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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高山水长2-12:当胜利到来的时候

已有 298 次阅读2016-12-19 16:10 |个人分类:高山水长| 胜利

十二、当胜利到来的时候
新的校址选择在陇海铁路的终点,虢镇和宝鸡之间的凤翔。千里流亡总算到达了尽头。因为是和本地一所学校合并,校舍教室都是现成的,所以稍事休息之后就正式复课了。
生活一安定下来,同学们就开始为前途出路而焦心,为能考取大学而拼命。炮声,再也听不到了;战争,也是千里以外的事了,没有人再去关心它。
燕翔和玉珠的归来,使大家心里重又掀起了一阵波澜,重又谈起巩罗华的事来,也使于老师掉了几滴眼泪。但几天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谈论巩罗华的事了。大家每天埋头学习,甚至连报纸也顾不得看。
一天,玉珠拿来一张报纸给燕翔看,赫然醒目的大标题是:立诛常败将军以谢国人,枪毙汤恩伯以正军法。
“噢,想不到此人也有今日!”这新闻引起了燕翔的兴趣,便一口气将内容读完。原来是河南省的参政员在重庆大喊大叫,恳请蒋委员长挥泪斩马谡,将败军失地的汤恩伯交军事法庭依法严办。说:“不杀此常败将军不足以谢活人,不足以正军法。”云云。记者将参政员的话稍加改变,就成了轰动全国的头条政治新闻,这家报纸也就成了敢说敢骂、犀利泼辣的热门板,从而销路大畅了。
“这就大后方的言论自由!”燕翔苦笑着说。
“言论自由也是为了报纸的生意,不过,这也会使小朱皱眉的。”西安相逢后,朱培之给玉珠的印象是再糟不过了。
本来在初中时,燕翔的文理科基础都很好,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同学来向他请教的不少,是有名的“问不倒”。但升入高中以来,他觉得吃力了,因为长途迁徙耽误了不少宝贵的时间,他不得不加倍勤勉。经过半年的努力,倒也赶上去了。只是英语有些困难,因为在沦陷区学校里教的是日语。幸好玉珠跟罗素小姐学了一口好英语,这给了他不少的帮助。
燕翔对于文学有着深刻的爱好,即便在迁徙途中,身边也总是带着《古文观止》和《唐诗》。每有感怀,有时还吟咏几句。但是巩罗华的失踪,给他的刺激太强烈了。他情不自禁地写出了他对巩罗华的怀念,他对黑暗现实的控诉。其中一首七绝是这样写的:
忆巩君
歌声清越总忆君,秦岭回响丹水吟。
长安城下身遭劫,朗朗晴天无处觅。
只有一首是他在西安钟楼前写的纯系咏史诗:
秦皇武功誇一统,揭竿而起帝业崩。
贾生妄自献仁术,英雄还在黔首中。
这两首诗逐渐在同学中间传诵开来,自然也传到于老师那里,他反复低吟了这两首诗之后,不禁点头称赞道:“前一首情真词切,于我心有戚戚焉焉。但可惜太短了些,不妨长歌一首,聊以代哭。今葛然而止,令人有欲言不尽之感,更增人怅惋,这也许正是作者的苦心吧!后一首立意严正,确有真识卓见:首句‘秦皇武功誇一统’,一个‘誇’字,就充分表现了对强秦的蔑视,三句‘贾生妄自献仁术’,用了‘妄自’二字,就足以责倒贾谊,顿觉两篇《过秦论》纯属虚浮之言;结尾‘英雄还在黔首中’一句,何等醒破!这是发前人之所未发,这种持论在今天恐怕......”于老师做了一个讳莫如深的表情,就不肯再深入谈下去。
暑假还没有过去,陇西高原的早晨和晚上已经带有秋意了。一个下午,燕翔和玉珠忙里偷闲,相约出城到近郊去游玩。
那是一个典型的高原的新秋天气,万里碧空,漂浮着几点白云;千里草原,不时掠过阵阵凉风。芳草野花遮径没膝,禽鸟昆虫弹奏着和协动人的乐曲。玉珠被这寥廓的大自然的美景陶醉了,她心情欢快地说:
“我敢起咒,除了故乡的海滨,我最喜欢的就是这高原的秋色了。燕翔哥,你不觉得这茫茫草原有些象那蔚蓝的大海吗?”
“是的。辽阔、深远、无边无际,确实有点象。”燕翔沉思说,他站在陇西高原上又想起了渤海之滨。
一只猛禽从草丛中掠起,怕打着双翼冲向晴天,越飞越高越远,直到消失在蔚蓝的天空里。燕翔和玉珠一直注视着它那矫健博腾的双翼,二人的心也被他带到了天外。
“小时候我爱独自对着大海出神,我觉得海洋好象是我的心灵上的窗户,穿过它,我的心就飞向了外界的广阔的天地。”燕翔的目光仍然没有从远方收回,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
“奇怪,我也有类似的想法。”玉珠很有兴致地说:“不过,我觉得海和天空是连在一起的,一直向大海里航行就可以飞到天上去。你看,我们不是象两只不知疲倦的燕子飞遍了半个中国吗?看来也许我们很快就会飞回故乡了。近来日寇连吃败仗,美国扔了原子弹,听说苏联又出了兵......”
燕翔觉得玉珠的想法更富有诗意。可是她的飞回故乡的话,引起了他对故乡亲人的怀念和担忧,便说:“就是燕子真的飞回故乡去,恐怕也找不到旧时巢了。”父亲一直没有音信,友松的下落仍然不知道。燕翔本想用这些来证实自己的感触,可是又怕引起玉珠的伤心,便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哪怕什么?我们可以再把巢修好嘛!”谁知玉珠却毫无伤感,她准备重新建设被破坏了的幸福生活。
“你快看,刚才飞上天去的那只鹰好象又飞回来了。”燕翔指着天空说,那里果然有一只鸟在翱翔。
“那不是鹰,好象是一只鸽子。”
“鸽子?鸽子哪能飞得那样高!”
“咦!你忘了,鸽子还能航海呢!”
“噢!”燕翔记起了巩罗华教给他们的“The Dove”(鸽子)那只曲子。水手远航后思念他的爱人尼娜,他的忠诚化为一只鸽子,飞越海洋,飞下蓝天,最后停留在尼娜的窗前。而尼娜则打开百叶窗,抱起这个忠诚和温柔的爱情的化身。
于是两人情不自禁地用英语唱起了“The Dove”中的一段:
Nina,If some fair morning a tender dove come to your window out of the blue above,
open your lattice for dearest the dove will be,
a tender and true of token of faith from me !
二人的合唱是很不成功的。玉珠的女高音还凑合,特别是她的英语发音清晰悦耳;而燕翔的男中音可就显得有些暗哑了。他们于是赞叹巩罗华嗓音的嘹亮,深沉,真有蓝天的高远和碧海的辽阔,接着又为巩罗华的失踪叹惋不平了一阵。
燕翔又举目望天,搜寻刚才那只鸽子,仿佛要从它身上得到一些关于巩罗华的消息,一边嘴里不住地念道:“The dove.the dove.”
玉珠看见燕翔出神,顺口便说:“我的鸽子,你该飞回来了.....”说到这里忽然觉得用词欠妥,一时脸红语结。
燕翔似乎没有注意她的表情,望着缈如大海的草原和蓝天,喃喃自语说:
“我在大海里噙到了一颗珍珠,它是一颗少女的纯洁的心。”
“我早已打开了心灵上的窗子,等待我的鸽子的飞来!”玉珠也陶醉了。
这时玉珠脚下忽然一软,燕翔过去搀扶,玉珠趁势倒在燕翔的怀里。
微风吹乱了玉珠的散发,触在燕翔的脸上,燕翔闻到她急喘的香气。玉珠把脸贴在燕翔宽阔的胸膛上,听到了他心脏的咚咚的跳动声。
炊烟四起,暮色苍茫。许久,许久,燕翔才对玉珠说:“我们该回去了。要不,怕关了城门。”
一进城门,便发觉有些异样,人们成群地站在街上,有的狂跳,有的大笑,有的哭泣,有的相互拥抱,有的高声喊叫,只是听不清说的是什么。这是几个美国飞行员开着吉普车闯进来,一路狂喊:“Victory!Victory!”(胜利了!胜利了!)
胜利了!日本无无条件投降了!
小镇沸腾了!大后方沸腾了!整个中国沸腾了!全世界沸腾了!人们沉浸在狂欢里,流着喜悦的眼泪,幸福地叹息着:“总算熬过来了!总算盼到头了!”
燕翔和玉珠长时间地把手攥在一起,又去和碰到的几乎每一个人握手,然后又在狂欢的人群里相互寻找,最后终于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胜利的喜悦象一阵旋风似地掠过大地,不久,人们就发现一切依然如故,家乡万里,路远山遥,眼下是客中囊尽,生活艰难。更有甚者,这突然而来的胜利,竟然给一些人带来致命的灾难。
有一次课后,谢玉珠为了休息,浏览了一下迟到的头几天的报纸,突然发现一条消息---本报西安讯:投机商人谢某前时因办报涉犯诬陷,被取缔营业执照。后乃改行贩卖食盐,颇得其利。更欲大获厚利,便将本利悉数购囤食盐,以便居奇。岂料胜利一至,海运畅通,盐价暴跌。该商人不堪破产的打击,竟然悬梁自尽。
卖弄文笔的记者在这则消息前,还加上了两句引子:胜利鞭炮催命,商人重利轻生。
玉珠把这则消息看了几遍,渐渐的觉得两眼发昏,有些站立不住。燕翔忙过来问道:“你怎么啦?”玉珠只是手里攥着报纸,默默无语。燕翔接过报纸一看,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时和玉珠同住一个宿舍的李月华走来,燕翔便对她说玉珠身体不好,请她送玉珠回宿舍去休息一下。
这时同学们也注意到这张报纸。一个男同学还颇为滑稽地朗读了那则消息,特别称暂那两句引子对的好。接着有的同学便轻声唱起来:
“你呀你,你这个坏东西!
人家在抗战里,出钱又出力啊,
只有你这个坏东西,囤积又居奇。
......你真该枪毙,你真该枪毙!”
对于父亲,玉珠一向是冷淡的。他讨厌他的混世和利己主义的人生哲学,他对母亲的态度,伤了女儿的心。今天弄到为财而死 ,固然是他自作自受,但是父女的天伦之情,还是使她不能丝毫无动于衷。何况父亲的死还使另一个女人的生活陷于困境,尽管玉珠一向不承认这个女人在他们家的低位。
燕翔看出了她这种担心,便安慰地说:“也许姜爱萍能照顾一下谢太太的生活,她总是她的师娘啊!”
对此玉珠也实在无法可想,因为她根本不记得父亲生前在西安的住址,连写封信去打听一下也办不到。因此他们开始注意起报纸上的这类消息来,希望能从中找到关于谢太太的命运的蛛丝马迹。
可是报纸上接二连三地刊登了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新闻,什么---
本报讯:某接受大员飞沪后,不久就有“胜利夫人”应招而至。而彼在重庆的“抗战夫人”乃作河东狮吼,大发雷霆之威,声言:“主(夫)权在所必争,绝不出让”云云。
又:流落大后方的下江百姓,思乡心切,又买不起船票(船票只有在黑市上用金条才能买到),便雇小木舟甚至竹筏顺流而下,至三峡险滩,往往遇难。
这些消息不断传来,使燕翔和玉珠大失所望。再加上他俩多次往临海市写信,都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竟不如战时,有时还可以接到误期的家书。)二人便打消了“青春作伴好还乡”的念头,索性上完高中再说了。
他们读书的这个小城,随着胜利的到来也发生了某些变化,原来的机场不再有飞机频频起落了,军队也开走了,却来了一批“荣军”。这批缺胳膊断臂的“荣军”,整天在街上瞎逛。还从西安贩来百货,从山区贩来牛肉,公开在大街上兜售。县税务局的去征税,荣军们就破口大骂:“老子八年抗战,把胳膊腿都献给党国了。你们他妈的跟谁去收税!”这批荣军比先前那些国军更不好惹,开口就骂,动手就打。税务局的人不敢管,老百姓和学生见了他们,更是远远躲着。
有一次燕翔在大街上走,忽然从墙角走出一个柱拐的荣军,拦住去路说:“买块牛肉吧!刚运到的新鲜牛肉,趁热吃了补养可大哩。”燕翔停步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原来这个荣军竟是浙川阔别的张连长。虽然燕翔以前对张连长的印象很不好,但看到他现在这幅模样不免有些怜惜,便说:“张连长,是你......”
张连长这是也认出燕翔来了,便大声地说:“噢,是你?咱们有碰到一块了。”看到燕翔不住打量他的腿和拐,便用拐捅得马路笃笃响,骂道:“他妈的!老子为抗日闹了个残废,他们就推完磨杀驴,解除了我连长的职务,把我送到这里来等死!”
燕翔信以为真,觉得张连长毕竟是军人,为抗日流了血,自己不能“以一责掩大德”,就深表同情地说:“真是太不应该了!”
谁知道张连长的话激怒了他身边的一位同伙。那也是一个荣军,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说:“你龟儿子莫冲壳子嘛!你还不是分赃不均,叫别个砍脱了脚杆!”
张连长老羞成怒,立刻回骂道:“你这个长梅毒烂鼻壳的,怎么不把你的舌头也烂掉!”
在他们的互骂声中,燕翔早已溜之大吉了。
如果说大后方的居民和国民党的军队对日寇的投降感到意外,觉得这是从天而降的喜讯的话,那么解放区的人民和八路军新四军则觉得日寇的投降是反侵略战争的必然结果,是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胜利果实。
可是窃取中国国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职位的蒋介石,俨然以抗日领袖自居,在日寇投降之日,连续向有关各方下达了一下军令:
给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的命令是:就地驻防待命,不得擅自行动,违抗军令;
给日伪军的命令是:继续维持地方治安,待国军到达后,将人员武器弹药造表交讫验明,静候编遣。若有异党异军擅自行动,可拒绝缴械乃至开枪自卫;
给自己的嫡系部队的命令是:加紧作战,积极推进,勿稍松懈。
于是大批国民党军队从峨眉山麓,从嘉陵江畔,从远离抗日前线的各个角落,乘坐美国的登陆艇和其他能利用的一切交通工具,沿江直下,涌向沦陷区。而美国的大型运输机则把整旅、郑师、整军的国民党机械化部队运往青岛,葫芦岛和东北各地。抗战时期,因行动迟缓而招人非议的国民党军队,这次竟因行动神速而博得美国人的好评。
接到蒋介石命令的日伪军的反映是各式各样的,广大日军官兵向谁投降是无所谓的,因为他们多半处于八路军新四军的包围之中,如若继续抵抗以待国军,必然会造成额外的伤亡。这时军心早已涣散,谁还原意去拼命?只有伪军中的顽固派和少数日本高级军官,他们害怕以战犯论处,害怕中国人民向他们讨还血债,便一心想投靠国民党军队,以逃脱人民的审判。因此,虽然日本天皇发表了投降声明好多日子,日伪军还在拼命抵抗前去接管和受降的八路军新四军。为此延安总部连续向各解放区所有武装部队发布命令:向一切敌占交通要道及城镇展开积极的进攻,以迫使日伪军投降。
中国战场上的战争还在继续。
方明(他此时已是副营长了)所属的部队奉命向滨海区前进,与兄弟部队配合夺取公路城镇,并准备最后解放临海市。
一路上日伪军都以八路军不能代表中国政府的军队为借口,拒不缴械投降。只有在遭到沉重的打击之后,才被迫缴出武器。有的则向临海市溃逃。
早就想另投新主的方耀祖,这时和一个兵痞出身的伪军大队长打得火热,他们退守在由青岛到临海市途中的马家集车站上。他们几次想连人带枪拉到青岛去向“中央军”投降,怎奈蒋介石三令五申伪军不得擅离职守,否则以违抗军令论处,才不得已驻扎在原地,继续为非作歹。
这时方明的部队业已赶到,要他们投降。方耀祖和伪军大队长嘀咕了一阵,一面以部队驻地分散,要有时间集中的口实为缓兵之计,一面拍发急电给青岛国名党部队赶来受降。
由青岛登陆的国民党机械化整编四十八师,正准备开往解放区与八路军争夺受降。接到马家集的伪军的告急电报,便派出一个先遣团火速赶来。在方副营长发起进攻前,国民党摩托尖兵已赶到据点。伪军大队长和方耀祖象迎接钦差大臣一样将这几十名摩托兵接进了营房。过了一会儿,伪军的砲楼上就悬挂起一面青天白日旗,方耀祖还带领一些伪军陪同这些国民党的宪兵来到前沿阵地,声言要与八路军代表交涉。
出面交涉的国民党军官正是朱培之。原来早在日本投降前,朱培之就被排到昆明缅甸等地接受装甲和摩托化训练,然后以少尉军官的军衔到四十八机械化整编师里服役。国名党不惜冒挑起内战的风险与共产党争夺胜利果实,又将朱培之提升为中尉,委以尖兵连副连长的职务。
朱培之现在正当春风得意之时,他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乐观和自信。他坚信自己是“革命军人”,并在一支“革命的”军队中服役。他对军内政府内一些贪污腐化之风也心存不满,但仅限于“心存”而已,绝不露之于形色言词,因为那样就与奸党无疑了。一切限制异党活动的训令,他都坚决拥护,并无条件地执行。他认为抗日胜利之后,三民主义就应在全国推行,而只要彻底实行了三民主义,则贪者自廉,怯者自勇,他认为三民主义的极致就是大同世界,总之,是解决一切问题的万灵药方。什么阶级斗争,这只是病理学家的谬论,是完全不符合国父遗训的。然而目前在对日伪军的受降上,奸党又从中阻拦,这样军令就不能统一,三民主义在全国就不能推行。因此,他主张不惜武力推行军令政令,并深信不如此就是民族的罪人。现在他就是以这样的心情在等待着与他会面谈判的八路军代表的。在军校学习时,他反复被灌输八路军新四军都是一伙明火执仗的歹徒,但他从来也未见过任何一个八路军,因此心里有几分好奇。
三位八路军骑兵缓缓向前跑来,朱培之不用望远镜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走在前面的是骑在高大的日本军马上的青年军人,黝黑的脸色魁梧的身躯,使他对这只陌生的军队有了一点好印象。那青年军人侧身下马。身后的两名骑兵也都下了马,将前面军人的妈牵在手里。
朱培之望着走近来的青年军人问道:“这位是......”
青年军人立刻自我介绍说:“我是八路军派来的代表。”
后面两名骑兵接着补充说:“这是我们的副营长。”
“噢!”培之对于来者的军阶是有几分尊重的,他本想行一个军礼,但考虑了一会,终于向对方伸出手去,有礼貌地问道:“贵姓?”
方明握住了对方的手说:“不必可气,我姓方。”
朱培之立刻开门见山地谈到本题:“这个据点以及这条交通线上的敌军已由我方受降,方副营长不必擅自行动了。”
方明立刻断然回答:“接触敌伪武装,一切抗日军队皆有责任执行,贵军想限制我方的行动这是断然不能接受的。”
朱培之觉得对方说话很硬,便气势汹汹地质问:“难道将委员长的军令你们没有收到吗?”
方明尽量克制自己的感情,平静地说:“朱总司令的电报您大概在报纸上也看到了吧?我们是抗日的军队,凡是涉及中华民族利益的事情,我军决不让步!”
朱培之第一次碰到敢于对将委员长的命令采取这种态度的人,热血立刻冲上了他的头脑。他以决断的口气对方明说:“我命令你立刻将部队撤离此地,否则,否则”他本想说“军法从事”,转念一想,才改成“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方明不为所动地说:“要撤离此地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老实说,当你们几辆摩托车闯进我们的警戒线时,是我下令制止向你们开火的。你们既然自称是抗日的,当然就不会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至少我们希望如此。”
“把他押起来!”朱培之命令身边的士兵采取行动。
他身后的士兵立刻拉动枪栓,把上了刺刀的枪口对准方明。
方明的两名警卫员早已飞身上马,也把枪口对准朱培之。
双方一时僵持着。
这时在方明的背后,闪现出了骑兵的队形,他们正在注视前面的情况,包围圈上的八路军的部队也好象在运动。这一切都未逃过朱培之的细心观察,他拿不定注意,但又不肯示弱。
这一来吓坏了伪军代表方耀祖。他本想投靠“国军”,改换门庭。但他看到朱培之只不过带来几十个人,而八路军则是大部队。一旦冲突起来,朱培之必要要做俘虏,而拍发急电的他就成了祸首,真是投机不成反被人捉住把柄!便灵机一动,先混过这一关,再做以后的打算,竟在两军阵前打起圆场来:
“都是中国人嘛,有话好讲,不要伤了和气。小人被迫做了伪军,实出无奈。弟兄们早就盼望中国军队打来,早日弃邪归正。刚才我听说这位长官姓方,是小人的同姓,以后还望您多栽培那!”
方明并不认识方耀祖,听了他的阿谀奉承的话十分厌恶地端了一下他的面孔。忽然想起了什么,便突然问道:“你是锁子店人?”
方耀祖一惊,含糊地回答了一声,但又怕露出马脚,似乎感到了危险,便急忙改口:“啊?不,不!小人是从东北来的。”
这时下不来台的朱培之把全部的羞恼都发泄到方耀祖身上,是他拍发的电报把自己请来,是他献计怎样与八路军谈判。不想在谈判中,他先打了退堂鼓。不仅如此,还与八路军攀谈起同族来。这着实热闹了朱培之,他想起有人曾替“曲线救国”辩护的话,不由火冒三丈,骂道:“好一个曲线救国!老母猪都有奶你也叫他娘!”说着狠狠地打了方耀祖几个嘴巴,打得他鼻口窜血,直往伪军身后躲。
朱培之余怒未息,忙着掏出手枪。他真想在这个姓方的汉奸身上打进几粒子弹来出出他的恶气。
方明看着眼前这尴尬的场面,便转身对朱培之说:“老兄,你这就不必了。那些血债累累的汉奸,就交给人民来审判吧!”
朱培之看出对方说这话时,丝毫也没有恶意,就势借机下台,但还是嘴硬地说:“哼!将来是要和你们一起算账的!”接着又神气地向他的随从说:“回团部去!”
当摩托车发动起来以后,骑在车上的朱培之还回过头对方明大叫:“我要向上级报告,你们违抗军令,你们听候结果吧!”
趁着混乱,方耀祖溜了出来,换上便衣逃走了。

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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