蹒跚学步

8月份，陆建新又是一个人去了一趟华东，开始每年定期的走访，本来应该是年初的，但由于姜琳生病琳蕊出生，拖到了秋天。而秋天是每年固定的去西南西北走访的时间，陆建新决定国庆过后再去西南西北转转。陆建新去华东刚走2天，姜琳就电话催他回来，有时一天要几次电话，陆建新接到的信息是非常混乱的，先是西北后是西南然后是华中，几乎大半个中国全部的代理区域都出现问题。这次不是质量问题，而是厂家直接在这些本属于陆建新他们的代理区域内放货，而且给的都是陆建新的代理经销商的竞争对手。陆建新接到这个消息根本不相信，没人会这么傻，一家两家出现可能要货方隐瞒了什么骗过了厂家，但这么多的出现只能是全面对抗的前奏，厂家难道会这么傻？拿着自己的产品去跟自己的产品拼命？蠢货才这么做。陆建新在杭州停留了2天，单独拿出一天的时间呆在房间里打电话，先给所有报告问题的客户，让他们详尽办法把发货证明拿到手，以最快的速度给他。然后给西北办事处，让两个女孩以最快的速度获取这些货从哪里发的，发给谁，走的什么渠道。然后给姜琳电话，让她查一下库存，应收应付账款和银行现金情况，并且告诉她，不要回答任何这类的问题，除了陆建新的话任何人都不要听，也不要答复任何事情，终止一切付款提现的行为，钱只进不出。然后让财务去办几件事，当然是通过她以往在国营企业拉下的关系。晚上，各地的信息反馈回来，厂家确实在向他的代理区域内放货，证据确凿。陆建新马上给姜琳电话，让她按照他的说法以陆建新的口气发一份订货传真给厂家，但不要说他出差。陆建新当晚就上了火车往回返。

等陆建新回到单位，厂家的货已经送到了，仓库放不下了 ，只好垛在办公室，甚至厨房里，厂家还疑惑，本来已经有这么多了，干吗还要货呢？卖完了再要不好吗？那个人听了送货人回去的说法后，很紧张，给陆建新电话问为什么，陆建新说集装箱没定下来，所以晚了几天发货，就这样而已。陆建新对他从没废话，说话很干净利落，对方也是将信将疑的挂了电话。陆建新和姜琳把整个代理区域仔细的分析了一遍，发现对方放货的地区都是自己比较薄弱的地区，这些地区每年有几万的销售，对方放货的金额只有几千而已，但陆建新不能容忍这种百步笑十步的做法。财务反馈回来的信息是，第一年对方报税务的年产值为101万，而陆建新他们进货就是99万，也就是说他们仅自行销售了1万多；第二年，对方报112万，自己销售5万，其余都是陆建新他们做的。今年截至8月，他们报了90万，陆建新他们的进货是75万，这将近差了10多万。但财务好像知道陆建新要干什么，提醒他对方有80多万的进项发票还没有开具呢，也就是说对方每年都有很多无票销售在内，从理论上讲属于偷税漏税了。加上新到的这批货，陆建新欠款达到了75万，而且很多款项马上就要付了。

陆建新想了一天，决定分两步走，跟那个人说，有些地区不做了，客户交给他来做，但要补偿，每个客户前两年的销售总额就是补偿费。对方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姜琳没明白，但深知陆建新不会多说的，也就只好签了协议，从应付款中减掉了20多万。然后陆建新请那个人吃饭，期间，点了他一句，不要拿自己的东西打自己，不然会很难堪的。那个人显然明白了陆建新在说什么，作陪的财务对此人的做法很是痛恨，拿出在国营企业的做派来，一瓶白酒把他灌趴下了，陆建新看的目瞪口呆，姜琳也自愧不如。

9月份的第二天，陆建新回来后，简单的做了点饭，和保姆吃了，琳蕊也跟着吃点菜汤泡饭凑热闹，姜琳依旧去减肥美容，不回来吃饭。吃过饭，小保姆去厨房收拾，把琳蕊从童车上抱下来，放在沙发上，脚上穿着手工缝制的布鞋。琳蕊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独自扶着沙发走路了，这时是8个半月。电话响了，是找陆建新询问维修思路的。自从网站上有了很多维修案例之后，各地打来咨询电话的人很多，有时候电话时间会1个多小时。陆建新一边接电话，一边盯着离自己有2米远的琳蕊。小琳蕊看着保姆姐姐消失在厨房里，爸爸又在打电话，自己无聊的坐在沙发上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感觉没意思的很，于是就翻滚着从沙发上滑下来，站到了地上。陆建新盯着琳蕊，看她没什么危险，也就没有采取什么动作，只是跟她笑着，一边打电话一边冲她招手逗她。小琳蕊冲爸爸笑着扭着屁股，但太远，她没办法扶着走过去，而且爸爸的电话好像没完没了的意思。琳蕊转头看见半米处的茶几上有她喜欢的不倒翁放在那里，就尝试着用手去拿，但够不到，急的她回头看爸爸，爸爸做了个没办法的手势，还在打电话。小琳蕊看看四周，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不倒翁身上了，死死的盯着，身子扶着沙发在挪动，越挪离沙发越远，尝试着用手够到茶几，但几次都不敢松手离开沙发而放弃了。陆建新一边打电话，一边观察琳蕊，发现她的认真劲真的很像自己。小琳蕊这次尝试终于下了决心，扶着沙发的手推了一把沙发，整个身子倒向茶几，刚收拾完出来的保姆看到这个情景吓了一跳，刚要叫，被陆建新手势制止了，小琳蕊成功的在倒向茶几前迈出了一步，整个身子平衡了，一只手已经扶到茶几了，兴奋的她赶紧把另一只手也扶到茶几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睛还在死死盯着不倒翁。她尝试着一只手去拿不倒翁，但太沉了，根本拿不起来。于是两只手去拿，用力的抱了起来，陆建新有些紧张，担心她摔了不倒翁砸破茶几伤了自己，但琳蕊抱起来不倒翁后第一个动作是转身迈了一步走向沙发。转身太快了，不倒翁太沉，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再加上还有一条腿是悬空的，在迈完一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倒翁咚的一声摔到了地上，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保姆这才笑嘻嘻的过去，对琳蕊说：“哎呀，小宝贝真棒，都能自己迈步了。”陆建新也赶紧挂了电话，过去对琳蕊笑着逗着，夸她真棒，把孩子摔倒和扔了不倒翁的恐惧给消除了。小琳蕊显得很兴奋，自己扶着沙发站起来，迈了一步走到不倒翁前蹲下，想再抱起不倒翁，但这次还是一屁股坐在了不倒翁前。这下陆建新确认了琳蕊这是在有意识的走路，也就是说她已经开始走路了。保姆把不倒翁拿到沙发上，把琳蕊也抱上去，打算逗她，但陆建新说不要逗她，让她自己玩一会儿，歇歇，一会儿让她下来自己走走试试看。几分钟后，保姆把琳蕊抱下来放到地上，面对陆建新松了扶着她的手，小琳蕊看着蹲着的爸爸冲她张开双臂，兴奋的走了4步扑到爸爸的怀里，头埋在陆建新的胸前拱着。陆建新一边扶着小琳蕊的头，一边说跟你妈一样，属猪的。然后，陆建新扶着琳蕊让她走向保姆，但琳蕊死活不肯，保姆把她接过去，面对爸爸时，琳蕊自己就挣脱保姆的手，迈步兴奋的走向爸爸。如此反复4、5次后，陆建新明白了，陆琳蕊真的会走路了，而且对自己非常的依赖和信任。但陆建新还是告诉保姆，尽可能不让她多走路，太小了，骨骼发育还不好，过早走路不好。第二天，一早起来的琳蕊在保姆的带领下来到陆建新和姜琳的屋子，面对刚起床的陆建新，小琳蕊吧嗒吧嗒的走了7、8步，才扑到爸爸怀里，而姜琳看完之后又合上眼睡了，没有任何的表示。

国庆假期，第一天陆建新在家里昏睡，期间保姆抱着琳蕊过来闹过他，在她身上爬上爬下，但他依然昏睡，姜琳则一早出去健身了。第二天，上午去了妈妈家，奶奶很开心，因为琳蕊会依依呀呀的跟她聊天。下午去了师傅家，跟两家人热闹了一下。最开心的还是孩子们，王华领着新民一起逗着琳蕊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几次都笑的没声了，差点儿背过气去。师傅师母更是合不拢嘴，只是笑着，并不过去干预孙辈们的嬉闹。王梅则调侃姜琳几个月不见变了模样，是建新的功劳还是自己争取的呢？姜琳却毫不在意，说自己要求改变的，陆建新同不同意的关系不大，并说给陆建新生了这么好的女儿，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这是姜琳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不称呼陆建新为老公，而是直呼全名，甚至二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如此，让陆建新陌生感陡然而生。王梅听完，看了看唐华，又看看陆建新，什么也没说，去了厨房。

陆建新是维修工人出身，这一点毋庸置疑，虽然从毕业正式工作起就没正经做过维修。三年的学徒经历几乎改变了或者影响着他的思维方式，对任何事情都会提前做一个宽泛的假设，当假设中最坏的可能出现时自己能否承受或者处理好，如果不能承受或处理，那么就不会让其发生。如果能承受或者处理好，则任由其发生，而自己剩下的就只有等待，等待其发生，等待其以什么方式和程度发生，然后自己再想出相应的对策和方法，这是标准的维修工人的思维方式，唯一不同的是，维修工人不能阻止设备故障的发生，而人可以不去做自己承受不了的事情。

整个10月份，陆建新一直在考虑如何应付工厂那边在自己代理区域内的违规放货。他一直没有撕破脸皮，一切跟以往一样，照样订货照样发货，但货款却全部扣押，以种种理由拖延付款。那个人急的整天电话不断，陆建新都以同样的理由推脱，没钱，货款收不回来。对方问为什么收不回来，陆建新回答正在安排人去催要，可能有原因，否则不会这么突然的大面积的要不回钱来。对方可能预感到了什么，只是说了句抓紧催款就挂了电话。陆建新拖延时间的目的，是在找一家替代产品，全国生产这个产品的就那么10几家，去掉质量不好的，市场混乱的，剩下质量好单位有规模但市场不大的综合性工厂就只有2家了。所谓综合性工厂就是生产的产品很多，陆建新他们做的这种仅仅是人家的一个品种而已，甚至是不起眼的一个品种。陆建新认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谈出好的价格和市场划分。与经营上遇到的危机相比，姜琳给陆建新带来的隐患要严重得多，让他心存恐惧。在这件事情上姜琳毫无章法，一切都听从陆建新的注意。两人一起分析了国内所有的厂家，甚至在前一年与台湾的厂家取得联系，签署了合作建厂的协议，但由于台湾政权更替导致海峡两岸剑拔弩张而不了了之。姜琳多次公开表示干够了这行，不如开店卖小商品。这是几年来她第一次提起这事，把陆建新愁的直摇头，说她有些神经，这么大的摊子居然还想去开什么店，简直不可理喻。但给陆建新的感觉是姜琳不打算干了，这一切，这三年来的所有举动都是为了姜琳的工作和兴趣，甚至为了她能继续做经理，继续得到认同，如果她不做了，这一切就全部毁了，陆建新不敢想象没有公司的支撑，三个人如何生存下去。

陆建新认真的找姜琳谈过此事，想知道姜琳到底如何打算，因为这影响着他做出下一步的动作。姜琳很难找到，上班虽然在一起，但上下班却不再同行，因为姜琳早晨要睡懒觉，下午下班后要去美容健身，晚上很晚才回来。等她回来，已经夜深人静，为了琳蕊二人尽可能压低声音说话，往往姜琳以太晚了累了为由中断了。白天在单位，陆建新没法当着众人的面跟她商量此事，只好拖着时间等待机会。

这天下雨，秋雨很凉，有些寒冷的意思了。小琳蕊在家呆不住，缠着保姆出门。没办法，保姆找出毛衣裤给她穿上，推着童车打着伞来到单位，以前也经常这么做的。姜琳在打电话联系晚上的美容和健身，但她的那些朋友以下雨为由推脱了，让她有些闷闷不乐，甚至让她们去喝茶都没人响应，拿着电话翻着电话本在查找可能晚上陪她出去玩的人。陆建新还是在考虑这些事情，坐在椅子上抽着烟，看着电脑上整理出来的每种型号的年销售量和区域销售比对，从中查找着规律和跟对方谈判的砝码。虽然陆建新对姜琳的做法并不认同，但为了让她从产后尽快的恢复，并没有过多的干预，只是提醒已经快11月了，玩够了也该收收心了，毕竟整个公司是围着她来转的。但姜琳每次听到陆建新这么说，总会眼睛一瞪，我什么都没耽误，业务照做，这么大的摊子照样我养着，言外之意陆建新管的宽了。这些话被路过进来玩的老领导听到过一次，老领导脸色一沉对姜琳说，你真敢说，这么大的摊子你能维持下去？没有陆建新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人可以狂，但不能忘本，忘乎所以。这是老领导第一次对姜琳毫不客气，姜琳有些畏惧，安静下来，陆建新看有外人接话，不打算把事情扩大，就不再说什么，而是把话岔开了。

保姆带着小琳蕊冒着小雨来到单位门口，把孩子的安全带解开，从童车上抱下来放到单位门口，推开了门。小琳蕊一眼就看到爸爸坐在办公室的最尽头，正在抬眼看她，高兴地手舞足蹈，吧嗒吧嗒的迈过门槛冲爸爸走过去。小琳蕊的童鞋是买的布鞋，没有硬鞋底儿，完全是软的，走在铺着地板革的地面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一屋子人都在注意她。但小家伙根本不顾及别人怎么看她，冲着爸爸一步三摇的走过去，两条腿是绷直的，根本不打弯，机器人一样的冲了过来，双手张扬着很是兴奋。财务在第二排办公桌那里侧过椅子打算抱住她，怕她距离太远摔倒，但琳蕊停下来，拐了一个方向继续走向爸爸，躲过了财务的双手。陆建新离开座位，蹲下来张开双臂迎接着琳蕊，当她扑到在怀里的时候，兴奋的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爸！”。陆建新有些激动，抱着她答应着“哎。”一边要求她再叫一声，小琳蕊一边在爸爸怀里拱着，一边大声的叫着爸~爸~。让陆建新兴奋不已，高高的把琳蕊举起来抛向空中，然后接住她，反复几次。小琳蕊被爸爸扔的嘻嘻哈哈笑个不停，她很喜欢被爸爸扔着玩，也很喜欢被爸爸倒提着扔到床上，更喜欢骑在爸爸的脖子上。闹了一会儿，陆建新把琳蕊放到地上站好，对她说去找找妈妈在哪里？小琳蕊环顾了一下，发现妈妈正在拿着电话看着她，高兴的走过去，妈妈却说你眼里只有你爸，还找我干什么？但还是抱起了小琳蕊。刚抱起琳蕊，孩子就踢腾着指着门外说走、走......意思是到门外去玩，姜琳无奈的说她心都野了，在屋子里呆不住了，一边抱着她走到门外的避风处，放下琳蕊跟她一起玩。

财务很吃惊，盘算着日子，对陆建新说这才9个多月就能走这么结实了？什么时候开始走的呢？正在沙发上休息的保姆抢着说，8个半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走路了，这么久没摔过几次，都是屁股蹲，没趴下过呢。财务摇着头说这孩子走路太早了，但这么结实应该没问题了，可能说话会晚些。是的，老人们常说，说话早的孩子走路晚，走路早的孩子说话晚，但已经不用担心了，爸爸叫的很清楚，走这样的字也发的很清楚，琳蕊要么不发音，发音就很清楚，没有其他孩子那样含混不清的时候。陆建新走到门外，跟姜琳蹲在一起逗着琳蕊，对姜琳说今天下雨，晚上就别出去了，陪孩子吃顿饭，晚上有事跟你商量呢。姜琳也无奈的答应了，因为她确实找不到人玩了。然后二人逗着琳蕊让她叫妈妈，琳蕊努力的整理着口型，但就是无法发出这个音节来，急的姜琳叹气道，真是要命，怎么就不会叫妈妈呢。姜琳多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抱怨生孩子一点儿都不好，体型搞坏了不说，小孩花钱还挺厉害，跟自己抢钱花，自己都不够呢，还要养这个小不点儿，很是郁闷。财务是听的这话最多的，曾经跟陆建新提起过，让他说说姜琳，不要再这么对外说，让人感觉不好。老领导也多次听过她说这话，也说过她几次，但姜琳依旧这么说，陆建新毫无办法，嘴长在她身上，真的管不住。

晚上，本想回家做饭吃的陆建新听了姜琳的话，一家4口人去了火锅店，吃涮羊肉。琳蕊对冒着热气的火锅很感兴趣，尝试用手去摸。陆建新抱着她抓住她的手，伸向还没开锅的火锅上方，让蒸汽蒸了一下小手。小琳蕊感觉到烫了，一下子缩回手来，恐惧的望着爸爸，用另一只手指着火锅，“哦”了一声。陆建新说：“这叫烫，知道吗，以后不要碰冒气的东西。”然后抓住琳蕊的小手再往火锅上方拉，但小琳蕊这次死活不让他再放到那里去了，拼命的缩着手，甚至还大叫了一声“啊”。陆建新笑着说：“还是孩子好，一次就记住了，不像大人，总会忘记。”琳蕊一共长了4颗牙，全是前面的门牙，后面的槽牙已经出头了，但很久没有长了，还不能自己吃肉，但米饭泡着肉汤是她爱吃的。也会用手抓着肉放到嘴里放，往往是吃的满桌子都是，不知道究竟吃到肚子里多少。琳蕊其实很听话，从4个月长牙开始，就想把手指放到嘴里啃，但陆建新轻轻的打了两下手，哇哇的哭了两声之后，就再也不吃手了，这一点让所有见到她的老人们感到吃惊。这个吃手的习惯几乎是所有孩子的共性，但琳蕊没有，一点儿都没有。琳蕊走路早，经常扶着墙边满屋子乱窜，对墙角的电源插座很感兴趣，经常想尝试着用手指去扣插座，只要陆建新发现，就会拉过小手怕打两下，有时候琳蕊会倔强，打完之后还会去想动插座，陆建新就狠狠的打一下两下，让她大哭，之后就不在去尝试碰插座了，以至于长大后，在一堆插座里面她也不会去碰，甚至对电根本就没兴趣。陆建新之所以采取这种方法，是因为孩子天性好动，根本看不住，与其整天跟着她防止出问题，不如在发现问题的时候给她警告，让她知道这些不能干，日后也就会省心很多了。

吃过饭回家的路上，小琳蕊在爸爸怀里睡着了。陆建新知道这是下午累了，并不是晚上正经的睡觉。于是把琳蕊放到她自己的小床上，盖好被子后，告诉保姆，等她醒了再烧水给她洗澡，然后拉着姜琳来到客厅，两人商量如何应对这次危机。

陆建新把情况和想法对姜琳说了，但没有急于让姜琳表态，而是认真的问她到底想不想继续自己开公司了，还想不想这样做下去了。姜琳的回答是想，但就是不赚钱，钱不够花，有些觉得没意思。陆建新说这么大的摊子，这么少的销售额，却有这么高的利润，说明很有发展前景的，至于钱不够花那还是赚的少，业务太少。业务量越大钱赚的就越多，也就花的多。不能靠这些老客户吃老本的，需要继续开拓新的市场和用户的。其实姜琳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而是她的劲头到头了，每做一件事很难持久，在一个单位干不了2年就开始懈怠，这是她的一个致命弱点。有时候陆建新很庆幸，能跟她过了8年，才刚发现她有些厌倦。陆建新指出姜琳这个行为很可怕，非常为此担心，告诉她一切的安排都是为了她这个中心转的，如果她不干了，一切都停止了，什么都不会有了。他不认为姜琳会继续去给别人打工，也没有这个工资待遇，因为从数据库记账上来看，生完孩子到现在不过8个月，已经花掉了10万，虽然有些是以给孩子买衣服的名义，但多数都是化妆品套餐，美容保健等等高额的卡费年费。这是花费是以往结婚7年来的总和还要多，有些过分了，陆建新告诉她，我们还在创业期间，还没有发财，还需要克制欲望，把精力用到业务上。姜琳被陆建新这么一说感到有些恐惧，翻出包来，找出那些卡片计算了一下，差不多真的有那么多，自己真的害怕了。一边抱怨自己花钱没数，一边奇怪自己怎么就当时没有计算呢？陆建新告诉她，这叫膨胀。没人敢管你了，因为你是功臣，做着业务生了孩子，我都不敢说你什么，由着你乱来，让你过过瘾得了，结果你可好，刹不住了。姜琳沉默了很久，对陆建新说，怪我，还是我不对，以前你说话我听的，现在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想听，有些烦。陆建新说，人在一起久了，会疲劳，这很正常。但问题是你每年都疲劳，不到危机时刻不会听我的话，往往把事情做绝了再收拾，做出的决定往往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很被动。生完孩子让你轻松一下，换换环境摆脱一下疲劳，本想对你有好处，但没成想你却习惯了，忘了家和公司了，这让我很难做。别忘了我是做维修的，不会去设想故障的发生，而是等着故障发生才做决断，但这时往往会出现过激行为，甚至让设备报废掉。陆建新不希望对家庭和公司做出报废的决定，姜琳也看出这一点，有些恐惧，表示不再心野了，一切听陆建新的安排，继续以往的劲头去做业务。

陆建新最后要求他能不能不叫他全名，继续叫老公或者建新，因为全名实在是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感到莫名的生分。姜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突然觉得叫老公很幼稚，叫建新很傻，只好叫全名。这让陆建新很无奈，也没法再强求什么。那点儿事二人有一年多没有了，虽然有时陆建新仅仅是想抱着她，哪怕就一会儿，但姜琳总是扭动着拒绝了。陆建新对姜琳这点上很难把握，只要她有一丝不满就会收回手，默默的看着她睡去，从不用强。偶尔半夜发生接触，陆建新会习惯的抱着她睡到天亮，当姜琳开始醒过来的时候，会检查自己的睡衣然后把陆建新的手拿开，有时候会很厌烦的样子，这样陆建新更加郁闷，真的搞不懂她这是为什么。是厌烦他，还是厌烦这个家，还是厌烦这种事呢？

与姜琳沟通之后，陆建新让姜琳联系另外一个厂家，要这个品种产品的代理权和定价权。没想到对方也正到处找强力的代理，也注意过姜琳他们的能力，所以一拍即合，让二人赶紧飞到南方工厂去面谈。二人安排好家里和单位的事情之后，飞去了南方，签署了代理协议。回来后，传真通知那个人，终止代理协议，由于他违约在先，根据协议扣押60万货款以示惩罚，并提供了证据，从6月份到10月份的所有证据。协议上写明如有违约，协商解决，但亦可仲裁，违约金没有封顶。这是一个漏洞，陆建新认为我说多少就多少，这就是单方面协商，如果双方协商那还有完吗？而这60万，正好是对方没有对他开具增值税发票的金额，这也是漏洞，对方就是起诉也找不到证据，发货单的签字都模糊不清，根本无法与发票对应，而增值税陆建新一旦入账抵扣，那就是最好的证据。对方是根据陆建新付款多少来开具发票的，目的是防止提前交税，这下给了陆建新很大的周旋余地。仔细想过之后，认为这官司打到哪里自己都输不了，甚至断定对方根本就不敢起诉。果然，对方在咨询了律师之后，认为根本没有胜算，只好找陆建新协商，陆建新根本不理这茬儿，明确告诉他，协议终止，货款两清，谁也不欠谁的，将来市场上成为对手绝不会手软。就这样，对方被心狠手辣的陆建新制服了，吞下了这个自己酿成的苦酒。这件事把几个熟悉他们的客户，老领导和姜琳过去单位的老板都给镇住了，他们没想到平时寡言少语，只知道笑的陆建新出手这么狠，而且一点儿破绽都没有给对方留下，他们在吃惊的同时，也为姜琳有陆建新这样辅佐化解危机感到庆幸，也重新认识了陆建新，这为日后与他们发展关系建立了良好的基础。

当南方的产品源源不断的发到西北和陆建新这里的时候，所有的客户都很自然的换了产品，认为他们二人提供的产品肯定是好的，不用怀疑，都欣然接受了。安顿好一切之后，已经是年末了，姜琳有两年没回家了，于是二人抱着孩子在元旦回了岳父岳母家，让老人也见到了琳蕊。

陆琳蕊1周岁了。这年元旦和春节非常的近，陆建新在元旦前就给保姆放了假，过了正月十五在让她来。元旦过后到春节还有10几天，陆建新捎带着就把琳蕊带了，让保姆回家多呆几天，毕竟是小孩子，离家大半年了，也不容易。琳蕊生日这天一大早，陆建新就带着她去了单位，跟财务核算了一下，让财务帮忙按照规定发了双薪和奖金，让员工们放假了。姜琳按照惯例睡懒觉，中午迷迷瞪瞪的起来来到单位时，已经走光了，就剩下从西北回来的两个女孩还在跟陆建新交代着什么。姜琳听了一会儿，感觉没什么意思，对陆建新说自己去做个美容，就要走。陆建新说这二人汇报的是西北的情况，你该听的。然后给她们建议，中午一起吃个饭，大老远的忙活了多半年，也很辛苦了。姜琳极不情愿的听完，中午饭还没吃完就去美容了，两个西北回来的女孩儿有些不自然的看着姜琳离开，然后对陆建新说姜经理是否对我们不满意，如果是请直说，我们都还小，会努力的。陆建新说不是那么回事，姜经理身体不大好，没精神罢了。但二人还是看出陆建新是在托词，而且是不高明的很低级的那种。

吃过饭送走二人，陆建新带着琳蕊回到单位，整理了一下资料和办公室仓库什么的，关门锁窗拉闸，打算回家。带着小琳蕊刚要出门，突然想起是孩子的生日，于是大叫了一声该死，把琳蕊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爸爸。陆建新蹲下来抱着琳蕊说：“对不起，宝贝儿，爸爸忘记了，今天你生日，琳蕊1岁了。祝你生日快乐！”琳蕊不知道这个生日意味着什么，但看到爸爸高兴的样子，自己也觉得高兴，跟着爸爸傻傻的笑着。陆建新对她说，琳蕊该叫妈妈，谢谢妈妈生下你，没有妈妈就没有小琳蕊的。琳蕊听到陆建新的话，跟着含糊的说：“妈妈。”陆建新很高兴，让她继续叫，琳蕊又叫了几声。陆建新一边给姜琳打电话，一边跟琳蕊说：“一会儿妈妈接电话，在电话里叫妈妈。”电话接通后，小琳蕊怯生生的含糊不清的叫着妈妈。姜琳根本没反应过来，看是陆建新的电话，但是个童声 ，根本没反应过来是琳蕊。当琳蕊第二声叫妈妈的时候，陆建新接过电话告诉姜琳，这是女儿在叫妈妈呢。这是个意外，姜琳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也想起了是女儿的生日，陆建新让她回来，给女儿过生日，也是她的难日，也该纪念的。姜琳回来后，已经2点多了，陆建新说去年这个时候你和女儿推进病房的。小琳蕊看到姜琳进来，含糊的叫着妈妈，但没有走过去，而是搂着爸爸的腿偎着。姜琳和陆建新商量去哪儿给孩子过生日，最后选定麦当劳，于是打电话订座。小琳蕊在4岁以前是不吃甜食的，雪糕糖果都不吃，甚至会吐出来，但对苦酸的味道好像很适应，几次生病吃药，陆建新都很容易的用勺子压住舌根喂了进去，以后甚至根本不需要压住舌根，自己就主动的喝了。姜琳和陆建新也不爱吃奶油，所以就没有去买什么蛋糕，选择麦当劳是因为三人都喜欢，琳蕊喜欢薯条和可乐，虽然每次只能喝不到10毫升的可乐，但还是乐此不疲。

在麦当劳，琳蕊被服务员姐姐的热情弄的很不好意思，一大堆玩具，喜欢吃的薯条和可乐，还有一群小朋友在一起玩滑梯，让她开心极了。虽然餐厅播放的广播是生日歌，还有服务员姐姐的解说：“小琳蕊生日，大家一起祝福她。”但孩子们和家长们都以为是2岁生日或者3岁生日。琳蕊个头不矮，走路很结实，根本看不出来是1岁的孩子，直到有家长问起来，姜琳告诉他们是1岁的孩子时，让他们大吃一惊。琳蕊跟一群3、4岁的孩子们一起玩耍，根本看不出来吃力，虽然也有磕磕绊绊摔倒的时候，但自己都能爬起来继续玩，根本不在乎。临走时，还是陆建新进到游戏区，把琳蕊强行抱了出来，这才收住了玩性，跟着爸爸妈妈回家了。回到家，琳蕊有些困了，要睡的样子，陆建新不让她睡，放到床上，扔了一推玩具给她，然后去烧水准备给她洗澡。姜琳说周岁的时候应该让孩子抓物的，看看她将来能干什么？结果，陆建新拿着相机看着琳蕊在一堆玩具中寻找自己想玩的，准备给她拍照。玩具都是亲戚朋友送的，有算盘，有塑料工具，有书，有玩偶，也有男孩子们的飞机坦克之类的。小琳蕊好像并不想玩，只是想睡觉，但看到这么多玩具围着她有些碍事，于是坐在床上用脚踹这些，打算腾出地方来。姜琳一直在鼓动琳蕊抓一个，抓一个。琳蕊看着妈妈，又看了看爸爸，低头找着，小手从算盘上划过，从书上划过，从玩具娃娃上划过，最后，从飞机坦克下，把压着的塑料螺丝刀拿了起来，然后另一只手把这一套塑料工具玩具中的大型塑料螺丝也找了出来，用螺丝刀顶住螺丝，抬头看着爸爸妈妈笑了。陆建新忘记了拍照，他愣了，没想到琳蕊会拿起这个，这些工具平时琳蕊根本不玩 ，也从来不碰，今天这是怎么了？姜琳有些无奈的说小丫头片子，玩什么螺丝刀，将来也是个苦命孩子。这个时候，琳蕊拿着玩具冲着陆建新“哦”的大叫了一声，好像是在询问爸爸。陆建新停顿了一下说：“你手里拿着的是改锥。”小琳蕊有些兴奋的举起螺丝刀，跟着爸爸叫着“锥~”。

这年二人的公司销售翻了一番，突破300万，利润还是跟以前一样，15万左右，依旧是库存加现金。陆建新依旧很满意，毕竟今年花费太多了，能有这样的成绩不错了。姜琳依旧是不满意，理由依旧是三年还赚这么多，没意思。几天后的大年三十，一家人在琳蕊奶奶家吃饺子，外面鞭炮齐鸣，很是震撼。小琳蕊有些吃惊，饭都不好好吃了，要到阳台上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但个头太矮，看不到外面，只好拽着奶奶抱着她看。当她看明白响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后，挣脱了奶奶，一边从阳台往客厅走，一边举着手在空中抓挠着，一边有节奏的模仿着鞭炮的声音“啪~啪~”意思是告诉大家她看明白了，一下亮光，一下响声，就这么来的。大年初一，到师傅家拜年的时候，小王华领着弟弟新民和妹妹琳蕊在胡同里放鞭炮，2岁半的新民和1岁的琳蕊自然怕的要命，远远的躲着，而9岁的王华则神气的点着鞭炮给弟弟妹妹看，颇有大姐头的味道。王华6岁上小学一年级，7岁的时候跳级到三年级，今年打算直接上初一，再跳一级，王梅和唐华也为这事跟陆建新商量。王梅和唐华还有师傅师母对王华可谓是关心有加，几个人几乎统一口径，对孩子的辅导和加码都是有连续性的，每天不间断，但每天都只有30分钟。王华有些天资聪明，很轻松的就完全领会了，而且调皮捣蛋疯玩一样也没耽误，居然被选为校泳队的唯一女生，跟整个校队男生们比，王华的速度在前三名上，只是超过百米后的耐力明显不足，体力还是差很多的。王华几乎是一年一级的跳级，学校老师很赞赏，认为要跳就在小学跳，初中最好不要跳，以免影响中考。王华的事情，王梅和唐华无论大小都跟陆建新商量，陆建新也是每次都给出决定性的意见，因为师命难违，他是王华的师傅，是王华的衣食父母，理应做出最终的决定。王华对陆建新则是百依百顺，说什么是什么，虽然陆建新只真正教过她用工具刀削铅笔，其余的什么都没教过，但师傅师母和王梅唐华总在她面前提起师傅陆建新如何，让她感到师傅很伟大，很崇高，自然佩服有加听命有加。但对妈妈王梅和爸爸唐华却有时候拗的很，甚至对他们大发脾气，每次都是王梅或者唐华电话找陆建新，陆建新再到师傅家劝说王华认错，告诉她错在哪里，会伤人的等等，每次给她讲明白之后，小王华都会主动的找爸爸妈妈认错，这让全家人都很高兴。

每年陆建新固定给王梅5千块钱，这一点姜琳也是知道的，她没有为此说任何不满的话，以后也没有，因为她知道师傅一家对陆建新意味着什么。这些钱有固定的用处，就是王华的学费，书本学习用品，然后才是衣服，那个年代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些钱陆建新并不直接给王梅，而是存到王梅的一张银行卡上，从师母那里要的，然后师母支配王华的这些费用，告诉是师傅给的。王梅过意不去，但师傅和唐华认为理所应当，师傅当初把王华交给陆建新也是认为他有这个责任，但没想到会给钱，以为陆建新会把王华带回家养着，但陆建新从未动这个念头，认为王华还是跟着王梅，跟着师傅要比跟着自己好的多。陆建新从未给王华功课上做过任何辅导，只是三年级的暑假，给王华报了一个舞蹈班，王华在自己喜欢的舞蹈班度过了整整一个暑假。王梅给陆建新的信息是，市里重点中学的初中部，打算让王华下学期期末考试参加初中的招生考试，如果能考上，则学杂费全免，住宿费减半。陆建新则不看重这些，认为这些钱不算什么，我们养孩子自然就能交得起，认为王华该去尝试，考不上就继续读五年级，没关系的，相当于当初自己考8级一样。考上了就读初中，认为现在的教育时间太长了，义务教育9年，只包括小学初中，过去可是连高中也包括的。于是，王梅听了弟弟的建议，跟唐华商量下学期如何给王华辅导，而王华则一脸的无畏，认为肯定可以考上。陆建新说你要是不到10岁上初中，简直是太小了，巨大的学业压力轻易就会把你击垮，如果心里素质不好的话可能会一下子趴下再也起不来，让王华有所准备，除了上课和辅导外，应该多自己行动，多锻炼自己的自理能力。让王梅从现在开始让她自己洗衣缝补，自己晾晒被褥，自己换床单被罩，自己对自己进行轻微外伤的处理和包扎。要求在五一节前学会做米饭和2道菜，并且独自去远离市区12公里的一座山峰上，拍照留念回来，至于怎么去，是搭车还是坐公交，根本不管，让王华自己决定。本来对9岁的孩子来说有些过分了，但王华还是一脸的无畏。正月初六，王华兴奋的给陆建新打来电话，自己去了那座海拔只有300多米的山峰，照了照片，刚刚冲洗回来。这次单独旅行花了68块钱，王华自己搭车去搭车回来的，包括门票和吃早点的费用。她是以早晨起来去楼下锻炼的名义去的，从存钱罐里拿了100块的零钱，拿了唐华的傻瓜相机，到楼下商店买了电池胶卷，让商店老板给装上的。等下午王华回来，4个大人已经报了警，根本没想到王华去履行师傅的要求去了。到派出所销案的时候，民警们还奇怪，这是什么师傅，怎么给这么小的徒弟出这么个馊主意呢，把人吓得够呛。这是正月初四的事情，师傅一家人都没敢跟陆建新说，初六照片冲洗出来，王华才炫耀着给陆建新电话。

当陆建新看到照片后，后背冒出了冷汗，赶紧把师傅家冰箱里的可乐找了出来，咕咚咕咚的灌了进去，这才杜绝了虚弱的发生。小琳蕊和新民则抢着陆建新剩下的小半罐可乐，你一口我一口的互相喂着，很滑稽。陆建新单独对王华说不要这样冒险，一定要跟家里人说，家里人会让你去，免得不辞而别会引起混乱和担心的。王华看着师傅认真严肃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有些过分了，应该对家里人说的。于是对陆建新说，师傅舅舅，对不起，我以后会说的。

保姆是正月17回来的，琳蕊已经忘记了这个保姆姐姐的模样了，好几天才熟悉起来。琳蕊几乎不哭，很少听见她的动静，有时候一天也听不到她说话甚至哼哼，只是自己一个人静悄悄的玩，地老鼠一样的串来跑去的，没有一点儿动静。琳蕊也不怕黑，常常一个人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开灯，坐在地上玩她的娃娃，直到一点也看不见了，才挪到有亮光的地方继续玩。1岁多的琳蕊几乎可以一整夜不起床了，虽然还继续穿着尿不湿，但也只有晚上才穿。琳蕊最开心的是周末爸爸带她去游戏厅，那是个地下的大型游戏厅，外围是儿童游戏区，里面才是成人的游戏区，而琳蕊每次都是在外围坐一次木马之后，就撒丫子奔到成人游戏区里，挨个翻动大型游戏机的键盘和操纵杆，看着屏幕上的演示动作着，随着跳舞机的节奏蹦跳着。她在这里除了坐木马花1块钱外，半天都不需要花钱的，因为她不会玩这些游戏机，只是喜欢这些操纵杆和屏幕上绚烂的画面。一天，琳蕊随着跳舞机的节奏自己的旁边蹦跳着，正在玩跳舞机的阿姨和叔叔玩完了，下来的时候看到她还在那里跟着跳，两人很高兴的看着她自娱自乐，突然那个阿姨发现琳蕊还抱着尿布，有些吃惊的跟叔叔说这孩子还抱着尿布呢，真是要命了。陆建新从琳蕊开始会走路起，就教她上厕所，先是通知大人，再是自己去厕所，因为女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上厕所不合适，虽然是小小孩儿，但陆建新还是认为早有规矩好些。每次都是保姆和姜琳带她去厕所的，陆建新自己的时候，就把她送到女厕门口，让她自己去，虽然有几次琳蕊都无法一个人完成，弄湿了衣服甚至滑到，但陆建新从未怪她，带她回家换洗，然后下次继续。很快，小琳蕊就可以自己完成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帮忙，也经常遇到很多好心人帮她，出来的时候都指给爸爸看，陆建新自然明白怎么回事，客气的道谢着。琳蕊依旧说话很少，除了爸爸说的最多之外，其余的都是单字，三个字的话都很少，也不会，陆建新从未特意教过她，只是跟成人说话一样的对她说一些事情，解释一些现象，虽然她听不懂，但可以有个印象，以后再说。

春节假期过后，陆建新一边呆着孩子等着保姆回来，一边上班处理日常事务，姜琳依旧只有上午去单位，中午要午休，下午要美容，晚上要健身。以后虽然保姆回来了，但依旧给陆建新的压力很大。陆建新从去年就意识到他们这种区域代理商将来早晚要被厂家和地区代理商排挤掉的，这种行为干不久的，要急切寻找出路，否则用不了几年就会出现生存危机的。出路有这么几条，第一是自我转型为地区代理商，第二是自行生产，第三是进行设备销售，第四是拓展维修领域，第五是仪器的研发。这几条出了第一、四条之外，都需要一定量的资金支持，而他们恰恰没有这个本钱，当初就是无本起家的，现在的利润现金不足，每次拖欠款超过3个月就会周转困难。而这些除了后几天自己能完全控制外，前面的这些都需要姜琳的全面配合，但目前姜琳好像对这行已经心灰意冷了，她自己也没想好要做什么怎么做，只是每天的疯玩。为此财务跟陆建新试探性的说起过，让他过问一下，无论对家庭还是对公司来说，姜琳的做法都有些过分。这种赚一个花两个的做法，很快就会坐吃山空的，现金流向几乎都是姜琳经手，非常频繁密集，财务有些担心，本来就资金不足，一旦现金流出现问题很可能会导致崩溃的。

这时刚刚返回西北的两个女孩儿矛盾激化，起因是维修女孩儿算计过狠，本来两人的补助是共同消费的，不退不补不分，就是说无论是否花完，都不相互找补，这是陆建新明确定义的。但维修女孩要求销售女孩把没花的钱单独给她，没有吃早点，没有吃午餐这样的钱都要单独计算出来给她，这让维修女孩每天都要给她计算这些琐碎的事情，而且很多维修工作她并没有做好。陆建新认为是以销售为中心的，维修只是辅助，不能因为辅助影响主要的，所以撤回了维修女孩，把维修男孩派了过去，为了防止意外，要求西北的销售女孩儿在三个月内，在当地再寻找1、2人的业务，这些费用她们自行负责，必须找。陆建新担心孤男寡女出现大乱子，多几个人会好些，虽然他并不反对谈情说爱，但难保这些孩子在没人的时候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维修女孩撤回来2个月后，陆建新第一次开口炒了她，确实如西北女孩所说的，不合适作为辅助，甚至可能会添乱，于是痛下杀手，辞掉了她。

陆建新找姜琳商量过下步如何应对这些隐患，但姜琳每次都是认真听，然后就没主意，接着就嚷嚷着要睡觉中断了。陆建新问她干吗非要天天美容，什么脸也受不了这么折腾，晚上也用不着天天健身的。结果，姜琳告诉他参加了什么俱乐部，天天喝茶聊天游泳，是室内的温水游泳池。陆建新有些奇怪，你跟我游泳都怕的要死，在别人面前你就会游，还天天游？表示不可理解。希望姜琳把精力多用在业务上，否则这样下去会很快坐吃山空的。结果姜琳的回答再次刺激了陆建新，她说养人就该替她赚钱的，现在他们只能养活他们自己，而她还是自己赚钱自己花有什么不可以的？而且还赚钱养活孩子和陆建新，认为陆建新有些自私。陆建新万万没有想到姜琳能说出这样混账的话来，楞了半天。陆建新认为姜琳的观点太近视，这些业务都是一手培养起来的，到现在自己养活自己不说，还拓展了很多我们以前从未涉及到的客户群，这是一笔财富，将来会受用很久的。而且姜琳的养活孩子和陆建新的话，他非常的恼火，认为这简直就是胡闹了，不是一个结婚整9年，1岁孩子母亲说的话，简直形同陌路了，让姜琳做出解释，是真心这么认为还是由于别的原因才这么说的，这在陆建新看来非常的严重，指出这公司当初就是为了姜琳开的，为了她走投无路才开的，为了她满足虚荣的经理职务开的，现在说这个什么意思？难道是我们在求着你？姜琳显然意识到陆建新的恼怒，也意识到自己的话确实有问题，她深知陆建新是维修出身，对语言、文字的把握十分的有分寸，感觉这些话刺疼了陆建新，于是对陆建新说是别人跟她灌输的，她自己有时也这么想的。陆建新一听就火冒三丈，压着口气说，又是别人，别人总在左右我们的家庭，而你总是被别人左右，为什么不听我一句半句呢？我不够资格还是你嫌烦了？你就那么容易喜欢一个人追一个人，然后就很快厌烦再折腾？这是婚姻不是恋爱，哪能受得了年年出点幺蛾子呢？这种谈话持续了多次，开始姜琳总是认为自己不对，把事情晃过去，然后能表现积极几天，消停1周，然后又继续。但年底的一次普通的朋友聚会，学习委员的偶然出现让二人差点分崩离析，姜琳好像终于抓住陆建新的把柄了，闹的不可开交，最后不得不动用所有知情人才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