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流水线

86年的5月，机械厂技术科来个几位大学生实习，到了6月新车间终于开始安装设备了。新车间的4套流水线是国内厂家组合的，主要是德国的设备和美国一家公司的设备组合加上国内一些部件拼接的。当初德国派了二名技工，美国派了一名技工前来协助安装调试。提前告知德国的二位技工也会说英语，沟通没有问题。于是机械厂选拔了3名翻译，都是分来的大学生，这样可以省去不少聘请专业外事翻译的费用。再说都是技术问题，没必要请什么外事翻译，也没有什么可谈判的，就是装配调试然后走人罢了。大学生乔杰由于分配来的时候英语成绩很好，他就成了人选之一。机械厂这边安排安装的人员有维修电工班的唐华和陆建新，名义上以唐华为主，但实际上是以陆建新为主，师傅叮嘱他们要好好学。保全4个人，技术科除了3个翻译还有另外3个人，一线工人12人。这样24个中国人和3个外国人要在剩下的1个半月里完成四条流水线的安装调试工作。

德国人和美国人分别先到北京，机械厂的3个翻译前去接他们，然后改乘火车到厂子。那个时候小城的机场很小，不如火车方便。两个德国人先到的，厂子里当晚举行了小范围的接风宴会，一共有10个人。本来有陆建新的名额，但陆建新这两天正是高二的期末考试，来不了。两个德国人一高一矮，都不胖，非常精干，高个叫丹尼尔，红发碧眼，矮个叫马提亚斯，金发蓝眼。二人的英语都是简单的词汇组合，很快这几个翻译就明白了他们的英语水平没什么两样，没有什么语法的纠缠，这让陆建新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认为外国人说英语就这么说的。比如1号和2号是连接在一起的，他们会说No.1 Connects No.2；这个需要水平，他们会说This need level 。陆建新是第一个对乔杰说德国人的英语跟我们一样，我们是Chinese English他们是German English，彼此彼此，比较好糊弄的。这把乔杰乐的不轻，也感到陆建新不仅手里有活儿，居然也很幽默。乔杰第一次见到陆建新的时候，开始感觉他很小，是个孩子，但随后就发现陆建新对德国人的提问很到位，问的问题让德国人都思考半天才能回答，也就认为陆建新水平很高。私下问唐华，唐华说陆建新是全厂最年轻的6级工，这下把乔杰佩服的不得了。私下对也是分来机械厂的同学女友说，这小子不得了，趁着实习带德国人，好好看看陆建新的本事。

陆建新当时把乔杰当做英语字典来对待的，因为陆建新的英语词汇掌握的太少，很多词汇根本不知道怎么说，跟德国人接触第三天起就已经可以跟他们直接对话了，但关键的单词不行，还是需要乔杰帮忙。一周后，陆建新和德国人的默契形成了，他们24个人的默契也形成了。技术科3个人负责监工，监督质量和工期，电工和保全几乎都听命于陆建新。德国人先跟陆建新商量下一步的工作，然后陆建新再跟他们6个人协商，由保全和唐华分配给12个工人完成。2周后，美国人到了，个头不高很壮实的黑人，叫林肯。陆建新一见面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说什么Glad to meet you，而是一边握手一边说：“How do you do! Mr. President.”林肯当时就一愣，随即笑了，对旁边的翻译也就是去北京接他的技术科的大学生说：“Oh MY GOD! I became president .I’m Abraham Lincoln！”说完，一边笑着，一边拥抱陆建新，并用力拍着他的后背。事后林肯说，对陆建新的好印象就是这句话开始的。

新车间近万平米，装4条流水线。按照德国人的标准，这本来也够了。但这是个长方形的厂房，流水线只有45米长，并不是按照厂房的长度来安装的，而是按照宽度来安装的。这是机械厂强烈要求的，也就是为什么唐华反复在新车间布线的原因。但按照宽度安装就会有问题，整个厂房的宽度不到70米，给流水线前后的距离不足15米，远远达不到德国人要求的20米的距离。由于提前告知了，德国人思考了将近一年也没有办法解决这一问题，于是只好决定现场定夺了。这组流水线德国人的产品贯穿始终，美国人的设备前后各有一段，国内配套的也是穿插其中，基本上无法完全剥离开，属于现场装配的玩意儿，让四方都很头疼。

在林肯来的前两周里，技术科的人跟丹尼尔一直在讨论如何安排流水线的问题。而马提亚斯则看了看布局之后坚定的认为不可能完成，索性就不管了，自己从车间东头到西头的检查地面和布线去了。每当丹尼尔叫他，他总是双手一摊“I don't know.”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在推搪，有些不负责任的样子。但二人以丹尼尔为主的，所以丹尼尔无法推搪，只能想办法。技术科的三个人与丹尼尔交涉了三天，期间张工和唐科长也来参与讨论，但都是无果而终。第三天，陆建新急了，说人都到了三天了，白吃多少粮食这是，到现在连个谱儿都没有，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一群人在这里等着？本来他这是有些玩笑的话，调侃一下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技术科的三个人见到张工和唐科长对陆建新都很客气，感觉这小子是个人物，于是对他一五一十的说了。陆建新听了后认为莫名其妙，让把流水线的布局图给他看，陆建新和唐华反复看了布局图，死活不明白流水线两端留出20米是干什么用的。唐华只是看了一会儿，就摇头说不知道这德国人在搞什么，然后就不看了。保全的人干脆就没看，说你陆建新做主，我们听指挥就是。问技术科的人，他们说德国人要安排这些空间运送工件。陆建新愣了，什么工件运送需要20米的空间？货柜车也够了，这么小的流水线能做多大的工件呀？顶多2米半的长度，干吗要20米的空间呢？然后指着布局图问丹尼尔：“85 meter？Why?”丹尼尔显然没把这几天一直默默坐在车间门口等着干活的陆建新放在眼里，但还是耸耸肩说了一大堆话，乔杰翻译过来是，必须要这么大的空间，德国布局就是这样。前后离墙10米不算工作区，工作区的边缘离流水线不能少于10米。这就是20米的由来。后面的10米才是装卸工件使用的，目的是叉车或者装运车可以直接开进来。陆建新乐了，就为这个三天没琢磨过来怎么办？乔杰说是的，就为这个。陆建新说后面的10米装卸区我们不省略，仅仅是把前面10米的隔离区省掉了，留出1米半左右的走廊就可以了，这样也不行吗？乔杰翻译过去，丹尼尔摇头说不要再讨论这个了，前面的10米不仅是走廊，也是工件周转区，暂时存放周转的，1米半怎么行呢？说张工已经考虑到了，当时就给否了。陆建新认真了，走到丹尼尔的工作台前，用丹尼尔的铅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一张图，指着对乔杰说，把我的话翻译过去，就说工件周转区、工件卸载区是不是这个样子的？都怎么装卸怎么周转的？没等翻译，丹尼尔已经看懂了，直接就在图上画着示意，一边说着一边指点着，乔杰还没翻译，陆建新已经懂了，但还是听完了乔杰的翻译确认之后，点了点头。

陆建新也没招了，最大2米半的工件居然需要这么多的空间周转和装卸，简直有些不可思议，但人家都说的在理儿，也就不好再计较什么了，何况张工也没什么办法。自己走到车间后面，从大门出去，来到厂区的树下，回身看着新车间。新车间一共有4个对称的大门，东西和南北各有一个，足够让一辆重型卡车通过的。陆建新有些漫无目的的看着大门和巨大的窗户，仅仅是看着。张工和唐科长走过来拍拍他，问出来站着干什么？怎么没干活儿？陆建新说还没决定怎么干呢。张工叹气道这还真成了问题了，我们也在发愁呢。陆建新问了问张工这个流水线到底怎么作业的，整个流程是个什么样子的？张工在地上画着示意图，跟丹尼尔说的一样，但比丹尼尔详细，一旦流水线开起来就麻烦了，工件周转不过来不仅耽误生产，而且还容易出现事故。陆建新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虽然刚才还有些疑惑，现在完全明白了。于是接着张工画的图，在上面继续画着说：这样行不？我们还是按照宽度布局，两条流水线之间的空挡可以加宽，这个空挡正对的两侧窗户打通改成门，像现在的门那样可以通过卡车。这样一来，工件不在车间中转，这边直接开进去卸件，然后从另一头开出去。加工完之后，从另一头进来车装件，再从这头出去。只是需要在厂子的某个地方寻找一个能够周转的仓库。不然真成了丰田汽车--无库存生产了。张工听他说完愣了，半天才看了看唐科长：“这小子还知道丰田无库存生产呢？”陆建新笑着说电视上看的，又不是什么新鲜东西。唐科长却很认真，完全可以这么做啊，我们的厂房是框架结构，两个框架之间完全可以改成门的，再增加三对门就行了。至于中转库很好找的，南车间的翻砂要搬到厂外去，现成的周转区，足够大了。张工也点头称是，二人立即返回厂办跟上面的头头们协商去了。时候不大，张工，唐科长带着基建科、副厂长他们都来了，还带了一群建筑工人模样的人。他们在车间周围不断的观看测量，然后在图纸上测绘着指点着，11点前，他们做出了决定，就这么做，两面同时进行，一边拆窗开门，一边安装流水线，不能再等了。丹尼尔知道了之后，冲马提亚斯喊了一句来吧，我们该干活儿了。这句话谁都没听懂，他们说的德语，看着乔杰一头雾水，丹尼尔用英语又重复了一遍，这才明白的。

下午，在马提亚斯的带领下，根据基建留下来的划线开始测绘并确定基准，按照基准开始预埋地栓，这88个地栓几乎埋了5天。陆建新这期间很少参与，多数时候让师傅叫去维修设备去了。唐华则负责临时引线什么的，其余的人都在忙活。然后就开始进行垫铁的安装和水平找正，当林肯到了之后，开始了第一条线的安装。整条流水线是模块化的，一共由40模块拼成的，每个模块当中又分为多个子模块，可以任意的组合或者拆除，也可以自行搭配自己设计的模块来完成不同的功能。模块安装的时候，师傅设计的工装派上了用场，但还是不够用。于是现场师傅又指点着，让陆建新也临时画一些草图送去加工，甚至师傅自己也随手画一些草图，有时干脆就自己上手加工了。林肯见了之后，对翻译说这二人不一般，很棒。翻译说这二人是师徒关系，都是好手。一周后，第一条线装完了，像模像样了。但丹尼尔和林肯拒绝签字试车，理由是没有中国配套的装备过来，没法试。而国内配套的装备晚了3周才到，跟车来了3个人，一个晚上就装完了。第二天试车居然没有反应，一车间的人都蒙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陆建新和唐华忙着查找自己所管辖的电气问题，但没有发现任何故障，只好双手一摊示意与己无关。马提亚斯用改锥挠着自己的金发，看着陆建新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并让他过去。陆建新来到他身边的时候，马提亚斯一脸无奈的问：Why？陆建新语速很快的说：“你跟着起什么哄，不赶紧找故障点还有心思拿我开涮，快点儿干活去。”乔杰和其他翻译不在身边，没听到，自然没法翻译，而马提亚斯看着陆建新一头雾水继续问：“What？”陆建新没理他，来到师傅跟前问师傅怎么回事？师傅说看来要麻烦了，他们自己都对不上了。随手指了指丹尼尔，林肯，还有昨天到的那三个国内厂家的人，他们5个人正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所有机械厂的人都回避了，远远的看着他们。

下午，问题找到了，是几组可编程出了问题，国内厂家正在修改编程，丹尼尔和马提亚斯坐在工作台边上静静的等着，林肯则坐不住，到处蹦着跳着。师傅和陆建新还有唐华则聚在一起坐着，远远的看着。跟了师傅2年了，陆建新和唐华深受师傅的影响，别人安装调试的时候，自己尽可能的不凑过去，而是远远的看着。机会有的是，不在乎这几天，先让他们把机器调试好，然后再交到自己手上后慢慢消化吸收，这也是规矩。可编程是最新的西门子的产品，比陆建新正在学习的要高一个档次，但他们并没有当回事儿，认为自己就是维修罢了，又不是设计，再说可编程的编码都是一样的，读出来看看就知道了，没什么的，更不用说人家负责保修3年的，不着急。乔杰招呼陆建新过去陪林肯和丹尼尔他们说话，其实就是怕他们闲着，给他们找乐子。陆建新没有闲聊，只是问丹尼尔这条线将来会有什么问题，我们维护需要注意什么。马提亚斯抢着说，我们德国的设备在于养护，基本上不需要维修。陆建新知道乔杰可能翻译的有误，特别告诉他，翻译的时候要把维修和养护分开，这不是一个概念的。乔杰再次翻译时 ，对方明白了，表示会留给你们一套养护手册，至于维修都一样的，所有的设备维修都一样。由于是拼装件，三家拼装的，所以就没有什么维修手册之类的，只有说明文件。陆建新没再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看他们躲着自己厂子的人商量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

第二天流水线开始动起来的时候，稀里哗啦的声音很是难听，所有机械厂的员工都不得靠近流水线，全部让他们6个人调试，连三个翻译都不靠近。这是厂办根据昨天的情况临时做出的决定，目的是分清责任。2个小时后，中方的一个人和丹尼尔还有林肯过来，向师傅商量需要协助。因为整条线安装有问题，无法正常运转，他们人手不够，需要机械厂的人配合。师傅表示需要跟厂里协商，按理讲我们只负责协助安装，并不负责你的故障处理。于是电话打到张工和唐科长那里，一会儿他们就带着厂办的人来了，现场敲定让师傅，陆建新和技术科的张工负责协助查找原因。一个小时后，陆建新找到了2处异响，自己判断是安装不正，根本就没对上。师傅也在另一边找到了没有安装垂直的部位也是异响，唐华也发现一处。师傅看了看陆建新问他什么想法？陆建新笑了笑说，这模块的也麻烦，每个都要水平垂直找正，而且拼接也要面接触，否则就拧麻花了，真的很头疼。师傅让陆建新想想办法，但陆建新看出师傅并不是命令，而是让他多考虑一下罢了，于是说不着急，晚上回家琢磨琢磨。问题找到了，但牵扯的太广了，他们也需要研究讨论方案，于是大家都散了，第二天再说。

当天下午，陆建新就想出来办法，跟师傅一说，师傅认为有理，但动作太大。陆建新还是坚持，虽然麻烦点儿，但一劳永逸，下面的三条线也可以按照这个方法安装，这样可以加快后面的安装速度。第二天，陆建新的方案得到了德国人的同意，林肯表示无所谓，因为问题不在他负责的上面，国内配套厂家虽然闲麻烦，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同意。于是，近30个人一起上阵，把装好的模块全部拆了，从头来过。再次装配之前，按照陆建新的想法，每个模块都安装了定位装置，最原始的木工划线法。线条对线条，然后水平垂直找正，居然三天就装完了，再试机噪音没了，剩下的都是调试问题了，他们6个人调试了三天，确认没有问题了，才开始安装其余三套。剩下的三条流水线安装了一周，调试了一周之后就算完成了。这个时候车间拆窗开门已经完成了，后三套的模块都是叉车直接开进来运送到位的，省去了人工搬运。陆建新望着四周都是大门的车间有些发愁，到了冬天会不会冷呢？这么大的门，开一会儿还不冻死了？师傅说设备科已经开始考虑风帘了，用热空气风帘隔绝室外冷风，这样保持车间温度。不过这么大，这么高的车间，很难保证不冷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师傅把唐华留在新车间跟着，带着陆建新回到电工班，让他去维修加工中心和其他设备去了。

几天后，陆建新又被叫回新车间，原来要增加工位，需要自行改制。机械厂的设备科和技术科在厂办的要求下增加了24个工位，随之而来的是相应的控制和监视系统。这些系统无论德国人还是美国人还是国内厂家都没有计算在内的，而且都是要单独收费，当然收费很高。机械厂的技术人员合计之后，认为可以自行改造。于是安装调试暂停，等待厂内自行改造完毕后再次调试。陆建新和唐华的任务是把这些控制和监视系统连接到主机上，只能引线焊接，而陆建新建议用连接器，日后方便拆卸和检查替换什么的。于是，技术科同意了，派人去买连接器和引线。然后，陆建新和唐华开始焊接连接器，当与主机焊接的时候，地方狭小，两个人无法同时进入，陆建新自己钻了进去，一个人完成了焊接。丹尼尔和林肯在旁边看着，最紧张的还是林肯，因为直接在他负责的部分上焊接，他很担心搞坏了，所以一直死死的盯着。而丹尼尔是好奇，他好奇中国人为什么把这么复杂的事情想得这么简单，而且说干就干了。焊接持续了4天，每天上班，陆建新就钻进去焊接测量确认，下班前昏头涨脑的再爬出来。第二天的时候，林肯放心了，对翻译说：“My GOD，He's great!”丹尼尔每次见陆建新出来，都反复确认他随身带的工具，仅仅是一把电烙铁，焊锡和助焊剂，还有一把电工刀。丹尼尔调侃的对陆建新，也对马提亚斯说：“Hi，GOD.You are doing something extraordinary”当乔杰翻译给陆建新听的时候，他正疲惫的爬出来，眯着眼睛适应着阳光，听了这话之后：“我们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这叫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国穷民不富，只能如此，会好起来的。”乔杰费劲的把这些话翻译给他们听，居然引起了马提亚斯的好奇，继续称陆建新为GOD，问他收入多少，怎么花费的等等这些生活上的问题，然后再换算成马克或者美金来跟他们对比。陆建新说没法比的，你们发展了几百年，我们落后了几百年挨打了近百年。我一个月的薪水也就不到4美金，但可以生活下去。估计你们一顿饭都不够。于是，休息的时候，几个人开始聊起他们之间的差别。陆建新说我们现在没法跟你们比的，大概在很长时间内都没法比，甚至在他的有生之年都比不了。很简单的一个例子，以林肯为例，他说过，当初他花三个月的薪水买辆汽车都嫌贵，而我们全家人为了买台电视机积攒了一年省吃俭用的，到时候还要托人走后门，这个差别是现实的，也是没办法的，但相信会好起来的。三个人沉默了好久，相互望着，遗憾的摊着双手，摇摇头。

陆建新的工作完成后，厂内开始组织人员进行验收，师傅和陆建新跟着，在一些需要加固或者注意的地方进行处理。让林肯感到惊奇的是，在他们师傅二人手里，几块软铁一把锤子成了万能的，垫平加固几乎都用它们，每次仅仅是手法的差别，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允许这么干的，要出图纸加工的。师傅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时候需要这么做。初步验收结束后，唐华和保全的一个人留在新车间参加应用培训和工人的岗前培训，其余人都撤了回去。陆建新只是在每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在家门口的海边排挡里，经常能见到三个老外和几个翻译在喝酒聊天，偶尔也过去凑凑热闹，但他并不喝酒，尤其是啤酒，只是聊天。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林肯先离开了，临走时依旧拥抱陆建新拍打着他的后背说：“Bye！My GOD！My friend！”两天后，德国人离开，马提亚斯特意找到陆建新，送给他一把电工刀。丹尼尔对陆建新说：“Great country！Great people！For the love of God should improve steadily。”乔杰则替陆建新回答，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会很快的。从那个时候起，乔杰就认为陆建新是个非常务实的人，很现实，现实到几乎不幻想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