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打拼

当王梅和唐华度完蜜月过来接小不点儿的时候，陆建新还叮嘱他俩，早点给他再鼓捣出一个徒弟来，希望是个带把儿的。王梅很开心的说你就等着吧，唐华则怅然的说自己的高级技师没有通过。

唐华的郁闷是有道理的，那一年的高级技师考试一个也没有通过，都栽到了新规则和要求上。陆建新事后也看过考题，认为自己就是当时那么牛也铁定考不出来的，简直出题有些变态了。唐华也认为自己很倒霉，本来想完成这一心愿才娶王梅，结果王梅是娶了，高级却没过，觉得有些对不起她。王梅则埋怨他，自己从未要求过他必须怎么样，只要今天比昨天好，今年比去年好就行了，没必要跟别人比。并且认为唐华找陆建新这个标杆找错了，这小子就不是人，你干吗找这么个标杆？表示唐华如果再这样自责就跟他生气，真的会很生气。陆建新也劝他消停几年吧，才29岁呢，以往8级工都是35岁以上的人才有的，还有的是时间，别给自己压力那么大，自己的8级也是改了履历才有的，否则也考不出来的，轮到现在还不如他呢。让他想开些，目前的任务不是高级技师，而是赶紧给我鼓捣个带把儿的徒弟出来，没徒弟带心里痒痒。

姜琳以前对这类谈话很感兴趣，有时候会插嘴问陆建新当初都怎么干的怎么学的？怎么会让你们把他看得那么高大。每当这时，唐华和王梅都不说话了，没法说清楚，光学徒那三年陆建新受的苦就没法说清楚，而他本人跟闹着玩一样的就过来，有时候真的会以为有那么个上帝在帮助他。别人需要几个月，几次甚至数十次的失败才能学会的东西，陆建新仅仅需要1次，一天甚至更短，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快就理解了掌握了。而现在，姜琳再听到这个话题，往往直接问陆建新你过去那么牛，怎么从结婚到现在就没看到过你有这本事呢？也没见你露两手呢？陆建新开玩笑的说我的好运都在23岁之前用完了，所以你嫁给我的时候，就成了一个废物了，是不是很觉得很委屈？姜琳居然还有些认同，王梅有些急了，提醒她别忘了你刚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几乎什么都不懂，是谁让你有今天的。陆建新冲王梅摆摆手，对唐华说你这老婆该管管了啊，敢说我老婆，你不管我可要跟她拼了。姜琳倒不以为然，承认陆建新是帮了她，自己也有潜力被挖掘出来。陆建新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大概从21岁起，就把维修学到的机理运用到做事做人和管理方面了，感觉它们之间共同点太多了，简直就是不同的翻版，除了人工智能这点儿我没把握搞不透之外，其余的真的没什么难的。从结婚到现在自己是最轻松的4年，没有繁重的维修，没有过多的思考，一切都是在简单中度过的，觉得很真实，沟沟坎坎的也是路途中难免的，很现实，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如果姜琳认为这样不好，我倒是可以根据你的需要改变，也是应该的。姜琳笑着说没什么需要，就是多赚钱就行了。陆建新挠头了，自己养家糊口甚至奔小康没有问题，要发财自己绝对不行，没这个能力，而且还心软，赚的多了就觉得不合适了。姜琳一边笑他神经病，一边去接电话了。

王梅却对陆建新有些愤怒，压着声音说这人你得好好看着，不然不用太久就会让你倒霉的，不知道自己吃几碗饭了，蹬鼻子上脸，做了些本就应该做的本份事儿反而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唐华拉着王梅不让说，王梅甩开他，继续冲陆建新压低嗓门说：“别以为跟着你就是你的人，这些大城市的人骨子里就傲，过去什么不懂还行，现在稍微有点儿能耐了就这样，过几年还了得？你赶紧让她生个孩子，缠住她别让她乱跑，等孩子大了她就是想跑也跑不动了。”陆建新倒是笑了笑：“姐，你这是干吗，人都是独立的，不能因为嫁给我就什么都听我的，再说我搞维修干活的脑子也养不好家不是，两个人做事总比一个人做事活的要好，还小呢，慢慢就懂了，都是人不是吗？！”王梅看着在外面快要打完电话的姜琳说：“但愿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但愿是多余的，但你的提防着点儿，你怎么就看不清你自己呢？”

姜琳的电话确实多，而且不分白天晚上。姜琳也很能说，往往从业务话题扯到生活上，扯到人家孩子上，客户倒也很适应她的这种方式，认为她很有人缘，生意也多了起来。姜琳讲电话的时候声音很大，具有穿透力，就算小声讲话满屋子的人都能听清楚，她把这当做一种优势，认为待人处事必备的说话清楚。小不点儿在的时候，睡觉比较早，陆建新一般在8点就把她哄睡了，自己看书或者在电脑上做点儿什么。姜琳的电话往往是在10点以后，无论是业务电话还是朋友同学的电话，都能说很长时间，小不点儿经常就被吵醒。然后就不大容易睡着，陆建新担心她第二天上幼儿园没精神，过去抱着她努力哄着她继续睡，但姜琳的声音太具穿透力了，小不点儿却是越哄越精神了。陆建新为此从没说过姜琳什么，甚至连提醒她小点儿声都没有。原因有两个，第一是业务电话，怕耽误了她做生意，刚当上经理不容易，而且陆建新隐隐感到会因为这个闹不愉快，所以还是提前防止的好。第二是小不点儿在家住1个月的事情，没有提前跟姜琳商量，是王梅结婚的当天，把王梅抱给唐华后，应该回身再把小不点儿也抱给他们才对，但陆建新抱着小不点儿突然说，你们度蜜月去吧，小不点儿我带着。就这么带回了家，姜琳看到后问清缘由，也没说什么。陆建新觉得这件事自己理亏，也不好因为小不点儿要求姜琳什么。所以大多数的时候，陆建新就抱着小不点儿哄着，尽可能的堵着她的耳朵，让她早点入睡，实在睡不着了就陪她玩会儿再睡。有时候姜琳也会小声甚至到阳台或者厨房去接电话，这倒让陆建新有些感激。每天早晨，陆建新把姜琳送上车，带着小不点儿来到师傅家附近的幼儿园送她，中午师傅师母接她，晚上陆建新先接小不点儿，再回家做饭等着姜琳。对此，姜琳颇有微词，说将来有孩子看你怎么办，要比小不点儿更好才行。陆建新倒是很肯定，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用心？

这一段儿时间，陆建新的业务几乎全靠老客户和工程维持，每月也有2千左右的收入，两个人会过的很好，小不点儿几乎吃不了多少的，再说也只有1个月，根本没有什么压力。姜琳的门市部陆建新偶尔也去，接她回家，老板也见过一次。姜琳的老板握着陆建新的手说，早就听说姜琳有你这么个老公了，很想见见，今天见到，果然不同。陆建新笑着说，一打工仔而已，有什么不同呢，还不是仰仗老板抬举姜琳。老板倒有话想说的样子，但最终没有说出来。姜琳当经理后的第一个月发工资，陆建新破天荒的要了她的工资单看了看，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姜琳倒有些气愤的样子，一边说你还想查我？一边把工资单扔给陆建新。陆建新看了一眼之后，问以前的工资单还有吗？姜琳意识到陆建新可能看出什么问题了，认真的找了一下，在包的夹缝里还真找到了。陆建新把两张工资单比对了一下问她，你们老板给你定的销售计划是什么？姜琳说了一个利润总额的要求。陆建新问你们卖的东西从哪里来的？差价比率是多少？税金是多少？姜琳都告诉了他，产品是公司的下属工厂生产的，工厂给公司一个出厂价，然后公司再批发零售出去，出厂价和批发的差价率是50%，和零售的差价率是100%，税金是增值税。陆建新问他批发多还是零售多。姜琳说批发多，占一多半。陆建新问她这一个月销售额是多少，姜琳费劲的想了一下说不到20万。陆建新沉默了，想了好久。姜琳沉不住气了，问他怎么了。陆建新说你要低调了，否则真的干不久了。姜琳不服气的问为什么？干的好好的，老板也很放手，全公司都靠我这个门市养活着呢。陆建新摇摇头：“我给你算笔帐你就明白了。第一，从工资单上就能看出来，你所谓的涨工资其实就是职务津贴，就是200元的津贴，但没有在津贴一栏里写明，都写到基本工资上了，津贴一栏是空的，也就是说仅仅给你涨了工资，并没有承认你的经理身份，说白了你还是业务，没有什么实权。这不是忘了或者随意写的总数不错就行了的问题，而是你在公司上层中的地位问题，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做中层看待。而且你这都是两说的话，当你酿成大错的时候，会推说你是业务员，说了不算，属于个人行为，也可以说你是经理，要承担全部责任，怎么说都行的。第二，按照你说的，假定批发和零售的比例是3：1，那么要完成给你的计划需要销售多少产品你知道吗？是1200万。就算都是零售，利润率高，也需要600到700万的样子，你认为你能做到吗？”

这个数字可把姜琳吓坏了，根本不可能的。陆建新接着问这个计划经过你的同意了吗？签署什么协议或者合同了吗？姜琳说没有商量过，只是开会宣布的，然后让在承包书上签了字。陆建新眉头紧锁，狠狠的掐灭了烟，问她承包书上怎么写的？完不成怎么办？姜琳说没仔细看，就说到时候再商量，不外乎不发奖金之类的。陆建新摇摇头又点上烟：“你错了，你会为你的小聪明付出代价的。我给你再算一笔账，完不成计划，奖金自然没有了，这个经理能不能干了还两说了。”姜琳倒无所谓，不能干就不干，反正保险也买了，工资也涨了，手机也给了，总不能要回去。陆建新说：“你糊涂，咱们接着算账。去年你的工资是800，做了不到50万的生意按照50万计算，给你奖金是2万5，一年你收入多少呢？差不多3万5，你觉得就可以衣锦还乡了。今年呢？你的工资是1千，按照这个月的销售你能保持住，一年不过250万，远远达不到老板的要求，自然没有奖金，但如果你不是经理呢，做了这250万会是什么样子呢？光奖金就是7万5，别以为给了你1万让你赚了便宜，光奖金这一项你就给老板节省了6万多，这还算上多给你的每年2千多的工资。这对老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况且工厂也是老板的，出厂价本身就已经有了很高的利润了，老板这是两头赚钱，现在你又帮着他省钱，他凭什么不痛快的答应你。你想想吧，你要是真能完成1200万，老板不仅会给你很高的奖金，还会把你当菩萨供着，问题是你能吗？不用多了，你能销售100万出去就可以自己单干了。你现在只要完不成任务，就是典型的干的越多吃亏越多，老板赚的就越多，而且还紧跟着埋怨你的不是，都是你的错。”

姜琳彻底崩溃了，贪了小便宜吃了大亏，彻底傻了。好久才问陆建新该怎么办，陆建新问这个月的20万你们几个人完成的？姜琳说加上她3个人。陆建新问她自己完成了多少？姜琳犹豫了一下说也就7、8不到10万的样子。陆建新摇摇头，你将害的跟你做事的同事，辛苦一年没有任何奖金，人家会怎么看你？将来的日子长了呢。做业务要会算账，要算来回帐，不能糊涂。业务不是说会说话能说话就可以做好的，要用脑子，多问问为什么。关键的东西关键的数据怎么能稀里糊涂的呢？说大话可以，吹牛皮也可以，适当的往自己面子上贴金也可以，但不能过了，人不能靠面子活着，面子是别人给的，自己贴不来的。姜琳有些糊涂，你快告诉我怎么办，别这么绕圈子，不懂。陆建新叹口气：“这样吧，今后努力做工，做人低调，甚至谦卑些，跟老板多汇报，多自责，多认错。让老板知道是因为你年轻才做的那些，是真的在努力，这样可能会在年底放过你，到时候就算不能干经理了，还可以继续做业务，经过这一年的磨练客户群也增加了不少，到时候再做业务你的收入会更高的。劝你多想想多问问，晚一些做决定。”姜琳认为要是真的干不了经理了，会很丢人的，在同事面前在同学面前都没面子。陆建新说你就别顾及这些不值钱的面子了，辞职换工作老板更高兴了，都是你的不是，连机会都不用给你，多省事儿，你可累了，好几年打下的基础就白费了，又要从头来，你能争得过那些老手吗？

陆建新继续说：“如果你当初只要保险金，老板会认为你真心跟他干到底了，会重点培养你，甚至不会给你任何任务计划，放手让你去拼，现在已经这样了，估计饶了你的可能性不大，作为老板最忌讳的是事情还没做就讨价还价，而且最后还做不成。”告诉姜琳，人为什么大脑袋上长了两只耳朵两只眼但只有一张嘴？就是让你多想想，多看看，多听听，然后少说话。姜琳被陆建新说服了，认真的想着。然后认真的问他，那么为什么长了2个鼻孔呢？陆建新气乐了，憋不住的说：“那是让你多喘气，别憋死。”然后就笑了起来。姜琳见他笑了，才敢过来坐到他的腿上，偎在怀里说：“老公，幸亏有你，不然我还不知道。”陆建新搂着她扶摸着头发说：“你跟唐华一样，拼命的跟我比，错了，我是你男人，过日子的，不是用来比的，比过我不也还是你男人？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姜琳真的有些吃惊了，抬头问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念头的？陆建新说：“我也是今年才明白。”指了指录音电话：“那张卡是我们结婚后第一次找工作发工资的时候办的，你的名字，我们结婚日期的密码。用了2年多，你记不住密码也就算了，改成你自己能记住的就是。但你没有，另外办了一张卡。我想给你买戒指，你死活不要，非要用自己的奖金去买。这都明摆着，想摆脱我的影响，不希望有我的影子，这让我很伤心，还好你没发财，不然就不会有现在这样还能抱着你了。”姜琳一下子瘫到陆建新的怀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都说对了，一丝不差。陆建新说：“我就是一个维修工，扫扫路清清障腾腾地方，赚大钱我肯定不行，怎么练也不行，养家糊口过安稳日子没问题。我也比不了别人，只是想当初我们俩那么辛苦，那么少的工资都能过的很好很开心，现在收入多了怎么就不开心了呢？非要找麻烦了呢。想想看，这几年每次你听了我的建议得到了什么回报？是不是很开心？为什么就不愿意多跟我说了呢？别人的意见就成了你的主导了呢？能帮助你最好了，可净是给你惹麻烦的，你都照做了。想想我们做的游戏吧。”

的确，每次陆建新给姜琳工作上的建议都很有效，让她安下心来慢慢做，从小客户做起，从小生意做起，这才建立起信心，而听别人的却差点儿导致他们婚姻的终结和这次的被动。陆建新说的游戏，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关上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两个人猜测对方在做什么，有什么动作。每次都是陆建新赢了，姜琳根本没有机会，一次也没猜中过。姜琳问他，怎么会这么准，并不认为是陆建新眼神好。陆建新说，你发现一个规律没有，只要我抱着你，猜中率是100%，不接触但躺在一个枕头上，猜中率是90%，分别躺着也不接触，猜中率是70%左右。姜琳认为差不多是这个比率，也问他为什么。陆建新总是说这是说明两个人心越近越有感觉，心越远就越疏远，也就没有感觉了。姜琳一直信服这个说法，但有时也质疑，她自己怎么就猜不中呢？后来陆建新也说实话，其实就是一个感觉，抱着的时候接触紧密，肌肤的每一个动作都能感觉到，虽然黑暗，但这么多年的熟悉程度很容易感觉到什么地方在动，往哪个方向动。在一个枕头上也是通过枕头感觉到头部的转动的，就算完全分开，只要在一个床上，也会通过床铺感觉到的。完全是用心的去感觉罢了，他赢也是赢在感觉上。其实陆建新一直没说一点，就是什么都不动，只动眼睛的话，他也是100%猜不中的，这就是他说的心思难猜。姜琳倒认为自己的感觉也不差，怎么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呢，一定是陆建新搞鬼。这时陆建新总是一笑了之。其实，还有一点就是陆建新之所以想起这么个游戏，是因为姜琳不愿意做那事，认为脏而且龌龊，偶尔的一次也会在事后说，这次可以管半个月，这次可以管1个月的，并且多次声称一辈子不做也不会想。这个游戏能让陆建新有机会多抱着她，少隔几件衣服的抱着她，毕竟他是个正常的健康的男人，一个想要孩子的男人。当然，偶尔陆建新的小阴谋也能得逞一回。

其后的一些日子里，姜琳真的听了陆建新的话，很低调的做事，也经常听到她为了一些小事情跟老板汇报。陆建新有时间也过去帮帮忙，搬搬抬抬的，他们人少，有发货多的时候就人手不够。陆建新依旧花自己的工资存她的薪水，不过她的薪水直接存在那张新的银行卡上，随身带着，姜琳有自己的钱包，大大小小好几种，陆建新没有钱包，也用不着，随身的零钱随便一揣就行了。自己的工资居然每月都剩下不少，他就存到旧的卡上，密码还是结婚那天的日期。姜琳几乎不花家里的钱，仅仅是吃几顿不常回来的饭而已，因为她总能找一些理由报销那些费用，甚至她买内衣和袜子都能给报了，陆建新虽然反对，但事情已经做了而且都已经报了，也就没法再怎么说了。

新搬的家就在王刚跟班长偷买房子的那个社区，隔着3排楼房，经常能见到。当单独遇到王刚时，陆建新会停下来说说话，遇到王刚和班长一起时，就假装没看见，或者仅仅跟王刚点点头就过去了。单独见到班长则根本不理，形同陌路。陆建新告诉王刚，最好躲着姜琳上下班的时间，不然她的嘴说出去没你好果子吃。王刚倒是听话，尽可能的避免与姜琳直接碰面。

从姜琳做上经理开始，陆建新就很少出差，到2个月后就干脆不出差了，不是因为没业务可做，而是因为没货可卖。汇率的变化太大，导致进口渠道受阻，老板与董事会正在协商解决办法。老板让陆建新在办公室里守着，随时做好长途奔袭的准备，他打算利用陆建新的能力执行一项席卷江南沿海的销售举动，从过了五一就开始筹划，但由于汇率问题迟迟没有展开，这一切陆建新都不知道，只是服从命令，在办公室呆着，随时听命。老板对陆建新的业务能力从未怀疑过，去年也带他出过远门，去江南沿海转了转，发现他的判断力很准确，甚至说嗅觉很灵敏，而且那次出差20多天，陆建新一直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从未松懈过。老板当时问过陆建新，就不觉得累？还是因为他在而拼命的流露出这种状态？怎么进行自我调节的？陆建新说这是习惯，以前的单位控制出差费用，所以要求时间都很短，在短时间内做更多的事以便省钱。而结婚后，为了不让姜琳在家一个人时间太久，也就保持了下来。并表示有些时候也会在一个地方死守着，不会因为赶时间而赶时间，目的还是要把业务做完。至于调节陆建新认为没什么，只要能充足的睡上5个小时就可以缓解过来，第二天根本不觉得疲劳。老板发现陆建新晚上睡眠的时候呼吸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也不翻身，侧身贴着床边睡一晚，并根据这个举动分析陆建新应该很孤独，有些孤独求败的意味。于是尝试着跟他聊天，问问他的经历。但陆建新一直就沿着应聘简历上的路子说下来，就是做过电工，做了点业务，仅此而已，至于技术方面就是电大的课程，加上有几次实践机会罢了。老板有时候会对他说：“你要么太简单了要么就是太复杂了，不管怎么样，在我这里都是委屈你了。”

不出差了，也就有了很多空闲时间，经常在市内到处看看，去妈妈家，师傅家，王刚的单位，有时候也去唐华和王梅两个行踪不定的小屋，聊聊天，逗逗小不点儿。下班前有时候会去姜琳那里接她一块回家。姜琳确是很忙，午饭经常都顾不上吃，有时就在路边随便吃点，陆建新怕她吃坏身体，劝她不要为了省钱，有快餐厅正经吃饭去，也很快的。但姜琳认为快餐厅的食物不好吃，不爱吃米饭，并把以前爱吃的麦当劳开始称为垃圾食品。反而专门去吃那些面食，由于小摊儿上的各种面食很多而且也很难保证卫生，经常吃坏肚子，造成肠胃炎，痉挛呕吐非常厉害。每次都是陆建新深更半夜的带着她去医院打针吃药，等她缓解了也天亮了。每次陆建新劝她后能消停几天，然后又是如此。陆建新感叹道，跟我吃了4年的米饭，你也从未说过不爱吃，现在怎么就不能吃了呢？有正经的饭店，也很快，怎么就非要去小摊儿上呢。表示不可理解，这样下去会弄坏的自己的身体，劝姜琳不要这么做了，正经吃饭。每次陆建新劝，姜琳都答应，然后就继续如此，没有改变。有时陆建新会有姜琳故意跟自己对着干的念头，表示不可理解，要证明什么？证明你正确？证明我错了？还是证明我不完全对？感觉没意思的很，但也在苦思冥想解决办法，他不想姜琳年纪轻轻就肠胃落下毛病。

姜琳还是不喝白水，认为水不好喝，有怪味儿。陆建新更是莫名其妙，我喝都快30年了，父母喝了一辈子，虽然在海边但也没这么夸张，虽然城市小，但也是地级市，都是国家标准的水质，怎么就会有味呢？再说刚结婚的时候怎么没有呢，反而现在就有了呢？饮料也不喝了，她认为也是垃圾饮料，无论可乐还是果汁都不好，但开始喝茶。陆建新不喝茶，一是不会喝茶，也喝不出好坏，二是喝茶会使他的虚脱很严重。但并不反对姜琳喝茶，两人去买百多元一两的茶叶回来，每次姜琳只在杯子里放几片，其实她也不会喝茶，就是盖过水里她认为的味道罢了。

陆建新也逐渐了解了姜琳所销售那个产品的大致过程，认为比较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纯属业务范畴。虽然姜琳说这个产品是用在一种检测设备上的耗材，这种设备很贵，很复杂，耗材销售往往要提供技术服务，绝大多数是免费的。由于陆建新没见过这个设备到底是什么样子怎么工作的，也就没在意，只是注意观察产品的销售群体和发货途径，以及回款时间和利润方面的纯业务内容。同时也了解到给姜琳出主意要手机和涨工资的那些人的情况，也见过他们。他们都是中层以上的干部，有的甚至是姜琳老板的副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并不避讳姜琳和陆建新，经常指责老板的不是，甚至有些故意使坏刁难老板，明显的带有怨妇情节。陆建新对他们的感觉很不好，认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天经地义的，你不想干可以离开，嫌钱少可以提出来，这算怎么回事，拿人钱不给人干活，还使绊儿，这简直畜生不如。多次跟姜琳表示少跟他们参合，这些人都干不长久，也没什么本事。

到了金秋9月，姜琳的老板给她的压力开始显现出来了，正如陆建新预料的那样，姜琳在年底如果完不成任务将什么都没有了。但陆建新并没有怪罪老板的心狠，认为理所当然，活儿还没干就讲这些条件，而且活儿还没干好，甚至很差，任何一个老板都不会容忍的。陆建新也发现姜琳接触的人群很广，多数是客户单位的小人物，其中也不乏业务骨干，不久的将来很可能会提升的。这几个月光打通人脉了，如果被迫辞职，这些关系都将会落到老板的手里，将会在不久的将来给老板带来可观的收益。越发为姜琳的愚蠢感到痛心，姜琳也后悔不已，但尝试跟老板的解释和改变，并没有引起老板的怜悯，这让她也无可奈何，反而问陆建新怎么办。陆建新也没有办法，铁定完不成了，从这几个月的销售来看，她们连100万都完成不了。也就只好给姜琳考虑后路，最好的结果是经理不做继续做业务，这样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实在不行就辞职另找工作，换个行业做，反正还年轻，姜琳刚过25岁，有的是机会。姜琳虽然也没辙，但也不愿再从头打拼，想借着这个能力再找单位，但本市就这么一家，根本没人会挖她的墙角。陆建新有些不解，怎么才25岁就不愿意从头打拼了呢？你这些经验什么的在将来回头看看根本不算什么的，从头再来多些经验有什么不好呢？姜琳自己也说不好，反正就是不想从头再来，认为很辛苦。

陆建新接下来一边遵从自己老板的命令，在单位死守，一边开始琢磨姜琳的未来。其实也不是什么未来了，就几个月的事情了。一个月后，姜琳说出了打算，老板的副手自己开了工厂，也生产这些耗材，让姜琳过去给他帮忙，当什么副总。陆建新对此人很反感，认为拿了老板的钱财不仅不消灾反而发展自己的来与老板竞争，很不厚道，缺乏起码的道义。问姜琳是否打算过去做？是否愿意从头再来？姜琳想去做，也不想从头再来，信心满满的说一定会干的更好，绝不会比现在差。陆建新其实也没办法，既然老婆不愿意再辛苦从头来，自己也无法强迫，再说姜琳这一年多脾气见长，不仅仅是跟陆建新对着干了，而且有时候说话都很呛，他不想为此闹什么别扭。只好问她对方的条件和要求都是什么。姜琳说了之后，陆建新认为如果完成将会有很多的收益，但还是跟现在一样，不可能完成，而基本工资非常的低，几乎是从头再来的水平了。虽然说是副总，其实就没几个人，就是一个挂名罢了。认为姜琳这是从一个深坑里出来又跳进下一个更深的坑。不建议姜琳去干，还是建议从头再来。为此，姜琳十分的不开心，甚至甩手而去，几天都不理睬他，更不让他碰她。

就这样俩个人躲避着这个话题，不冷不热的又过了一个半月，天气冷了，家里的暖气虽然很充足很暖和，但陆建新还是感到寒冷，透骨的寒冷。因为他被迫做了一个让他后悔至今的决定：既然你不想从头再来，还想干这行，那就自己干吧，作为中间商从那个人手里拿货，再卖给你的客户，赚取中间的差价，也就类似过去的二道贩子。姜琳对这个建议感到惊奇，仔细想了一下认为也很好，就是有两点疑问，一是对方能给什么好的底价，二是怕自己做不了，甚至会惹祸。陆建新说：“第一个你要去问他，给什么价格什么条件，要全权代理；第二个我可以帮你，法人可以是我的，出了问题我担着，平时业务你来负责，你还是经理。”结果，姜琳的第一反应让陆建新再次眉头紧锁，她说：“就是说我带着你做？......”她显然想到了自己是做大生意的老板，而陆建新就是那个在后面跟着拿包搬货的小伙计了。

陆建新的眉头没有皱多久就说：“是的，这行我不熟，你有能力，将来应该不仅我一个，还会有很多员工的。没准儿真的像你那些同学说的，你要养我了。”姜琳表现的有些过度的兴奋，因为陆建新提到了她的同学，这让她自豪感有增加了许多，如果可行，她将是她们中间第一个当老板的人。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与那个人进行了接触，谈好了价格和条件，要了全权代理，陆建新都没有参与，只是每晚回家的时候，边吃边听姜琳说，偶尔会补充些或者对某些条款提出异议。在元旦之前，陆建新把工商注册材料准备好，递了上去。元旦一周后，执照批了下来，陆建新紧接着委托财务公司办理税务登记，然后向老板提出辞职请求。

老板对陆建新的辞职还是表现出震惊，认为就算老婆去摆摊儿，他也没必要辞职，空闲时间去帮帮忙未尝不可，他不会过多管这些的，人之常情嘛。但听到陆建新说老婆这次不是去摆摊儿，而是开公司时，才放弃了挽留他的念头，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于是，陆建新拿着最后一月的工资和老板按照规定给的三个月工资的退职金回了家。回家前路过银行，陆建新把这4个月的工资存到了那张旧卡上，连同这一年省下来的生活费，不到1万，依旧放在录音电话的磁带仓里。

陆建新之所以想出这个主意，也是毫无办法的事情，他实在不愿意看到姜琳跟那种人在一起共事，认为会带坏姜琳，姜琳虽然并不完美，但还没有学会那些人的狡诈，所以让她自己做，而陆建新的帮忙会给姜琳信心和最无私的支持，这也是唯一的办法。而且他还认为这也算是两个人结婚5年后的第二次打拼。虽然陆建新有赌博的成分在里面，但只能如此了。因为他知道，这次打拼无论成功与否，都将对二人是个严峻的考验。对此，陆建新根本就没底儿，这是他第一次做出没有任何预测的决定。春节前，陆建新带着新刻好从未使用的公章，跟着姜琳来到那个人的工厂，签署了代理协议，签名是陆建新，执照的法人也是陆建新。那个人对陆建新有些畏惧，虽然口称合作愉快，陆建新还是看出他对自己没有对姜琳那么自信，这也正是陆建新的目的，就是明确告诉他，我不是姜琳，不要耍我们。

春节的时候，陪姜琳回了岳父家，岳父岳母听到女儿都开公司了自然很高兴，同学们也羡慕的不得了，姜琳的衣着也变得更职业化了，虽然依旧不化妆，但戒指手机皮包都很时髦，当然还有那块光动能的女表也没有过时。姜琳也跟同学们说了自己开公司全是老公的主意，老公也为此辞职帮忙。同学们第一次对陆建新表现出赞许，但也认为是天经地义的。

春节假期过后，姜琳辞职，交了手机。但留下了客户资料，特别是潜在客户的资料，还有那份养老保险。快29岁的从未想过自己单干的陆建新和不到26岁的姜琳，就这么在自己租来的房子里开始了他们的再次打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