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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高山水长2-20:人生何处不相逢

已有 317 次阅读2016-12-19 16:13 |个人分类:高山水长

二十、人生何处不相逢
玉珠在南京见到了罗素小姐,就象见到自己的亲娘一眼一样,抱头痛苦了一场。后来玉珠又,慢慢地把西安的事说给她听。这老妇人是比较通情达理的因而她对玉珠是同情多于责备的。她甚至写了封信给她的老同学贝克莱小姐,责备她不该委屈了玉珠和燕翔。不久贝克莱小姐就回了信,还把那印有照片的报纸寄了来。信上说:“我是相信自己的眼睛的,您也该好好管教管教您这位中国女儿才是。”
罗素小姐看完这封信之后,没有说一句话,就默默地把信和报纸烧掉了。但从此她不许玉珠再和燕翔往来。
燕翔刚入学,办理了手续,熟悉新环境,甚至连教室也是好几天以后才记清的(大学和中学不一样,是一门学科一个教室)。所以实际上燕翔没有时间去找玉珠。玉珠可急了,天天盼着燕翔去找她,又怕燕翔去了会受到罗素小姐的抢白,便时常到教会的门口去等他。这更引起了罗素小姐的猜疑,她觉得她的老友贝克莱小姐也许是对的,中国女性是不能过于解放的,她们会滥用她们获得的自由。因此她想让玉珠接受更多宗教文明的教育,让这个教友的孤女在教会的庇护下,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基督的女儿,她觉得这样就对得起谢玉珠死去的母亲和尽到自己对基督应尽的责任了。
玉珠偷写了封信给燕翔,把罗素小姐对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所持的态度告诉了燕翔,并且告诉燕翔以后去找她,不要经过前面的办公室,可以直接到后楼她在哪里打字的房间去找她。
燕翔接到玉珠的信时,正忙着编班考试,拖了一个多星期才抽出空来去找玉珠。他没有走大门,从小门直接上了后楼。当他推开玉珠的打字间的房门时,发现里面坐的不是玉珠,而是另外一位不认识的妇女。那女人问道:“先生,你找谁?”
“请问谢玉珠女士在哪里办公?”
“噢,三天以前她已经到金陵大学去读书了。”
这时罗素小姐正好拿着一叠稿纸走进来,打算让打字员打字。她一见燕翔就有些恼火,便冲着燕翔说:
“你还来找她做什么?”难道你们在西安还没有闹够吗?
燕翔不能忍受这个侮辱,就不愿对她做详细解释,反问这位老小姐:“你是她什么人?难道我们还要请你来做保姆吗?”
罗素小姐大发雷霆,她摇晃着双手喊道:“你出去!你给我出去!”这一摇手,手中的纸便撒落满地,那位打字员忙来帮她捡地上的纸片。这一来,罗素小姐更火了,她望着燕翔已经跨出门去的背影大喊:“你滚吧!以后不许你再到这里来撒野!”
谢玉珠的国文和英文学得很好,但理化的成绩却很差。这就是玉珠上次参加大学招生考试失败的原因。这次由于罗素小姐的有利推荐,她得以以教友子女的身份参加特别招生考试,免试了对她不利的理化科目,这样她便被校方满意地录取了。她被编在英国文学系甲班,教课的多半是外籍教授,他们是从不说中国话的。
在人生的沧海中漂流了多年之后,玉珠终于登上了她的诺亚方舟。她深深地感激罗素小姐,她觉得这个美国女人具有一种真正的基督精神:她练贫恤孤,自持俭约,却又乐善好施,既是自己精神生活中的保护人,又是物质生活上的慷慨施主。为了共玉珠仅这所教会女子大学,每学期三担白米的学费,每月一担半白米的饭费,此外还有一些书籍和其他费用,都是她亲自去筹划。她不禁替玉珠到教会去申请贫寒教友子女的补助金,还拿出自己的积蓄来供玉珠使用。又把自己刚到中国来的几件衣服改了改,作为她送给玉珠进大学的礼物。虽然东西是旧的,但是质料好,又加改裁适体,穿戴起来,使玉珠较之任何阔家小姐都毫无逊色。
但是这位美国女人也带有老处女的特有的孤僻和冷酷。她不肯听从玉珠关于李月华的不幸的求救的哀诉,这几乎使得玉珠对自己获得的幸福又失去了欢乐。特别是她不赞成自己与燕翔爱情的训诫,是玉珠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玉珠认为这是宗教的不合理性的古老教条之一——除了对上帝的爱以外,任何爱情都是一种堕落,而男子又往往是诱使女子堕落的亚当。
因此,她进了金陵女子大学的第二天,立即就给燕翔写了信去,叫她以后不要再到中华基督教总会去找她了,并约定要他明早(星期天)到金女大去找自己。
可是那个星期天,燕翔偏偏一早去了中华基督教总会,因此和罗素小姐发生了那场争吵。
罗素小姐的无礼激怒了燕翔,虽然他当时就用了他所能想到的最刻薄的字眼抢白了这位老处女。还是感到余怒未息。在回校的路上,他顺便转到新街口的书店一带。他并不想也无力购买任何新书,他手里所有的财产就是贝克莱女士作为解雇费而付给他的二十美金。他要用这笔小小的款子度过他漫长的公费大学生的岁月。他只是想看一看,最近出版了什么书,特别是文艺方面的,他对文学仍然是个业余的爱好者。
在一个宽敞的玻璃橱窗里,他看到《胡适留美日记》和《曾国藩家书》被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胡适留美日记》是当做青年的必读书目向读者竭力兜售的,而在《曾国藩家书》的后面则竖起一块大看板,上面写着:蒋委员长推荐——曾文正公乃我国最伟大之政治家。旁边也就胡乱堆着什么《荒谬的英法海峡》和《塔里女人》等黄色小说,以及一些印有半裸体女人的美国杂志。既至走到门口,才看见“中正书局”四个大字高悬头顶。宽阔的书店却阒无一人,这情景立刻打消了燕翔想要看书的念头,便抽身转回。刚转过身来,就碰上了一群美国大兵围着一个专卖掏耳勺掏耳绒的小贩。在美国兵眼里,这些小玩意做得太精巧,太实用了,他们非要各买一付不可。大兵们手里拿着美钞,不断地问:“How much?”(多少钱?)
小商贩可从来也没遇见过这种事,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燕翔。燕翔本不想管这号事,可是小商贩的目光缠住了他,只得走过去问了问这个小商贩所要的售价。小商贩伸出两个指头说:“每付两千元。”燕翔知道两块银元换一块美金是较稳定的折算率,却不知道当日的行情一美元折合多少法币,因法币的价值一天要跌好几跌。谁又有工夫去给他们换算这个?于是产生了一个要捉弄一下这群美国佬的念头,便顺口说出:“Two dollare it coste.”(每付值两美元。)
美国兵打量了一下燕翔,断定了这是他们信得过的人之后,便争相付款。
当收到一叠美钞的小商贩用感激的目光寻找燕翔时,他早穿过马路匆匆赶回家了。
燕翔刚一跨进校门,就看到传达室的玻璃窗上插着他的一封信,他便急忙取下来拆阅。当他专心读信的时候,传达室的老大爷笑着说“你准是个新生,我觉得这名字挺生。”
信是玉珠写来的,可惜晚了,今天他是不能赴约了。他便问传达室的老大爷,这信是设么时候寄来的。
老大爷说:“信昨天下午就来了,我认不得你,没法送。”
“是的,我从昨天下午也注意到这封信,一直在等待着收信人。”一个陌生的青年向燕翔走来,眼睛盯住他不放。
燕翔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但一时喊不上名字来。还是那人先开了口:“我们在西安见过面,忘记了?在记者招待会上,在医院里......”
“噢,你是刘——老刘吧!”燕翔只知道他姓刘,当然叫不出名字来。
“我叫刘铭心。咱们一别快两年了,想不到在这儿又见面啦!”
燕翔一下子握住了刘铭心的手,亲热得就象见了自己的亲兄弟一般。
“欢迎你考上了大学,咱们能在一块学习,是再好也不过了。”刘铭心的高兴丝毫也不减于燕翔。
“你怎么转到南京来的?”两人一同走出传达室,燕翔便迫不及待地问。
“说来话长啊!那天你们从医院出来坐火车去了虢镇,当天晚上,西安市就来了一场大逮捕,我自然是被搜捕的对象啦。”
“你被捕啦?”
“要不是我们信息灵,自然是要被捕喽!”刘铭心狡猾地笑了起来,继续说:“我们连夜躲了起来,等风头一过,同学们都返校复课去了,我却因病未能复课。”
“什么病?”燕翔焦急地问。
刘铭心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两个可怕的字——肺病。
燕翔担心地打量了一下刘铭心,见他精神起色还好,心里才稍微宽松了些。
“我休了学,回家修养了一年,去年才转到本校来。头几天好像看到你,但不敢认准。昨天下午看到信上写着你的名字,便断定一定是你。”刘铭心高兴地说着。
后来刘铭心问起谢玉珠的下落,燕翔告诉他玉珠也在南京读书,刚才收到的就是她的信。刘铭心听了,快乐得简直象在过节一般,便说:“有空咱们一定重聚一下,回忆当年的风波,是蛮有趣的事。现在快开饭了,咱们一起到食堂去吃饭吧!午休以后,我领你到沈格非老师那里去玩玩。沈老师是你们的动力学副教授,他治学谨严,待人和蔼。很多同学都从他那里得到鼓励与安慰。”
燕翔跟着刘铭心到了沈格非老师家以后,便明白刘铭心为什么要带他到这里来了。原来沈老师没有子女,便和老伴住在教授楼附近的一套三间平房里。这套平房被三面矮墙一围,便于噪杂的校园隔开,人们到了这里立刻便有一种轻松闲适的感觉。加之院子颇为宽敞,老人们又广植 花木,更觉清爽宜人。
因为天气还有些热,沈格非先生便让老伴把茶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他和两个学生便在葡萄架下纳凉闲话。沈先生在征询了刘铭心对这学期新开课程的意见之后,接着便转向燕翔问道:
“你头一次来我这里的吧?你是哪一系的?”
“我是今年考取的新生是机械制造系的。”燕翔拘谨地回答。
“噢,制造系可是个大有前途的专业哩!你要加倍努力才行,可千万别学铭心。这孩子聪明正直,就是心太野,太关心社会上的事了,因而在学习上总不能得最高分。”沈老师说着还责怪地看了刘铭心一眼,刘铭心赶紧低头品茶,脸上微微有些发红。
“佛家提倡‘面壁’精神,说没有这种精神,就不能成正果。”沈先生的兴致今天很高,便侃侃而谈起来,“我们搞科学的人,也要有一种献身精神。对于科学工作者来说,学习、思考和试验就是一切。真要有点子两耳不闻外事,一心埋头搞实验的精神哩!什么社会现象,党派之争,都可以不去管它,这是社会的分工不同嘛!”
“沈老师,你不是也曾在向政府当局的呼吁书上签过名吗?”刘铭心恭敬地然而明确地提出了问题。
“对啊!那是因为党派侵入了学校,使教学工作无法正常进行,我才在‘各党派一律退出学校’的呼吁书上签了名的。”
“那么,老师你怎么解释你这种行为呢?这不也是一种政治行为吗?”
“完全不是,这是一种反对政治的行为。”
“不,你反对的是破坏教育,扼杀学术自由的政治。你赞成的保护教育,维护学术自由的政治。”
沈格非不由得大笑一阵,笑过之后便说:“经你这么一解释,我只得服输了。不过我必须声明,你是在玩弄诡辩术。”
刘铭心不服,继续申辩道:“这怎么能算诡辩?政治本来就可分为两种:进步和反动的。他就象沈老师所说的‘力’一样,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同样都是‘力’,同样都在做功,不过效果不同罢了。”
这时沈师娘提着一壶开水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师生在辩论,就埋怨起老伴来:“过个星期天也不让人家好好休息一下,铭心领着新同学头次来,你又讲起书来,真是个书呆子!小刘,别理他,去帮帮我的忙,我总得弄点什么招待一下你带来的这位新同学呀!”

路过

雷人

握手

鲜花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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