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想

10月份招募的新人一开始也是姜琳给培训的，但陆建新发现姜琳的培训没有章法，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4个人听的是云山雾罩的。于是晚上与姜琳商量，应用方面请老领导过来讲讲课，业务方面陆建新给他们讲讲规矩，至于具体做事怎么做，就不要过多的干预了。因为他们也有自己的个性，不可能都跟姜琳一样，有了应用知识，有了规矩，那么至于怎么做完全是个人的发挥了。姜琳认为也对，自己的方法不一定就是最好的，于是按照陆建新的建议联系了老领导。利用三天时间请老领导讲应用，几个人一起听，认真记录，不仅搞明白了很多问题，而且还把自己产品的优势以及对手的劣势都摆了出来，这下几个新来的有了信心，甚至姜琳有些地方也有恍然大悟的感觉。然后，陆建新只用了半天，讲了一下规矩，什么不能做，什么是底线，只要他没说的，都可以去做，出了问题与他们无关。要求他们出门在外的时候，无论什么事情都尽可能的联系，免得做出了决定无法弥补。特别强调了做决定之前要仔细想清楚，慢半拍。最后，陆建新留下一句话，人不可能不犯错，人可以犯错，但不能犯两次同样的错误。

陆建新和姜琳观察了一下，发现4个人各有千秋。于是尝试着让这4个人做不同客户群的工作。让一位女孩和一位男孩跑本省，把本省一分为二，两人分别去跑，目标就是终端客户，要零售；让另一位男孩去跑本市的终端客户，也要零售；剩下的那位女孩很小，只有19岁，商校还没毕业，来这里是实习。这让陆建新想起了欧阳政，当初差不多也是这个年龄。女孩跟欧阳政一样，经常背诵着学校里学到的待人接物等等业务技巧，没有欧阳政漂亮，长得蛮端正的，有一股子劲，要拼的样子。陆建新对她开始没有安排任何事情做，只是让她看各次会议的通讯录，让她自己进行分析。一周后，她对陆建新说，怎么西北的名单这么少呢？那个地方不发达还是根本没人去做？陆建新点点头说，我也有疑问，所以想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她马上要求自己去完成这个工作。陆建新问她出过远门吗？女孩儿说，最远的就是郊区自己家到学校这30公里，没坐过火车和船。陆建新和姜琳笑了，但还是答应了，让库管女孩给买了火车票，替她制定了出差计划，预支了出差费用，就这么让她第二天上了火车。陆建新在她出发前，对她说，外面的世界诱惑力很大，你要学会克制，喜欢的东西并不一定都能得到的，看看就好了。其实陆建新的意思是怕孩子太小，第一次出门这么远怕有什么意外。当库管女孩儿送她上火车回来后，对陆建新和姜琳说，她真的没出过门，火车什么样子，车厢怎么找，座位怎么找都不知道，表示很担心的样子。陆建新笑笑说，凡事都有第一次，下次就会了，没什么。

4个人都撒了出去，陆建新偶尔跟着姜琳去客户那里保养一下仪器。他还从未修过这类仪器，因为自己单干这么长时间来，还没听说谁的机器坏了，只是每次送货的时候，按照说明书的要求保养一下罢了。有时候与姜琳的客户约会冲突，陆建新就自己去，库管则在办公室里接听电话，把一些业务事情再转告他们。姜琳这个时候开始表现出极度的不耐烦，让陆建新有些莫名其妙。开始的时候，新人一来，姜琳总是逢人便说自己的招的人如何如何的好，等新人跑了1、2次后，她就烦了，原因是没有单子拿回来，开始指责对方业务做的不对，方法不对，说话技巧不对，方式也不对，多次让新人们无地自容。有时候陆建新回家的时候劝过她，说想想你自己就行了，不也是干了2、3年才有今天的吗？怎么就不能给人一个像你一样的机会呢？姜琳对此很少听进去，甚至说自己是天生做业务的材料，他们不是，表示很烦。陆建新说你要小心了，小心把你自己涨破了，仔细想想你刚干上这行的事情是什么样子，还不如他们呢。陆建新对姜琳这种对人的态度很不理解，不要那么过早的下结论嘛，新人是否合适谁也不知道，试试之后才能知道，干吗非要那么早下结论呢？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劝她改变一下态度。对此，姜琳有时候会意识到自己有问题，多数时候不屑，陆建新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天陆建新去客户那里保养仪器，回来的时候路过展览馆，发现有展会，亚太组织的高新技术展览会。陆建新对新的东西很感兴趣，就进去参观了。展会并不大，国外的客商很多，陆建新转了一圈之后，对加拿大一家公司的展台产生了兴趣。这家公司与铱星公司合作，承租了铱星的短信业务，生产一种调制解调器，安装到船舶上，与GPS连接，定时发送船舶位置信号。这几乎与陆建新当初开发的那套系统完全一样，只不过他是建立在电台的基础上的，人家是建立在卫星的基础上，更先进更可靠。通过交谈发现，对方并没有整合后台的控制中心和远程控制自动驾驶这些内容，仅仅是提供调制解调器。询问对方承租铱星的费用，陆建新算了一下，还是很便宜的，所以有了自己的打算，跟对方提议合作，只要这个数据链路，调制解调器国内就可以生产，更符合国情，然后再国内配套控制监控中心，两家同时在国内外销售，利润分账。对方显然被他对这行的熟悉程度弄得惊呆了，通过翻译希望第二天继续面谈，自己先行跟国内汇报，并希望第二天能签署一下备忘录之类的东西，因为他们也很感兴趣，并希望对技术细节进行详谈。当天晚上，陆建新联系了博士，博士正好在家，听了陆建新的说法，也感到很惊奇，但博士毕竟是军队院校的，也敏感的指出依靠铱星好像不那么稳妥。两个人商定明天的洽谈要点，约好时间一起去。陆建新对姜琳说，对方认为他是个业务人员，明天要签署备忘录的话，希望姜琳去签，毕竟姜琳的身份是经理。姜琳倒蛮高兴，虽不懂陆建新要做什么，但与外商洽谈还是让她兴奋了一晚上。

第二天三人进入展会，遇到当地电视台的记者跟踪采访，昨天就注意到陆建新与外商谈了很久，今天又多了两个人，认为要进行实质性接触了，征得双方同意后，开始了跟踪拍摄。陆建新的专业英语很好，但口语不行，博士则也是如此。在进行技术要点谈判的时候，二人与外商交流几乎用不着翻译，翻译在一旁无所事事的跟姜琳聊天。只是在进行商业方面的洽谈时才需要翻译。博士用笔记本电脑给外商演示了他们当初开发的那套系统的具体模式，外商大为吃惊，说你们做的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了，简直不可思议。博士告诉他，一切方案都是陆建新制定的，外商询问陆建新的级别，陆建新说只是一个工程师。对方伸出手，亮出戒指来对他们说，他也是工程师，翻译给的翻译是指导工程师，这枚戒指就是英女王颁发的，认为陆建新已经具备了这个资格。这次会谈谈了很久，对方表示愿意将所有工作交给陆建新来做，双方销售分成，并为此签订了会谈备忘录，姜琳签署的时候，对方还拿出相机拍照留念。当天晚上，当地电视台就播放了这次采访，但二人都没看到。以后的数周，两人在街上行走或者坐车的时候，总会有人盯着陆建新看，然后兴奋的说：“是不是你？真的是你？”开始二人有些莫名其妙，后来多了就非要搞清楚了，这天一个女孩儿在路上拦着陆建新端详了好半天说：“真的是你？比电视上帅多了。”姜琳不干了，非要对方说明白怎么回事。当对方说出电视台播放的专题里面，有他们几乎一多半的镜头时，二人这才明白。姜琳还急了，说我就是那个签字的，怎么没人注意我的？女孩说光看两个中国帅哥和1个洋帅哥了，对女的没注意，这让姜琳郁闷不已。

陆建新之所以进行如此的洽谈工作，是打算让王刚的工厂接手调制解调器的生产，让原来的公司以现有的市场作为开发重点进行销售，这样这一个项目可以惠及两家公司，而自己的夫妻店无论依靠哪一家都可以过的很好的，目的就是防止单一，单一的销售模式经不起风浪的，再说陆建新对那个人的工厂一直不抱希望的。四个月后，外商发来传真，说该项目被迫下马，因为铱星公司倒闭了。半年后，美国国防部收购了铱星，博士的话得到了应验。陆建新得到这个消息，仅仅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没办法的事情。

王刚和班长经常被陆建新和姜琳碰到，有时候躲避不及，就只好打招呼，姜琳也慢慢明白了王刚在养人，对此非常不屑，认为是在胡闹，年轻漂亮的还说得过去，同龄的觉得不可思议。陆建新对此没有任何说法，认为这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也无法干预，只好装不知道了。这天二人去上班，远远的看到王刚搂着班长朝停在路边的王刚汽车走去。陆建新拉了一下姜琳，示意慢一点儿，等他们过去了再走，免得碰了面不好说。这时，王刚的老婆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死死地盯着王刚说着什么。陆建新意识到不好，让姜琳过去以打招呼的名义插在班长和王刚老婆中间，自己拽过王刚，跟他说你也太过分了，太频繁，这么做哪会不透风？王刚也没料到老婆会知道，而且找了上来，一下子也没了主意。陆建新注意到王刚的老婆虽然有些愤恨，但没有对班长做出任何举动，没有打骂没有敌视，只是愤愤的看着王刚，让他做出解释。陆建新要了王刚的车钥匙，让他尽快想出办法，否则真的会很麻烦。自己打开车门，让王刚的老婆和姜琳都上车，然后自己下车问了班长到底离婚了没有？班长说没有。陆建新说你这是在找死。然后上车先把王刚的老婆送回家。路上，陆建新很佩服王刚的老婆做事做的很有条理，没有得理不饶人，按照以往，这班长不挨打挨骂才怪呢。王刚的老婆说自己没有看好老公，是自己的责任，找不到别人头上，有问题就找老公，不能怪到别人身上。陆建新长叹一声，王刚瞎了眼，做了糊涂事。问她打算如何？王刚老婆说只要王刚回来，什么都不提了，否则得话只能离婚了，虽然她也不情愿，但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其实，王刚的老婆从早就知道，为了刚出生的孩子和公公婆婆没有点明，只是希望王刚能早点明白，但这王刚有些变本加厉了，这天她才下了决心捅破这层窗户纸，让王刚清醒一下。陆建新感叹她的用心良苦，认为王刚这种耍小聪明的做法很不应该，也痛恨班长的做法，简直不可理解。到了王刚父亲买的别墅门前，以二人没有见过他们的孩子的名义进去看了看小王涛。1岁多的小王涛长的很可爱，确实像他妈妈。走路已经很结实了，说话也很好了，居然叔叔阿姨的叫得很清楚。临走时，劝了劝王刚老婆，王刚玩性还没消失，能不离就不离，给他机会，这么好的老婆和家那里找去，他会知道什么是好的。王刚的老婆点头答应着，抱着小王涛跟二人再见。

下午王刚找到陆建新，还是一点儿主意也没有。陆建新说这事你自己拿主意，别人不会给你任何主意的。明媒正娶的老婆不好好对待，非要找个野路子在外风流，那班长也没离婚，到时候麻烦事情更多，劝他趁早了断，免得将来麻烦更多。王刚承认自己的老婆很好，就是舍不下班长。这让陆建新大为恼火，什么舍不下，这年头就没有舍不下的事情，表示对王刚的做法不可理解，问他是否有什么把柄落到班长手里。王刚说没有，就是旧情复燃，割舍不下。陆建新说你这想法就不对，她离婚了还好说，顶多是第三者插足，你老婆这么大度可能会饶了她。这没离婚，他男人就不会饶了你。并且警告王刚那套监控系统如果拍下过什么不利的画面的话，最好赶紧销毁，不然一旦出事就很麻烦。

陆建新的话很快得到验证，1个月后，班长的男人带人找上门来，打砸一番之后，捅伤了王刚，生命不保。王刚的老婆不离不弃守护了40多天，终于把他救了回来。班长被他男人折磨的不轻，但很快公安局就把这帮人收拾了进去，也很快就判了刑，班长在宣判前也提请离婚，一并得到了判决。王刚之前听了陆建新的话，把监控资料全部销毁了，报案之后没有发现二人的直接证据，整个案件就是按照打砸抢故意伤害定性的，否则真的难以预料会怎么样。

出差的女孩回来后，给二人提交了一份报告，陆建新感到西北还是比较少，不仅仅是经销商少，终端客户也少。让那个女孩多加联系，先做经销商，再做终端客户。陆建新隐约感到自己将来的退路会在那里，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到年底了，几个月来，4个新业务员都有销售，而且都是零售，利润很高，虽然总金额不高，但养活他们自己完全没有问题了，腊月27，姜琳给他们发了工资和年终的提成和追加一个月的薪水，就放了假。第二天，陆建新在电脑前统计着数据库，最后得到的数据是一整年，销售了126万，进货99.8万，去掉工资水电房租和二人的一切花销，库存和现金一共是15万多一点。这也就是二人全年的纯利了，姜琳为此兴奋不已，正在盘算着如何庆祝，结果发现陆建新已经一头栽到地上，又虚脱了，好在还能说话，让她明白为什么，赶紧慌张的出去买了可乐给他灌进去，好半天才缓解过来。接下来就是昏睡了2天，大年三十下午才彻底缓过来。

这下把姜琳打算回家显摆一下的计划打乱了，来不及买票回家了。陆建新也有些过意不去，对姜琳说要不明天初一，我们去上海玩吧，上海这几年变化挺大的。姜琳同意后，二人当晚就定了机票和酒店，第二天去了上海，在浦东，在外滩，在南京路二人度过了4天的假期。在东方明珠塔上，姜琳再次由于恐惧把陆建新的胳膊抓出了血痕，陆建新摇摇头说：“在海里你怕，在高处你也怕？”

姜琳曾经问过陆建新，像这样连他都认为复杂的机器要搞明白修通了需要多久？陆建新说不会超过3年。但姜琳有些不相信，认为在原来单位很多都修了好几个三年的维修工都修不利索，都认为很复杂，陆建新你就有这么大的把握？陆建新是这样认为的，体积决定复杂程度，由于空间限制，里面就不可能有什么多复杂的东西，只可能是微型化的东西，而微型化的东西就不会很复杂了。大机器上的接触器可能在这里就是一个微型继电器或者是电磁铁罢了，甚至可能就是一个搭钩，而这种集多种行业于一身的机器本身就不会很复杂，一定是各个行业里面成熟技术的应用。现在的问题是没有系统的领会这些机器的实现原理，也就无法进行实际的维修，偶尔修个一次半次并不能完全掌握其精髓，需要时间或者机会 ，等待有机会把机器拿到单位去慢慢琢磨。并且认为这么普及的设备不会像军品或者高精尖设备那样存在什么微型复杂部件，凑到一起紧凑了所以看着复杂，拆解开来也就没什么了。表示不愿意跟随别人的思路去修什么，等待有机会自己琢磨出自己的理解，反正目前的维修压力不大。

上个世纪的最后一个春节过去了，二人依旧保持上一年的工作风格和状态，生意非常稳定，员工们也很用心卖力，陆建新对姜琳说新一年里没有什么追求，只求比上年好一点就可以了，毕竟养活了这么多人。姜琳表示同意。维修的任务也不多，陆建新去过几次，都是问题不大，顺手就给处理了，姜琳借此向客户宣传自己的公司维修力量多么的强，博得很多客户的认可。2月份有一用户机器彻底不干活了，送来维修，这给了陆建新一个大好机会，在一周内彻底了解了这套设备的工作原理，实现原理，电路设计意图及分析时序，把以前有疑惑的地方彻底搞清楚了。这成了日后陆建新的习惯，只要有新的型号机器送到他手上，他都会在短时间内完成理解领会延伸工作，把容易出问题的部位判断的很准确，并且也有一套自己的维护手段和方法。随着业务量的增大，终端客户越来越多，陆建新感到力不从心，建议追加人手，姜琳也认为忙不过来，就又招了4个人，3个男孩1个女孩，2个维修1个业务1个司机，并买了自己的第一辆工具车，加长的双排座货车。陆建新把1男1女两个维修送到外省代理经销商那里去培训维修维护，时间是1个月。2人感到机会难得，没想到私营企业对培训如此的重视。人员增加了，业务多起来，人也忙了，中午的吃饭成了问题，于是给库管女孩一个任务，让她找家政服务的人员商量，能否做钟点工，中午做一顿饭，从采购处理到做好吃完收拾好，一条龙承包下来，谈谈多少钱，差不多的话就雇一位，二人也是在没有经历管这个。库管女孩运气也好，她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家政，在出租车上给男朋友打电话时，出租车司机听了就问她需要什么样子的，有没有手艺要求之类的。女孩说我们老板很好说话的，只要干净讲究卫生，家常便饭就可以，不需要大厨。于是司机叫上自己的老婆跟着女孩来到单位，陆建新和姜琳正要出门，说明情况后，就很痛快的答应了，第二天就可以上班，并给预支了采购费用，这让出租车夫妻二人感到惊喜，没遇到这么痛快的人，而且还预支费用，以前的人家可没有这样的。

姜琳跟了陆建新6年多来，也深受陆建新的影响，就是会相信任何人，在通过分析认为此人不会对你构成多大威胁的情况下，会把对方当做好人对待，除非有事实证明对你不利才采取行动。但她却没有学会陆建新的判断依据和标准，她的相信人和对待人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对方讲，都跟对方说，这一点陆建新绝对不会做的。陆建新曾对姜琳说过，你这一点会害死我们俩的，这句话没想到几年后就应验了。

三月份二人照例参加了行业内部的展览会，会后，根据新的参会名单和新设备的更新情况，还是陆建新出去转一圈。陆建新依旧是10几天不住宿全在车上度过，计划的很周详，也发现很多产品的隐患和新的赢利点。回来的火车上，对面铺位上下是对夫妻，抱着不足3个月的孩子坐火车回家看望老人，老人生病，还没见过孙子，一定让二人带回去。小男孩很可爱，哭声很大，震得陆建新耳朵嗡嗡的响，二人虽然紧忙活的逗着孩子，但还是啼哭不止。陆建新观察了一段儿时间后，对他们说：“把孩子给我抱会儿，你们抱的让他难受。”二人有些疑惑，但看着陆建新很有自信的样子，就把孩子给了他。陆建新打开襁褓，笑了，孩子都尿成什么样了还不赶紧换尿不湿，都有10斤沉了，你们也不嫌累的慌。跟二人要了尿不湿换上，擦干小屁股，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整理平整，把小孩儿抱了起来，让他们把襁褓晾一下，如果有多余的就拿出来，没有的话车厢里也不冷，应该没事儿。小孩不哭了，除了哼哼几声外显得很舒服，尝试着把手伸进自己的嘴里，但衣服太厚太多，胳膊无法打弯，有些急躁。用手碰碰孩子的嘴唇，对二人说：“该吃奶了是吧？是喂呢还是吃奶瓶？”二人显然被陆建新这张娃娃脸这么熟练的带着孩子给弄蒙了，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半天才想起来，赶紧冲奶粉调好，递给陆建新。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看着孩子问二人：“像谁？大眼睛双眼皮的？”二人笑着说像他们二人。陆建新突然想到自己和姜琳都是小眼睛单眼皮，有些怅然，自己的孩子将来不会好看了。吃完奶，陆建新给小家伙拍奶嗝的时候，二人真的愣了，这就是拍奶嗝？你怎么做到的？原来二人也是白手打拼，生了孩子没有老人带，也不舍得雇保姆，就是边带边学，也知道拍奶嗝这回事儿，但从未成功过，孩子漾奶严重，有时候会呛着，二人还挺害怕。陆建新继续抱着睡着的孩子，让他们二人倒出时间赶紧吃饭喝水，上车都快5个小时了，这二人还没正经坐会儿呢。

二人一边赶紧收拾，一边吃饭喝水，还跟陆建新聊天取经，当得知陆建新根本就没有小孩，仅仅带过外甥女的时候，有些吃惊了，简直不敢相信。问了陆建新的年龄，陆建新怅然道马上就30了。二人为他感到惋惜，这么大了还不赶紧要个孩子？下车已经天黑了，姜琳给他电话，说在外面吃点再回家吧。吃完饭回到家里，陆建新就有些神经般的要了姜琳，让她感到奇怪，问他出去这么几天受什么刺激了？刚刚缓过劲来的陆建新一边对姜琳抱歉的说：“对不起宝贝儿，别怪我，我真的很想。”一边再次要了她。这是从未有过的，她一边笑他神经，一边认为他到了年纪，如狼似虎的年纪，而他没有说完的话却是我真的很想要个孩子。

五一节，陆建新和姜琳见到了王梅和唐华的儿子。9斤多的大小子，嗓门很大，眼睛明亮，刚出月就东张西望的看着世界，师傅师母高兴的不得了，忙的不已乐乎。当陆建新双手托起他时，居然双腿直踢腾，两手不住的抓挠着，非常欢喜的样子。陆建新一边抱着孩子，一边问起的什么名字？师傅摆手说孩子的事情孩子做主，自己不干预。问王梅，王梅说你这个舅舅做主。唐华居然也符合王梅的意见。陆建新说这怎么可以呢，小王华改名是特殊情况，师命难违，你们这是正经事儿，该自己决定才是。唐华和王梅商量半天，决定叫唐新民，取舅舅最后一个字当中间的字，保佑孩子有福。师傅师母表示赞同，于是唐华说第二天就去报户口。小王华7周岁，对比自己小整整7岁的同月生日的小弟弟很上心，经常过来逗逗，陪他玩玩，很喜欢小弟弟。王华也懂事了很多，帮着爸爸妈妈干了许多事情，洗洗衣服什么的就直接扔到洗衣机里，洗完后就没办法了，太矮了，够不到晾衣架。倒个垃圾收拾卫生什么的居然很利索，师傅经常夸她。唐华每次看她帮忙，都说声谢谢，小王华对此很不屑，有时候会冲爸爸说，我是家里的女儿，应该干的。表现的很大度。陆建新询问王华的学习情况，得到的回答是跟上学期一样好，都是双百分。陆建新一边看她的文具盒一边说期末考试你要是再考双百分，舅舅送你一样礼物，你要什么？王华想了想，要木拼玩具，要那个最大的航母模型。陆建新答应了，提醒她那种玩具木片有倒刺，小心扎着手，别扎着弟弟。小王华指着工具刀说这不有刀吗，再说姥爷也有砂纸，打磨好了就没事儿了。陆建新愣了，看着师傅摇头说不得了了，小姑娘家家的要航母模型，还知道砂纸打磨？当初怎么就生个女孩儿您说？小王华不等姥爷搭话，就冲舅舅嚷上了，说舅舅重男轻女，要受到批评。陆建新发现文具盒里的刀片被掰断过，问王华谁帮她做的，回答是自己掰断的，因为钝了。陆建新很吃惊，问她怎么知道如何掰断，有没有危险？王华说这么简单的事情琢磨一下就知道了，看两眼就明白了，刀把堵头那里干吗要做的那么复杂？肯定是有用的，比划两下就知道是干什么的了。陆建新看着师傅，两人一起摇头会意的笑着。

陆建新30岁生日这天，凌晨4点多突然醒了，一点睡意也没有，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起来到处寻找，什么也没找到。姜琳迷糊着被他翻腾醒了，问他怎么了。陆建新说不知道，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家里看样子没什么了，我去单位看看。让姜琳接着睡，自己去了单位。到了单位，什么事情也没有，陆建新有些疑惑，从未起过这么早，今天这是怎么了？打开电脑上网，看了看自己的网站，一年来访问量并不多，由于是产品介绍性质的，很简单，也没什么特别的。陆建新决定对其进行改造，加上留言板BBS功能，这样就可以把一年多来的维修和业务遇到的问题提交上去，日后有个查询和参考。到8点钟的时候，修改已经完成了，陆建新一边测试，一边感到非常的不适，不是因为早起的缘故，而是感觉到要发烧，身体很烫。上班是9点，于是给姜琳打了电话，说自己去医院打针，让她先安排单位的事情。大夫没有给陆建新确诊到底是什么，只好先消炎退烧，2瓶吊针打完已经快10点了，还有一瓶。姜琳过来看他，并说自己也去做个妇科检查。陆建新烧退了，身子也轻松了，还剩一点儿就全打完了，姜琳也回来了，告诉他怀孕了。陆建新有些楞，不是因为怀孕让他楞，而是姜琳有些郁闷的表情让他发愣，小心的问姜琳是否不想要这个孩子？姜琳想了半天才说：“留着吧，你也30了，我也快27了，再不要就年龄太大了。”陆建新依旧小心的说了声谢谢，拔了针头二人回家。

回到家里，陆建新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妈妈当初生自己是在4、5点钟的时候，也就是他今天早起的时间。从此后的1年多时间里，陆建新无论头天晚上多累，睡的多晚，4、5点钟总是醒了，而且一点儿睡意也没有，至今也搞不懂为什么会那样。自从决定把孩子留下来，二人就做了调整，将一些边缘地区的客户交给业务人员打理，着重让业务员开拓终端用户，这样虽然销售额不高，但利润是很丰厚的，可以规避一些因为姜琳可能的反应或者待产而造成业务上的中断。虽然员工们都很卖力气，但有2个还是惹得姜琳不开心，在陆建新看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慢慢就会好的，但姜琳的脾气上来不依不饶，陆建新又不能当众驳她，只好随了她的意愿炒了两人，重新再招。从此后的一年多时间里，走马灯一样炒了6、7个人，稳定下来的是跑长途的女孩，虽然实习结束，但决定留下来；库管女孩，司机，新增加了一个财务，从财务公司接手了全部账务，自己单独报税，3个业务，2个维修。整个公司稳定在11个人，加上中午的钟点工，一共12人。

姜琳在整个怀孕期间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每天照常上班下班，照常联系业务，什么也没耽误。并且由于厂家的再次质量事故，二人还飞到边疆省份去处理，由于二人态度很好，处理及时得当，对方没有索赔要求，仅仅要求换货了事。陆建新回来后给厂家发了传真，要求对方赶紧补齐换货的产品，但对方扯皮说没有质量问题，这让陆建新大为恼火，告诉他不会无缘无故找他问题的，明天你过来我们一起去试，如果有问题你10倍赔我。第二天，人来了，并不希望去测试，而是要二人跟对方抵赖，赖掉这笔帐。陆建新开口就骂，你简直就是个混蛋，不知道质量是生命吗？姜琳顶着大肚子去给你处理这些事情，你倒想抵赖了事？没让你赔偿已经算饶了你了，居然还抵赖，还让我们帮你抵赖？什么东西！那人万万没想到姜琳跟陆建新才干了一年多，就会对质量如此的重视，跟以前截然不同了，而且是怀有身孕，有些汗颜，承诺全部换货。陆建新指着他说，你不要再闹什么幺蛾子，否则够你受的。从此，只要是质量问题，对方就没二话的换货，再也没有出现什么麻烦。

姜琳从夏天过后，也就打打电话，市内转转，不再出差，陆建新怕她有意外，他领着一群伙计们东奔西走，每天都会把结果汇报给姜琳，一起分析一下做下一步的打算。维修压力也显现出来，还是要靠陆建新一个人，那2个虽然培训回来，但上手还是有些生，需要磨练。刚来的财务比二人都大，国营企业的财务，半下岗性质的，完全是国企那种心态，没事儿的时候闲聊成了习惯，姜琳到很适应，两人很快就无话不说，有时候陆建新会提醒姜琳别什么都说，免得跟刚结婚哪会儿似的。不过，这后半句陆建新没说出来。不久，陆建新就从财务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中听出姜琳还是什么都说了，包括这次怀孕是怎么怀的。财务还提醒陆建新，姜琳的这个习惯很不好，做事的大忌。陆建新感到脸红，羞愧难当，不能想象姜琳又变成这个样子。回家后再次提醒她注意，别什么都说，姜琳开始不承认，后来就默认了，认为都是自己的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有什么，都把他们开除了，反正我们是老板。这个心态让陆建新感到很可怕，碍于有孕在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提醒千万要注意。

陆建新这个时候发现，姜琳不再带自己买的戒指了，也不再带那个光动能的手表了。日后问过姜琳，她说谢瑞麟不值钱，戴着丢份。这让陆建新感到奇怪，这玩意儿都是论克算的，值钱的话除了钻戒就是像栓狗链那样的才行，就那么个纪念就是，谁会管你这个呢？有了孩子之后，姜琳开始买一些工艺戒指，非常便宜的那种，戴几天再换，为此陆建新说她没正形儿，算什么？如同从别墅搬到窝棚住一个道理。对于光动能其实也是不值钱的理由，全然忘记了当初可是相当于两个月工资买的，但也没有带别的表，因为手机都带时钟功能。

陆建新在上个世纪剩下的小半年时间里跟机器拼上了，这是他进入这行以来，接触这类机器最为密集的时候，一天要接触2、3种类型的不同功能的设备，有维护，也有维修，有保养也有大规模的解体翻新。带着两个人很快就上手，陆建新一般只是告诉他们思路，至于具体怎么查，如何判断完全是初中物理课程，他们都应该会。2个多月后，发现男孩反应较为迟钝，但处理结果令人满意，女孩反应快，但下手毛躁，常常有好眼治瞎的感觉，于是笑称这二人换换角色就好了，也想到小王华要是将来也干这行，可千万别毛躁。虽然接手的都是用了几年的旧设备，陆建新还是发现与新设备的差别，这与机械厂的机床完全不同，机床新旧差别不大，除了外观陈旧外根本没有本质的差别。而这些机器不同，新旧差别不仅是外观的，本质差别也很大，究其原因，陆建新得出结论，使用者和维护者首当其冲，责任最大，根本就没有按照要求养护，甚至几年来根本没有做过，也不知道怎么做，维修人员也是采取不报不修的原则，根本没有什么走访和养护，造成机器使用一年后，与破烂垃圾无异。这让陆建新百思不得其解，这些人为什么不按照要求做养护呢？经销商的维修人员为什么不定期走访检查呢？

陆建新为此观察琢磨了一年的时间，感叹到这行与在机械厂完全不同，完全是另一种经营模式。机械厂的所有设备购入都带有说明书，维修手册和机械图纸电路图纸，生产厂毫无保留。而这一行厂家极力在掩饰这些资料的流出，甚至根本没有，出了问题只能找他们修，别人想插手，对不起，没门。而使用者往往都是大爷做派，出了问题甩手就不管了，打电话让人来修，自己根本不动手的，甚至非常简单的问题眼都能看到的问题都不动手。这下把陆建新的底火给勾起来了，机器在我这里，我看几天就明白了，你还藏着掖着有什么用？没门我从窗户进去，一样把你的家翻个底儿朝天。本来这是个赌气玩笑，他让两个维修把每日的维修情况详细的写下来发布到自己的网站上，自己也写一些文章发布，慢慢的就有上千篇文章。他发现外人访问自己的网站多了起来，访问的焦点居然不是经营的产品而是维修文章。让两个维修出去做事的时候，问问其他同行都是怎么做的。结果，反馈回来的信息是，第三方很难做，资讯没有，配件耗材没有，培训没有，纯属碰运气。陆建新叹气道后娘养的孩子就是不行，对二人说尽可能的多发文章，图文并茂，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吧，我们也是第三方，惺惺相惜吧。当时各地网吧盛行，陆建新虽然在新技术公司的时候为了做项目有过一台IBM的286笔记本电脑，但辞职时已经上交了。这么久除了王刚送的一台电脑外，从未动过念头买笔记本，毕竟还是太贵。于是，把常用的自己搜集到各种机型的维修手册以图片形式发布到站上，这样在外地维修时可以随时到附近的网吧查询数据。

年底的时候，岳母来看姜琳，表示很忙，无法替他们带孩子，陆建新倒从未打算让双方的老人带孩子，认为孩子还是很好带的，就算忙不过来，雇个保姆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哪儿都能省出保姆的费用来。白天陆建新上班，姜琳在家陪着岳母闲聊甚至逛街，姜琳过去在家的毛病又显现出来，与岳母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以至于闹的不欢而散，岳母当晚就乘车离开，陆建新只好去送。从火车站回来，看着姜琳怒气未消，也不好说什么，也没问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么大了还这样子有些不合适了，过去年轻好说，现在都快27了还这样有些过分了。为此姜琳还十分不满，陆建新也无法再说什么，毕竟都无法得罪，自己对人工智能还是心有余悸。

姜琳虽然每日也上班，但随着月份的增加，去的时间越来越少，绝大部分时间是打打电话，指导指导员工，陆建新认为这样就挺好，别累着。这个时候的姜琳开始变得膨胀，不断的在员工面前说，自己打下这片天下，给了你们这么好的工作环境，要珍惜之类的。甚至对几个没有结婚的女孩说什么要把自己最好的身子给自己将来的老公，言外之意自己就是这么做的。陆建新回家后跟她说起过，这些事情你跟孩子们讲什么呢，现在的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主见，你不该说，说了也没用，反而让人以为我陆建新是个混蛋，是你收留了我呢。对待员工陆建新从不过问对方的私事，一般请假照准也不扣什么薪水，毕竟不是经常，而且谁没个大事小情呢。对此姜琳颇为不满，不仅聊天的时候过问这些，甚至一些隐私的事情也要寻根问底，弄得员工们很尴尬。陆建新对这些孩子们很放心，因为他们都懂得自我保护，从一件小事情上就能看出来。那是在夏天，3匹的柜式空调由于线路老化，经常启动不起来还跳空开，于是陆建新决定换线。当天只有他和一个女孩在，陆建新准备好走线以后，让女孩跟着他到楼后的小区住宅楼楼道里，因为他们的门头房的控制开关在那里。女孩跟着他走到楼道口，死活不进去，非常恐惧的样子。陆建新奇怪了没10秒钟就明白了为什么，对她说别想那么歪，我还没那么浑，快过来帮我看着空气开关。他拉下空开让女孩守在那里，等他回来才能离开，期间不能让任何人合闸。通过这件事情，陆建新认为这些孩子们的保护意识很强，都很有主见，不需要过多的干预什么，如果有问题他们会自行处理好甚至可以说出来的。财务也提醒过陆建新，单位这么多少男少女，会不会出现那种办公室爱情，陆建新对此并不表示认同，他不认为会有什么七步爱情存在，如果有也会默许，毕竟都是自己的选择，别人无法干预，顶多留一个走一个就是。

根据业务人员反馈回来的信息，陆建新认为西北应该是重点，那个地方业务量虽然不大，但维修潜力很大，可以依托那里做一个据点，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平行发展，一旦有事那里就是一个落脚点，至于会有什么事，陆建新也说不清，至今也说不清。于是决定过了年在行业会开完后，带着那个商校的女孩去建立办事处，日后发展成为分公司，并给那还配备了那个女维修，认为都是女人好办事一些。

年底前，二人去当地最大的购物中心去给孩子采购必需品，列举了长长的购物清单，从婴儿床到婴儿车，从奶瓶到尿不湿，从婴儿服到玩具几乎把能想到的都罗列上了，但都是百日之后的孩子的，刚出生的小月子孩儿，陆建新没有见过，也没打理过，根本不知道需要什么。但这次的采购由于陆建新在出租车上的突然昏迷中断了，一周后二人才实现了这次采购。据事后姜琳说，当时陆建新是陪姜琳坐在后座上，趴在前座的靠背上迷糊，突然就没了声音，当姜琳推他的时候，身体已经跟面条儿一样软了，直接让出租车送到急救中心。大夫们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他有什么问题，就输上氧气观察，结果，陆建新被氧气刺激醒了，头晕目眩恶心不已，大夫根据他的症状建议马上进行脑部检查，发现脑部血流速是正常人的三倍多，可能是造成缺氧昏迷的原因。事后，陆建新昏睡了3天，然后恢复正常，每天依旧是4、5点悄声起床，到单位工作，晚上等姜琳睡了以后才入睡。姜琳问他这么拼命是否担心自己活不长，要给她们娘儿俩料理好后事？陆建新点头认为有这个原因在里面，虽然他舍不得没见过面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