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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高山水长3-34:雪莉小姐的俘虏

已有 402 次阅读2016-12-19 16:19 |个人分类:高山水长

三十四、雪莉小姐的俘虏
朱培之到了南京后,觉得他的青云直上的戎马前途已开始走下坡路了。由于临海的被围遭奸,四十八整编师这个部队的建制根本不存在了,因而他与傅廷芳,还有几位旅团长都成了闲员。尽管他们是蒋介石的嫡系,没有人敢进一步刁难他们,但是“光杆司令”的日子终究是不好过的。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战争继续打下去,有朝一日他们会重整旗鼓,官复原职。目前他们暂时在新兵师管理处负责训练新抓来的壮丁,原来朱培之浑身具有的那股使不完的劲头一下子都消失了。再加上薛云超保荐他提升一级的电文,也随着四十八师的完蛋和薛云超的被俘而搁置起来。这更打消了他的上进心,使他变得消沉、懒散起来。他仍然是营长,这样他就不用每天亲自和新兵打交道了。他把这些差事都交给连排长们去做,自己常常在酒店里消磨一天的大部分时间。
虽然他知道燕翔和玉珠都在南京上学,他也不愿意去找他们,因为他早就感觉到燕翔玉珠和自己并不是同道人,但是从前和他们接触时,从他们冷淡甚至是敌对的表情中,他感到了自己的身份和权利,这反而给他一种优胜者的快慰之感。可是现在他们只能对他进行嘲笑,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他也不愿意见任何人,只是杜少甫来找傅师长和他,他才不得不陪着他们到苏厅长家去了几趟,因而偶尔和苏雪莉小姐相识了。这个娇惯、任性的少女一下子缠住了他。(其实这是他自己束手就擒)他渐渐觉得听听苏小姐幼稚而坦率的谈话,有时比自己在酒店里独饮要开心。
有一次,他陪同苏雪莉去参加了一个私人舞会,这使他郁闷的心情稍微舒展了些。那个舞会里根本没有第二个军人,参加舞会的多半是过分讲究穿戴和礼仪的文职官员,当然少不了带着他们的打扮得雍容华贵、善于卖弄风情的太太们。此外则是一些不太注重修饰的女大学生,然而年轻却赋予她们以优越的竞争力。她们有的由自己的男朋友陪着,有的则单凭自己的年轻美貌,只身一人来到这交际场合经风雨见世面。苏雪莉既具有年轻貌美这一天然的资质,又不缺乏华贵的衣饰来为自己增资添色,真是锦上添花,分外出众,这使得她那晚艳丽逼人,成了舞会上的夺魁的明星了。舞会的女主人热情地把苏小姐介绍给社交界的头面人物,人们都不断地对苏雪莉小姐频频致意和大献殷勤,没有人注意到朱培之的存在。可是苏雪莉小姐丝毫也不理睬别人对她的殷勤,始终要培之留在她的身边,而且每一个舞都要培之带她跳。这使得舞厅里的人尤其是青年不禁切切私议起来,因而对这舞会的唯一的军人做了一些离奇不经的猜测。为了满足自己的任性和好胜,这是雪莉就更加对培之显得亲热,以便把周围人们嫉妒的欲火烧得更旺。舞会一结束,雪莉匆匆告别了主人,就挽着培之的胳膊走出客厅,并且一直让培之送她回家。她穿得太单薄了,抵不住春夜的寒气,便尽量将身子偎依着朱培之的宽阔的前胸......
一到家门,苏雪莉就跳上了台阶,可是立刻又转回身来,几乎贴着培之的脸说:“你真好,今天晚上保了我的镖!”
培之觉得一股粉脂和汗香,热烘烘地向她袭来,心旌摇摇,便想去搂住雪莉的腰,可是雪莉一下子挣脱了他的拥抱,只说了声“Good night!”就跑回家去了。
一星期之后,培之就和雪莉架着一辆绿色新轿车到杭州度春假去了。
这个辎重学校的高材生,内战战场上的“英雄”,现在成了苏雪莉的汽车教练。他的纯熟的技术使苏雪莉对他十分信赖,他的对女性来说有些过于直率然而非常富于刺激性的谈话,更使雪莉无比兴奋,简直一点也没有感到旅途的劳累就达到了杭州。她先领着培之到她的住在杭州的姑妈家里住了住脚。她的姑妈早已瘫痪多年,家里又没有别人,只有一个女佣人在伺候她,因此老人非常欢迎雪莉到这里来看她。可是雪莉只在这里打了个长途电话给爸爸,就不再呆在她身边了。
杭州是美丽的,尤其是春天,宛如一所群芳争艳的大花园,吸引着远近的游人。那浅草如茵的翠堤,乳莺穿梭的柳岸,那幽雅的西冷桥,还有那深静的灵隐寺和肃穆的岳坟,都留下了他们留恋徘徊的双双足迹,使他们心旷神怡,忘记了在首都叫人喘不过气来的那种政治喧嚣。但是当他们在湖滨路上驱车时,忽然碰到了一股游行队伍。一群学生,主要是大学生,但也有工人和店员,举着常常的过街标语:抗议反动当局杀害民主青年!一边前进,一边高呼:“打到法西斯独裁政府!废除伪宪法!”
在朱培之看来,这并不是示威游行的请愿队伍,简直是解放军派到江南来的第五纵队。他记起了临海的被围,被俘,机场的逃窜,不由一股怒火冲上脑门,便驾车向游行队伍猛冲过去。雪梨尖叫一声,急用脚踏住刹车,忙问:“你疯了?还是喝醉了?”正在前进的游行队伍被这突然闯入的汽车冲乱了队形,等到他们看清里面坐着的是一个军官时,他们狂怒了,高喊:“把凶手拖下来!”“打死他,为死难的烈士报仇!”人们把小汽车围了起来,喊声越来越高,雪梨吓得躲在朱培之的怀里。朱培之推开雪莉,掏出手枪,威胁人群让路。群众被激怒了,用石头,瓜皮等凡是他们能拾到的一切东西往汽车上砸,朱培之便向人群开枪,子弹紧贴着人们的头皮擦过去,围拢的人群稍一散开,汽车便一溜儿地开走了。
汽车加大油门,全速飞驰,好像要腾空而起,而每一个转弯,都几乎把人甩出车外。这场面可把苏小姐吓坏了,她紧紧地偎依在朱培之的身上,心一直突突跳个不停,任凭培之载着她穿街越野而去。他们在虎跑寺转了一下,没有下车,就一直看到九溪十八涧里去。这里离市区远了,不再会有人打扰他们了,这才下了车,坐在草坪上休息。朱培之拨开草丛,捧起清凉的溪水,洗去脸上的汗水。
“培之,你刚才以为自己是驾驶着战车在冲锋吧!”雪莉心有余悸地坐在草坪上,埋怨地望着培之说。
“我真想轧死他们几个!”
“算了吧,我的英雄,我是来度春假的,可不是来跟你上战场的!”苏雪莉说完,便躺到柔软的草地上,刚才的剧烈的颠簸,把她的骨节都颠散了,她太疲倦了。
培之靠近雪莉的身旁坐了下来,陪着笑说:“好,我服从您的指挥,小姐,我是你的俘虏。”
雪梨一听这话,便吃吃地笑起来,立即在地上一滚坐了起来,说:“我可不敢收你这个俘虏,不然,你那位多情的日本女郎会跟我要人的......”
朱培之没让雪莉把话说完,就把她抱起来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他狂吻着她那鲜红的湿润的嘴唇,同时用手去抚摸她那温暖柔软和敏感的身体。
一群白色的鸟儿从翠谷里飞来,在他俩的头顶上鸣叫着盘旋着,好像没有发现任何危险,便纷纷降落在他们藏身的草坪周围。后来又有一两只灰鸟从他们附近的茶田上空掠过,还带着那幽长的鸣声,杨——亏——侬——
他们偎依着缠绵得太久了,西阳已经下山,溪涧的小路已经树影憧憧,暮色苍茫了。他们不愿意夜晚驾车,便在溪口一间简陋的旅店里住了下来。朱培之在店簿上写下他们两人的姓名,又在“相互关系”这一栏内填上“夫妻”两个字,这一切都没有逃脱苏小姐的细心的观察,然而她含羞地沉默着,一言不语。等到茶房把他们带进一间只有一张大床的房间就退出去时,她突然向培之哀求道:“你得告诉他们准备两张床,我从小都是自己睡一张床的。”
朱培之的回答是把她扔到床上......
第二天,他们醒来得很晚。随之决定,要在这大自然的怀抱里尽情享受他们的蜜月。
为了和眼前的气氛相协调,朱培之接受了,不,服从了苏雪莉的意见,第一次换上了一身便衣,然而肩上还挎着一枝猎枪,为了饱览山色,二人不愿乘车,便沿着茶田里的小路,攀附着低垂的青松的幼枝,从龙井翻越梅家坞。他们打听出来,翻过前面的山头就是清幽闻名的云栖竹径,他们将在那里继续进行他们爱情的功课。
好玩的天性再加上获得爱情的满足,使雪莉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她拉着培之的手唱啊跑啊,没个停歇。直到他们气喘嘘嘘地攀登上五云山顶,雪梨便把头枕在培之的大腿上,仰望着白云漂浮的青天,耳听着山下钱塘江的涛声,沉入幸福的遐想里:春游、汽车和娇婿,这一切都被她攫到手里了。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埃及女王克里奥佩蒂,现在正躺在她的宠臣和情人安东尼的怀里。
朱培之一面为雪莉梳理着她那修长的柔发,一面轻吻着她的双颊。他觉得躺在自己膝上的这个娇弱的女子竟是他风尘中的知己,这个女郎情愿为他献身,用爱情的甜蜜来填补他心灵上的空虚,他对自己前途的茫然之感渐渐地消失了。
这时从上顶的五云寺里踱出一个老僧,见了他们便合掌施礼说:“善哉,善哉!二位请到里面用茶,如何?”
二人贪恋山色,没有进寺,就和老僧漫谈了起来。老僧见有人愿和他“摆龙门阵”,便大呈精神,把一肚子典故都倒了出来。从钱塘怒潮子胥显圣,直到董其昌和五莲大师佛坛斗法的轶事都讲了不少。这时头上恰好飞过一只灰色的小鸟,带着它那幽怨的长啸,杨——亏——侬——
朱培之早已对老僧的话不感兴趣,但这只飞掠而过的鸟儿引起了他的注意,便端起抢来瞄准。老僧赶快制止,可是枪已经响了,它的回声长久地在山谷里荡漾着。虽然不见被击中的鸟儿落下,但却再也听不到那悦耳的长鸣了。
老僧看到没有死鸟落下来,便说:“幸好还没有造孽,不然佛门杀生就是一戒。何况这鸟还是一位痴情的少女化身呢!”
雪莉对老僧的这句话感到了兴趣,便问:“这是什么鸟儿?”
老僧说:“二位刚才没听见它的叫声吗?杨——亏——侬——,这就是它的名字。”
于是老僧便津津有味地说了一个流传在苏杭一带的民间故事。
从前,一个名叫杨奎六的苏州商人到杭州来买茶,这商人亲自到茶田里监督采茶,又亲自请人用锅炒干,他的精细使任何人也掺不上一点假,可是他付的价钱也是公道的,从不故意压低收价。因此博得了人们好评,都说杨奎六是信得过的人。村里有位名叫阿兰的姑娘,是个采茶的能手,她的手采起茶来就象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她采的茶又多又好,杨奎六付给她的钱也最多。阿兰对杨奎六早已倾心爱慕,终于有了月下之会,湖山之盟。随着爱情,她也献出了她纯洁的身体。那商人用甜言蜜语编织了许多美丽的谎言,答应回到苏州交货以后,立刻来娶她。阿兰一点悲伤也没有地送走了杨奎六,因为她相信不久就要到那繁华的苏州城去做杨奎六的忠实的妻子去了。
谁知杨奎六从此一别就再无消息,从春到夏,从夏到秋,杳无音信。第二年春茶出芽时,杨奎六也没有来买茶。阿兰却一直在等着,等着,渐渐茶饮不进,饭也吃不下,竟因此病故了。
“这种小灰鸟,就是阿兰死后的化身。每逢春天采茶的时候,它就漫山遍谷地飞着,叫着?:杨——亏——侬——,直到今天还在寻找她那失约的情人呢。”老僧讲完了他的故事,便两手一合讲了一番“色空”的佛法教义。
雪莉深深地被感动了,想不到在这儿听到了这么一个凄婉的故事。这比她在文艺茶话会上听到的那些动人多了。“太美了,太美了,这简直是一首抒情诗。”她不住地赞叹说。
他俩又在群山和百鸟环抱的旅店中度过了一个爱情之夜。第二天才回到雪莉的姑妈家去。姑妈生气地看了看他们,然后就把一封信抛给了他们。
只见信皮上写着:
杭州湖滨路X号苏雪莉小姐转朱培之先生收
朱培之打开信一看:是傅廷芳的粗大的笔迹:
培之老弟:
怎么样?杭州之游玩得尽兴吧!可不要忘了回来补请我的喜酒哟!你的春假还未到期,我却不得不写快信叫你速速回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国防部又要起用我们了,徐州大战的序幕已经揭开,黄、邱、杜、李等兵团很有被围歼的危险,命令我们组成新的兵团火速前往增援,由我任师长(大难不死,方有今日!)你那个晋级还悬着,就委屈你暂时还当营长吧。不过你的晋级问题我完全可以担保!这真是时来运转,美色,官禄都归你啦。军令迫切,请速归!代我问候苏小姐——不,你的新娘,哈哈!
培之把信交给雪莉,雪莉看了几眼,便骂道:“这个老东西!”然后又皱起眉头问道:“这样快?”
“我早就憋不住了!现在可到了和共产党决一雌雄的时候了。”朱培之立刻精神抖擞,喘气也粗了起来。他回头看了雪梨一眼,觉得她是那样的媚人,要不是军命在身,他多么原意再把他们的蜜月度下去啊!他深情地望着雪莉那哀怨的眼睛,好像在征求她的意见。
“我永远是你的阿兰。”雪莉的眼睛里似乎含着几滴泪珠,“但愿你不要让我做那只可怜的杨亏侬。”
当他们回到南京时,南京的街头也被游行的队伍挤满了。游行的人喊着口号,摇晃着小旗,过街横幅上写着“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强烈要求释放刘铭心等学联干事!”这一次朱培之没有开车猛冲,而是小心地尾随在后面,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便转弯而去。
可是迎面又来了一批游行的学生,显然是来与大股游行队伍汇合的。这条街道不是主要交通线,路面较窄,汽车要想绕过游行的队伍开过去是根本不可能的。朱培之只得摸了摸腰间的手枪,把牙一咬准备冲向人群,就在这时他看清了走在游行队伍前面的是他的老同学吕燕翔和谢玉珠。他们手挽着手,并肩走着,并没有注意对面车里坐着的是谁,只是随着前进的人群往前涌。苏雪莉也认出了对面的谢玉珠,她立刻怒火上升,对朱培之喊道:“培之,冲过去!朝那个小婊子冲过去!喂,干吗你打倒车呀?你怎么怕了?为什么不象在杭州那样给他们一个厉害看看?别退啦,别退啦!”
车子退了一会儿,竟然陷到了沟里。苏雪莉败兴地挖苦朱培之说:“哦!我明白啦,你是一见女人就要打败仗的,你大约是怕了那个婊子了吧?那是个长得挺迷人的小妖精呢!”
朱培之冲着他的新娘生气地骂道:“你懂得个屁!”

路过

雷人

握手

鲜花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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