年了，肇志华第一次真正的笑了，心想，也许他真的开始缓过来了。

时间不大，韩莉莉就来了，穿了一件单薄的羽绒服。技术部下班后，住宿舍的人和值班的一般都在，5、6个人的样子，见她进来，给她搬了把椅子坐下，还给她倒了水，把她当成一般的车间工人了，认为不是什么临时培训就是什么组长线长培训的，肇志华经常如此，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韩莉莉怯生生的说不打扰你吧？看你挺忙的。肇志华说没事儿，这几天公司确实有事情，走不开，耽误你了，对不起。韩莉莉没想到肇志华会这么说，反而给她道歉，吓得站了起来，慌乱的说：“肇经理，我没有，没有。”技术部的一位老员工进门，见她这样，对她说：“坐下吧，有话好好说，肇经理没那么厉害，别紧张，学习的事情是慢慢来的，别急。”他认为是她犯了什么错误，反而安慰她。肇志华让她坐下，说把书给我吧。韩莉莉拿给他书，找出标记处，肇志华发现已经没多少页了，这几天她看的很快。问她前面的都看明白了？韩莉莉说看明白了。肇志华有些不信，这么厚的书，这么几天就看明白了？仅剩下两章而已，于是想考考她，让人找来以前的一种仪表的设计图，复印之后给她看。肇志华随便圈了几处电路，让她分析一下，结果对了5处，错了1处，不完整的有2处。肇志华很满意，说你还没学电路分析呢，这样不错了。告诉她错误的地方和不完整的地方之后，开始给她辅导下一章节。

韩莉莉依旧很知足，适可而止，依旧退出了办公室，在门外依旧鞠躬称谢后离开。肇志华去食堂跟大家一起吃过饭后，就开始在电脑上起草生产部的再造计划书。吴雪梅自从上次张斌开飞车送肇志华去医院之后，再也没拦着张斌开车，这次张斌开车来接她，也就欣然坐了进去。二人依旧一边吃饭一边说着各自的出差见闻，并佩服周晓明和杜工草的恩爱和敬业。吴雪梅很认真的祝福他俩。张斌8点刚过就回来了，他和吴雪梅都不想让肇志华熬夜，让他早些回去休息。肇志华在他回来后，果真听话，没有熬夜，存盘后关掉电脑就回家了。

肇志华是听话的回家了，这张斌可是被陆建新和肇志华的熬夜给带出来了，他倒是经常性的值班加班熬夜，甚至彻夜不眠，比起肇志华来，有过之无不及。肇志华抓研发抓的很紧，还要掌控生产，王总那边经常招他过去商量事情，非常的忙。张斌也只要更加努力才能替他减轻负担，共同渡过眼前的难关。他认为必须以己之能，尽可能的不让德业出现什么闪失，因为他知道，一旦德业有什么意外的话，自己的前途和这几年的奋斗就全没了，恐怕吴雪梅也就没有了。他舍不得德业，舍不得肇志华，也舍不得吴雪梅，虽然他们仅仅是拉过手。

在肇志华的连续施压下，张斌也想出了很多办法应对研发中出现的问题，有些时候也很巧妙，非常的干净利索。肇志华从不表扬人，遇到活儿干的漂亮，解决方案巧妙时，他总是说：“谢谢，谢谢你（们）。”这就是他最好的表扬了。剩余的研发进度突飞猛进，张斌有些欣喜，因为元旦前就可以结束了。但元旦前的周一，肇志华没有上班。快到中午的时候，王总和王刚进来，劈头就问张斌：“志华跟谁结婚了？”张斌：“啊？”一声，愣住了：“结什么婚？谁结婚？”王刚说：“肇志华呀。”张斌一头雾水，继续问他跟谁结婚什么时候？王总气不打一出来：“问你呢！你问谁？”张斌说：“不知道啊，上周六还好好的上班呢，今天没来，难道去结婚了？”王总问在场的其他技术部的人，有谁知道？结果大家都一头雾水，什么风也没听到，不可能吧？张斌也说：“不大可能，您没听错吧？”王总说：“这小子上午来电话，说他要请婚假一周，元旦后再上班。总不能是发昏的昏吧？”张斌更糊涂了，问王总准假了没有？王总说他哪儿是什么请假，简直就是通知，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挂了电话。然后一指王刚：“这小子也气我，死活不说志华住哪里，老张也不领我去，你，你带我去他家，我到底看看这小子要干什么？”

王刚说：“老爸，你冷静点儿，先了解一下情况，别就这么去，一旦人家真的结婚了呢？你这么去算什么？去祝贺还是去捣乱？！”张斌也缓过来了，同意王刚的意见，希望王总了解一下再说。王总平静了下来，一会儿，问张斌：“肇志华女朋友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干什么的？”张斌无辜的摇摇头，表示真的不知道，从未见过。问其他人，其他人也一无所知。王刚提醒他们，好好想想，一切有关女人的信息都想想，这肇志华做事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往歪的地方也想想。这下提醒了张斌，脱口说道：“不会是莉莉吧？”王刚追问谁是莉莉。张斌说：“就是前面加油站那个学电路的小丫头。”王总吃惊的有些结巴：“加，加油站？学电路？”张斌赶紧声明这没有根据，肇志华唯一他知道的接触过的女人也就是她了。反而问王总，最近肇志华没有出差吧？王刚说他从香港回来就没离开过这做城市，也没安排他出差，不都是你们去的嘛。张斌表示不知道了，他也没辙，要不晚上自己去看看？王总说这哪儿来得及，这才中午。于是让货车司机以年底提前结账的名义去加油站打听这个叫莉莉的女孩儿，如果在的话请她过来说话。

时间不大，司机回来了，还开回来肇志华的车。汇报说：“今天早上，肇志华接走了莉莉，对吕姐说去登记结婚，回来后再给他们喜糖。并把车留在了加油站，说单位的车今天会来加油，顺便给开回去就行了，技术部要用车。他俩是搭车走的。”王总彻底明白了，重重的坐在椅子上，把手套狠狠的扔在肇志华的桌子上。大家都傻眼了，这事儿也太邪乎了，谁也没法说话了。王刚最先反应过来，招呼大家都去食堂吃饭吧，把张斌留了下来。王总问张斌：“这个莉莉长什么样子，干什么的？”张斌说是一个很普通的黑乎乎的农村丫头，就在加油站打工，肇志华是见她没事儿的时候看模拟电路这本书，她看不懂就帮她辅导，本来打算让我帮她来着。王总听到这里，冲他一瞪眼：“你为什么不去辅导她？”张斌还挺委屈：“我不是和张工去河内了嘛！”王刚吃惊了：“这才几天啊，也就俩月，这也太快了吧。”王总愤愤的说道：“又是这个该死的河内。”王刚笑了：“老爸气糊涂了。走，先去食堂吃饭再说。”

张斌陪着王总和王刚吃饭，王总让他晚上去看看志华，带点儿礼物去。搞明白之后无论多晚都要给他电话。张斌说人家没通知，就这么去好吗？一旦不是结婚，买礼物去岂不尴尬？王刚说这不要紧，我们通知你也算通知了，反正错了也是肇志华撒谎了，更有理由收拾他了。让吴雪梅陪他去。张斌说既然这样，那就让吴雪梅在市内买礼物吧，女人应该会买东西，自己不懂。王总同意，让他算代表公司了，尽可能买有意义的，贵点儿不要紧，让王刚通知财务给吴雪梅准备钱，让张斌吃过饭就打电话，赶紧准备。张斌说要晚点儿才能走，4个项目今天结束，这几天陆续都结束了，他要看着验收，这样元旦前就全部了结了。王总唉了一声，叹口气：“那就抓紧吧，这小子可不能再折腾了。”

吴雪梅一早去了人才市场，对公司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将近半年的招聘并不顺利，还差4个员工没有招到，为此刘经理和她都很恼火，认为现在的大学生都不愿意做销售，不想动脑子出力，都想做轻省的工作。刘经理说做销售可是赚钱呢，怎么就不想想呢？吴雪梅是在吃过午饭后回到写字楼的，一上午没几个人，估计下午也不会有人了，就回来了。刚坐下，张斌的电话就到了，说王刚已经跟财务说好了，让她赶紧支出钱来去给肇志华买礼物，他结婚了。吴雪梅愣了，问他开什么玩笑，志华他结的哪门子婚？张斌说我得赶紧验收设备，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反正是肇志华今天结婚了，晚上我们去看他，带礼物过去还肩负王总的侦查任务。吴雪梅笑着说你这个特务，成了志华身边的卧底了，一边答应一边挂了电话。

来到财务，支取准备好的2千元钱，顺便也领取了自己的工资，今天也是发工资的日子。吴雪梅问肇志华什么时候请假的，财务说上午，光打了电话通知王总，这不，人都没见到，工资也没拿。吴雪梅说要不我给他领了吧反正晚上也要过去，顺便。财务倒是乐意，省着要放保险柜了，财务人员不愿意在保险柜存放现金的。大家都问吴雪梅，这肇志华的媳妇是谁？吴雪梅说我刚刚听说，也还糊涂呢。出纳对她开玩笑的说：“下午正好要去厂区发工资，要不你把张斌的工资也领了？” 吴雪梅不好意思，我凭什么替人家拿。几个女人围着她起哄，但吴雪梅确认真的问她们该买什么样的礼物？几个女人出了一堆主意，吴雪梅一个也没中意的，只好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挖空心思想着。3点刚过，张斌打来电话说他结束测试验收了，问她买好了没有？吴雪梅说还没去买呢，死活想不出来该买什么，想到的都拿不出手，这志华也怪异，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平时也没发现他有什么爱好。张斌说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快点儿？吴雪梅说干脆直接给他钱得了，人家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呗。张斌说也好，这就开车过去接她，然后一起去志华家。吴雪梅说不用来回折腾，自己先回家，在胡同口等张斌就是。

今天验收的设备在张斌和肇志华看来不算什么设备，他们把纯电子的设备都称为仪表或者仪器，而把带有机械结构的才称为设备。这是4台非常常见的仪表，属于老型号翻新，缩小化，程序变动很多，提示算法有了根本的变化罢了。所以，肇志华对此根本就没过问，张斌也很少过问，都是让技术员一手搞得，他只是制定了设计方案和接口程序标准还有甲方要求的界面结构。验收也很顺利，很快就通过了。张斌在验收报告上签字后，请示王刚：“肇志华不在，是等他签字呢还是直接发运甲方那里？”王刚说先联系物流发运，通知香港方面，然后你晚上带上让志华签字。张斌点头称是，联系了物流，交代了同事，带着验收报告，领取了工资。开车离开厂区，走到加油站门口时，特意停了一下，认真的看了看这个加油站。

吴雪梅上车后，对张斌说支取了2千，认为自己也该随给志华份子，毕竟这么多年同事，又相处的不错。所以拿出5百块钱放到装那2千的信封上，连同工资条捆扎的工资一起递给他。张斌笑她平时那么惜钱，这次怎么这么大方？吴雪梅说：“志华是你的伙计，我怎么能抠门？”张斌看着她说：“你还真让我崇拜呢。”说完，也掏出5百块放在一起，还给吴雪梅说：“待会儿还是你给他，我一老爷门儿动钱不合适。”吴雪梅且了一声，说你还大男子主义呢。接着说：“刚才在家里看到你给我买的螃蟹琥珀 ，突然感到这个也挺有意义的，你在哪儿买的？要不给志华他们也买一个去？”张斌一听大惊失色：“你可千万别买，否则闯大祸了。”然后一边开车，一边给她讲述了这个琥珀的事情，吴雪梅听后差点儿又流泪，不解的问张斌：“你说这志华那么深爱朱小姐，为什么才一年就结婚了呢？是真的忘了还是不正常了？”张斌说：“这志华很神秘，别人很难真正的了解他，去看看再说吧。”叮嘱吴雪梅无论看到什么见到什么都不要惊讶，都不要乱讲话，出门再说。吴雪梅认真的答应着。

肇志华的门没锁，门口竖着摆放了床板，拆了的床头之类的，显然是手工剪得喜字像是刚刚贴上的，胶水湿透了红纸，里面有些嘈杂。张斌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只好推门进去。屋内除了志华和莉莉认识外，还有一家三口，吴雪梅除了志华，谁都不认识。志华见他们进来，抱歉的说没听到敲门声，让他们进来坐。张斌说小屋里挤不下这么多人，自己跟吴雪梅在外屋坐下。肇志华领着韩莉莉过来。志华对莉莉说：“莉莉，这是同事张斌，你见过，这是吴雪梅。”莉莉非常拘谨，对两人鞠躬说着：“你好，你好。”吴雪梅拉过莉莉的手说：“别客气，都是同事伙计的，一家人，别这样。”肇志华然后介绍自己的姐姐、姐夫和小外甥。肇志华的姐姐30多岁，明显比照片上老了许多，让人觉得沧桑的很。姐姐是在一个商厦里做布匹售货员，姐夫在一个国营厂子里当车工，很老实健壮的一个男人，正在帮着志华拆了原来的单人床，安装新买的双人床。姐姐正在用红纸剪喜字，小外甥在认真的抹着胶水往阳台的门上贴，窗户上已经贴好了。张斌先让他签了字然后问他怎么这么突然，也不通知一声，怎么回事儿到底？肇志华笑着说：“这事儿还用得着兴师动众的？我结婚又不是你们，不用通知，也不操办。”告诉张斌，上午登记的，这不刚买了床回来，正收拾呢。张斌看了看吴雪梅，不知道该怎么问了，只好说：“王总让我代表公司来祝贺你，打算给你买礼物来着，但事发突然，死活想不起来给你买什么，干脆把钱给你得了，买什么自己去，好吗？”肇志华笑了，说谢谢王总，正缺钱呢。吴雪梅把钱递给志华说：“信封里的是王总给你的，外面的是我俩的，工资条里的是你的工资，今天发薪你都没去拿，顺便给你带回来了。”志华没有接，让莉莉拿了，让她谢谢吴雪梅。结果，莉莉哆嗦着拿了，又要鞠躬谢她，吴雪梅站起来扶着她的双肩说：“别这样莉莉，都是朋友，叫我梅梅就行。”吴雪梅很快就透过羽绒服感到了莉莉的骨头，很瘦的一个女孩儿。莉莉怯生生的看了看肇志华，志华冲她点点头，这才说：“谢谢梅梅姐。”张斌注意到，餐桌上两本结婚证就摆在那里，还有两张婚检证明。

晚饭是在对面的酒店吃的，张斌说他请客，为志华庆贺。张斌怕大家点菜太简单，就干脆自己包办，点了很多拿手菜，要了一瓶张裕的葡萄酒，举杯向二位新人祝贺。张斌看得出姐姐对这个弟妹也很陌生，甚至有些掩饰不住的失望。但还是作为姐姐，对这个弟弟的新媳妇关爱有加，不住的给她夹菜：“妹子，多吃，多吃点，太瘦了，好好养养身体，有事跟姐姐说，志华要是欺负你，告诉我，我饶不了他。”韩莉莉则总是说：“谢谢大姐，谢谢大姐，没事儿，我挺好的。”吴雪梅和姐姐守着韩莉莉，更多的时候，吴雪梅是在跟她说话，问她几岁了，属什么的。吴雪梅听了张斌的话，今天说话极少，吃饭的时候，想跟莉莉说说家常，但也想了好多，工作不能问，家在哪儿也不能问，家里的情况也不能问，因为这些听张斌说过，认为不是那么说出口，于是想了半天，只好问问年龄和属相和高中在哪儿读书了。莉莉21岁8个月，属鼠。吴雪梅盘算了一下，这志华也不到25岁，虽然志华的经历使他看不出太小来，但这个莉莉简直就是个孩子嘛。莉莉的皮肤较黑，吴雪梅发现这完全是风吹日晒的缘故，因为脱下羽绒服坐下吃饭的时候，露出的领子下面的皮肤还是很白皙的。头发显然是经过精心梳理的，稀疏的刘海儿，随意的马尾，很利索。羽绒服很干净，但明显是旧的，毛衣很合体，图案很好看，吴雪梅发现这不是针织的，而是钩织的，双层很厚。里面居然是衬衫，雪白的领子翻出来，倒像是写字楼里的白领。吴雪梅对她的印象不错，认为就是小点儿瘦点儿罢了，因为小，可能很多事情不懂，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这肇志华怎么回事儿，怎么跟她结婚，而且这么突然？

姐夫很憨厚，很少说话，肇志华陪着他喝酒，他是喝了一杯就脸红。小外甥到处乱跑，舅舅舅妈的叫着，偎着莉莉让她给叠老鼠。莉莉用餐巾布叠了一只老鼠，给他玩，惹得小外甥很开心。莉莉看到他开心的玩，也笑了，笑的挺好看，很甜很纯。张斌则问志华怎么打算，不会又辞职吧？志华说怎么会？不就一周的假期吗，元旦过了就上班，还有很多事情呢。今天刚忙完手续，这几天跟莉莉在家好好歇歇，教教莉莉家里的东西使用，元旦的时候你们来我家聚聚，叫上建新王刚他们。然后冲着莉莉问：“这样好吗？你看怎么样？”完全是征求意见的样子，不是做作，不是说给别人看的，而是好像过日子很久的样子。韩莉莉则乖巧的点头说：“好，听你的。”肇志华并不避讳莉莉的身份，表示虽然在城里读高中，但一直在村子里长大，有很多东西不会使，也不懂，让大家别见怪，今后如有得罪的地方记到他头上就行了。张斌有些疑惑，这话跟谁说的？跟他姐姐姐夫？不可能吧？跟我们说的?没必要吧？那跟谁说的？一头雾水的他看着肇志华，志华根本没看他，招呼大家吃菜吃饭喝酒。

帐是肇志华坚持要结的，在酒店门口，先与姐姐姐夫道别，韩莉莉依旧鞠躬说：“大姐再见，姐夫再见。”然后蹲下来对小外甥说：“小华，你也再见。”小华的童音回应着：“舅妈舅舅再见。”在肇志华楼下，他叮嘱张斌明后天找一下建新，让他元旦来家里聚聚，顺便也叫上王刚。对吴雪梅说：“来帮忙做点菜行不？我一个人怕忙不过来，莉莉不怎么会做菜。”吴雪梅痛快的答应了，跟张斌再次祝贺他们之后，就离开了。张斌送吴雪梅回家，回到技术部给王总打了电话，确认志华就是结婚了，结婚证也看到了，就是那个莉莉。并说他姐姐姐夫也来帮忙布置新房，其实也没什么可布置的，就是拆了单人床买了双人床，添了几床被褥枕头之类的，贴了几张喜字。王总听完，半天没言语，张斌追问王总什么意见时，他才说：“这小子，搞什么搞，莫名其妙。”

那还是在10天前，肇志华中午照例去给莉莉辅导，进了加油站，莉莉在办公室门口隔着门看着他，并没有出来，出来的却是吕姐。吕姐拉开后门坐进来，关上门说：“志华啊，别怪大姐多嘴，问你个事儿。”肇志华说您说就是，客气什么。吕姐问：“你们德业用工不，我想把莉莉弄进去，一是工资高些，二是自己也确是有些不想负担。”肇志华点点头，可以跟生产部说说，做个生产线的工人应该可以。吕姐先谢了他，然后问他有对象没，肇志华说没有。吕姐说：“莉莉挺好的，就是个农村丫头罢了，问过她了，挺喜欢你的，你要是不嫌弃......”肇志华明白她要说什么，回头看了看吕姐，没出声，转回头来认真的看着办公室门里望着他们的韩莉莉。吕姐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音，只好自己圆话：“志华啊，别怪我，权当大姐我多嘴，当我什么也没说。”肇志华摇下车窗，冲门里的韩莉莉招招手，让她过来。韩莉莉抱着书本跑出来，肇志华让她上车，坐到副驾驶座上。韩莉莉上车后，肇志华摇上车窗，认真的看着她，然后问她：“吕姐说你喜欢我？”韩莉莉有些慌乱，看了看吕姐，又看了看肇志华，低头翻着书角，嗯了一声。肇志华接着问她：“真的？”韩莉莉犹豫了一下，又嗯了一声。肇志华问：“那你说说喜欢我什么？”韩莉莉依旧翻着书角，声音很小：“人好，有学问，还，还帅......”这最后一个字声音小的根本就听不清了。肇志华乐了，回头看了看吕姐，转过来看着她又问：“就这些？”她说：“嗯，反正都好。”肇志华问她：“那你嫁给我好不好？”韩莉莉惊了，这才抬头看着肇志华，然后下意识的点头又嗯了一声。这可把吕姐吓坏了，赶紧对志华说：“志华呀，大姐没这个意思，真的没这个意思，你别......”肇志华没理她 ，问韩莉莉：“你爹妈都在哪儿？”韩莉莉说爸爸在离这儿30里的镇子里做买卖，妈妈嫁到邻村了，离这不远。肇志华回头看看吕姐，吕姐点头表示没错。肇志华发动汽车，对韩莉莉说：“走，带我去找他们。”吕姐一听，赶紧说自己就不去了，要下车。肇志华让她别乱讲，到时候会告诉她的，吕姐答应着下车了。

先到了镇上，找到了韩莉莉的父亲。所谓的做买卖是在集市上卖一些篾条编的器物，村镇里常用的筐篮之类的，还有一些其他的手工品，没多少人光顾。韩莉莉的父亲倒是给人的印象不太好，很凶的样子，个子不高，也不健壮。韩莉莉过去叫了一声爸爸，他回过头来，看到是她，立刻就恼怒道：“你来干什么，要钱吗？”吓得韩莉莉一边摇头一边躲到肇志华身后去了，十分惊恐的样子。他爸爸接着吼道：“找你妈要去，我没钱。”肇志华没有表情的对他说：“伯父，韩莉莉是你女儿吗？”他看着志华就是一愣，然后大声说：“是我女儿，你是谁？要你管？”肇志华说：“我来跟你商量一下。”他愣了，语气缓了下来，问他商量什么？肇志华说：“我要跟莉莉结婚，请你同意。”这下韩莉莉的爸爸真的愣了，看着肇志华没了章法。肇志华又问：“行吗？”韩莉莉的爸爸说：“你问她妈去，我不管，爱嫁谁嫁谁。”然后就坐下捆扎那些物件了。肇志华等了一会儿，看他不再理他，就又说：“那么，这就是说你同意了！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去不？”韩莉莉的爸爸没好气的说：“不去。”肇志华说：“那好，我们走了，今天算是通知你了，再见，伯父。”然后就与韩莉莉开车离开了。

肇志华在来的路上就考虑到这个结果，因为他想过一个双方都找相好的各自离婚改嫁，都不管孩子的父母肯定不会关心这个女儿是否出嫁，嫁给谁的。问过韩莉莉，她的户口在哪里，回答说在妈妈手里。于是开车返回，来到他妈妈的村子找到了家门。韩莉莉敲门，一个中年男人开门，见是她 ，回头就走，冲屋里喊了句什么，韩莉莉的妈妈就出来了，站在门口，根本没让女儿和肇志华进门，挡着门口问韩莉莉干吗？肇志华拉开韩莉莉，问她妈妈：“伯母，你是韩莉莉的妈妈吗？”她说是，怎么了？肇志华说我要跟莉莉结婚，希望你同意。他妈妈愣了一下，马上说你们随便，我不管。肇志华说那你就是同意了，那么请把莉莉的户口给我们吧，登记需要这些。她妈妈迟疑了，支吾的说道，女儿毕竟是我养大的，就这么跟你走了，都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肇志华说都是明白人，直说吧，钱的话总有数的。她妈妈说现在的彩礼怎么也要万八千的，就算不要也得三五千吧？肇志华说：“我这就给你提去，莉莉的户口现在在你手上吗？”她妈妈说是，肇志华说你等会儿，我这就提。在村口的中国银行，肇志华提了钱，回到她妈妈的住处，接过户口翻看了一下，发现居然只有韩莉莉一个户头，是个单户。把钱给了她妈妈之后，问她：“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去不？”她妈妈说不去。肇志华依旧说：“那好，今天就算通知你了，我们走了，再见伯母。”她妈妈拿着钱，呆愣着看着肇志华领着韩莉莉离开，许久才说：“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上车后，肇志华问韩莉莉：“你知道我在干吗吗？”韩莉莉没有了惊恐，用力的点头。肇志华说：“说话，别点头，告诉我你知道什么？”韩莉莉说：“知道，你要娶我。”肇志华问她后悔吗？韩莉莉使劲摇头：“不。”肇志华开车来到韩莉莉的村委会，找负责人，要办理结婚手续。一位大姐惊奇的问：“你是谁啊，怎么没见过你，谁要结婚？”肇志华让在门口怯怯站着的韩莉莉进来，对大姐说：“我跟韩莉莉。”大姐一看是她，恍然大悟：“是莉莉啊，真是的，才还是孩子呢，这就长大嫁人了，真快啊。有你们比着，我们都老了。”然后对他俩说：“跟我来，我管这事儿。”来到旁边的屋子，大姐坐下，拿出文件夹：“你们俩都是村里的？”肇志华说：“就莉莉是，我是市里的。”大姐说：“难怪没见过你。”然后对莉莉说：“莉莉，你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呢？”莉莉把户口本给她，身份证在家呢。大姐笑了：“没身份证不行啊，我这儿凑合了，民政局那边可不跟你凑合呢，去拿，我先把关，然后给你开介绍信。”肇志华问莉莉家里远吗？莉莉说很近。肇志华说我陪你回家拿？韩莉莉说不用，自己很快就回来。

大姐问肇志华是哪儿的，在哪里上班？肇志华回答说就是市里的，在德业上班。大姐一脸羡慕：“在德业啊，那可是好单位，莉莉有福啊。”然后小心的问肇志华，莉莉的父母都知道吗？肇志华说刚见过她父母，这不户口也要回来了，都同意，也收了彩礼。大姐一听，一脸的鄙视说：“他们还有脸要彩礼？”肇志华说：“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父母，不管怎么样都要通知一下，收点儿彩礼也无所谓，象征一下罢了，毕竟父母的养育之恩是无价的。”大姐怔怔的看着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在点头。韩莉莉很快就回来了，递给大姐身份证，大姐一边记录，一边说：“够了21岁，可以给你开介绍信，但不能给你指标。”韩莉莉一愣，肇志华问什么是指标。大姐说就是生育指标，有了这个指标就可以生小孩儿了，没有就不能怀孕，否则发现就会受罚，这是计划生育。肇志华点头表示明白了，从未注意这个，但计划生育倒是从小就听说。问大姐怎么才能有指标。大姐说等她23岁以后，过来申请。如果你俩的年龄加起来超过50，现在也可以给你们。肇志华笑了，自己没那么大，也就一年多的时间，没什么的，等等就是。大姐一边开介绍信，一边问他们做了婚检了吗？肇志华说还没呢。大姐说那我把婚检介绍信一起给你们开了？还是你回单位开？肇志华说劳您驾一起来了吧。问婚检怎么做，到哪里去，要多久？大姐一一告诉了他，5天后就能拿结果。肇志华谢了大姐，拿了介绍信。刚要走，大姐叮嘱，登记后别忘了到派出所把户口改成已婚。肇志华再次感谢，然后又问：“我能把莉莉的户口迁到市里去吗？” “当然可以，我们现在早就是城镇户口了，市内随便迁移的，再说你们是结婚合户，更可以。不过要是迁走了，指标就不归我管了，要到当地的居委会和街道办事处了。” 大姐说。

从村委会出来，肇志华对韩莉莉说：“走，带我去你家。”韩莉莉不情愿：“太乱了，不去了，肇经理。”肇志华脸色一变，对她说：“莉莉，今后不许这么叫，叫我志华。”韩莉莉不敢叫，肇志华非让她叫，只好结巴的叫：“志、志华。”肇志华继续让她叫了几次，直到顺口了，才说：“以后都这么叫，知道吗？”韩莉莉点头嗯了一声。肇志华让她带着他去她家。韩莉莉只好带路，倒是不远，转了几下就到了。位于老村，街道狭窄，院子很小，北屋两间，西屋一间，东屋一间。肇志华搞不清哪间是厕所哪间是柴屋，都很昏暗。进了北屋，老式的锅灶，橱柜。另一间是一铺炕，只有一角有一套单人的被褥铺着，其余的地方堆放着书，工具，甚至还有两台双卡录音机。炕的旁边是一个老式的五斗橱，上面摆放着一台12寸的泰山黑白电视机和电烙铁，焊锡丝和助焊剂松香之类的。一张椅子上放上一个500型的万用表，另一个凳子上放着一个篾筐，里面应有尽有的很多工具。肇志华看完笑了：“你还真行啊。”韩莉莉不好意思的说：“太乱了，你坐炕上吧。”肇志华问她家里就这些东西？韩莉莉说：“不是，两台录音机是给邻居修的，昨天修好了，还没送过去，电视是村口的一个小学同学家的，也是前两天修好的，没来拿，就先自己看了。”

肇志华一边翻看着篾筐里的工具，一边问她家里没电视？韩莉莉说原来有，后来爸爸拿走了。肇志华没有抬头，继续问她：“你爸爸以前经常打你是吧？”韩莉莉沉默了一下，嗯了一声。肇志华抬头看着她，有些黯然。韩莉莉看到他的眼神，赶紧说：“我不可怜，真的，挺好的。他们分开后没再打过我。除了找他们要过一次报名费，三年多了，我没找过他们，今天是第一次。真的志华，我挺好的。”肇志华听她很自然的叫他志华，有些欣慰，接茬儿问她：“什么报名费？”韩莉莉说是当初高考用的报名费。肇志华大惊：“几十块钱的事情，没给你？”韩莉莉说没给，也就没考。肇志华不问了，继续看着工具，除了陈旧破损的改锥钳子之外，居然有很多自制的工具，有很多是机用钩针或手工钩针打磨的，一把锉刀和一块磨石已经看出沟痕。问她这些都是干什么用的？韩莉莉说，这个是勾住引脚好测量用的，这个是当通针用的，这个接了分压电阻的是测量高压用的，这个是探针等等。肇志华问哪来的钩针？韩莉莉指着黑白电视说：“同学的妈妈是针织厂的，可以拿回来很多废的钩针，也有很多手工针，换来的，修洗衣机收音机什么的时候换的。”肇志华问她给他们修东西收钱吗？韩莉莉说村里的人不收，只给租房的人修才收点儿钱，一般都是材料钱再加5到10块钱。肇志华说好少。韩莉莉说：“人家让你修不错了，我刚学，什么都不懂，又慢，贵了人家就不来了。”肇志华再次黯然的看着她。韩莉莉这次挺直了身子，昂头对他说：“志华，真的，我不可怜，挺好的。”肇志华说：“你的意思是说不希望别人可怜你是吧？”韩莉莉点点头说是的。肇志华点点头：“是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可怜人，只有希望被人可怜的人，这个世界崇尚强者，鄙视弱者，没有可怜。走，吃晚饭去。”

走到外屋锅灶的时候，肇志华问她吃饭怎么办？会做饭吗？她说只会蒸馒头。肇志华打开锅盖，大锅里面的放着碗盘一堆，都放着馒头。问她这怎么吃？她说：“隔几天蒸一锅，然后每次热一个就够了。”肇志华严肃起来，问她吃什么菜？韩莉莉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指着两个相互对扣的盆。肇志华揭开一看，里面是自制的咸菜：花生、芹菜、白菜之类的，用盐拌了一下而已。韩莉莉小声说：“对不起，我不会做菜。”肇志华明白了，怪不得她那么瘦，没有肉星儿没有油水怎么行呢。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今后我教你，比模拟电路简单多了。”韩莉莉嗯的一声答应着。往停车的地方走的时候，肇志华问她洗衣服洗澡怎么办？她一指旁边的一栋二层小楼 ，上面写着浴室，就这里洗澡，衣服自己在院子里手洗。晚饭是在工业区的饺子馆吃的，肇志华告诉她晚上去洗个澡，换换里面的衣服，明天到加油站等着他，接她去体检，并且又问她是否后悔？韩莉莉摇头说：“不。”

第二天，肇志华到单位查看了一下之后，就带着韩莉莉去体检，临行前告诉吕姐，就几天的事情，让她照应一下莉莉，给不给工钱的没什么，权当帮小弟一个忙。吕姐满口答应。体检之后，一起吃过午饭，送韩莉莉回加油站，然后去上班，晚上下班，接她吃晚饭，然后送到村口再回家。他不想让韩莉莉再吃那个馒头咸菜了。第三天，肇志华去了居委会开了结婚证明，并到派出所打听了一下结婚后户口迁移的问题，然后去了毕业六年没回去的高中，找到了自己的物理老师。老师正好没课，见到他来很是高兴，说他有出息，比那些考上大学的同学有出息，老王整天夸你。肇志华感谢老师的培养，询问了韩莉莉的情况。老师说韩莉莉学习很好，预考成绩全级前30名，完全有把握考上大学的，可就差2个月了，就不读了，拿了毕业证就走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据说回村当了教师，也不知道怎么样。肇志华问她的物理怎么样，电学这块儿如何。老师说学的很好，高一的时候我还说呢，这不就是当初的肇志华嘛，可惜是个女孩子。说了一会儿之后，老师问肇志华怎么想起打听她了呢？肇志华告诉老师：“我要娶她。”

周五，二人去拿了体检表，拖延了3天才给的，没什么理由就是太多了忙不过来。然后肇志华第一次带着韩莉莉去了自己家，跟她商量先买床和被褥，以后需要什么再买行不行？韩莉莉没有任何意见，全听肇志华安排。肇志华还没说什么呢，王总一个传呼把他召回写字楼商量事情，周六又忙活厂区的事情，直到周日，二人才去先买了被褥，定了床，约好明天下午送到。周一一早，肇志华带着韩莉莉去了民政局登记结婚，然后通知了姐姐。肇志华的姐姐吓了一跳，以为听错了，反复确认之后，熬到中午下班跟人替换了一下，找到姐夫从幼儿园接回小外甥赶来祝贺帮忙。

送走姐姐一家和张斌吴雪梅后，二人上楼进门，肇志华教她用热水器洗澡。本来肇志华的计划是三天前就该登记的，今天再把韩莉莉接进门，但由于体检表耽搁了，也就只好一天都办了。单位乱了姐姐也蒙了，自己也觉得紧点儿。韩莉莉对此一句话也没有，全听肇志华的安排，虽然日后也提及没必要这么急的，晚几天没关系。但肇志华说：“不，就那天！”数年后，肇志华自己说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登记绝不出去说的主儿。为此，韩莉莉还埋怨他：“谁是兔子谁是鹰？”

肇志华在床上已经搂着韩莉莉许久了，韩莉莉一动不动。肇志华以为她睡着了，但不久他就感觉到胸口的湿热，扶起她的头来发现她哭了，无声的流泪。问她疼吗？她摇头说不；问她后悔了？她摇头说不；问她想父母了？她摇头说不。肇志华问她为什么要哭？她说：“志华，我真的不可怜，挺好的。”肇志华点点头，抱着她，紧紧的。

第二天，肇志华起的很早，做了早饭，二人吃过之后，去银行提了钱，并倒换了一张存折改了卡上的密码，到华联商厦给韩莉莉买衣服，里里外外最少两套，都是休闲的那种，虽然没花多少钱，但还是引起了韩莉莉的紧张。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韩莉莉小声的说：“志华，我有钱。”肇志华愣了一下，重复了一句：“你有钱？”意思是这句话什么意思？韩莉莉没有明白，从羽绒服里掏出一张存折要给肇志华，肇志华制止了，在外面别这样，回家再说。韩莉莉只好收了回去。下午，肇志华和韩莉莉转了专卖店，给自己买了一套正式的西装，完全不同以往的风格。对韩莉莉说自己一年多没出差了，现在结婚了，有家了，也该出去走走，多赚些钱，既要养家也要报答单位。

晚上回家后，肇志华开始教韩莉莉做饭。肇志华不会蒸馒头，也不喜欢吃面食，只吃米饭。教韩莉莉用电饭煲做米饭，让她看着学切菜、炒菜。吃饭的时候，韩莉莉问他自己是否还在加油站继续做下去。肇志华说吕姐明摆着不想要你，问她还有什么打算和选择吗？韩莉莉说没有，开维修部现在还不行，一是自己本事还不够，二是也没那么多钱，表示也没主意，全听志华的。肇志华说把你安排到德业做工人不是不可以，但这样自己感觉不好，怕别人说闲话，本来在德业就已经有风声说我便宜占尽，这次又这样的话怕给人风头太劲的意思，自己也暂时没有想好。不过他建议韩莉莉从现在到春节，专心做几件事情，第一学会做饭炒菜，哪怕几样菜都行，不要什么手艺口味，能吃饱饭就行，但每顿饭要有菜有肉，这是必须的。韩莉莉说还有一个多月呢，肯定没有问题，相信自己不笨。然后肇志华说元旦过后，去加油站跟吕姐说一下，辞掉工作，但要注意，工钱给你就拿着，不给千万不要要。韩莉莉答应了。然后肇志华让她顺便回去把家收拾一下，只带自己衣服和喜欢的趁手的工具，其余的什么都不要了，并问房子是谁的？韩莉莉说是姥姥的。肇志华问她姥姥呢？家里还有什么人？韩莉莉说姥姥去年去世的，房子留给了她，还有一个姨，跟妈妈早就闹翻了，没了来往。肇志华说：“既然是你姥姥的，你妈妈你姨也有份，照这个样子看来，不会是你的，算了吧，不要吧。”让她把给人修的家电都送走，并询问是否有借款或者欠款。韩莉莉说自己不欠别人的钱，别人欠她点儿维修费。肇志华问她多少，韩莉莉不好意思：“12块，2个月了没给。”肇志华笑了：“算了吧，送个人情吧，让人念叨你个好处。”韩莉莉点头答应了。肇志华告诉他这么做是为了把她的户口迁过来。

吃过饭，韩莉莉收拾的倒是挺利索，里里外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这倒让肇志华有些心虚，你比我强，我都是凑合事儿。韩莉莉拿出存折给肇志华：“这是我的钱，我有。”肇志华翻看了一下，三页存折上几乎打满了，都是存入没有支出，每笔都是10块8块的10几块的居多，最大的一笔不过是102块多点儿，结余是1780.32元。肇志华问她这都是什么钱？韩莉莉说都是剩下的工钱和维修赚的钱，其实不止这些，有些都花了，要买吃的和穿的。问她当代课老师和在加油站打工都给多少钱？韩莉莉说当老师少点儿，140多块，加油站很多，300块。肇志华听了有些心酸，闭上眼睛好久才睁开，起身在上衣口袋里面找出上午拿出去的存折和卡，把韩莉莉拉到身边坐在自己腿上，拉开抽屉，他明显的感到韩莉莉在颤抖。

小抽屉的一侧放着昨天吴雪梅给的信封，份子钱，还有肇志华的工资，另一侧是一摞笔记本最上面的是灰色的，其余都是黑色的，结婚证在最下面。肇志华告诉她，嫁给我，就要替我管钱，知道吗？韩莉莉更紧张了，但还是答应了。肇志华把信封拿出来，让她数数是多少，她数完后告诉他是2千，然后他又让她数数份子钱，数完后是1千。肇志华告诉她：“记住这两个人，每人是500，如果将来二人结婚，我们就要给2000，如果他们不结婚而是分别跟别人结婚了，我们就要每人给1000，一定要记住。”韩莉莉这个明白，点头答应，但还是问单位的2千怎么办？肇志华说这个我去报答吧，我欠他们太多了。然后让她数了工资，不到1500，与工资条的数字相符。肇志华告诉他这就是自己每月工资，大致差不多，具体要看工资条。让韩莉莉明天把3000存到卡上，把工资还是放到抽屉里，供平时花销用，买衣服大件什么的用卡上的钱，里面应该还有2万多，具体明天可以查一下，自己也记不清楚。然后给她存折说：“这是给你的，你的名字，你可以在任何时候支取。”韩莉莉不要，肇志华还是给她让她看。上面确实是韩莉莉的名字，就一笔进项，15万整。韩莉莉吓得扔到桌上死活不要，肇志华说：“拿着吧，嫁给我不能委屈了你，没这么嫁人的，跟糊弄事儿似的。再说这本来就是......本来就是结婚用的。”肇志华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天花板然后继续说：“人有旦夕祸福，很难说的，一旦有个什么意外也好有个依靠，这年头没人可怜你，也只有它能靠一下了，卡和存折的密码都是昨天的日子，好记。”韩莉莉剧烈的颤抖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但没有哭出声儿。肇志华拍着她：“只是说说罢了，哪儿那么多倒霉事儿都让我碰上呢？收好吧，今天起你当家，还有一件事儿，记住了，嫁给我就不要哭，再也不要哭了。”韩莉莉答应着，收拾了桌子，把钱放到一侧，把自己的存折和肇志华给的存折还有卡都夹到灰色笔记本里，连同自己的户口和身份证。

第二天一早，两人一同起来做早餐，吃过后，韩莉莉遵照肇志华昨天的吩咐去银行存了钱，并且把自己的存折密码也改为了结婚的日期。随后的几天里，他们很少出门，韩莉莉学做饭做菜，收拾家，然后就是翻看肇志华的书和分析一些简单的图纸。在元旦前的晚上，受不了韩莉莉软缠硬磨的肇志华终于同意，让她拆了家里的21寸彩色电视机，对着说明书上的图纸认真的比划了半个晚上，因为她还从未敢修过这类大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