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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高山水长2-18:春风又吹到了草原

已有 378 次阅读2016-12-19 16:12 |个人分类:高山水长

十八、春风又吹到了草原
在碧蓝的天幕下,广漠的草原上又是百花盛开,禽鸟争鸣的季节。
燕翔和玉珠在西北高原上迎来了第二个春天,可是今年他们谁也没有心思相约去踏春郊游了。为了求生存,为了升上高一等学校,他们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去,甚至连吃饭和世交的时间也都得加以计算或压缩。在炮火声中,在流亡途中,在疾病和愁苦中,虚度了多少他们一生中吸收力量最强,求知欲最盛的时光!现在他们发觉,这些宝贵的青春岁月就象涓涓的丹江一样,沿着秦岭的深壑浅谷悄悄地流逝了,而且没有留下一点只得慰藉的东西,也谈不上学业上的进步。这在将来的升学考试中使他们处于非常不利的低位,而考不上学,在胜利后的大后方,是没有什么职业会等待他们的,这就意味着丧失任何生活出路。高中三年级的教室在校门口一座孤立的小楼上,同学们每天都在这座小楼里紧张地学习着,除吃饭和睡觉外,很少下楼。可见,他们就凭栏远眺稍事休息。望着城外寥廓的高原春色,心里却感到无比奈何的悲凉。有些男同学还仿照《满江红》的调子唱起了他们的悲歌:
凭栏远眺,
风过处,
牛羊遍野。
惊昨日,
仓惶东顾,
血染河洛。
千里丹江溯游尽,
万仞秦岭从头越。
惜蹉跎读书好时光,
奈若何!
头悬梁,
锥刺股,
急发奋何煎迫!
只怕那,
到头来孙山名落。
谋生无术吃饭难,
家乡有舍归不得。
忧西秦不容海内客,
任沦落!
这种心情在毕业前夕又发展到凄惨和恐慌的程度,因为学校宣布毕业之后,只发给考学的路费,不论考取与否,都永远与学校脱离关系,因为招收战时流亡学生的招训分会也相应解散,只有对老师们政府当局才答应考虑做适当的安排。这一来学生们连勉强学习的心情也难以维持了。他们要求到时候发给回原籍的遣散费,可是招训分会远在西安,他们便联名写信去要求,并给报社投稿,希望广造舆论取得社会的同情,可是寄出去的信稿,都如石沉大海,什么反应也没有。于是学生们愤愤自谋出路,少数在后方有亲友的就千方百计写信求人家给找工作,多数人干脆到街头去贴出《征雇启事》:有的说愿以最低的待遇当一名小学教员,小职员或店员,有的则提出只要一日供应三餐,则一切粗重脏活都在所不计。可就是苦了那些女同学,她们求生的门路比起男同学来更是窄而又窄。
李月华和谢玉珠同住一个宿舍,是江西人。她在当地一家江西同乡会开的小铺里听到一个消息,高高兴兴地跑回来对玉珠说:她的同乡告诉她,西安有位做过官的人家,要聘请一位女家庭教师。如果自己原意去,那位同乡可以给她引荐。
玉珠忙问:“你怎么回答的?”
月华说:“这个机会可真难得,我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你最好想法了解一下那家人的情况,不然......”玉珠有些迟疑。
月华不以为然地说:“我还怕错过这个机会呢!”
还好,那家把路费寄来了,是一张单程火车票和少许只够路上吃饭的零钱。讲明报酬去后再议,不会亏待。这样月华就在羡慕和惜别声中被同学们送走了。临别,玉珠推着月华的手说:“到了那里就来信,好叫我们放心。”月华点了点头,两只眼睛早已泪汪汪了。
月华一去,就再也没有回信。
七月过后,学校草草举行了毕业考试,同学们就三三五五结伴搭车来到西安,(因为这是就近唯一的考区)来试试他们的命运。只要大学或专科的校门向他们开开一道小缝,他们就会挤进去,挣得一个模糊的前途和半饥半饱的公费食宿。
燕翔和玉珠也和同学们一起来到西安,招训分会的人把他们安排在一个以前是收容新兵的大货栈里。男女都住在一个大屋子里,窗户又高又小,又不便敞胸露体,真是闷热难受。好在高考即将举行,很快就会熬过去的。
战后,一切都脱离的轨道:工厂倒比,商业萧条,农村破产。只有高等学校的招生考试还保持着它形式上的严肃性和表面上的公正:凡合乎参加考试资格的,无论是谁都可以被录取。不过由于学校少,自然招生有限。据统计报考生与录取生的比例往往是几十比一,而铭牌大学更高达几百比一。因此,每年一次的高考,对高中毕业生来说,就是一场决定命运的激烈的竞争。当然,失败者绝大多数是那些没有优越的学习条件,上不起设备良好的学校的贫穷学生。但是贫穷学生中之佼佼者,都也有以自己的优异成绩而挤进大学之门的。
燕翔就是这少数幸运者的一个。他居然被南京某名牌大学的航空机械系高高地录取了。但燕翔并没有为自己的“金榜题名”而高兴,因为一心投考文科的玉珠却“名落孙山”,连个大专学院也没有考取。命运又在新的苦难来折磨这两个饱经忧患的青年,老考验这一对情长谊深,相依为命的异性兄妹了。
燕翔决不愿自己到繁华的首都去享受高等教育,而把玉珠撇在举目无亲的西北高原,因为那将使她陷入生活的绝境。因此,他决定放弃升学的念头去找一个合适的职业,以便能和玉珠生活在一起。
几年来,特别是几个月来,玉珠受到的刺激是太强烈了。本来自从西安脱险,她重回学校以后,心情渐渐安静下来。但父亲的突然出现和暴死,学校解散和高考落榜,这一连串的打击又向她袭来,她觉得自己就要被人生的浊流淹没了。自己九死一生地出逃,千山万水的流亡,忍受着疾病的折磨和半饥半饱的痛苦,寒窗苦读,结果还是落得个中国之大没有自己的立足地。自己没有亲人,没有依靠,只有燕翔一人。可是由于未考上大学,可能被迫和燕翔分手。而和燕翔的分手,对她来说就是失去了一切可能生存的希望。当燕翔决定放弃升学的机会和自己厮守在一起时,姑娘的心感动得发痛了。但是她又觉得燕翔哥为她的牺牲太重了,便含泪用理智的声音劝阻燕翔说:“为了象我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子,你牺牲自己的锦绣前程是不值得的。”
“我可不是陈世美那样的人!”燕翔一急顺口说出这个比喻,马上便感到不伦不类,就改口说:“把你一个人仍在这里,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生活下去?”
“也许我会象李月华那样找到工作的。”
“李月华?谁知道她现在怎么样?要是真象她想的那样,为什么没给我们来过一封信呢?”
燕翔的话使玉珠吃了一惊,她一直担心月华的命运,经燕翔一提,更感到同病相怜,便伤心的哭了起来。
从此玉珠就沉默了。每天燕翔一早就离开货栈去找职业,玉珠便在货栈里给燕翔补仅有的几件衣裳,替他打饭。幻想着他们能找到一个维持生活的门路,一生一世在一起过着穷困而和睦的生活。这个想法曾给姑娘带来多大的快乐和安慰呀!......
高考发榜时,就有一些部门盯住了这批落榜的学生:什么青年军新兵师啦,宪兵训练团啦,高等警官学校啦等等都贴出招生布告来。最有诱惑力的是青年军新兵师,因为他们答应服役期满后可以保送上大学,这一条就把不少男同学拉了去。可是对于女同学来说,出路仍然是那样的少,只有几家公司征考少数女职员,但应征赴考的必须有本市殷实商号作保,中国民用航空公司也在本市招考空中小姐,但那几乎是在选美,甚至比考电影明星还难。
“要是有了殷实商号做靠山,那还考职员干什么?”玉珠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在想,“也许姜爱萍能帮帮忙,只要能找到她。”
为了不愿拖累燕翔,玉珠打算自立谋生。因此她曾偷偷地去找过姜爱萍,但到那里去找呢?那天晚上的匆匆一会,她连东南西北都记不起,因此只是在街上盲目地走着,不知不觉竟然来到父亲以前住过的那座小楼。她下意识地扶着楼梯栏杆上了楼,便看到一位妇人从房里踱出来问道:“你找谁?小姐?”
“我来找这儿原来的房客——”玉珠这次感到自己的冒失。
“我是半年前才从楼下搬上来的,原来这里住着一位谢先生,我们也是熟悉的,可是......”
“那么谢太太呢?”
“噢!谢太太自打谢先生一死,半年前就搬走了。”
“到哪儿去了?”
“那谁知道,也许是回河北老家了。”
“谢先生去世后,有没有一位阔太太帮过她的忙?”
“什么阔太太?”
“谢先生的学生,她嫁给一个军官。”
“噢,你说的是师长太太吧?那可是个好人,有一回我的孩子病了,我去求谢先生,正好碰上了这位太太,她设法弄了几针盘尼西林,这才救活了孩子的命。哎,可惜好人没长寿。”妇人无限感慨地说。
“怎么?她......”
那妇人压低了声音说:“这话可不能到外面去说——听说师长太太偷了师长的公款,给谢先生做买卖。后来师长把太太大骂一顿,太太就被逼服毒死了。小姐,你怎么啦?不舒服吗?你也认识这位太太?”
“唔,我也是谢先生的学生,但是不常来。”
“怪不得我没见过你哩,你进来喝碗茶吧。”
“唔,不打扰了,我是路过这里顺便打听一下的,谢谢你。”
玉珠又回到货栈,燕翔便告诉她:招训分会通知他们,一星期后就要停发伙食费,也不能再在货栈里住下去。燕翔和玉珠便愁目相对,坐在栈房的门口,长吁短叹,因为他们还没有一个人找到职业。
这时一个身穿美式夹克的小伙子正朝他们走来,他俩谁也没有注意。那人便用他俩很熟悉的一种声调问道:“请问这里—”
玉珠抬头一看吃了一惊,燕翔冲口喊出:“巩罗华!”
巩罗华立刻握住了两人的手,高兴地说:“真没想到是你们,真是太巧啦!”
“老巩,你可把我们找苦了!这一年多,你到哪里去了?”
“咳!说来话长啦!”巩罗华激动得不知从何说起才好。
原来,一年前的那天,巩罗华搭的那辆军车并不是开往西安的。车子过了灞桥之后,就直奔潼关而去。巩罗华觉得路途不对时,一再声明自己要去西安;但车上那位军官哪里由他分说,更不许停车。就这样过了潼关来到黄河边,车子才停下来,那是天色已经漆黑了。
这里是国军的前沿阵地,隔岸就是日本人的天下。这里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坡,村庄很少,部队又多,附近几个村都有岗卡密布,根本不可能走出去。当晚,巩罗华立刻被换上了士兵的服装补充了新兵。头一个月他简直被当成犯人。一举一动都得向班长报告,连自己上厕所都不许。以后,他鼓足勇气越级向连长说明自己的情况,希望得到公正的对待。谁知却被押回营房,打了一顿军棍,还关了两天的紧闭。
日本投降的时候,他们这个连队当时一点也不知道,只觉得对岸的灯火暗了,也不再放冷枪了。第三天连长才向全连宣布日本人已经投降的消息,但接着又说:“当兵吃粮,不顾爹娘,谁也不能回家,都得照旧在这里站大岗。”话虽如此,生活毕竟不像过去那样紧张了,士兵们可以分开在营房里谈论自己的老婆和爹娘了,原来每个当兵的都有一肚子苦水要诉。
几个月以前,排长单独找他去谈话。排长问他:“你被抓壮丁一年了,你觉得苦吗?”
巩罗华不敢回答。
排长叹口气说:“俺也是被抓壮丁的,到现在已经八九年了。”排长望了一眼吃惊的巩罗华,又继续讲下去:“俺老家是山东潍县。七七事变那样,俺爹病在炕上,几天没揭开锅。俺想出去找点零活干,好挣几个钱买点粮,兴许还能抓到副药,给老爹治病。谁料想大街上忽然开过来一队败兵,他们见物抢物,见人抓人。俺饿得跑不动,就给抓住了。”说到这里,排长的眼睛里充盈着泪水,以下就不愿再详细讲下去了,只是笼统地说:“这以后,俺就从山东到了河南,又从河南到了湖北,四川,后来又从四川来到陕西。没有和日本人打过几回仗,替当官的可跑了不少冤枉腿,干了一些亏心事。”排长突然打住,背过身去望着眼前的黄河,黄河在奔腾,在呜咽。
“排长,我真没想到你也是被抓的,我还怨恨过你,认为你......”
排长回过头来打断了巩罗华的话:“俺爹怕早死了,可是俺还有个小弟弟,要是还活着,也许比你矮不了多少。”排长伤心得哭了,巩罗华也禁不住哭了。
后来排长说:“小兄弟,你开走吧!俺听连长说咱们又得去打八路了,这回可要闹大了。你再不走,以后就别想走了。因为上头又严起来了,还要我们去抓壮丁呢!俺下决心做件好事,积点阴德。俺放你走,出去以后,你是上学还是干别的,就由你自己去闯吧!”
“排长,那你?”巩罗华担心自己走后给排长带来麻烦。
“不要管俺,这几天乱的很,连长又不在家,正是个机会。俺不能去送你,这是俺这个月发的饷,你拿上它今晚就走吧!”排长说着从腰里掏出两块银元,就往巩罗华的口袋里塞。
“排长,你太好啦!但这钱我不能要。”
“拿着吧,你路上要用的。”排长忽然露出笑容,“自打当兵以后俺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俺好,但愿借你的吉言,别让八路军的枪子打死俺。”
“就这样我逃到了洛阳。”巩罗华继续讲下去“到了洛阳就没有钱了,又找不到职业。人们都叫我去找‘救济总署’,我便找到救济总署向他们谈了我的情况。也不知道是我的遭遇引起了他们的同情呢?还是我的欧洲人的血统引起了那位外国女人的同情,她便决定让我到救济总署去工作。我是跟着救济总署前几天来到西安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呢?”
“我哪里会知道!是那位外国女士让我来打听的。噢,那是一位美国女教士,她叫——”
“密斯贝克莱,对吗?”玉珠猜到了这位外国女士是谁。
“对,是贝克莱小姐。小谢,你的记性可真好!她说的当年你从洛阳路过时只见过你一面。这次她的一个老朋友在打听你,叫她务必找到你,她才又记起你。正好我告诉她咱们同过学,她就叫我来打听。”
“她的老朋友是谁?莫非是罗素小姐?”玉珠高兴得有点控制不住了。
“你大概又是对的,我可不记得贝克莱小姐这位朋友的名字了。但是我马上就可以搞清楚的,因为贝克莱小姐也来到西安了。”
罗素小姐在玉珠他们走后不久,也就离开了临海,因为日本人强迫所有英国人和美国人都迁到上海去,作为交战国的人质集中看管。胜利后,罗素小姐因为北方局势不稳,未能回到临海去料理她的财产,只得到南京中华基督总会去担任一点工作。这时,她便到处打听玉珠的下落,因为谢玉珠的母亲临终前的托孤,使她负起了神圣的责任。可是查找的线索到了贝克莱小姐这里就中断了。后来才偶然地被巩罗华接上了。
贝克莱女士看上去并没有比当年老多少。她依然摘下花镜来把谢玉珠看了仔细,然后象完成一件艺术品似的自豪地说:“我可把你找到啦!现在,我可以向罗素小爱哦饥饿交代了,她一直把你当成她的女儿,非要我把你找到不可。老实说,这次到西安来送救济物资,我本来可以不必亲自来的。”
当巩罗华用英语向她说明,吕燕翔一直和谢玉珠在一起,由于玉珠没有考上大学,燕翔也决心放弃升学机会时,贝克莱小姐又把敬佩的目光投向燕翔,说:
“How kind of you!Do you love here?”(你多么善良呀!你爱她吗?)
玉珠把羞得发红的脸藏到贝克莱小姐的怀里,贝克莱小姐爽朗地笑了,她抚摸着玉珠的短发,柔声地说:
“My dear,you will be happy.I will help you by wvwry meane I can.”(亲爱的,你们会幸福的,我愿尽我力所能及的帮助你们。)
于是,贝克莱小姐做出决定:谢玉珠和吕燕翔两人立刻搬到救济总署在西安的临时办公处去住。他俩和巩罗华一样,即是救济的对象,又是工作的助手。

路过

雷人

握手

鲜花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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