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斌、周晓明和吴雪梅

张斌是67年生人，88年山大电子系无线电专业毕业。毕业后跟女友拼命的想留在济南，这个山东的省会城市。但自己是河南人，当地没有过硬的关系，全靠女友帮忙。女友是当地人，父亲是副省级干部，母亲是一位副厅级的干部，女儿的工作自然不用发愁。虽然对这个河南的准女婿印象不错，感觉张斌人不错，长的也英俊，学业也很好，对女儿的帮助很大。以他们的能力解决他的户口和工作问题不是不可以，但他们认为这都是恋爱阶段，两个孩子谁都没有正式提起过，介绍的时候仅仅说是朋友，而且还有意回避他们。所以，对于孩子们的事情二人也不好插手过问。

整整一个夏天加上秋天，张斌都在拼命的找工作，想找一个能够养家糊口，为二人的将来能够有所依托的工作。但好的工作需要当地户口，而女友虽然也在帮忙，但她的条件依旧没有改变，那就是留在济南陪着她，直到永远，否则这段从大学开始的感情就要在大学毕业后结束。张斌很喜欢这个女友，很想跟她在一起，所以拼命的努力。而女友也带着他背着父母去找父母的下属或者朋友，看能否给男友找一个出路。本来最有希望的是在一个省级企业做事，女友托的关系约定带他去企业见见负责人。在带他去企业的路上，这位女友父母的同事提醒他，他目前这个做法属于攀高枝儿，女方父母的意见并不知道，他也是背着他们帮他这个忙的。希望他好自为之，不要做出过分的事情，将来怎么样还不知道，如果你们的关系不存在了，你这个工作能否留住也就不知道了。这番话给张斌的打击很大，从那家企业出来，自己就一直沉默，对方留给他的话是等消息，大概2个月内就会有结果，也就是说要过了国庆节。第二天，女友来到近郊的出租屋找到张斌，问他昨天面试的情况，张斌一五一十的说了，也说了那个人说的话。女友听完，也沉默了，看样子她也没想好将来如何。

张斌与女友是在大一入学报到时认识的，误打误撞的愣头青撞到了一起，连赔不是带道歉的认识了。双方都有好感，4年来经常在一起聊天压马路，相互亮心底儿，就这么无所忌讳的公开恋人身份，很多同学以为他们在大学前就认识。张斌的家境不如女友，女友也很体贴，从不难为他，两人4年来几乎是零成本谈恋爱，没有什么花销，没有看过电影，没有买过东西，甚至连吃饭都是在食堂吃完再出去压马路。女友是学生会成员，风头很盛，但对张斌却很好。虽然追求她的人不少，但她每每拉着张斌出入公众场合，甚至上大课的时候也是如此，也就断了很多人的想法和念头。毕业设计的时候，两人一起搞的，论文是整个设计的两个部分，各自独立成文。毕业论文通过那天，二人破天荒的在校外的小饭店里吃了饭以示庆祝。期间女友说，如果喜欢她将来在一起的话，就要留在省城。这是4年来她第一次提要求，张斌没有理由不答应。但昨天的那个人那席话，让二人这才明白，自己4年来是在谈恋爱吗？如果是，都谈了些什么？了解多少？对将来怎么打算的？如果不是，那这4年来都在干什么？仅仅是个聊伴儿？两个人郁闷的一天，也没想明白，只好不了了之。之前张斌应聘的几家单位都给了回音，让他去上班，大多是私营企业或乡镇企业，待遇很一般，用女友的话讲没有前途，更没有仕途，不让张斌去。而张斌的想法是想去上班赚钱，安顿之后再图谋发展。

9月底，有一个全省的应届毕业生招聘会。胶东沿海开放城市的许多合资企业都来招聘，张斌认为机会不错，跟几个同学商量好去试试。而女友说他不要太自私，为了自己的前途不考虑自己的女友，再说省城也有合资企业的。但张斌把专业对口的济南几家合资企业都跑遍了，要么人家不要人，要么就要当地户口，要么自己认为没前途。于是，劝说女友让他试试看，有一份好的工作将来也就有了基础。再说山东就这么大，一个晚上的路程，很近，应该不成为二人的障碍的。女友虽然不情愿，但毕竟毕业4个月了，再这么撂下去就要等明年了，也就只好让他去了。

张斌和周晓明以及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去了招聘会。周晓明是班长也是舍友，也是学生会成员。与他的女友走的很近，虽然也追求过他的女友，但她跟张斌的明目张胆的关系让他退却了，并没有影响张斌和周晓明的友谊。周晓明经常在宿舍里调侃张斌，问他跟女友什么时候闹矛盾，自己好有机会插一脚。虽是玩笑，但周晓明幻想着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几乎等了4年。在招聘会上，几个人投了几份简历，周晓明投了4份，而张斌转了一个上午，一份简历也没有投，中午几个人一起吃饭合计着。从上午的情况看，大多希望不大，但大家都一直看好德业，约定时间一起去面试。周晓明拿出当班长的派头说：“为了工作，为了明天，大家不要顾及同学不要顾及面子，喜欢的工作抢到手再说。”

下午2点，几个人排队在德业的招聘台前等候面试。周晓明以自己是班长为由在最后一个，倒数第二是张斌，其他几个同学排在前面。二人还不住的商量待会人家会问什么，自己该怎么回答。还不住的翻看自己的简历和所有的证书，生怕漏下什么。前面的几位同学陆续开始面试了，后面也开始排起了队伍。张斌发现德业的招聘台一共有4个人，第一位是个中年人，负责接待和收表，然后根据应聘表格分别把相应的简历分给其他两个人。旁边的两个人，一位也是个中年人，非常仔细的看着简历，询问着应聘者什么。而另一个人非常的年轻，简直就是个孩子，一张娃娃脸，稚气未脱的样子，居然也在招聘。后面还有一位年轻人，帮着收拾整理资料倒水什么的，看样子他不是负责招聘的人员而是一般员工来帮忙的。张斌发现这个年轻人几乎不看简历和证书，仅仅看了几眼应聘表格就开始提问，看得出他很认真，声音很低但语速很快，从口音上听不出来他是哪里人，属于那种自幼闯荡江湖后学来的普通话，让人无法判断。连续三个人的招聘都是这个年轻人负责的，全是他们的同学，都来应聘技术部这2个职位。这个年轻人对每个人的提问都是不同的，但都是专业问题，甚至就是他们所学的专业，根据他们的回答他在表格上写着什么。张斌发现这人的字体很怪异，根本看不懂他在写什么，但绝不是字迹很差的那种，应该是一种符号，一种速记法。张斌还发现，每当一个人面试结束，这个人都对他说：“很荣幸与你交谈，希望日后有机会合作。”这也许就意味着这个人没有被面试通过。

轮到张斌时，已经快4点了，招聘台的第一个人问后面几个排队的学生：“后面有没有不是应聘技术部的？如果应聘其他职位的，不需要排队，直接过来就行。”结果，有两位女孩和几个男生直接过去了，而应聘技术部的只剩下张斌跟周晓明了。当张斌坐到年轻人对面时，这个人依旧看了看应聘表格，然后就开始提问，首先问他的毕业设计是什么，毕业论文是什么？张斌早有准备，把自己的毕业设计稿和毕业论文递给他，他接过来，一边翻看一边说，还是你说给我听，简明扼要。张斌一边说着，他一边翻看着，速度很快，偶尔会在某一段落上停留一下，等张斌说完，他提出了几个关于设计思路和论文方面的问题。张斌一一解答之后，他又提了个关于电磁兼容方面的问题。这把张斌搞得措手不及，没有准备，好在反应快些，从脑海里挖出了好久没有用到的书本上的知识，小心翼翼的说完，对方笑着说：“我没让你背书，只是问你的想法，比如你在设计中遇到这类的问题，你要怎么做，采取什么措施？”张斌只好把自己认为的做法和设计思路说了一下，对方沉默了一下，然后放下表格和笔，对他说：“很荣幸与你交谈，希望日后......”张斌脑子嗡的一下，心想：“完了。肯定是-希望日后有机会合作，一天投了一份简历居然还被拒了。”于是心情霎时变得沮丧起来，但对方的话却是：“希望日后我们合作愉快，对于我们公司，你还有什么需要了解和询问的吗？你个人还有什么待遇要求和特殊需要吗？”这后面几句话把张斌从万丈深渊拉了回来，让他有些喜极而泣的感觉，居然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方笑笑说：“关于待遇和公司的其它情况，请与我们王总或者张主任询问。”说完，对旁边的两位中年人说：“王总、张主任，您们看谁有时间接一下张斌。”说完，把张斌填写的应聘表格和简历递给了他们。

王总接待了张斌，介绍了德业的合资性质和待遇。工资不是最高的，但也符合大多数的合资企业工资标准。集体宿舍，4个人一间，有公共食堂，加班工资单算。出差补贴，培训计划等等。而且王总还说了，一个正在考虑的新项目，打算让技术部出国培训考察，新招的人就是为了这个项目。一切条件张斌都满意，也就没提任何要求。时间不大，周晓明也被张主任接待了，也就是说他们二人都面试通过了。张主任结束询问后，对他们说：“我们明天中午开车回去，如果你们愿意，可以跟车过去看看公司，有个彻底的了解再签合同也不迟。”周晓明和张斌立刻表示愿意去看看，于是约定了时间地点，这才离开了招聘会现场。

第二天，周晓明和张斌早早的来到约定的地点等着德业的车来。周晓明问张斌女友是否同意？张斌郁闷的说她还是那句话：只有留在省城，才是二人接下去的唯一条件。还说他去胶东是自私行为。周晓明耸耸肩，无奈的拍拍他说：“伙计，认命吧，不是自己的强求也没用，不如分了吧。”周晓明是潍坊人，离黄县不远，口音带有明显的胶东腔调，甚至用词也是。这个伙计就是典型的胶东话，哥们儿的意思。张斌有些郁闷，但也很无奈。好在德业的车很快就来了，二人上车后，发现昨天面试的那个年轻人居然在开车，副驾驶坐着昨天的那个帮忙的年轻人，王总和张主任坐在第二排，第三排坐着一位女孩儿。张斌有印象，好像是昨天面试的，不是应聘技术部的。二人上车，与那位女孩儿挤在后座上。张主任给他们相互介绍，张斌这才知道那个女孩儿是外院的，应聘的是销售部的报关员，就是胶东当地人，叫吴雪梅。

吴雪梅没有像张斌和周晓明那么拘谨，也许都是胶东人的缘故，她一直在用胶东话跟王总和张主任聊着什么。张斌听胶东话还是有些吃力，有些腔调和用词还是不甚明了。而周晓明则不然，他能听懂，有时也插话，一路上聊着居然也很热闹。吴雪梅有时隔着周晓明与张斌聊几句，她很快发现张斌听不懂胶东话，于是就改用普通话跟张斌聊，很快就了解了张斌是河南人，岳飞的老家汤阴县。吴雪梅对山大也很熟悉，很快三人就找到了共同相识的人，由此作为话题聊了起来。张斌很少聊天，更多的时间在注意开车的那个年轻人，从后视镜看，此人年纪真的不大，开车非常的沉稳，全神贯注。一直到平度加油，才下车与副驾驶座的年轻人交换了位置。这人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边吸着烟，一边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厚厚的一叠资料看着，还不时的与王总交谈着什么。张斌感到此人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像一个上满发条的闹钟，真的有这么忙吗？或者说真的有必要这么忙吗？张斌有些不解，但看到王总和张主任不以为然的样子，心想大概就是这样吧。

到了德业，天已经擦黑了，吴雪梅刚进城就下车直接回家了。张斌和周晓明被带到公司，在食堂用过晚饭之后，安排在一间宿舍里，说明天8点上班，直接去办公室找张主任，然后安排他们参观。晚上在宿舍里，张斌和周晓明由于兴奋而不能寐，只好躺着聊天，自然很快就聊到了给他们面试的那个年轻人，他们都好奇：这人是干什么的？什么职务？到底有多大？折腾了半个晚上，二人也猜不出个究竟，周晓明只好说：“算了，睡觉！明天怎么也知道了。”

第二天，两人来到一楼的公司办公室，还不到8点，只好在外面等着，吴雪梅也来了，三人聊天打发时间。吴雪梅说真的没想到，一直想找个家门口的工作，但回来几次都没找到，只好到省城碰碰运气。可巧，在省城的招聘会居然找到了家门口的工作。表示自己以前从未注意过这个单位，家里人也不清楚，所以顺车回来看看，满意就签了，这个心思就了了。周晓明则调侃她：“这个心思就了了？难道你还有别的心思？”吴雪梅根本不在意他的调侃，接着说：“当然，然后就是找一个......”吴雪梅突然觉得再说就不太像话了，但说出口的话又不能不说完，只好用英语接着说：“The one。”说完，就转过脸去看着走廊，有些不好意思。张斌和周晓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头雾水。他们不是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而是不明白外院的女孩儿怎么这么开放，几乎什么都敢说。二人谁都没接茬儿，假装没听到或者没听懂，因为谁都没法接茬儿，毕竟昨天才认识，还不到24小时呢。

张主任到了之后，带着他们先从一楼的仓库参观，然后是二楼的车间和三楼的生产部办公室，一大圈下来，居然没有看到王总和那天的那个年轻人，甚至那个年轻的司机都没见到。张斌和周晓明对车间的兴趣很大，标准的现代化厂房，密集的流水线工位，熟悉的仪器仪表，一切都是他们在学校里所向往的，现在终于见到现实了，而且自己马上就可以签约在这里工作了。二人的欣喜没有给吴雪梅带来多少影响，她根本不懂这些，认为生产什么不关她的事情，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当好一个报关员，然后寻找自己的The one。张主任然后带他们来到了楼下的院子里，一排平房才是销售部、技术部和总经理办公室。昨天那个司机在擦车，公司有4台车，一辆面包车，一辆轿车、两辆货车，整齐划一的停在院子里。在销售部，张主任把吴雪梅交代给销售部刘经理，让他带着她了解情况，把张斌和周晓明带到技术部。

技术部很大，不亚于生产部的办公室，但人却很少，只有4张桌子，4个人在忙碌着什么，那个面试他们的年轻人也在其中。办公区不大，除了4张桌子，还有一块空地，大概能放2张桌子的样子，张主任介绍说这个空地是给你们留的，下午桌子就到，里面是设计区。然后对那个年轻人说：“小肇，这两个人交给你了，你带他们转转看看，有什么疑问的解答一下，中午食堂见。”小肇说：“嗯，主任，您忙吧。你们两个先坐会儿，我们先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招呼张斌和周晓明坐到门口的一个三人沙发上，小肇跟其他三个人商量着什么，大致是这个工装马上投料生产，不然车间要急了。，那个设计图不对，需要修改，这个计划可以签字上报了等等。时间不大，三个人领命各自出了门忙活去了，小肇这才过来对他们说：“怎么样，昨天休息的好吗？刚才张主任带你们去车间了吗？印象怎么样？”二人说挺好，各方面都很满意，表示愿意签约。小肇高兴的说：“好啊，欢迎你们来，你们来了，我们也轻快些了。”周晓明毕竟是学生会的干部，社交方面自然在行，对小肇说：“请问您贵姓，是技术部的经理吗？”小肇一愣，接着笑着说：“真对不起，一直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肇志华。技术部没有经理，我来的早点儿，临时管点儿事情罢了。”接着，肇志华带他们来到设计区，这个地方要比办公区大5倍，有一个足够20个人坐的工作台，上面凌乱的堆放着图板图纸之类的，周围是一圈依墙摆放的档案柜，里面整齐摆放着满满的资料。张斌看着图板上正在画的图纸和已经画好放在一旁的图纸，发现在绘图人或审核人一栏里都有一个英文缩写，稍微想了一下，知道这就是肇志华的拼音缩写，看样子这个肇志华不是一般的负责，完全就是个总工一样的人物。

下午，张斌、周晓明和吴雪梅在办公室签了为期三年的合同，10月国庆过后正式上班，预支了一个月的薪水和安置费，当晚回到省城。第二天一早，张斌找到女友，说了签约的事情。女友很恼火，但也克制了发怒。对他说既然如此，也就只好这样了，我们分了吧，有缘无分，只能如此了。张斌尝试着解释什么，但女友根本不听，甩手就走了。张斌望着女友的背影，无奈的叹息着，心里隐隐作痛，4年的牵挂就此了结了。

张斌退了租房之后，回到了河南，跟父母过了国庆，然后直接坐火车来到胶东。而周晓明则是坐汽车来的，他的家很近，只有200多公里。得知张斌的女友跟他分手之后，周晓明也很无奈的摊了摊手，什么也没说，自然也为他惋惜。当然，周晓明在日后几年里都没忘了调侃张斌，说他谈了4年的女友，那么漂亮能干，居然仅仅拉了拉手，连象征性的抱一下都没有，更不用说接吻了，瞎忙活4年。这让张斌郁闷不已，也无以应对。他跟周晓明是那种无话不说的伙计。

上班第一天，肇志华让其他三人带着他俩到处跟班走走，熟悉情况，而肇志华自己则在王总办公室一天，直到下班才回来。接下来的几天，技术部的6个人在肇志华的带领下开始闭门谢客，全心投入到新项目引进的调研中。张斌负责到图书馆查阅电子文献和书籍，周晓明负责联系需要引进设备的在华办事处索取相关资料。其他人都有所安排，肇志华更是到处填空补位。经过半个月，同事们都熟悉之后，张斌和周晓明才知道，这个肇志华居然不到20岁，一天大学都没念过，高中毕业后直接进入德业，而且进门就是负责人，一年多来创建技术部，把一些零散的资料组织起来，安排了正规的工艺，并且还承接了一些小设计，改善了工装工具，公司上下特别是车间的人对他佩服有加。晚上在宿舍的时候，张斌和周晓明讨论最多的就是这个肇志华，他们非常奇怪，一个19岁没有念过大学的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而且很多图纸他们都见过，正规的画法，几乎可以用标准来讲，整个技术部的管理井井有条，非常的干练有效。其他技术部的三个人有30多岁的年长者，也有24、5岁的学长，对肇志华都是非常客气。张斌他们发现，所有人对他的客气不是表面上的，而是从心里佩服他，甘心情愿的听命于他。

年底的时候，王总把张斌、周晓明还有吴雪梅等五个新来的职员单独在食堂的小餐厅里请他们吃饭，询问他们在公司的情况和有无要求等。几个人对公司的环境和待遇以及王总的关心都表示感谢和满意，表示要努力干好本职工作。王总表示满意，一边热情的给大家劝酒，一边无不感慨的说，我真希望我们公司多几个小肇，你们都要向他学习。自然就把话题引向了肇志华，并简单的说了肇志华在东京参加的大赛，以及以前的功底儿。张斌他们自然羡慕，连吴雪梅都有些吃惊：“什么？19岁？技术部经理？”表示一定找机会好好会会这个肇志华。坐在身边的周晓明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调侃她：“他不是你的那个The one，人家小你好几岁呢？”结果，吴雪梅一脸的不屑，毫不在意的说：“年龄怕什么，才一岁而已。”于是，周晓明就知道了吴雪梅还小他一岁，于是接着开玩笑说：“要不让哥帮你介绍？你们噶户噶户？他可是我们的头儿。”吴雪梅知道他在开玩笑，且了一下没有理他，张斌听不懂他俩在说什么，只是从神态上看他们在开玩笑闹着玩。

春节过后，车间要招一批新员工，技术部自然要准备一年一度的新员工培训，老员工的培训也要开始了。于是，肇志华说让张斌和周晓明分别准备培训资料，他俩负责电装工和测试工的培训。二人表示自己从未培训过，不知道该怎么下手该怎么说。肇志华说你们刚毕业，还应该记得老师怎么给你们上课的。过几天肇志华要给老员工上课，让他们也过去听听，这样就知道了该怎么准备怎么讲了。

老员工的培训就在车间，一块大白板，肇志华边写边讲，速度很快。员工们好像很适应，一边记录一边听着，随时就提问，根本没有什么举手之说。这让张斌和周晓明很是新奇。他们发现肇志华讲课都是大白话，非常的通俗，说给小学生听都能听懂的，一切专用名词都被他解释的浅显易懂，张斌认为科学之所以不能被推广，就是因为词汇太拗口，太难理解，而肇志华的大白话让人印象深刻，一下子就被工人们记住了。周晓明也说不仅工人们记住了，连我都记住了，在学校里学的还犯糊涂呢，到了这里被肇志华这么一说，一辈子都忘不了了。给老工人的培训进行了一周，每天下午三点开始下班结束。吴雪梅在后来的几天也悄悄的过来听，反正她是闲着没事儿，报关那点儿事情对她来说很轻松，来这里听听对生产也有个了解。每次她都坐在后面张斌和周晓明中间，听着肇志华讲课，看着二人记录。培训的最后一天，吴雪梅有些忘形，看着肇志华讲课居然出神儿了，心里有股冲动，脱口说：“Are you the one?You could be the one! ”张斌和周晓明隔着吴雪梅相互看了看，又一起把目光转向吴雪梅。还是周晓明小声说：“喂，花痴，这是在上课。想什么呢你？”吴雪梅好像没听见，继续看着肇志华，自言自语道：“真帅。”周晓明哭笑不得，对她说：“你左右两边两个大帅哥没看到？非死盯着那个小帅哥？我们可实打实的单身，那个小帅哥可就不好说了。妹妹，妹妹？”吴雪梅这才回过神来，对周晓明说：“去你的吧，逗你们呢。”

有了肇志华的言传身教，二人的讲义写的很不错，讲授方式也尽量学着肇志华的方法，通俗易懂，尽可能的不罗嗦。因为他们也明白了，这些学历不高的工人们只希望听到怎么做是正确的，怎么做不正确，具体的手法是什么，如何做才能快速高效不出废品。由于采用工时定额，所以快速有效没有废品的方法培训是他们最关心的。一个月的培训过去了，肇志华和车间主任给了他们很高的评价，肇志华甚至把老工人的培训也让给了他们做。4月底，张主任找到二人，让他们按照材料要求准备，提交办理护照所用的一切手续资料。看样子王总所讲的出国考察培训真的要成行了。但就在护照办下来不到一个月，肇志华就劝说他们主动放弃这次出国的机会，并简单说了理由。表示张主任和自己都放弃了，为了不让王总太过难堪，希望他俩也主动放弃，这样会给王总一个缓冲，处理好这些关系。肇志华保证今后技术部有任何机会都会优先考虑他俩的，毕竟这次是公司因为无法平衡这些关系而不得不做出的决定。张斌倒是无所谓，周晓明觉得有些窝囊，情绪上有些激动。肇志华耐着性子听完他的唠叨和埋怨，连声说着对不起，以后会有补偿的等等。连张斌都认为周晓明有些过分，这不是都没去成嘛，连志华也主动放弃了，我们还有什么怨言呢？再说了，这是跟你商量，就是不商量直接告诉你去不了又能怎么样呢？晚上在宿舍里的这番话，才让周晓明觉得自己白天有些过分了，询问张斌是否要找志华道歉之类的。张斌说不用，志华这个人心胸大的很，远在你我之上，我们比不了的，他不会记恨这些的。

王总出国回来后，带来了大量的新设备的资料。张斌和周晓明自然就是翻译，他们负责翻译成中文，但虽然大学毕业，有些英语词汇还是差些，自然少不了吴雪梅的帮忙。本来技术部只有4个人的时候，几乎很少有人上门玩，都是电话招到车间处理问题。张斌和周晓明的到来给公司各个科室带来了向往，两个帅哥，名牌大学生，这些名头招徕了很多人有事儿没事儿的来坐坐。有时候技术部门口的那个三人沙发居然挤坐了6个人。年长的张工对肇志华说：“你们三个没结婚的成了香饽饽了，我就奇怪了，当初就你一个人的时候怎么没人来坐坐呢？看样子你还是没有魅力。”肇志华总是呵呵的笑着，从不接茬儿，只是在只有技术部人在的时候，才偶尔调侃几句，说张斌和周晓明要赶紧找到女朋友，不然用不了几天沙发就要换了，为了给技术部省点儿沙发，求求你们赶紧找女朋友吧。吴雪梅自然也常来，这倒是让人可以理解，毕竟都是在省城念书，有共同的朋友和话题。大家自然把吴雪梅和其他有事儿没事儿来坐坐的人区别对待，甚至给她端茶送水的。以至于张斌晚上在宿舍里对周晓明说，同样是女孩儿，这吴雪梅怎么这么招人待见呢？周晓明则耸耸肩，表示不得而知，反正吴雪梅这种女孩儿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喜欢的是刚毅果敢，有生气的那种。张斌倒是愣了，说你这哪是找女朋友，简直是在找女金刚。

张斌和周晓明翻译的时候，吴雪梅经常过来帮忙，他们三人虽然没有交流过，但都私下认为肇志华英语不会知道很多，一个高中生能学多少呢？在大学恐怕连4级都过不了。但很快他们就发现错了。一个月后，翻译稿提交到肇志华手里，肇志华很快的翻看了一遍之后，要来原文自己对照着看，偶尔询问他们单词的意思，当得到的答案不能令他满意时干脆自己查字典，然后修改翻译稿。几天后，翻译稿送回他们手里，吴雪梅自然看不出原来的有什么不妥，但张斌和周晓明发现，修改后的用词更加准确，更加通俗易懂，更适合给工人看。甚至有些语法上问题他都做了修正，让人看起来更像中国话。中午在食堂，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翻译稿，张斌自愧不如，周晓明连声叹道：“我们念书只是念书，念了英语忘了中文，人家是把英文当中文看，比不了啊。怎么样，妹妹，你的这个The one还有戏吗？”吴雪梅也很郁闷的说：“这家伙怎么做到的呢？每句话翻译出来都没有问题，我可是8级啊！”这个时候，张工打饭过来坐下，接着话茬说：“你们是逐句翻译，人家是从整本书出发翻译；你们从外国人的角度翻译，人家是从中国人的角度翻译。逐字逐句翻译，志华肯定比不了你们，但整本书的意译，你们还得练几年呢。这是建立在对设备的熟悉对工艺的了解和对使用者的熟悉程度上的，志华欠缺的只是词汇量太少罢了。多少翻译公司翻译的东西，外国人看不懂，中国人不明白的，害人呐。”三人表示认同，他们也在学校见过此类的资料，翻译的真实一塌糊涂，没想到自己工作一年后也遇到这类问题，居然还是自己做下的，更是郁闷。但张工却通知他们，下午到总经理办公室，所有技术部的人逐一面谈，要商量技术部经理的人选。

张斌和周晓明这才想起肇志华只不过是个临时负责，虽然临时负责了2年多，但没有任何名份，甚至连名片都没有。吴雪梅也吃惊，原来肇志华不是经理，技术部居然连经理都没有。下午的问询是在王总办公室里进行的，张主任和财务部主任都在，逐一询问了技术部的各个人对经理人选的看法。第一个就是肇志华，因为有他才有的技术部，他是技术部的第一个人。肇志华认为该找年长的人来承担，不需要有多少技术能力，只需要经验，沉稳的坐在那里就是给我们这些年轻人一个依靠，很明显，他希望张工来当。但第二个进来的张工表示自己无意当什么经理，自己已经到了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妻正在挠痒痒的时候，工作自然会努力做，但确实无力承担更多的责任。王总和张主任还有财务主任被他这么一说都笑了，表示理解，让他推荐人选。张工说论能力，肇志华自然无人能比，就是学历差一些，不过既然让他临时了2年多，也就不会在意他的学历，希望还是他来担当，对新来的二位，张工的意思表示还要考察，毕竟一年来没做多少实际的工作，学历不错，底子好，但到底能不能干，能不能像以前那样，还不好说，就算提拔也不要太早。其他两位技术部的意见都是差不多的，力推肇志华。张斌的意思是没必要选什么经理，现在是谁还是谁，不明白的是为什么2年没有经理呢？以肇志华的能力和2年来的成绩，当个经理闹着玩一样。三个领导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询问他的意见。张斌说自己没任何意见，谁当经理都服从管理做好本职的。周晓明也是如此，但他的社交本能发生了作用，张主任回答了他为什么技术部2年没有经理的问题。原来，山东德业是没有技术部编制的，所有的工艺工装都由香港做好发来生产部直接执行的，但问题也很多，交流沟通不便，所以成立之初就无法很好的衔接，王总招来肇志华成立技术部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但合资双方当初的协议里面没有技术部这个编制，所以，整个技术部的人员工资都是暗地走账的，背着投资双方的，实际上是以工人的名义列支的。现在技术部要独立运作，独立开发了，也跟投资双方交涉好了，技术部正式成立，那么也就费用单列，也就需要有经理了。

7天后，肇志华走马上任，王总在员工大会上宣读了香港德业的决定和任命，整个公司上下毫不奇怪，只是诧异闹了半天这肇志华居然不是经理，这技术部居然做了2年的黑部门。

90年的元旦过后，张工被调到生产部当经理，原来的生产部经理辞职单干去了，做了什么贸易公司的老板。张工调到生产部，对技术部来说没什么，因为他本来就在生产部坐班，处理日常的技术问题，对生产部很熟悉。但生产部因为他的到来却感到很兴奋，都喜欢他的作风和为人。原来生产部的一个工艺员划归技术部管理，但要等春节后才能交接完，这样，技术部虽然还是6个人。最大年龄只有不到27岁的两位，肇志华依然最小，还不到21岁，张斌和周晓明也不过23岁。

春节前，肇志华安排了节后每个人的工作，他一般制定一个全年的计划或目标，然后提出具体的季度计划或指标，让大家执行。肇志华的做法每个人都没有意见，因为之前都事先跟他们协商过，反复讨论过，也不可能有什么意见。肇志华几乎都是平衡了每个人的观点和意见后才做出决定的。而且肇志华对他们也相当的不错，除了涨工资无能为力之外，其他能争取的都给争取到了。张斌和周晓明曾私下找肇志华商量过，请求他多给他们一些工作做，各个方面只要是涉及到技术就行，哪怕是下车间都可以。因为他们来了一年多，深深的感到自己在大学学到的东西简直太少了，甚至能用上的都不多，而在这里对他们来说几乎每天都能遇到无知的问题，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每当遇到此事，二人就请教老员工或者肇志华，他们都是先快速处理好，然后告诉他们怎么做的，为什么这样做。但很多时候是没时间说这些，这让二人有些郁闷，没看明白，人家也没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感到这样下去自己没有发展，感到了压力。张斌和周晓明经常在一起讨论，一起加班，技术部6个人每周一天值夜班，两个人总是在一起，甚至在肇志华值夜班的时候，他们也跟着，与肇志华多聊聊。

整个公司，340多人，没人叫肇志华为经理，都叫他志华或者小肇，他自己内部电话联系的时候，也称自己为小肇，让张斌感到这经理的名头不是多了50块钱的事情，而是多了一份责任，一份压力，甚至是一份苦恼。张斌他们一年多来没有画一张图，也没有多少机会看别人画图，因为整个公司的技术方面已经走上正规了，该画的该做的差不多都做完了，偶尔一些临时性的东西，肇志华随手就干完了。对此，肇志华对他们说不要着急，相信不久就会忙起来的，新的设备到了后，很多产品就要上线，这样就要有很多工装工具要上，到时候要很忙的。

春节回来上班，发现肇志华和王总都失踪了，张主任过来对他们说，肇志华和王总去了北京，也许会去香港把设备验收回来，也许不会去，让大家按照以前的安排各行其职。张斌和周晓明有些羡慕，而其他两位老员工和转来的工艺员却说这肇志华终于也能去香港了，也该轮到他了。原来，公司成立之初，所有的职员都分期分批去香港培训过，技术部成立的晚，肇志华牵头搞的，但技术部去培训的人只有三个名额，是他俩和张工去的，肇志华留守，毫无怨言，认为他们的学历高，去培训容易接受消化，而自己还小，将来也许会有机会。三个人都祈祷肇志华能够去香港，而不是像张主任说的也许。

一周后，张总的司机黄明独自开车回来了，带来的信息是王总和肇志华先后去了香港。这让技术部的人都放心了，连张斌和周晓明都为他高兴，来公司这一年多，他们深深的被肇志华吸引，都把肇志华当做目标，一个攀比竞争的目标，一个将来自己追求方向，认为将来只有做到肇志华这样才算成功。几天后，王总回来了，说肇志华已经验收完设备，发运回来了，但肇志华要留在香港一段儿时间，协助香港技术部做一些研发上的工作，估计要1、2个月。大家都为之欣喜的时候，不开心的居然是吴雪梅。上班几天都没见到肇志华，虽然大家对她口径一致，说出差了，但依旧隔三差五的来看看，跟张斌和周晓明聊天，也往肇志华的桌子上瞄。当听到肇志华要几个月才能回来时，她又表现出来懊恼，嘟囔道他怎么能去香港？而且这么长时间？干吗呢这是？周晓明是全公司唯一一个对吴雪梅没大没小经常调侃她的人，这次也不例外，对她说：“你还真把他当做你的那个The one了？人家凭什么不能去？别人是去培训，他去给人家帮忙，这能比吗？这么好的机会羡慕的要死，你可倒好竟然这样？妹妹，别做梦了，醒醒吧，你看，张斌多好啊，你们才般配呢，现实点儿不好吗？要不凑合着咱俩噶户噶户？”

张斌听到他俩说到自己，抬头看了看他们说：“你们俩打情骂俏可别拽上我，我可是良家公子，不跟你们参合。”这下把全屋子的人都逗笑了。确实，公司新来的这5个大学生带来了一种新的气象，无忧无虑，干劲十足，而且还十分的阳光帅气。唯一的女性吴雪梅也给公司人们眼前一亮的感觉，不仅很快熟悉了工作，而且干的很好，现在已经是独挡一面。不仅做报关，连销售文员和跟单员都做的很好。吴雪梅虽然漂亮，但有些冷，几乎没人敢跟她开玩笑，甚至没人问过她的私事。只有在技术部，她才有些随便，跟周晓明没大没小没羞没臊的说些。张斌跟女友分手后，心里就留下一个结，觉得自己还是能力不够，不然不会留不住女友的心。所以总想好好做事，有机会证明自己，也就没有再想这回事。周晓明与吴雪梅的嬉闹，张斌总是看着听着，偶尔也插话起哄。

但这场玩笑没持续多久，王总进来就把吴雪梅赶了出去，因为王总要宣布这几个月的技术部临时负责，是肇志华的提名，张斌负责技术部日常工作，并且给了肇志华的钥匙。王总没有理睬吃惊的张斌，而是坐在肇志华的桌子上，打开柜子和抽屉，对他说：“这不是跟你商量，而是命令。今天开始你坐在这里，里面的一切资料你都可以看，有问题可以问老员工或者跟我说，知道吗？要把技术部搞成与小肇在的时候一样。”张斌点头称是，表示努力做，虽然没有信心。整个技术部几乎都受到了肇志华的影响，“是”这个回答用的最多。

一天下来，张斌被肇志华的资料档案彻底折服了，所有的计划非常的详尽周密，从工装工具设备的月、季、年的检查保养更换，到人员培训计划，甚至将来的研发方向和目标都一一列举。而且还有一个肇志华私人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的全是对一些新技术新设备的设计思路和拆卸分析过程。甚至是一些张斌从未听说过的产品的研发思路，有草图，有文字，有的很详细，有的很简单，也有疑问，估计肇志华也没搞明白。张斌发现，在这本笔记里面，肇志华用了大量的英文和专业术语，这与他在培训和日常工作中的做法完全不同。晚上下班，张斌和周晓明留在办公室翻看着这些资料，二人不住的叹息，自己什么时候能达到这个水平?

接下来的2个月，张斌按照肇志华的计划按部就班的执行，有时也处理一些突发事件，虽然不熟练，反应有些慢，但有同事们的帮忙倒也没有出什么纰漏，技术部运转很正常。有时张工把他叫到生产部商量一下新设备到了之后如何安排，如何组织工艺这些问题。他也准备了一套方案，但不敢拿出来，心想怎么也得等肇志华回来，才能安装设备调整工艺。但张工还是让他拿了出来，看过之后说，等志华回来，你们俩的方案对比一下，看看有什么不同，谁的更合理，这对提高自己有很大的帮助。

4月中旬，肇志华回来了。一个月的安装调试和工艺编排调整，让整个技术部忙的不亦乐乎，几乎都在车间上班。公休的时候，大家问肇志华去帮忙做了什么，研发了什么产品。肇志华简单的说了一下，但对香港德业的管理方式和研发思路以及设计技巧大为赞赏。认为我们也该这样，也该学人家，这么快捷高效自己真的没有见过，表示自己正在起草一份计划，改变现有的制度和管理方式，重新组合以前的技术部运作模式，为将来的工作做好准备。大家对此都没有意见，一是还没有见到这个计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二是对肇志华的绝对信任，认为他的想法和做法一定是好的；三是大家的工资按照董事会的要求全部翻了一番，干劲自然更足了。像张斌他们这样的，一个月都能拿到1千多了，加上补贴和其他的，是笔不少的收入，而肇志华的薪水仅仅比他们高50块的职位补贴，其他补贴甚至还没有他们高。6月初，肇志华的新制度实行了，除了头一月的不适应之外，大家很快就走上了正规，工作量增加了一倍多，但反而闲暇时间多了，张斌感到一个良性的制度和计划是多么的重要。肇志华的工艺安排和他的对比之后，绝大多数相同，而不同点显示出了肇志华的深厚功底儿，张斌明白了为什么之后，自叹不如，为此写了好几页纸的心得放在自己的笔记本里，经常拿出来阅读。

8月下旬，胶东的秋老虎上来了，非常的炎热，技术部在走廊的尽头，太阳晒不到，自然凉快一些，而在走廊最外面的销售部自然是最热的，虽然有空调，但也不如没有空调的技术部凉快，所以，吴雪梅还是没事的时候跑到技术部聊天。这天，刚进门，发现门口的张斌和斜对面的肇志华穿着衬衫挽着袖子，领带伸到衬衣里，都在站着，在画着什么。吴雪梅坐到周晓明的位置上问张斌他去哪里了？张斌说在车间调整检测设备呢。吴雪梅认真的看着张斌，然后说：“没想到你也挺帅的呢。”张斌闹个脸红，半天才说：“你又来了，不会是又一个The one吧？一会儿晓明回来你们俩再闹，我这忙着没工夫，再说我可是良家公子。”吴雪梅且了一声，说了句谁稀罕你，就到了肇志华的对面，一脸崇拜的看着他画图。肇志华瞄了她一眼，问她：“有事儿？”她说：“青岛报关出了问题，需要帮忙。”肇志华愣了，放下手上的活儿说：“我又不懂报关，能帮什么忙呢？”吴雪梅说：“现在是全国联网，在一个海关的进关价格全国各个海关都能查到，我们是散件进口组装然后再出口，但人家需要证明即便这样，你们的价格也不该这么低，有偷逃税款的嫌疑，所以为这事发愁，希望技术部帮助解决，如何证明？如何说明？”

肇志华想了想，也是，他们的进口价格是整机的一半，出口价格也只有市场价格的2/3，难怪人家会怀疑。他说：“我们的散件不是全部散件，而是部分，其余主要的主控板和部分外壳都是我们在国内加工配套的，不能按照整机算的，至于证明，一个是合同，一个是验关，应该很好证明的，只不过人家能不能明白，愿不愿听你解释就不好说了。”吴雪梅说青岛海关的人都很不错，也都是照章办事。我们关单上虽然写明是散件配套件，但人家还是认为一半的差价几乎不可能，肯定要按照制度审查的。如果不能说服他们证明给他们，自然要受到重罚，那自己也就失职了。肇志华说：“这样吧，跟销售部经理商量一下，弄出个结论来。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全力协助，不能让公司利益受损，更何况我们是老老实实的做事，没有作假。”吴雪梅认为也只能如此了，这就回去跟经理说。看着肇志华点上烟吸着，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吴雪梅的痴劲又来了，随口道：“Cool，Necessarily the one you are。”正在想事情的肇志华被她这句说愣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张斌，发现张斌在笑呵呵的看着他们。看着吴雪梅痴迷的样子，肇志华说：“好啦，姑娘，我不是你的那个人，去，跟刘经理商量去吧，该干正事儿了。”肇志华不像其他人那样称年轻女孩儿为小姐，只称姑娘，貌似他很大的样子。虽然肇志华在技术部也说起香港德业的陈小姐和朱小姐如何的厉害，特别是对总监陈小姐佩服有加，但在国内，从未听他叫其她女孩儿为小姐，这也许是他的诡异个性吧。吴雪梅颠儿颠儿的去商量了，肇志华对张斌说：“你们这批大学生都这个样子？还是她受了什么刺激？”张斌哈哈大笑说肯定不是，他也不清楚外院的人。不过，外院的女孩儿都很开放，不是他们能理解的。肇志华摇摇头，叹息道：“没念过书就是理解不了，真羡慕你们。”

9月底，肇志华在技术部宣布了半个月后，香港德业的技术总监陈小姐要来考察山东德业的技术部，并把考核的内容和提纲公布了。大家认为这就是现在执行的制度，不需要准备什么，现在怎么做就怎么接受考察。肇志华还是劝大家认真对待，因为直接影响到公司的将来。事后，把张斌和周晓明单独留了下来，通报了香港德业的要求，希望派1、2人去河内德业培训员工。周晓明一听就咧了嘴，嘟囔道：“那个穷地方。”肇志华笑了：“让你去培训员工，又不是让你去享福，想去都不一定能去成呢，要陈小姐考核通过才能决定的，发言权不在我们这里，我们只有推荐的权力。”

当十月份陈小姐来到的时候，肇志华跟吴雪梅在青岛海关交涉，准备了充分的证据和材料，经过几天的交涉，终于让人家相信德业没有作假，是来料加工和自行配套的结合方式，也就撤销了对德业的调查，并且对德业的工作人员很满意。陈小姐是下午到的，首先对工艺员做了考核。第二天返回来的肇志华陪着陈小姐继续考核。轮到张斌的时候，张斌注意到肇志华称谓陈小姐为雅姐，而雅姐对肇志华也信任有加，像是对亲弟弟那样。张斌和周晓明的考核都通过了，立刻被告知准备教材翻译成英文，尽快成行，只是在等签证。他俩深深的感到这次的考核通过，他们本身的能力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制度，在一个良性的制度下，很多人都可以成为合格的。在宿舍里，周晓明第一次说到了自己的私事，认为快24岁了，也该找个女朋友了，将来结婚的那种，而且在德业合同明年就要到期了，是否续签还不知道，但去河内一年，肯定要续签的。张斌调侃他说：“你还不顺便在河内找个金刚，把你的大事给解决了？”周晓明不屑的说那个地方那么穷，人又长得瘦小，没进化好似的，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异国情缘，只是觉得这一年的出国，会耽误自己找到意中人。张斌笑他跟吴雪梅一样神经，不就一年嘛，能耽误什么？

知道二人要去河内，吴雪梅有些失望，认为没人陪她说话聊天了。张斌说：“你的那个The one还在呢，人少了不就更方便了?还少了晓明这个捣蛋鬼，你不正好嘛。”吴雪梅反而更加郁闷，幽幽的说：“这志华好像什么都不懂，根本就不上心，人家一个女孩子哪好意思说那么直白呢？”周晓明却哼了一声：“你还不好意思？都快急抓乱上了，亏你说得出口。”结果，这句胶东话彻底惹怒了吴雪梅，连掐带拧的把周晓明打出了办公室。张斌看着一脸怒气回来的吴雪梅，摇摇头：“你这是何必呢？喜欢就直说，哪怕是被拒绝也了了心思不是？这么自己单相思多没意思。”吴雪梅却冲他一瞪眼：“你懂什么，朦胧的感觉才是最真的。”张斌哈哈大笑：“都朦胧了还真什么，你可真行。不管了，一年后回来听你的消息，看看你的朦胧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