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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高山水长1-3:野火烧不尽

已有 325 次阅读2016-12-19 16:02 |个人分类:高山水长

三、野火烧不尽
在韩复渠的势力侵入山东以前,临海市是军阀刘振先盘踞的。刘振先原系保定学校出身,是吴佩孚手下有名的一员战将。北洋军阀垮台后,他受到蒋介石的招安,攫升为军长,调防渤海。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他拒不接受南京派去的特派员,拒不接受国防部的改编。蒋介石便在山东又扶持了一个更大的军阀韩复渠来监视他。刘振先觉得处处受人牵制,朝不保夕,便退守渤海边,以临海为根基,招兵买马,扩充实力。这时他的弟弟刘振武正在黄埔军校学习,他觉得身边需要个可靠的助手来做自己的膀臂,便竭力要弟弟来他这里当参谋官。刘振武已在黄埔军校秘密参加了共产党,南方党组织分析了刘振先的处境,认为是可以利用和争取的,便同意刘振武同志来临海任职。振武来到临海先跟以为从南方来的“教书先生”接上了关系,又与一位北大学生取得了联系(他因为在学校里大红,才潜来临海的),这样便在临海市建立了第一个共产党的组织--渤海区临海支部。他们一方面在店员和小学教师中无色具有反蒋抗日思想的人,秘密发展党员;一方面委婉地劝说刘振先在军事上要自拿主张,不可被蒋介石吃掉。因为刘振先对蒋介石的排除异己、心狠手毒早就存有戒心,弟弟的肺腑之言自然深合己意。但还是叹了口气,说出兵少将寡,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苦衷。振武便趁机把全国人民反蒋反独裁,井冈山义旗高举,苏区反围剿所取得的胜利将给哥哥听。振先听了虽然有些心动,但仍然说:“那是在江西、湖南。那里连成一片了,人心又齐,所以敢跟姓蒋的斗,可咱们这里......”振武便说:“共产党也不是脑门上刻字的,军座只要态度明朗,义士就会出现在你的左右,民众就会起来拥护你,那时何愁斗不过姓蒋的!”
刘振先是个粗人,听到这里拍案而起,厉声说:“姓蒋的不容我刘某,我刘某也不能坐以待毙!贤弟,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从此,临海支部的三名成员就成了军部的顾问,为刘振先出谋画策,刘振先则是言听计从。虽然下属党的组织都严格保密,从未公开露面,但每次召开群众大会,各界人士都立刻被动员起来。成千上万的人高喊“用户刘军长保国安民!反对蒋介石卖国内战!”的口号声震天动地,那场面确实使刘振先听来耳顺意畅,气壮如虎。
蒋介石决不能容忍在渤海湾再建立一个苏区,他一方面给韩复渠增拨军饷,令他进逼胶东,并停发了刘振先的全部军饷,还策反了他的一个海防营,把部队拉到青岛去,以迫使刘振先就范。刘振先便修堡挖壕,准备决一死战。蒋介石就派军舰封锁海口,并从飞机上洒下传单,号召刘的部下弃暗投明,否则将炸平临海市。刘的部下有些军心涣散,这时又传来了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红军被歼的消息。最后连刘振先本人也气馁了,这时蒋介石便以劳军为名,从南京派来特派员,劝说刘振先只要交出共产党,便可照补军饷,一切如旧,不咎既往。
刘振先把这情况跟他的顾问们讲了。振武一听急了,便问:“哥,你要咋地?出卖我们?”
刘振先难过地说:“看来我们还是斗不过他姓蒋的!不过我刘某绝非不义之人,我绝不做他的忠实爪牙,我要做到有始有终,以礼相待。”
“那么,你打算把我们怎么办?”
“我礼送你们出境,咱们后会有期。”刘振先羞愧地低下头说。
就这样,三个已暴露的共产党人便离开了临海市。他们逃到外地后,先后被南京派去跟踪的特务捕获,并且立刻遭到杀害。后来刘振先的一军也奉命南调,途中,军长竟被人暗杀了。
韩复渠的部队开进临海,形势立刻大变。人民群众的一切集会都被禁止,只剩下没有暴露的党的小组在地下艰苦挣扎。
宋德三就是在刘振先左倾时期,被“南方教书先生”秘密吸收入党的。但他一直以小学校长的身份做掩护,丝毫也没有暴露,所以继续留在临海秘密开展工作。
卢沟桥事变前,全国抗日呼声空前高涨起来,宋德三同志便积极响应党的号召,投入到唤起民众,抗日救亡的运动中去。这时他发现本校同仁陈清波老师是个纯洁正义、爱国有为的青年,他们一起在学校里、在社会上进行救亡活动,配合得很好。宋德三有心发展陈清波入党,后来通过组织了解,知道陈清波的姑父是北平的大汉奸,便将吸收他入党的事暂搁置起来。陈清波在工作一直主动热情,与他密切配合。
卢沟桥事变后,韩复渠和日本人眉来眼去,临海一直迟迟不肯设防。组织上通知宋德三撤到山区去。临行前,宋德三动员陈清波和他一起走,陈清波却说:“临海就是我的马德里,我不能在日本人踏进临海以前就逃跑!”
宋德三到了西部山区以后,又给他来了一封信,信中隐约谈到他参加了一支真正抗日的队伍,希望陈清波也能早去。这时临海市形势很危急,韩复渠的军队也开始修工事,显出要硬拼一场的架势,陈清波便又把行期拖延下来。谁知临海市竟然那样轻易地失守了!陈清波痛苦地亲眼看到日寇的军靴踏上了临海的土地,这才愤然离去。
到了山区见到了宋德三,宋德三立刻把他介绍给他们的渤海抗日支队支队长高岐山同志。高队长高兴地握着陈清波的手说:“十分欢迎!支队刚来山区,正在扩大,继续人才。请你协助宋德三同志搞搞宣传鼓动工作怎么样?同意吗?陈清波同志。”
从此陈清波就在这支共产党领导的人数不多,武器较差,但纪律严明,官兵平等的队伍里兴致勃勃地工作起来。他和宋德三一起把党的方针政策和战斗口号及时编成通俗易懂的歌曲,向军民进行宣传。从此“快去拯救父老姐妹们”“枪口对外打日寇”等歌曲便在支队里、驻地老百姓中广泛流传。这支精悍勇猛的队伍,屡次惩罚了气焰嚣张的日寇拯救了苦难的人民,并从敌人手中夺取武器,改善了自己的装备,扩大了自己的队伍。又巧妙地粉碎了国民党顽军的多次摩擦,有理有利有节,因此便在山区里牢固地站稳了脚跟。
根据党中央关于坚持持久战的战争指示,军区决定在山区建立兵工厂,将支队改为军区直属营,负责在山区筹建兵工厂。山区没有任何工业基础,要建立兵工厂,的确困难重重。只好用风匣代替鼓风机,石碾子代替粉碎机,还请了一些木匠铁匠去当技术工人,开始制造一些地雷手榴弹等简单武器。但制造火药的原料不足,一些必要的机械装备也必须依赖从日本人控制下的城市里偷运出来。为此军区决定派宋德三潜回临海市去挖敌人的墙角,并动员陈清波利用他的社会关系打入内线,配合宋德三完成任务。
陈清波原是北平人,家境清苦。但他有个在官场里混阔事的姑父。不过陈清波从来也不愿上这位姑父家去登门攀亲,而去投考了师范学校。师范毕业后陈清波就到了临海去教小学,他的姑父却借日本人的势力钻进了什么“华北政务委员会”里去了。一听到组织上要叫他去利用这个大汉奸的关系,陈清波就皱起眉头,显得很为难。
高岐山十分理解他的心情,便说:“怎么?不愿再敌人面前低头是吧?这不是低头,这是为了完成特殊任务的一种斗争手段。清波同志,为了完成党交给你的重要任务,你应当戴上假面具去和敌人周旋,去欺骗敌人,让他们把你当成他们自己人。除了对党,你对谁也不要露出你的真面目,你以前的熟人朋友误解你,嘲骂你,也不用去管他!”
就这样,陈清波回到北平去找到了他的姑父。姑父听到这位一向自命清高的侄子居然诉说起小说教师的“清苦”来,便感到一种胜利者的自满。于是爽快地答应了这个穷亲戚的请求,给临海市投敌的新贵们写了一封颇有分量的举荐信。陈清波拿着这封举荐信回到临海,很容易地就混入了刚刚成立的新民会。
陈清波一干上新民会宣抚班的差事,临海市凡是认识他的老同事老朋友立刻对他嗤之以鼻,没有和他搭腔。全城的汉奸数他挨的骂最多,特别是方明打了他一弹弓,连死心塌地地投靠日寇的方耀祖也不大敢和他在一起了。过后方耀祖把这件事曾向特务机关长松井勇夫禀报过,松井听了,眯着眼睛寻思了一阵,然后说:“大大的忠臣哪!”
从此陈清波就进一步受到日本驻临海特务机关长的信任,授命他监督伪军,协助侦防出入关卡的可疑分子。虽然有势有权,陈清波和同事相处的很融洽,从不盛气凌人。尤其是和伪军们打得火热。关卡上的伪军往往少不了敲诈关卡的客商,捞些外快。对此,陈清波从来不加过问,也不伸手叫伪军们“进贡”。反而三天两头请些伪军兄弟们到小酒店里去喝两盅,并且每次都是自己掏钱。次数多了,伪军们有些过意不去,要提陈清波付账。陈清波把脸一红说:“兄弟们这样做,就是看不起我,咱姓陈的没有别的本事,就是好交个朋友。皇军的饭有姓陈的吃的,咱们兄弟们就缺不了钱花。”伪军们一听,齐说:“还是陈先生够朋友,瞧得起咱们。好吧,以后陈先生但凡有用得着兄弟们的地方,咱们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陈清波就利用了这些有利的条件,不断把制造火药急需的硫磺、硝石之类运到山区去。只要陈清波和岗卡的伪军打一声招呼就比通行证还灵,立刻放行。有几次,陈清波还把日伪军“扫荡”的消息,及时通知了宋德三,使日伪军吃了大亏。
一次敌军分乘十辆汽车去增援一个外围据点,当汽车沿着“之”字拐的山路爬行时,突然从两旁的山坡上土枪土炮一齐发射。第一辆汽车立刻被从陡坡上滚下来的巨石砸坏,二百多敌军慌张地跳下车来,以汽车做掩护向两旁的山上射击,但硝烟弥漫,草深林密,哪里会找到目标?八路军利用有利地形,充分发扬了汉阳造,套筒子甚至打鸟土枪的火力,打得敌人哭爹叫娘,伤亡大半。八路军这才发起强攻,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没死的敌军全部做了俘虏。
另一次是敌人决定以骑兵偷袭我军驻扎的一个村庄他们夜里两点钟就出发,以便在黎明前包围那个村庄,可是正当敌人的骑兵要淌过接近村庄的一条沙河时,突然遭到从芦苇丛中,青纱帐里射击的猛烈火力的狙击,整个骑兵连人带马都被压在滚滚的河水里。柜子指挥官在水里淌来淌去拼命喊叫,企图组织有力的抵抗,但是一颗子弹揭去了他的天灵盖。侵略者的鲜血染红了河水,鬼子的尸体漂浮在殷红的血水中,枪支和马匹都落入了八路军之手。
日本人开始警觉起来,他们认为八路军如果没有内线的准确情报,就不能对他们的行动的时间和路线了解得那么清楚,伏击的地点选择得那么有利。诡计多端的松井是从来不会让更多的人参与他的机密的。在中国人当中,只有他所信任的方耀祖和陈清波二人参与其事,因而知道内情。
松井勇夫开始用许多假情报来试探,由于宋德三的及时提醒,陈清波都没有上当。
不久宋德三通过一家私商的关系买到了一架大型柴油机,这对缺乏电力的兵工厂来说是十分急需的。宋德三要陈清波设法掩护,尽量在短时间内运出卡子门去,以免夜长梦多。这么大的一部机器要在松井的严密防范和方耀祖猎狗般的监视下偷运出去,的确是件不容易的事,这使陈清波大大犯了踌躇。
方明的父亲方得才是原先在老家和哥哥得全一起跟着爷爷种庄稼。爷爷苦挣苦扎一辈子,只留给小哥俩一亩薄地就咽了气,小哥俩从父亲手里接过来租种地主的几亩薄地,在汗水和泪水中度过了他们的青年和壮年。艰辛的劳动改造了贫瘠的土地,给地主带来了财富,却没有使他们的日子好过些,哥俩都快40岁了才成了家。为了养活各人的家口,农闲时得全不得不帮人干点瓦匠活,得才就给本村的木匠当个下手。
九一八事变那年,一连下了几十天的大雨,黄河的水泛滥起来,终于决了口,淹没了附近的几个县。秋后好久,谁还没有退,洼地里只露出了杨树稍,高岗上才看见高粱穗。眼看秋收落了空,但地租管粮还是催着交。看看是在没法活,得才带着老婆,挑着两个孩子出外逃荒要饭。临行那天得全送得才到村口,含着眼泪说:“得才兄弟,家里由我 照顾,你们就出去奔条活路吧!---在外面不管混好混坏,可别忘了咱们这个家呀!”得才一向少言寡语,这会儿更加难过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方明那年刚4岁,妹妹2岁,一头一个坐在筐里整天让爹挑着。爹肚子里没有食,一天走不了多少路,借宿时还得尽量帮人家干点活,换点干粮全家凑合着吃一顿。第二天又得天不亮爬起来再走,那年灾情重,灾区广,走不出就是死路一条。娘看着爹有些支撑不住,就把饭先紧着爹吃饱。爹不肯,先紧着孩子们吃,孩子不懂事,吃了还是哭着喊饿。娘只得狠心打孩子,妹妹从小就长的弱,打了几下就不再喊了,迷迷糊糊睡着了。天黑时停下来一摸,头热的烫人。爹娘赶紧找了个破庙住了下来,赶紧给妹妹烧些热汤喝。不想妹妹米水不进,迷迷糊糊地喊着:“娘啊!别打我呀!我不饿呀,干粮留着给爹吃吧......”一直闹了一夜,第二天没有声息了。爹想进村讨点药给孩子治病,村里有个“善人”开着一家小药铺。一听说灾区逃来的人病在庙里,就不准进村,说是怕把瘟疫带进村来,并且逼着全家当天就离开。那天下午妹妹就死在爹爹的筐里。娘哭天号地给妹妹叫魂,妹妹只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爹爹含着泪埋了妹妹.......
好容易来到临海市,这里营生还算好找,爹就在一家作坊里做了木匠。慢慢方明大了,便上了学,妹妹的事早忘记了。可是娘还时常提起,一说起来就哭一阵子。
一个手艺人养活三口家,生活本来还可以。可是自从日本人来了以后,干的活越来越重,挣得钱越来越少。日本军方以“强化治安”为名,向各作坊派工派活,限期完成,否则以贻误军机论处。老版们既要巴结皇军,又要压榨工人。活儿累工钱少,工人们就能吃橡子面苦挨了。
“七七事变”那年冬天,伯父从老家托人给爹写了封信来,说家乡去了一支队伍,最爱护穷人,地主老财再也不敢那样残酷剥削了。信中问及得才在临海市混得怎样,如果情况不好,干脆回家,家乡的生活比过去好多啦!方明给爹念完了信,得才半信半疑。眼见是实,耳听是虚,这是庄户人从长年的苦难中得出的经验,所以也没有说走,也没说不走,仍旧干他的活。
过了一年,得全大伯突然从家乡来到临海。老哥俩亲热地谈了几夜,从伯父那里方明知道了许多闻所未闻的事情;伯父信上说的那支队伍就是八路军,这是专门打日本人为穷人办事的。家乡的日子过得可热火了,连儿童都成立了抗先队,一边上学,一边站岗放哨。方明真想马上跟伯父回到老家去,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伯父倒不着急,他这次来临海好像并不是专为催得才回老家的,似乎是来办件重要的事情,这一点伯父和父亲都不肯告诉他。令方明惊奇的是伯父来到他家的第二天,久已不见的宋校长便出现在方明的家里,他和伯父一见面就显得非常亲热。宋校长这几年在哪里来着?他和伯父是怎么认识的?这些都引起了方明的疑问,他很想向伯父问个明白。可是伯父却说:“现在你不用打听这个,以后会明白的。”接着就用他那些叫人听了浑身都感到力量的抗日故事引开了方明的注意力。
一天晚上,宋校长又来找伯父,每逢这时父亲照例叫方明到外面去望风。这天晚上方明刚要出去,被宋校长叫住了。宋校长抚摸着方明的头说:“小明,你伯父明天就要回老家了,你送他出卡子好吗?”
方明没有想到伯父会走得这么快,疑惑地望了望伯父,看见伯父肯定的点了点头,就知道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了,便恋恋不舍地点了点头。于是宋校长就告诉方明:“明天一早他得和伯父赶着一辆马车过卡子,而他必须先到卡子门那里和一个有特殊标记的人说几句规定的话,如果对上了,就回来帮助伯父赶着大车过卡子。”对于自己扮演的角色的神秘性方明十分感兴趣,便把宋校长教给他的怎样识别那个人和几句暗语都记牢了。
第二天一早,方明就让伯父叫醒了,伯父给他穿上件带补丁的夹背心,腰上给他系了一条布带,这使他看起来挺像一个小车把式,年龄也显得大了些。收拾好了,伯父就郑重地问他:“注意的事都记住了?”
“记住了。我先到卡子门去找一个穿便服的人,这人左手夹着烟卷,敞开上衣的第一个纽扣。”方明清楚流利地回答。
“你跟他说什么呢?”伯父不放心地问。
我就说:“老总,我么不能掌柜的出了卡子门没有。”
“如果他问你们掌柜的是什么样呢?”伯父一丝不苟地核实着。
“穿长衫,戴草帽的。”
伯父高兴地说:“好孩子,记得准!那人必然说:‘你们掌柜的一早就出了卡子。’这时你就假装吃惊地埋怨掌柜的为什么不等你们,因为单子他带走了。那人必然说:‘你们掌柜的早把放行条给我看了,他说还要到二十里堡的砲楼上送点东西,不等你们了,叫你们到二十里堡砲楼等他。’你立刻就回来告诉我。”
可是方明还要刨根问底:“那他们会放我过去吗?”
伯父这回笑了:“放心吧!他们会放咱们过去的。和你对话的那个人会立刻拿出一些烟和钱来,送给站岗的几个伪军说:‘李掌柜早晨过去的时候,兄弟们正在房子里避风,他就托我转达他的一点意思。说等他办完了事回来的时候,还要补敬。’你趁他们分钱分烟的时候,便下山来帮我赶车。”
谁知方明还是不放心,又问:“要是你说的那个人不在呢?”
伯父摸了摸胡子说:“他一定会在的不过万一不在,你不要跟别人搭腔,回来告诉我,咱再另想办法。”
两人终于不慌不忙地赶着马车上路了。马车上装了几领大席,席下似乎盖着大机器,席上扣着几口大锅。很想进城农民贩卖完农产品之后,又顺便买上一些生活用品捎回去,这种情形很普遍的。
车赶到山脚下,伯父喝住了牲口,捋了几把青草给牲口吃,同时打发方明先到口子上去接头。
方明怀着好奇新很快地上了山口。这几天卡子的人并不多,只见两个伪军悠闲地抽着烟正和一个穿便衣的人说笑。方明心想这个穿便衣的人一定是约定的那个人了,谁知走近一看,他愣住了,这人原来是陈清波!于是他很快地做出判断:这个可恨的汉奸绝不会帮助他们的,他绝对不可能是约定的那个人,我绝对不能盲目地去和他接头。陈清波这时似乎也注意到他,糟了!这个汉奸一定会认出他的,在学校里教书的时候他就能叫出全班每一个同学的名字,何况上一次打了他一弹弓,他明明从酒楼上看到了自己。如果不赶快躲开,一定会被他认出来。这样想着,方明就急忙退回身来,转到山间的小路上去了。可是他并没有离开,只是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观察着山口,一心希望陈清波赶快离开。可是陈清波却一直不肯离开。两个伪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只是陈清波不断地向自己这边张望,显出很焦急的样子。
“好狡猾的狐狸!”方明心里狠狠地骂道。
看样子陈清波一时半会不会离开卡子了,他和两个伪军谈个没完没了。方明只得下山来找伯父。伯父早已急的满头大汗,责问他为什么去了这么久,方明便把刚才看到的情形说了。伯父听了便问:“你看他是不是左手夹着烟卷,上衣第一个口子看着?”
“好像是在抽烟,可是没看清......”方明这才记起他忘记去观察这些标记了。伯父立刻露出责备的眼神说:“你可能把机会错过了。等到中午换了日本人的岗,就更无法过去了。好吧,不能耽误了,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万一出了事,就一口咬定是掌柜的雇的我们的车,拉的什么货,掌柜的是什么人,一概不知道,记住!”
等到方明又回到卡子上时,伯父的马车也很快就跟了上来。方明这时才看清陈清波正是左手夹着烟卷,敞开了第一个纽扣。方明觉得很奇怪,正想张口和陈清波对话时,忽然听到背后一阵摩托车的声响。一瞬间摩托车就冲上了山口,车一停就下来一个带墨镜的人,方明立刻认出这就是在酒楼上和陈清波一起喝酒的那个人。
这时陈清波急了,就对方明说:“你们掌柜的早就过去了,你们快赶车去追他们吧!”
方明立刻跳上马车,正要和伯父扬鞭冲出山口。那个带墨镜忽然喊道:“慢着,陈兄,皇军不是说过大车出卡子要详加检查,重要货物还得有放行条吗?”
陈清波看了看对方,便说:“方大哥今天怎么闹到这卡子上来拉?这儿不归你管哪!”
方耀祖冷笑着说:“这儿不是也归皇军管吗?”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给两个伪军看了看,就命令他们扣住大车,进行检查。两个伪军看了看陈清波,只得服从命令,开始进行检查。
陈清波一下子做出笑脸,对方耀祖说:“哥们都是一个锅里吃饭,别那么不开面。刚才李掌柜的已经拿出一笔让兄弟们分了,可漏了你们的份。回头我告诉李掌柜的,一定给你们补上,这一次你老哥就看我的份上留个人情吧!”
方耀祖可毫不妥协,把脸一沉对陈清波说:“姓陈的,我早就看出你不地道,你这不是吃点油水,你是在偷运违禁品,私通......”
陈清波不等方耀祖说完,就大声一吼:“姓方的,你放明白点,你一向吃肥捡瘦的,我陈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兄弟们刚吃了点瘦的,你就打起官腔来,难道只许你防火,不许我们点灯吗?”
两个被逼着去检查大车的伪军,本来就有些不情愿,听了这话也就站在原地不动了,嘴里嘟囔着:“陈先生对咱们兄弟们没说的,咱们可不能让人家陈先生下不了台呀!”
方耀祖一看这情形,知道对自己不利。本想骑着摩托车回去报告,又怕走了大车,失去物证。但转念一想何不用岗楼里的电话通知宪兵队,想到这里就往岗楼跑。
陈清波一看急了,掏出手枪,喊道:“不是执勤人员不能闯进岗楼。”话出枪响,方耀祖就跌倒在岗楼前的台阶上。
在混乱中,陈清波向方明的伯父使了个眼色,大车就奔出了山口。
伪军们一看打死了方耀祖,有些发慌。陈清波便对大家说:“这个姓方的,一贯欺上压下,刚才大家看得很清楚,我们正常执行勤务,他竟然无理敲诈,还擅自闯入岗楼,枪是我开的,回头我向松井机关长禀报情况,与你们无关。”说罢便到岗楼里给特务机关打了个电话。
大车出城后就向西北狂奔,快到二十里堡砲楼时就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走了一里多地,忽然从树林里窜出几个人来,伯父没有惊慌,反而把马带住,那几个人小声讯问了伯父几句,听了伯父的回答,就让伯父赶车快往前跑。其中一个也像庄稼人打扮的还跳上大车和他们一同走。这样看来倒还和气,只是默不作声。方明觉得他腰里似乎掖着个硬物,因为他不时用手去摸它。
方明一路没敢说一句话,他感到自己闯了大祸,他为错看了陈老师而感到内疚,此刻他一直为陈老师的命运担心。现在车上有了帮手,似乎又到了安全的地方,他便怯生生地开口对伯父说,他要回家去打听一下陈老师的情形。
一路上也一直沉默的伯父这时才开了口:“你还想回去?恐怕你爹娘在临海也存不住身了。说到那位同志的情形,我们会打听到的。这次本来一切很顺利,可是你没有按吩咐去做......”
方明惭愧得低下了头。
他们在一个偏僻的小村里躲了一天。果然,方明的父母也被从临海接了出来,这样,他们全家便跟着伯父回到了阔别十载的故乡。

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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